白未曦饶有兴趣地看着T台上的模特,纵然靓丽,可是人们仍然会在第一时间把目光集中在衣服上。
当时,秦渭阳年仅十七岁。水银灯下,已经透出从容淡定。脸上的青涩,只是残留了一点点的影子。
“这么想离开……北京?”秦渭阳在最后的关头,把自己换成了北京。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白未曦听出了这一点,因而笑意深蕴。
“不想,可是不能不去给子歌捧场。”
“别去得太久。她的独奏会只有两场,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秦渭阳柔声说,“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希望你备战今年的夏季巴黎时装周。”
白未曦“啊”了一声:“对,我快忘了这件事。”
“只需要一个套系,对于你来说,不是难题。”秦渭阳的信任。让白未曦觉得汗颜。看着自己刚刚画了一晚上的草图,几乎没有一幅是令自己满意的。
“也许是前阵子赶得太紧,最近一周,我的状态都不是太好。”白未曦有点沮丧,“或许是江郎才尽……”
秦渭阳笑骂:“胡说八道。你才几岁,就觉得才尽了?前阵子你连续设计了这么多套系,开了两场个人发布会,时间方面排得有点紧张,难免会有状态有所影响。既然这样,你去悉尼散散心也好。”
“我小时候就想看袋熊,这次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白未曦叹息,“渭阳,真希望你能够同行。陪我踏上孤独的旅程。”
“我也希望。”秦渭阳迅速地接口,但只是凝带了一秒钟,就无奈地解释,“秦氏的情况,比我之前想像的还要糟,所以最近可能抽不开身。”
“没关系。工作更重要。”白未曦很大度地说,心里却有点遗憾。她不知道成为秦氏总裁的秦渭阳会怎么样,但她觉得画图时候的他,更英俊,更性感,更让她迷醉。
她惶惑地想,一旦秦渭阳正式接近秦氏大权,恐怕她和他的距离,会变得更加遥远。尽管追随他脚步的初衷始终不改,可是她觉得咫尺将变成天涯。
他站得越高,她就会离他越远。因此,虽然她在家里充当了一个乖孙女,在蓝天充当了一个乐观的合伙人,可是夜深人寂时分,她会觉得彷徨,却没有人可以诉说。意大利的两次旅程,都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
“这不是工作,只是需要偿还的亲情。”秦渭阳无奈地说,“我的工作,是和你对坐画一幅设计图,或华丽,或简洁,都是我们想要表达的理念。”
白未曦同情地说:“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有时候,时间不是唯一的因素。”秦渭阳苦笑,“未曦,这次回来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啊,我有很多朋友。”白未曦故作轻快地说,“你别担心,不管做什么,你都会做到最好。别忘了,北京是我的故乡,在这里,我有亲人,有同学,有朋友,有伙伴,你还用得着怕我寂寞吗?这里,可不是意大利,人生地不熟……”
秦渭阳哭笑不得,笑着调侃了两句,才笑着说:“怎么听起来,我似乎沦为了候补呢?未曦,去悉尼,子歌会很开心,而我——会想你。”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白未曦却听得痴了。秦渭阳不是没有说过情话,但从来没有说的这样的煽情,让她在瞬间就泪腺发达。
幸好静夜里只有自己,可以享受自己的眼泪,而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她由着两行泪,从腮边滑落,唇角却露出了笑容。因为怕露了馅,所以一时没有敢开口。
电话那头的秦渭阳也短暂地沉默,让人怀疑电话的线路或者手机的线路有了问题。白未曦咬着唇,正打算冒险开口,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未曦,这是我心里想说的话。”
“我也是。”白未曦只能简短地回答。尽管这样,还是露出了话尾的颤音,让秦渭阳忽然觉得心醉。看着高楼外的天空,忽然萌出一种冲动,想要见到她,拥她入怀的冲动。
“如果你还没有睡意的话,我来接你……”说完这一句话,他忽然又对自己摇了摇头,“我忘了,现在并不住在你的隔壁,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的车程。”
“没关系,我不困。”白未曦迅速地回答,又因为自己的急迫红了脸。
然后,她听到了秦渭阳的轻笑声。
“不许笑话……”她不满地嘀咕,“谁让你一回北京就不见了人影。”
“傻丫头,我没有笑话,只是觉得感动。如果你真的不困,我就赶过来,等我二十分钟,可以吗?”
“当然!”白未曦急忙点头,明知道他看不见,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美容觉不睡了?”秦渭阳笑问。
“偶尔可以改期的,我也没有把这一条当成金科玉律。”白未曦轻笑,然后又降低了声音,“我等你,别开得太快,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秦渭阳只觉得心脏里熨帖无比,这样的一句叮咛,让他忽然想要成个家。尽管并非不婚主义者,但他仍然觉得婚姻不必太着急。尤其是李辰影相处的几年,更让他觉得女人是一个负担。
白未曦的出现,颠覆了这一观点。尤其是食髓之后,更是想每一夜拥她入怀。柔软的身体,是最好的安眠法宝。
这两天的工作强度,超过了他生命里的大部分时候。可是他却只觉得孤衾难眠,总想一个翻身,就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打开柜子取一件外套,就直接奔下大厦。
也许是老天看他相思堪怜,一路上的红绿灯,像是说好了要为他放行似的,除了两个短暂到几秒的红灯,他几乎是一路通行无阻,顺利抵达别墅区。
白未曦倚窗而盼,踮起脚尖,看到祖父的房间漆黑如墨,想必已经熟睡,才放心地推门而出。月色如水,落在身上还有些寒意。她却舍不得再花时间回去拿外套,只怕这样一眨眼的时间,秦渭阳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事实上,秦渭阳抵达的时间,比预计的还早了几分钟。但是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一秒钟也会觉得心焦如焚。
她甚至痴痴地想,与秦渭阳的相遇,也许就是她重生一世的意义所在。有时候,爱情只是宿命里生出的牵绊。如果说她对路明志曾经的八年相守,仅仅是因为寂寞,那么对秦渭阳的感情,就是明明白白的爱和渴望。
正因为理解自己的心,所以在明知前路困难重重的时候,她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坚定地朝前走下去。
“渭阳。”她眼尖地发现了秦渭阳的汽车,所以迅速地迎了上去。
“吱!”性能再良好的汽车,在这样的急刹下,也会发出小小的噪音。
“就算相思成灾,也要装一下矜持吧?”秦渭阳打开车门,迅速地走出来,第一句话,却是带着笑意的责备。
“我知道你的车技。”白未曦笑嘻嘻地说,“再说,我站在路边,和你的车至少有五十厘米的距离。”
“安全第一,不能这样轻视生命。”秦渭阳这次是真正地板下脸来,“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我说了要来,难道还会半途改变主意吗?”
白未曦还想再说,却发现已经被秦渭阳一个大力,拥在了怀里。这个怀抱总是那样的温暖,让她一下子没有了初夏的凉意。
“想我了?”秦渭阳难得会得了便宜再卖乖。可是对着白未曦,却觉得废话也似乎带上了一些深意。
“嗯,有点。”白未曦坦然点头。
秦渭阳低下头,惩罚似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才有点?那不如我想你的多。”
第四百十四章 斯文败类
热恋中的男女,总是喜欢听绵绵不绝的情话。有时候,甚至重复而肉麻的,也觉得心甜得像是刚刚吃了一块蜜糖。
“未晞,到我那里去吗?”秦渭阳拥着她走回汽车,“那里的地方,比汽车里可大得多了。”
“好。”白未晞点头,“回来以后,还没有给你煮过一杯曼特宁呢!你那里的虹吸壶,比我现在家里用的那个还好。”
秦渭阳失笑:“你祖父并不喜欢喝咖啡,想必你买的那只虹吸壶,空置的时间更多一些。”
“是啊!”白未晞叹气,“除非是速溶咖啡,每次喝咖啡,差不多都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今夜让你喝个够!”秦渭阳低头轻笑,“如果你要把我当作咖啡,也无上欢迎。”
“不行,一天只能喝一杯,何况现在已经深夜,我煮一杯,一人半杯吧!”白未晞对于咖啡的限量,有着充足的理由。
“难得能喝一杯你亲手煮的咖啡,都不能破例吗?其实,咖啡并不是失眠的罪魁祸首,如果你和我在卧室里作一番运动,别说一杯,就算十杯咖啡下去,我们也会因为透支体力而熟睡不醒。”
白未晞红着脸:“又胡说八道,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中的君子。”
“现在呢?”秦渭阳很快在别墅前停下了车,走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却在她刚刚落地之时就一把抱住了她。
“君子中的斯文败类!”白未晞挣扎未果,红着脸笑骂。
“至少我这个败类还称得上斯文,那就算是不错了。”秦渭阳带着两分自得说。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脸皮真厚……好啦,这里万一有人来看见,就难为情了,我们进去吧!”白未晞提醒。
咖啡其实是次要的。秦渭阳想念的是她身上的味道。那比一杯曼特宁要好闻一百倍,即使没有用任何香水,也让他觉得欲罢不能。
耳鬓厮磨的时光最温馨。尤其是夜深人寂,万赖俱静的时候,更觉得相拥而坐,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只是那样单调的节奏,就会让人心脏火热。
“这两天恐怕抽不出时间陪你。”秦渭阳遗憾地说。
“没关系,你工作忙。”白未晞理解地点头,“子歌打电话来。她已经抵达悉尼,让我赶紧订机票过去呢!”
秦渭阳不满地嘀咕:“她那是去演奏,要提前进行彩排。你是去看她演奏,只要当天抵达就算是给她面子了。”
白未晞失笑:“现在的秦子歌,不需要任何人给她面子。她说这次演奏会穿的。还是我设计的礼服,一件是抹胸的小礼服,还有一件是素色的曳地蕾丝长礼服。”
“你的衣服,总能让她赞不绝口。难道我的衣服就这么不入她的眼吗?这么多年,穿过我不知道多少件作品,也没有见她这样表扬过。”秦渭阳对妹妹的弃兄投敌,颇表不满。
“其实子歌是个骨子里带着浪漫气息的女孩子,你给她设计的衣服,虽然能把她衬托得高贵大方。可是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看她老是喜欢住在我们家,就应该知道,她比你还崇尚自由。温养的花,并非都贪恋着安逸的生活环境。我想,子歌并不怕风霜的洗礼。生活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一定会觉得非常有压力吧?好了。那是应该。而不好,则是为家族蒙羞。”
秦渭阳默然良久,才轻轻叹息:“未晞,你剖析得真是深刻,不去做心理咨询师,可惜了。”
“你就是喜欢调侃我。”白未晞嗔怪着,在他的怀里选择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一回生,两回熟,这一场贪欢,双方都觉得淋漓尽致。
激情过后,两人讨论了几句关于秦子歌的话题,就相拥而眠。秦渭阳说得对,只要这种剧烈运动,一杯咖啡根本不具有提神的效果。
白未晞睡得很香,枕在他的手臂上,微微上勾的唇角,显示着她的甜蜜。
看着她的睡颜,生动得如同是初开的桃花一般,秦渭阳觉得满足。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没用多久,他也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那是长久以来都求之不得的一夜好睡。
醒来的时候,两人肢体相缠,却又无比的和谐。先睁眼的秦渭阳,看到被自己拥在臂弯里的白未晞,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其实,这样就很好。也许唯有祖父和那群堂兄,还躺在秦氏的辉煌上辗转反侧。而他,觉得生命的真谛,与事业无关,与家世无关。
有时候,**是衍生的枝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贪恋到这样的地步。虽然昨夜才经过了颠鸾倒凤,可是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却只是让他更想再和她共浴爱河。
“唔……”他的抚触,让白未晞皱着眉头醒来。下意识的,朝秦渭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春花纯真,似夏花烂漫。
“醒了?我还想吃你,怎么办?”秦渭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什么怎么办……白未晞刚在心里想了一句,就感觉某个部位的温度,似乎格外的灼热,忍不住吃了一惊:“刚刚才……啊,不对,祖父一定已经起床了,我再不回去,他会去公安局报失踪。天哪,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
“是吗?我的乖女孩,我记得你以前从工作室离开,是回的学校宿舍,而不是你的家吧?”秦渭阳轻笑着拆穿了她逃避的借口。
“那是因为当初寄宿,可是现在好不容易回家,晚上也没有打个招呼,换哪个家长,都会觉得焦急。啊……别闹了,我得赶紧回去。”白未晞躲闪着他的大手,差点呻…吟。
他的掌心,仿佛带着火苗,随时都会在她的肌肤上,燃起熊熊大火。
秦渭阳想起上午还有一个公司高层会议,恐怕再和白未晞纠缠下去,他无法准时出席。带着不舍,他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
也许没有人会知道,他也有热情的一面。只是能有幸看到他热情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要不然,李辰影也不至于看到秦渭阳揽着白未晞的腰,就吃惊不已。他们订婚几年,秦渭阳甚至连牵手都只是礼貌性质,仅限于走入宴会大厅的那一段距离。
又腻了一会儿,白未晞甚至没有来得及做早饭,就暂时分离。
幸好,白明忙着在厨房里为孙女做早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孙女并没有拥被高卧。白未晞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终于松了口气。
身上的衣服,因为相互的纠缠有点皱皱巴巴,她急忙换了一件休闲长袖T恤。在家里,她不用穿配细高跟鞋的精致服装。
镜子里,少女的瓜子脸上满着羞色,嫣红如朝霞。拉开T恤,锁骨处还有两枚深深的印记,那是秦渭阳在激…情时刻留下的印记。
白未晞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鱼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