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他们多陪你一会儿？他们在这儿，才有欢声笑语。”秦子歌坐到床头问，“我也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们都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放下手里的工作聚在这里，然后晚上回去开夜工。你也应该知道，他们手头的工作有多忙。”白未曦无奈地苦笑，“这一次，大概把他们都吓坏了吧？”
“是啊，美丽和晓晓都是和我一起把你送到医院来的，听说你没有生命危险才离开。发布会那里…我听你说过，他们有多重视这次发布会。”
白未曦出了一会儿神，才抿着唇点头：“是啊，在商场上很少能看到这样真挚的友谊吧？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奇迹，是一群怀着梦想的大学生，创造的奇迹。”
“你放心，渭阳不会坐视不理的，他来看过你以后，我想一定是去找那个老头子了。”秦子歌磨了磨牙。
“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不会的，当时你也在汽车里。”白未曦震惊地看着秦子歌的脸摇头。
“你不懂，做生意的时候，他永远都六亲不认。”秦子歌冷笑。
“可你是他嫡亲的孙女！”白未曦摇头。
“那又怎样？”秦子歌反驳，站起身来，“未曦，我们秦家不止是我一个孙女，所以哪怕明知道汽车上有我，为了维持秦氏，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除了渭阳，那是他看中的接替人，秦家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牺牲。”
白未曦看着秦子歌的脸，一时怔怔无语。她无法想像，有哪一位祖父，会心狠到无视孙女的生命，只为了替孙子铲除事业上的弱点。
“他会对渭阳”
“不会。”秦子歌搂住她的肩头，“不用替渭阳担心，如果不是因为对渭阳寄予厚望，老头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你呢？因为你是渭阳的弱点，而老头子的观点，商场无情，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成为渭阳的弱点。”
“弱点？”
“对，老头子要的继承人，是一个没有弱点的冷酷王子，在商场上不会被人抓住软肋。商业联姻，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两个原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第一个原因，他不会容忍自己的继承人真正地爱上一个女人。在他的观念里，秦氏的掌舵人，应该是无情无义，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秦子歌耸了耸肩，“总而言之，他要的继承人，除了自己，不会有其他弱点的人。”
“要求这么高啊？那不就是完人吗？”
“对，他想要完人，而渭阳却不愿意。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加入秦氏，宁可白手起家，创办自己的工作室。”
“我该是荣幸吗？”白未曦的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秦子歌失笑：“或许吧，你就自得其乐吧！”
“如果渭阳不接受秦氏总裁的位置，那么他”
“可是除了他，老头子不会让别人接任的。又不是没有儿子，可是他一个也看不中。”秦子歌耸了耸肩，“唉，我可怜的老哥啊，就是表现得太出色了。”
“你也出色”
“我恨他，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再说，我是女孩子，不可能接掌家族重担。再说，多年来我远离商圈，没有能力接受任何行政方面的职位。”秦子歌冷静地分析，“所以，我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那一个。”
“不会的，渭阳说老爷子积极地想要补偿你。”
“那是因为他需要渭阳，我的亲哥哥。”秦子歌冷笑，“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愧疚，但不会保留太久的。”
白未曦听得悚然失色，拉着秦子歌的手问：“不会这样残忍的。”
“我早就看明白了，还是你们家好。不大，可是温馨。反正我也不稀罕秦氏的产业和股份，他钳制不了我。”秦子歌耸了耸肩，“不知道渭阳和老头子谈什么，我担心他头脑发热会做傻事，为了我们把自己绑在秦氏的战车上，一辈子不能脱身。”
这辆战车，秦氏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争。只不过秦老爷子强势惯了，秦氏从来都是老爷子的一言堂，子孙们个个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背里做点小动作。
“渭阳不会有事吧？”白未曦听得心惊胆战，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以老爷子的手段，如果他真要动手杀我，不至于这么菜吧？”
秦子歌被她反问得怔愣了一下：“也对。难道，这次不是他动的手？算了，不提这个，我有一阵没回秦氏，家里的事也不清楚，还是等渭阳回来了问他吧。你休息一会儿，我被你吓得够呛，也要睡一会儿。”
“好。”白未曦点头，看到秦子歌拿了一条毯子，连忙说，“医院里睡得不舒服，你还是回去睡吧！”
“我要看着你。”秦子歌咕哝着说，“好困，一早被你拉起来，我现在困得不行。”
一早吗？九点钟算早吗？白未曦无语。
看着秦子歌微闭的眼睛，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早上的卡车，似乎还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冲过来。
真的是秦家吗？白未曦还是不敢置信。她不是没听过商场里兄弟相残的故事，可是一旦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拒绝相信。
瞪眼看着天花板，她只觉得心乱如麻，好半天都无法正常地思考。头上经过了包扎，痛得并不厉害，可是她却觉得心很痛，为了秦渭阳，也为了秦子歌。这对兄妹虽然锦衣玉食，从来不用像她为生活窘迫而担忧，可是他们的心，从来没有快活过。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公平，给了你金钱和地位，就会夺走另一样珍贵的东西。如果两者择其一，她想，她或许会痛恨这样的一个家族，冷酷而毫无温情，那根本不是一个家。
“可怜的”她喃喃低语，却听到一个含笑的声音：“谁是可怜的？”
门口的秦渭阳一身白衣，即使有几条褶痕，也完全无损于他从容镇静的气质。
第四百九十二章 我要的并不多
“你回来了？”白未曦欣喜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对他伸出了手。
秦渭阳大踏步朝她走来，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个用力，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幸好你没事，傻丫头，以后不可再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我只是”
“你们亲热能不能先通知一声，让我给你挪地方啊”秦子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去客厅里睡，你们继续。”
白未曦脸红耳赤，把头埋在秦渭阳的胸前，双臂刚要松开，却发现自己被秦渭阳搂得更紧：“子歌知情识趣得很。”
“外面还有特护呢”
“放心，子歌会知道怎么办的。”秦渭阳微笑，终于把她轻轻松开，用手托住她的下巴，“未曦，我曾经说过要照顾一辈子，可是我的承诺却屡屡无效。”
白未曦莞尔：“我不是没事吗？”
“我以为有子歌陪你，万无一失。没想到”秦渭阳苦涩地笑了，“你曾经见人吃人吗？在你的世界里，人与人的相处，一定很温暖吧？偶尔受伤，也只是一点小手段，受点皮外伤。可是我们一旦受伤，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伤。”
“渭阳，你没想过离开秦家吗？”白未曦犹豫了很久，才问。
“想，和子歌一样。”秦渭阳点头，“事实上，我也的确试图这样做了，不靠秦氏，而是创立自己的工作室。”
“对啊，我们就这样不好吗？”白未曦看着他问。
“好，真好。”秦渭阳叹息，“可是我做不到。”
“哪怕他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们兄妹的事？”白未曦凝视着他，认真地问。
“他是我的祖父，就像要求你离开白爷爷，你愿意吗？你肯吗？”秦渭阳叹息着问，用手抚着她的发，“未曦，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远割舍不了的，而且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从小到大，我的要求，他几乎有求必应。在生意场上，他是铁腕冷漠的商场大鳄，但是在我的面前，他始终是个宠爱孙子的慈祥祖父。”
白未曦低下头：“可是他这次”
“不是祖父。”秦渭阳摇头，“他知道一旦这样做，就会永远失去我对秦氏的责任，这是他不想得到的结局。因为汽车上，是我这辈子最想要守护的女人，失去其中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子歌说”
“她对祖父有偏见，也对秦家有偏见。”秦渭阳摇头，站起来抽出一根烟，又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但是，我不否认秦氏内部存在很大的问题，我的祖父对秦氏的控制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严密。一言九鼎只是表面，但底下早已经是暗泉汹涌。”
“我知道，所以你才回到秦氏。”白未曦了解地点头。
“其实很多事并不是爷爷做的，有些时候他有更多的考量，和我们的着落点不同。尽管大多数时候我并不认同，但是我理解他的某些决定。”秦渭阳对着窗户，语气沉重。
白未曦点了点头：“也许我并不理解你们，但是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今天我和祖父开城布公地谈过了，他不会派人手保护你，但也绝不会出手对付你。”秦渭阳转过身，“未曦，你以后要小心。”
“你更要小心。”白未曦说，“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们要阻止你接手秦氏，又为什么专门来对付我呢？”
“我想是要制造我和祖父之间的隔阂，让我弃秦氏而去。”秦渭阳又拿出一支烟，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度扔进纸篓。
“最近抽了不少烟吧？”白未曦含笑问，“吸二手烟当然不好，一手烟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再苦恼的事，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也许不能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我知道。”秦渭阳拍了拍她的肩，在她的身旁坐下，“未曦，你是我的一朵解语花。不过，有些事我不想说，涉及面太广。”
“嗯，那你自己也别太忧心了，我这边会自己小心的。”
“好。”秦渭阳点头，“我会安排子歌尽快离开北京，她在美国会更安全。你”
“你不会把我也送出北京吧？难道我再去圣马丁读一个研究生？”白未曦不满地嘀咕，“我不想去。”
“你去伦敦也是人生地不熟，还不如呆在北京。”秦渭阳摇头，“再说，我也舍不得和你一别经年。”
白未曦笑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嗯，我也不想。放心吧，北京的治安很好的。那些意外，只是我不够小心。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成为你的未婚妻，会让我背负这么大的危险，所以总觉得你们都有点小题大作。现在，我不再抱怨出入不自由，好不好？”
“你是该好好接受教训了，差一点，我就失去你。”秦渭阳把她拥入怀里，嘴唇落在她的耳垂，“这一次也是我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你。”
“当自己是詹尼斯？邦德？”白未曦爱娇地白了他一眼，“让子歌回美国吧，动手的既然不是你的祖父，那她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
“你在医院里再住两天，我安排一些事情再替你办出院手续。这里很安全，门口是我的人。”秦渭阳交代。
“我爷爷”
“放心，他们的目标是你，用你来打击我和爷爷的关系。”秦渭阳冷静地说，“而且你放心，我在你家周围也布置了人手。”
白未曦吃惊：“搞这么大阵仗，像演电影一样…真的需要？”
“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而已。”秦渭阳安慰她说，“这样的被动局面暂时还无法打破，双方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我还需要时间。”
“好。”白未曦没有再追问下去，“我没把发布会给办砸了吧？”
“没有，你放心，发布会很成功。”秦渭阳摇头苦笑，“下次记住了，不管多么重要的发布会，都没有你的健康重要，别主次不分。”
“我以为会没事的嘛！”
“自以为是！”秦渭阳没好气地说。
“好啦，今天已经被所有人都责怪了一遍，现在你又来骂我”白未曦委屈地低头。
秦渭阳失笑：“都是关心你，所以才会责备。”
“你要走了吗？”白未曦注意到他看了一次表，颇有些不舍地问。
“有些事需要安排，晚上再来看你。”秦渭阳点头，“董事会虽然提前结束，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
“晚上太忙的话就别过来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事。”白未曦急忙说，“今天我和子歌说说话，这次刚来就要走，我还舍不得她呢！”
“未曦，晚上等我。”秦渭阳却仿佛没有听到白未曦体贴的话语，仍然订下了晚上的约会，“所以，你白天好好休息，如果化个晚妆等我的话，我就觉得好像是在约会了。”
“你不是喜欢我的素颜吗？”白未曦笑嘻嘻地问。
“嗯，都喜欢。”秦渭阳微笑，“只要是你，浓妆淡抹总相宜。”
白未曦失笑：“那你就是我的吴王夫差。”
秦渭阳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来确实休息得不错，能跟我开玩笑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子歌太紧张了。”白未曦笑嘻嘻地说，“害我还要住两天医院，很闷的。”
“我让人替你送笔记本过来，你可以画画图听听歌。”秦渭阳提议。
“那是必需的，还有书和杂志。”白未曦欣喜地点头，然后趁热打铁地又提了两个要求。
“说你胖，还真喘上了，要求越来越多了啊？”秦渭阳笑骂，“还有没有了？干脆让人把你的房间都搬过来得了。”
“那当然最好不过。”白未曦笑嘻嘻地说，“就两天，想起来很长，其实也就这样而已。”
“一个小时以内替你送过来，先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等我。”秦渭阳竖起两根手指微笑。
“知道啦，你的罗嗦堪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碎碎念。”白未曦小声地调侃完，做了个鬼脸，柔声说，“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好。”秦渭阳弯下腰，又在白未曦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热吻，叹息着说，“真不想离开，想和你这样厮守到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白未曦却仿佛痴了。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人当然需要似水的柔情。而一向偏于刚性的秦渭阳，这样的一句似水情话，立刻就让白未曦醉了。
即使寒风凛冽，即使空气肮脏，即使黑夜漫长，即使连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