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变幻中，林坤从舞台正中冉冉升起。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古希腊神像。
他有着东方人极其少见的立体轮廓，高高的鼻梁，很挺。而薄薄的嘴唇，又透露出成熟男子的性感。
白未曦头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仅凭感官，就可以传达出性感的信息。
“这样的人不红，还有谁红？”白未曦咕哝。
听了半场演唱会，白未曦取下耳机，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拨给了秦渭阳：“子歌那里有消息吗？”
“还没有。”秦渭阳回答。
“可是你明明说中午就会”
“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子歌平安。”秦渭阳静静地说。
白未曦很想发飙：“他是绑匪啊，说没事就没事了？”
“放心吧，有杀手明的独特标记。”秦渭阳倒是对杀手的信誉，很有信心。
“标记？没人假造吗？”白未曦气结。
“谁敢承受明的怒火呢？”秦渭阳好笑地说，“一个杀手，如果他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有很多种方法。尤其像明这种天才型的杀手，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至少，他出道至今，还没有失手的记录。”
“可是那天我”白未曦急急地申明。
“他并没有答应杀你。”秦渭阳叹息，“对于女人，他一向很宽容。所以，他不会接目标是女人的案子。这次，大概是要还某个人情，而不得已接受。所以，在整个事件的发展中，他的态度并不积极。”
“那我还算幸运？”
“嗯。”秦渭阳叹了口气，“未曦，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子歌，而不是选择挟持你。”
白未曦低头：“子歌是受了我的连累。”
“谈不上谁连累谁的问题。”秦渭阳摇头，“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会着急。如果你落在明的手上，我不敢想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幸好是子歌，她的背景，注定她必然会安然无恙。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美国吧。”
“美国？”白未曦吃了一惊。
“对。我想，子歌也会希望我们双双坐在演奏会的现场，不是吗？”秦渭阳微笑。
白未曦连忙点头：“好啊，我想去看看子歌，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明答应晚上会让子歌跟我通话，你来一起听吗？”
“当然！”白未曦想也不想地答应，“我吃完晚饭就过来。”
“不用急，通话应该在八点钟以后。”秦渭阳说，“未曦，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画图吗？”
白未曦把玩着耳机：“不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画图。我在网上听林坤的演唱会。”
“林坤？演唱会？”秦渭阳的心脏蓦地一紧，“你怎么忽然喜欢看演唱会了？”
“不是喜欢，而是接了林坤的一个单子。”白未曦解释，“他说要蓝天服饰承接他在新加坡演唱会上的嘉宾和舞伴的演出服，我没有做过类似的设计，所以只能先看看他的演唱会了。”
“他怎么会找你设计…你的强项并不在演出服装。”秦渭阳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主动找你的吗？”
“对啊，要不然我找他吗？”白未曦扁了扁嘴，“虽然他是身价最高的明星，我的身价也不低呀。”
“不是一回事。”秦渭阳打断她的话，“他找你，然后你就接受了？”
白未曦“嗯”了一声：“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以前没有设计过相关的服装。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挑战一下自己。再说，我刚刚百度了一下，发现林坤在东南亚都有相当高的人气，当然还有港台地区。我觉得，这是一个比电视广告更有效的宣传方式，借助林坤的超高人气，推出我们蓝天服饰，不是很好吗？”
秦渭阳默然，只是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落霞满天，可是他的心情，却忽然变得很糟糕。
林坤为什么选择毫无演出服设计经验的蓝天服饰合作？他居然主动打电话给白未曦？他们之间的谈论话题，会一直围绕着演出服吗？…
秦渭阳脑海里，浮出了无数的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会在他的心脏上落下重重的一锤。他不想让白未曦和林坤有过多的纠缠，可是他该怎么表达？他不是个爱吃醋的男人，甚至在感情的表达上，偏于内敛。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林坤和自己同时遇到白未曦，她会选择耍
自己接掌秦氏，算得上是迈上了事业的高峰，虽然这个秦氏已经千疮百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仍然是一块可口的奶油蛋糕，有的是狂蜂乱蝶争相涌来。
但是林坤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几乎红遍整个华人世界。他打开百度，输入林坤，立刻跳出来不少醒目的词条。
百度图片里，林坤或西装革履，或休闲打扮，都有着绝佳的明星气质。一双眼睛，仿佛带着两分忧郁，有时候又带上了两分锐利。
“渭阳，你那里是不是很忙？那我挂电话了，晚上见面再谈。”白未曦没有听到秦渭阳的回音，立刻善解人意地说。
“嗯，还好。”
“别掩饰啦，你要腾出时间去美国，一定需要提前安排工作。”
“一会儿来接你。”
“不用了，保镖送我过去就行了，你赶紧工作吧，别再熬到深更半夜。”白未曦轻声叮咛。
“那你路上小心。算了，我还是来接你吧！”秦渭阳说了半句，又改变主意。
“你过来吃晚饭吗？我下厨替你做两个小菜，怎么样？”白未曦发出邀请。
“好啊，我很馋你的手艺。”秦渭阳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虽然手头的工作堆积如山，可林坤的横空出现，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如果再对白未曦若即若离，说不定佳人真会琵琶别抱。多少对恋人因为分居两地，而最终分手。所以“两情若在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这种鬼话，他是不信的。
世上的爱情，日久生情者多，一见钟情者少。
所以，不管有多忙，他也要抽出时间来，到白家献献殷勤。
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他头疼地拧了拧眉心。这几天因为操心秦子歌的事，所以公事上的进度严重滞后。
而秦氏正处于发展的十字路口，稍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又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只能向时间要效率，却被白未曦偶尔吐出口的名字，搅乱了一池春水，再也无法宁神地继续手里的工作。
抬起手腕，看到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五上，干脆把文件夹合起来，把助理叫进来吩咐了几句，就抬腿走人。
留下助理傻傻地站着，他已经陪着大老板连续加了几个班，怎么今天忽然心慈手软，放他回去？
桌子上，文件夹仍然静静地躺着，孤苦无助。可是往日钟爱它们的大老板，却仿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弃之而去。
走到地库，秦渭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没有到下班时间。而自己，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早退了。
他想要看到白未曦的心，变得这样的强烈，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扼制自己的欲…望。
汽车缓缓地开出地库，他没有狠踩油门。路况的晚高峰，悄然来袭。置身车流中，他却觉得孤独。
林坤，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秦渭阳不会单纯地把林坤的这次行为，当作一次商业活动。蓝天服饰没有设计演出服的经验，而有的是大公司抛出优厚的条件，寻求与林坤的合作。
正如白未曦说的，借林坤的演唱会之机，就是绝佳的广告机会。不仅在现场有超过六万的观众和粉丝，还有其他看转播的观众，收视率比央视的黄金档连续剧里的插播还要好。
走过了人生三十三个春秋，秦渭阳不会相信，天上会掉下免费的馅饼。所以，林坤的目的，绝对让人怀疑。
汽车在路上遭遇堵车，秦渭阳转头看到路边的一间花店，蓦然心动。与白未曦相识这么久，他似乎少有送花的经历。
第五百十一章 浪漫手段
当秦渭阳捧着大束的鲜花站在白未曦面前的时候，白未曦有点受惊吓了。
“送我的？”她看着大捧的玫瑰问。
“当然。难道我送给你祖父吗？”秦渭阳笑着问。
“只是觉得意外，因为鲜花这种东西的保鲜期太短，我以为你不会购买这些看似漂亮而实质无用的东西。”白未曦笑嘻嘻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很漂亮的花。”
“我…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送你一束花。”秦渭阳被白未曦猛然间灿烂起来的笑容晃花了眼。
别墅前面的花坛里，绿树红花，静静地兜住了夏末的傍晚。夕阳下，似乎不管什么，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朦胧的美。
看到白未曦喜孜孜地找出一个玻璃花瓶，细心地插花，他觉得连黄昏也变得明媚。
“每天送花就不必了，偶尔的一束，那是惊喜。如果每天都有这样的惊喜，就会渐渐地沦为习惯。”白未曦笑着说，“女人喜欢的，就是这刹那的感动，没有原因。相对而言，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她们以浪漫为目的。而男人则理智占据上风，他们的浪漫，只是一种手段。”
“怎么，化身为爱情专家了？”秦渭阳好笑地问，顺手揽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肢。不过在跨进客厅大门的时候，他还是很自然地松开了她。
在白明看来，哪怕是未婚夫妻，没有领到结婚证，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当然，某些亲昵的动作，是不合宜的。
所以，尽管两人已经做过了夫妻之间的大部分行为，但在白明面前，还是不自觉地采取低调的措施。
“爷爷，渭阳来了。”白未曦走过去，轻柔地说，带着一抹羞色。
“嗯，有一阵子没来了。”白明点头，“坐吧，今天未曦要亲自下厨，我就知道是你要过来了。”
秦渭阳心里一暖，看向白未曦的目光，柔和得像要滴出水来。
白未曦微笑：“我去厨房，很快就能上菜了。”
“我去帮你？”秦渭阳看着她问。
“不用了，你陪爷爷说说话吧！”白未曦笑嘻嘻地说，“回头给你尝尝爷爷种的蔬菜，比超市和菜场上买的好吃多了！”
秦渭阳点头：“那是一定的。自己种的，既新鲜又无污染。”
“是啊，吃的放心。”白明点头叹息，“现在总看到报道，这个不能吃，那个有问题。真不知道我们地球这是怎么了，把生态破坏得这么厉害。我还想养几只鸡，不过未曦反对，也只能算了。毕竟这是高尚住宅区，我种两片菜地，已经成了异类。要是再养鸡鸭，恐怕要被赶出小区。”
“如果要养鸡，也不是没办法。”秦渭阳立刻接口，“我们可以收购一家小型的养鸡场。当然，我们不需要养那么多，还可以养鸭和鸽子，保证自己的蛋和肉类供应。”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白明立刻来了兴趣，“不过再小型的养鸡场，也要不少钱吧？”
“钱的方面用不着担心，我”
“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白明打断了秦渭阳的话，“我有一点积蓄，只是不知道够不够。而且，养鸡场离开太远的话也不行，来回不方便。”
白未曦端着两个冷菜碟子过来，听到说起养鸡场，忍不住嗔怪地对秦渭阳瞪了一眼：“你也真能想，就为了自己吃两个鸡蛋，收购一个养鸡场？我们一家人，能吃得了多少？就算送亲戚朋友，恐怕不用多久，也会烦不胜烦，还要领你的情。”
“我这倒是没想到，只是随口开玩笑。”秦渭阳立刻从“妻”如命，改换口风。
白明却来了兴趣：“我倒觉得是个好法子。现在呢，我退休在家里，整天除了整那一小片菜地，就是去公园瞎聊。如果收购了养鸡场，我们不用配方饲料喂养，这样的鸡就是正宗的草鸡。到时候卖鸡蛋和卖鸡，也是一项收入。”
“爷爷，我都说过了，现在我每年的分红，就够我们爷孙俩舒舒服服活一辈子！如果说到事业，爷爷是高级知识分子，早就桃李满天下，不用再靠养鸡来证明。”白未曦也不急着回厨房了，转面劝解起祖父，“养鸡的收益能有多少？每天要花多少心思？”
“你别打击我的积极性，我倒觉得有点意思。渭阳的方法不错，养鸡场也不用规模太大，我们只收购一间小的。养点鸡鸭鹅鸽，还能出售。我在公园里总听到人们在谈论现在的鸡和蛋不好，如果我们”
白未曦哭笑不得：“爷爷，你要是闲得慌，我替你买一只小狗来养。泰迪熊怎么样？很腻人的宠物狗。”
“狗有什么好养的？那是无聊的人消磨时间的。”白明却毫不领情，“好了，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养鸡场。”
秦渭阳悄悄地拉住白未曦：“让你爷爷去折腾吧，一个人在家里也寂寞。”
白未曦瞪视着他：“还不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讨好未来的祖父么！”秦渭阳轻笑，“再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得很，一点都不馊。也不用当一份带来做，权当给你爷爷消磨时间了。”
“对了，未曦，你给我百度一下，看看养鸡场的信息。”白明早就站了起来，抱出了白未曦为他添置的笔记本。
“我来吧，让未曦忙。”秦渭阳朝白未曦眨了眨眼睛，转身献殷勤去了。
白未曦无奈地看着一老一少，两颗脑袋围在电脑面前，泄气地拍了拍脑袋。
看着窗外已经长郁郁葱葱的庭院，春天栽下的葡萄已经枝繁叶茂，能够看得出一串串的小葡萄。祖父说，今天就可以采摘尝鲜了。
看到白明得意的笑脸，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许，养鸡场也不算是个多么馊的主意。最近自己倒是宅在家里的时候居多，可是明天就要启程去美国。接下去的纽约时装周，其他的一些时装节活动，恐怕留在家里的时间有限。
有时候从外面回来，看到白明坐在沙发里打盹，电视机演着不知名的节目，她就觉得有点心酸。
也许，让白明有个寄托，也不算是坏事。正如秦渭阳说的，不求能当事业做，算是给白明消闲而已。
白未曦在厨房里卖力地炒煎煮蒸，而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除了隔阂，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养鸡场的地段以及改造方式。
看到白明脸上的笑意，白未曦终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