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不出来，这颗心总是悬在半空里啊！”白明感慨。
“至少能上个林业大学，以后我回来承包两亩田，说不定还能成为百万富翁呢！啊，好困！”白未曦笑嘻嘻地说。
“没点志气！饿不饿？我给你留了一点南瓜粥，喝一点再睡。”白明关切地问。
“好啊，最喜欢吃爷爷做的粥了！”白未曦欢呼一声，冲到厨房里盛粥。
顺便，彻底逃脱关于夜归的原因追究。
第十四章 学姐
连续几天没有看到秦渭阳来“爱犹未尽”报道，白未曦竟隐隐觉得怅然。她甩了甩头，自我解嘲地想，人家不过是偶尔见到一颗青涩的果子，才过来赏脸喝了几杯咖啡，见到自己不那么上钩，自然兴趣全无，转移目标。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那一张温暖名片，白未曦无论如何也不想把他想到如此不堪。可是整整一周没有看到秦渭阳的身影，难免想得有些多了。
“那位秦先生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秀姐也觉得有些惆怅。毕竟某人往那里一坐，尽管和已婚妇女没有什么关联，但总是赏心悦目的存在。况且，她那天早走，并没有看到秦渭阳。
“是啊，也许他搬家了。”白未曦笑笑，低头做出了一杯品相不错的卡布其诺。经过几天的练习，她已经能把大部分的花式咖啡做出来，再也不会出现手忙脚乱、慌张无措的情形。可是那个初次指导她使用咖啡机的男人，却像是从空气里蒸发了一般，没有再出现。
其实使用ESTRESSO咖啡并不复杂，用得熟了，完全可以做得干净利落，半分多钟，就能收获一杯香浓的咖啡。不过，她还是很羡慕秀姐拿着虹吸壶的优雅和从容，只是她深刻地认识到，对于她来说，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需要走。
“一杯黑色玛莉亚，一杯跳舞咖啡。”新来的暑期工接替了白未曦的位置，把点单放到吧台。
“好。”白未曦点头，起进了单子。这些花式咖啡，秀姐已经放权给她做。
她微笑地想，这两个人估计并不是咖啡发烧友。
黑色玛莉亚其实是用ESPRESSO做出来的咖啡一杯，再加白兰地和兰姆酒外加糖浆配制而成。在白未曦看来，这款咖啡根本更像是鸡尾酒。
而跳舞咖啡，则更像是饮料，借着牛奶、咖啡和糖浆之间不同的比重，制作出层次黑白分明的咖啡，装在玻璃杯里。白未曦觉得，这种咖啡，更注重视觉效果。
“先放热牛奶，再加入糖浆，然后加热咖啡。”秀姐在一旁提醒，却并没有过多干预。
制作这一类的饮料并没有难度，差的只是熟练程度。因为这款咖啡点的人较多，白未曦已经制作过两次，因此做出来的咖啡层次分明。再加上牛奶泡沫，装在托盘里，果然很好看。
白未曦轻轻晃了一下杯子，几个层次之间的波动并不混合，像是一件摇曳生姿的舞衣，这杯跳舞咖啡算是做成功了。
“不错。”秀姐表扬了一句，“下次你可以学做单品咖啡，用虹吸壶。”
“好啊，我早就想学了，只是看到程序比较复杂，没敢提这个要求。”白未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别说这里暑假工的待遇比刘美丽的那个餐馆要好，就是一分没有，学学制作咖啡，白未曦也觉得很值。所以，她脸上每天的笑容，都显得很真诚。
吧台上又积累了两张单子，白未曦吐了吐舌头：“一杯蓝山，一杯摩卡，你的活儿又来了。今天的生意不错，那边又在点单，我把咖啡送过去。”
“好。”秀姐接过单子，很满意地点头。尽管白未曦已经能手脚伶俐地做出大部分的花式咖啡，但她有空的时候，还会去帮助点单和送咖啡，而且丝毫不乱。
秀姐不知道，前世的白未曦同时要打三份工，每天忙到像打仗，连一点空余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所以，她根本不习惯袖着双手站在吧台里，笑看外面忙得人仰马翻。她并不是故意献殷勤，而只是习惯使然。正因此秀姐看出这一点，对这个女孩子，才会更由衷地喜欢。
“先生，你们的咖啡。”白未曦把黑色玛莉亚和跳舞咖啡分别端出来，先女生后男生，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是你？在这里打工？”路明志意外地抬起头，“听明香说，你们班昨天有个聚会，你没有去？”
“嗯。”白未曦点头解释，“这里每天都要开门营业，走不开。再说，过几天还要去领毕业证书，大家还能再聚一聚。”
她的笑容还保持着，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消失了。尽管想把路明志当成一个陌路人，可是八年的守望，怎么可能像是被像皮擦掉的铅笔字，留不下一点痕迹？
昨天的那个聚会，只是小规模的聚会而已，白未曦并不觉得自己和那个圈子有什么交集。所以，尽管路明香对她发出了并不算太有诚意的邀请，她还是婉拒了。
“这是我同学刘米佳。”路明志回过神来，才想到介绍，“这是我妹妹明香的同学白未曦，也许会成为我们的校友。”
“你好。”白未曦又吃了一惊，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再看到那张只能勉强算作清秀的脸，才回想起来，即使在人才荟萃的北大，刘米佳也能称得上是风云人物。当年，她是唯一一个以全额奖学金被录取的剑桥三一学院硕士生。可是在她的身上，却从来没有一个高才生应有的傲气。乐于助人、勤俭刻苦的品质，曾经在北大校园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为美谈。
她们曾有过几面之缘，但称不上有交往。白未曦只是觉得刘米佳待自己有些冷淡，一直没有明白原因。重回八年前，她才明白，是因为路明志的因素。可是，尽管如此，刘米佳从来没有恶言相向，只是更多地保持沉默。
路明志从来没有对她坦白过，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初恋，而他也是她的初恋。这样的一段感情，值得她守护终生。
却原来，在她之前，早已有了刘米佳。也许，还有别人，而自己却傻傻地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
“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学校，学妹。”刘米佳的笑容很温暖，伸出手来的时候，白未曦眼尖地发现，她掌心里有两个薄薄的茧子。
“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得到学姐的指点。”白未曦急忙伸出手。当年，她在阴差阳错之中失去了提到刘米佳友谊的机会，。而今天，她将会补救回来。
第十五章 状元
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白未曦吃了一惊。因为就算她对几道大题有着依稀的印象，但仍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拿到这样的高分。
会不会太拉风了？她甚至带着几分惶然地想。
“高考状元？”伍子昂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眼前沉静依然的女孩问。
白未曦有点无辜地摊了摊手：“只是运气，真的。虽然我有那么一点点自信可以考上北大，但最终的分数，还是比我预计的高了十来分。我想，可能是因为阅卷的老师比较喜欢我的卷面风格，所以额外多给了我几分。”
伍子昂瞪眼看了她一会儿，才推开了报纸：“语文也许还会有卷面分，数学怎么给？”
“其实所谓的状元，和那些名不经传的榜眼探花，仅仅差了三四分而已。”白未曦摊开了手，很不解地看着伍子昂。作为一名经常神出鬼没的花样老板大叔，她想不通自己考出了一个高分，就值得让他大惊小怪地把自己叫进这间他的专属办公室。
不过，她得说，这个办公室的装潢很适合眼前这男人的风格。白和橙的两种颜色，塑造出的温暖很中性。
“你知不知道两三分的距离，会有多少个人在竞争？”伍子昂感慨，“想当初，我也是高考状元，不过和第二名只差了零点五分。”
白未曦瞪圆了眼睛。
在她的前世，高考状元曾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只能留给她羡慕嫉妒恨。虽然当年她的成绩也不错，拼一把可以考上北大这所无数人向往的名校。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天可以戴上状元的光环。尽管在她所想往的那所名校，高考状元没有三五十个，也有一二十个。剩下来的那一半，也进了与它对门而望的另一所着名大学。
可毕竟是高考状元啊！
她无法想像的是，眼前的男人拥有那样辉煌的履历，最终竟然只是一个咖啡店的老板！
“当年我违反校纪校规被开除，就这么简单。”伍子昂面对她的震惊，摊了摊双手，“很好，我们爱犹未尽，居然出了两个高考状元。如果作为一个卖点的话，你说会不会吸引一大群学生消费者？”
白未曦毫不客气地咕哝：“我只是过来打工赚点生活费和某些经验而已，你可以宣传一下自己，不用提及我。”
其实，她只想对考上北大更有把握一点，真的没有想到会用这种“作弊”的方式，成为高考状元。
名人果然是有压力的，她想。
分数出来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可是报纸和电视台都已经公布了她的名字。未曦，不是王芳、陈红这么大众化，再加上刚刚参加高考的经历，熟悉的人，很容易就把高考状元和她划上了等号。
“好吧，你是高考状元，那么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打工？”伍子昂当然没有坚持，他自己也曾经享有过那样一种荣誉，虽然当年没有现在被炒得这么热。
“为什么不？”白未曦诧异地挑眉，“高考状元一样也需要生活，也需要赚钱，而这里的环境很不错，秀姐和大家对我都很好，在暑假结束之前，我并不想再费心费力地去找一份暑期工。”
伍子昂站起来，看着身高只及自己肩部的白未曦，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是我太小看你了。我能够做咖啡店的老板，为什么你不能做咖啡店的女招待？不，你现在已经在吧台调制咖啡。”
“这两份工作对我来说性质是一样的。”白未曦耸了耸肩，“赚取同样多的生活费，享受同样香浓的咖啡。当然，我很乐意跟随秀姐学习用虹吸壶冲煮出一杯香浓的曼特宁和其他单品咖啡。所以，我从来没有当作自己在纯打工，扣除优厚的薪资，我还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句话，绝对不是矫情。
如今再度站在路明志的身前，她不会再为自己只知道雀巢这些类似品牌的速溶咖啡而自卑。现在看来，那些路明志追求的所谓明尚，远远不如一杯咖啡的内容来得实在。
回到吧台，秀姐夸张的拥抱，让白未曦觉得尴尬，也觉得温暖。
“真了不起！”秀姐兴奋地看着她，“难怪你学煮咖啡学得这么快，原来是高考状元！”
白未曦默然，无论如何想不通，咖啡和高考状元之间，会有怎么样的联系。
难得的，老板和店长双双地放了她的假。既然她不想在“爱犹未尽”办一个小型PARTY，那就只能让她回去自己庆祝了。
可怜的是，白未曦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庆祝。也许买一点小菜，回去和祖父好好吃一顿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白未曦拎着一大袋的菜回到家，迎面就被刘美丽抱了个满怀。结果，活蹦乱跳的虾在地上挣扎得很欢，向来节俭的祖父却丝毫没有想要去捉起来。
“干嘛这么夸张……”白未曦哭笑不得地蹲下来，把虾一只只捉进袋子。
“未曦，你真的考了个状元？”相对于祖孙两人的平静，刘美丽却激动地一把捉住白未曦的手。
“好像很侥幸地考出了那个分数。”白未曦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想回去再做一遍高考卷子，哪怕做错三五道选择题，也能落到榜眼的位置，而不至于被谁都特惊讶一把。
“太帅了！”刘美丽在空中挥了挥拳，“听说电视台想要采访你，被你拒绝了？上电视啊，这样的机会你都不要？”
“纯粹浪费时间，因为超水平发挥胜过了其他人而被推到前台，我觉得这种殊荣，其实是种负担。再说，又不是明星，上电视干什么？”白未曦很淡定地把虾放到水池里养好，“今天老板放我半天假，试试我的手艺。”
刘美丽仰倒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拜托，这么值得庆祝的事，你居然还想亲自下厨？走，我请客，请你和白爷爷到五星级大酒店吃一顿。”
她豪气干云地在空中挥了挥拳，不过很快又小声地加了一句：“不过，只能点一些家常菜啊……”
第十六章 西方有茶
也许，白未曦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低调的高考状元。对此，刘美丽表示了极度地不解，看着她平静地再度直截了当拒绝电视台邀请，忍不住从她身后跳出来，挥舞着一对拳头：“为什么？能上电视台，你为什么不去？电视台啊，面对着电视台，一辈子也许都不可能再遇到一回了！”
“只是运气好，我想把机会让给别人。”白未曦淡定地摇头，“再说，我也不喜欢让别人看到我的脸，又不是绝代佳人，你当是演偶像剧？”
刘美丽瞪眼看了她半晌，才颓然地倒在她身后的长沙发上：“多少人花了钱想上电视而不得，你却轻轻地摇摇头，甚至不带走一片云彩。你强大，你真是太强大了。”
白未曦自嘲地笑笑，这本来就不应该是她能获得的荣誉，所以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她转身把粥盛好，写了一张小纸条给去公园散步的祖父，才展颜一笑：“刘大小姐，你该去餐馆打工了吧？就算请过假，也不能迟到太久。”
“啊……”刘美丽跳了起来，“我特意请假来看你上电视的，结果你根本……我怎么向老板交代。都是你不好，害我成了大骗子。”
“放心吧，其实除了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青汤挂面的高考状元。”白未曦耸了耸肩，“我要去爱犹未尽，你下班以后来找我，替你调一杯卡布其诺，我现在调得不比秀姐差。”
“好！”刘美丽高兴地点头，“我这两天正在跟大厨学做菜呢，下次做给你吃。”
白未曦有点后怕：“你还是在自己家里试验完了再给我做，不然我怕厨房被你熏翻。”
说起来，刘美丽还真没有什么做饭的天份。白未曦跟着秀姐，已经把虹吸壶和摩卡壶都玩熟了，某人还是连一个最简单的番茄炒蛋，都能炒出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