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哭。”他大步上前,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水珠,“好,那让我抱着你总行了吧?这要是抱一个时辰我也会暴毙,那老天也太不给面子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带着哭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笑话。”
他抱着她,倚到大树上,“你看,我们还有一个时辰,总该开心点的,不是吗?”
“我们还计划了那么多未来,你要我怎么开心?”她闭着眼,倒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透过衣料,在她的身上燃烧着,那么的温暖。
云层偏移,露出了月的另外半面脸,新鲜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连连猛地睁开眼,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一下子支起身来。
“大月老。”
“连连,怎么了?”
谢谢。
她在心里默念,回头见叶闲时,已经装饰上了微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闲挑眉,不懂她在卖什么药。
“来,闭上眼睛。”她半哄半劝,等到他真的闭上了眼睛,才将月老还给她的一部分仙力从体内逼出来。
她的仙力带着隐隐的紫色,像是暗夜一样的神秘。仙力慢慢地在他们周围扩展,形成一个大型的紫色透明罩子,将他们两个笼罩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之闲情
“这里是?”叶闲只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紫色的烟雾,待得烟雾慢慢消褪,再熟悉不过的风景映入他的眼里。
“这里是荣城呀。”连连挽着他的手臂,向前一指,“相公你看,那不就是我们开的小酒肆吗?”
他扬起眉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间小而精致的酒肆安落在街道的拐角处,两层,从上层垂下一条约莫一人多高的布幅,写着“闲情酒肆”。酒肆尚未开张,四面八方关得严严实实的,从这里透过二楼遮挡的草帘缝隙看到里面的桌椅。
“我们不是还在叶府吗?”他更加地疑惑了。
她皱着鼻子,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相公你今天是怎么啦?我们不是离开京城很久了吗,那家酒肆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开的,你怎么突然忘了?”她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到酒肆门前,大剌剌地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
木门j□j地叹息,向他们呵出一股子木头的气味。
“你还愣着干什么,客人快来啦,还不快点帮我把这些凳子搬下来。”她率先跑了进去,像风一般地跑到柜台,拿出一条抹布,又愉悦地跑了回来,催促道:“快点呀。”
叶闲看着欢快地干活的连连,更加地不解。
他明明是在与她诀别,明明两人是在叶府的院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荣城,出现在这个两人幻想中的小酒肆里。
还有这样快乐的连连,他多久没见她这样欢快地蹦跳了?的确,每当他们在一起,她看起来都那样的幸福,可是那种由衷的幸福,却总是被担忧所冲淡。
他看得出来,虽然不知晓他的身体状况如何,连连一直在担心着他的健康。
然而现在,她那么无忧无虑,像是回到了最初他刚认识她的那段日子。他怔怔地看着心爱的妻子三下做两下地跳到自己怀里,扭着头撒娇,“你今天是怎么了嘛,干嘛一直不理我?”她伸出自己双手,可怜兮兮,“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干完所有的粗活吗?”
他向来是抵挡不了她的撒娇的,于是抓住她双手,一边一吻,“不舍得,当然不舍得。你就乖乖地坐到柜台那边,当老板娘。这些粗活,就我来弄吧。”
这句话像是正中她的心意,她仰头,亲了亲他略有胡茬的下巴,“那就有劳相公拉。”说完从他怀里溜出来,一个转身就做到了柜台边,单手撑着下颚,志得意满地看着他。
小酒肆其实并不热闹,即使他们两个已经整理好了内里将近一个时辰,小店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坐着。
不过也幸亏如此,他们不需要忙得团团转,而是可以悠哉地坐在一起,一边看着客人觥筹交错的样子,一边心满意足地聊天。
“为什么是闲情呢?”叶闲搂着连连,忽然问道。
底下的客人还是那样,相谈甚欢,酒杯相碰的声音传来,那么的清脆,像是要撞到他的心里。
她哼哼了几声,“居然敢来问我为什么是闲情,这名字不是当初我们一起取的吗?”
他搂着她更紧了一些,“我想听你说。”
“‘闲’就是你的名字啊,‘情’是我的姓氏的谐音。你真让我寒心,居然把这个也忘了。”她故作恼怒地推他,“我去招待客人了,不理你。”结果没想到他用的气力那么的大,居然一时推不开,不免有些下不来台。
他好声好气地哄,“连连,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我也没办法。”连连低声地说道,她给叶闲盖上了被子,轻轻地抚摸着他消瘦的脸庞,“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最美的事物了。你以后要好好的。”
“丫头,走啦。”大月老提醒着她道。
琴连连看着叶闲的梦境,背着大月老揉了揉眼睛,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转头道,“走吧。”
大月老摇了摇头,和她一起走进了院子里那束月光。
两人凭空消失不见,独留下叶闲一个人,在床上喃喃梦呓。
琴连连同大月老回到了月老部门口,却忽然止步不前。
大月老以为她又舍不得,不禁瞪着她,“回都回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他是不是好不了了?”她的目光在地上逡巡着,仿佛要在那里凿一个洞,好穿透云层的阻碍,看到凡世间去。
“你离开他,他就没事了。”大月老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吗?”她仰起头,“他的确不会恶化下去,可是是不是就带着那样的病躯,一辈子?”
“哎呀连连。”大月老不得已从台阶上走下来,“你都已经离开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呢?他的命已经保住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要一直不谈重点!”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他会那样还不是因为我?我怎么可能让他拖着那样的身体过一辈子?你知不知道那对凡人来说多么残忍,他还年轻,他还要熬过多少日日夜夜才得以解脱?”
“凡人一向很有韧性。”
“他们有韧性,不代表就该那样受苦!大月老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救救他,我保证以后绝对乖乖工作,绝对不给你出大岔子。”她扯住他衣袍的一脚,任性地哀求着。
“我做不到。”大月老为难地拒绝,他是真的做不到。他是专管人世间情爱的神仙,并不是医神,他的法力没办法挽回一个凡人的健康。
连连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而后,深深地看了大月老一眼,转过身就跑。
“连连!你要去哪里!”大月老一个挪移,挡道她的面前,“不要乱来。”
“我要救他。天庭那么多神仙,总有一个可以救得了他。”
“丫头,你清醒一点吧。这事我好不容易替你瞒了下去,你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给捅出去了吗?再说了,这样犯天规的事情,哪个神仙敢帮你?你……”
她的歇斯底里终于慢慢停止。
像是被抽掉了一切支柱的她滑倒到了地上,软绵绵的云层由于她的重量而凹陷了好大一块,犹如她的心。
“丫头,事已至此,没有什么你可以做的了,和我回去吧。”大月老用词谨慎地劝着她,生怕再点燃她心里头的那把火。
“不。”她挥开大月老要拉她的手,神色是那么的凄然,又那么的天真,“犯天规的只是我一个人,他叶闲是无辜的。既然没有一个神仙敢帮我,那我就去求天帝,他的命里从来就没注定他要受这种折磨。”
“丫头,你疯啦。”大月老被她的样子吓到,“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会遭受天刑,还会被开除仙籍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感受着从刚才就一点点回到她体内的仙力,“大月老,谢谢你一直那么包容我。”说完,她单手掐诀,一下子消失在大月老眼前。
大月老挽留不及,只握到了一手的紫雾。
“痴儿,痴儿啊。”他痛心疾首地念着。
“月华。”大月老的身后,一道鬼气森森的绿光闪现,旋即出现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
“孟娘。”大月老回过头,“连连她太固执了。”
孟婆咧开嘴笑,眼角的皱纹堆砌在一起,仿佛在诉说她无数年的沧桑,“你也早料到了,不是吗?这小丫头也是该受一点儿教训。”
大月老叹了口气,“我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受那么大的苦,叶闲那小子,有这丫头喜欢着,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了。”
“行啦,少在那里感叹了,快点走吧,不然晚了,她就真的要吃大苦头了。”
大月老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是大结局啦,小五要好好酝酿一下,给大家一个完美的HE哈~~
☆、来世相约见
凌霄大殿。
“琴连连,你可知错。”玉帝负手站到这个低头跪着的小女仙面前,神色冷凝,威严地呵斥道。
连连低垂着头,只能看到玉帝垂下的白色裙裳,“我,知错。”
她一句辩驳也无,反而出乎了玉帝的意料。
医仙站在大殿一旁的仙列中,他和连连私交甚好,这丫头干的最过分的事,无非是把大月老不当回事,没事偷他的仙酒喝,忽然就说犯下了天规,实在是难以置信。他不忍心地劝道:“连连啊,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尽管说出来,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嗯。”天帝淡淡地应了一声,也算是同意。
“没有苦衷,我心甘情愿。”连连还是低着头,她的双拳紧握,内心有着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连连,你想清楚了。那五雷刑足以让你生不如死。”医仙苦口婆心地说道,一边向四处搜寻,奇了怪了,为什么那个护犊子的老头这时候居然没出现?
她抿嘴,不再言语。
见她铁了心,玉帝也就不再留余地了,“来人。”他道。
两旁的仙卫应声而出。
“将她带去雷池。”
玉帝说完,转身走向金龙宝座。
“陛下,小仙有一事相求。”连连却在这个时候出了声。
玉帝挑眉,重新看向她,“何事?”
“小仙的夫君,那凡人叶闲,自从和小仙在一起后,身体状况日愈衰弱,所以……”她的拳头紧了又松开,“他命本不该如此,恳请陛下开恩……”
“开恩?”玉帝打断她,方才还古井无波的语调多了隐隐的怒气,“开恩做什么?让他恢复健康?你当他为何会如此?染指上仙,这就是他的天谴,你以为是儿戏?”
“小仙不敢。只是归根到底,此事都是小仙的错,他只是凡人,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何其无辜。”
“连连,你别乱说话。”医仙见她越说越过分,连忙喝止道。
玉帝瞥向医仙,突然出现的神威让四周的仙官都不由得单膝跪下,他复看向连连,“无辜?”无瑕玉制成的白舄踏上了连连的裙裾,“朕倒要问你,他同你成亲,可知晓你的身份?”
让一旁的仙官都不得不臣服的威压,全部作用在她这个小仙身上,让她有一种濒死的窒息感,更不用提撒谎,她双臂支撑在地,唯有如此,才能防止自己失去接着说话的勇气,“他,知晓的。”
“哼。”玉帝冷哼,“既是如此,他何来的无辜?”
她后背的冷汗涔涔落下,湿透了背部一大片。
“带下去。”玉帝无心再与她干耗,直接下了命令。
“陛下!”眼见最后的希冀也被生生的压灭,她心中一百一万个不甘,索性豁了出去,挣脱了两边的仙卫,跑到玉帝身旁再次跪下,“既然天谴不可为,那就让我尽数承受吧。”
她这番动作一出,整个凌霄殿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仙官、仙卫都僵直了身体,半分也不敢动弹。
常年处于白昼的凌霄殿竟然在霎那间暗如黑夜,金龙宝座隐隐透出了几声龙吟,响应着上方凭空劈下的藏青色雷霆。
玉帝动怒了。
然而琴连连却浑然不知,一改先前畏怯的模样,毫无避讳地与天帝对视。
雷刑的可怕她不是不知道,她的确会害怕,的确会忐忑,但是每当想到叶闲,想到他今后日日夜夜都要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她就变得大无畏起来。
如果挽回不了他的健康,那么她今日这场自首就是一场笑话。
在关乎叶闲的安危上,她绝对不要做无用功。
“朕说过,天谴不是儿戏。”玉帝看着这凌霄殿里唯一没有垂首的女仙,再三提醒。
“我懂。只是,苦难一个人受便够了。更何况,这样根本不符合他的命数,天谴我可以一力承担下来,这样下来,陛下也不用烦恼如何处理这命数更改导致的后果了。凡人有‘蝴蝶效应’一说,若是他一个凡人命数遭到改变,岂不是会连累千千万万的凡人命数吗?”
“这么说来,你还是替朕分忧解劳了?”玉帝被她挑起了兴趣。
“小仙不敢。”她终于低头,效果达到了,就不要再画蛇添足。
“为他尽数承担天谴,你的雷刑会加倍,并且受完刑后,你会被开除仙籍。如此,你可有异议?”玉帝坐回了宝座,龙吟声蓦地消失,天色也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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