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兴旺哩。你样样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还有那么些人来帮忙,有啥好发愁的?”
菊花的外婆和大舅、大舅母今儿一早就赶了过来,为的就是好帮把
大舅杨得发笑道:“长河,等帮忙的人一到,你就不用操心了——只管等着儿媳妇进门吧。该操心的人是刘富贵,他可是帮闺女置了不少的嫁妆,这下可是要麻烦了。嗯,这边也不轻省,要多派些人去迎亲才好,不然嫁妆拉不回来哩。”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杨氏喜滋滋地说道:“亲家也是,陪那么些东西干啥哩?他们家也不是很宽裕,小云根也渐渐大了,也要攒钱了哩。”
外婆汪氏白了她一眼道:“瞧你这话说的,他跟你比是不算宽裕,在咱村可是算有钱的了。闺女在家累了这么些年,要是不多陪些嫁妆,他心里也不落忍;再说,他也是个要脸的,想着嫁妆不能太寒碜了。”
菊花听着他们说笑,低声对青木道:“这嫁妆里面,我最感兴趣的东西是云岚姐姐做的鞋子和衣裳。哥,你说云岚姐姐帮你跟我做了多少鞋哩?”
青木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屋子里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喜气盈面。见她问这个,便微笑轻声道:“怕是有不少。我上去瞧了都有两箱子哩——她做鞋子快的很。衣裳就没多少了我跟她说不要做太多衣裳,等过来了跟菊花一块琢磨,菊花弄了好些新样子,她才没做了。”
菊葩听了开心地点头。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明天的安排,菊花特意叮嘱青木,把书房锁起来,免得人多手杂,把书弄坏弄丢了。
青木点点头,坐了一会就跟郑长河、杨德发去扫雪。
青木成亲,请了村长李耕田主持婚仪。这天晚上,他召集不少帮忙的人来到郑家,将第二天的事情做了妥善安排。
为此,作坊也宣告停工一天,把那些媳妇和男娃们都腾出来帮忙
李耕田看着郑家充满喜气却又朴素的布置,暗暗点头。郑家有钱了,青木成亲非清南村以往的婚娶场面可比,不过郑长河也很实在,并没有摆那些虚套。
他笑着对郑长河道:“长河,你啥也不用担心,就等着儿媳妇进门敬茶吧,我保管帮你安排妥当。”
郑长河摸摸头笑道:“我大舅哥也这么说哩!真是难为村长跟大伙了。回头大伙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喜酒。”
周矮子扬眉道:“这还用你说?这样的好日子,你还指望大伙帮你节省么?况且如今日子也不穷了,要是不放开肚皮吃喝,咋对得起自个哩!”
大家哈哈大笑。赵三贱谑地问道:“我说长河大哥,你那酒水准备的足够么?要是喝到一半,没酒了,那咱们可是不依的。”
郑长河笑得合不拢嘴,许诺道:“旁的不敢说,酒肉管够。咱可就这一个儿子,来的也都不是外人——除了几户亲戚,就是村里这些邻居了。”
男娃子们则围着青木打趣,连李长雨也赶回来了,说是专为了给青木贺喜的。他面对菊花倒也坦然,只是心情尚有些复杂,直到如今,他还摸不透自己对菊花的感情,是好奇?是爱慕?亦或二者兼而有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再去追究这个不但无益,而且糊涂!
看着屋子里闹哄哄的,吵嚷声一片,让菊花有些纳闷,心想,不是明天是正日子么,咋今儿就闹起来了?
第二天,天放大晴,阳光在积雪的反射下,似乎格外的强烈,但空气中的寒气却重的很,那冷冽的气息透过棉衣,直往人身体里钻。屋檐下挂着长长短短的冰棱,银白剔透,尖利的锋刃朝下,好像要刺入大
大院里,人们喜气洋洋地来往穿梭,鼻尖通红,嘴里哈出一团团的白气;李耕田一手叉腰,镇定地安排各项事情。
大黑狗和灰狗也顾不上叫了,来了好些生人,主人却不许随便咬人,它们便满院子转悠找吃的,感受着人们兴奋的心情。
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过后,烟气缭绕,纸屑满地,李耕田站在廊檐下,头上的冰棱吊子闪闪发光,中气十足地对着院子里整装待发的迎亲队伍笑道:“槐子,多喊些人跟着。这雪厚的很,路不好走,多些人也能多个帮手;再有,把那铁锹、锄头、扁担、绳子都带齐了,车子要是在路上陷住了,就得靠你们动手挖出来,嫁妆真不行的话就用抬的。总归要把新娘子和嫁妆顺顺当当地接回来。大伙儿利索些,早些把人接回来也好安心吃酒席。”
张槐连声答应着,神情颇为严肃,倒像是去执行啥重要任务似的。他回头瞧了瞧身后的李长星、刘三顺、赵大嘴等人,刚想说啥,忽地瞅见张杨和小石头也夹在人群当中,不由得一愣。
“杨子,赵耘,你俩在那干啥哩?”他冲着弟弟大声问道。
张杨跟小石头对视了一眼,笑嘻嘻地回道:“我跟石头也一块去瞧瞧么我们也是能帮上忙的。”
李耕田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对两人道:“去吧去吧!你俩好歹是读书人,说不定有啥要对答的,你们也能帮着应对一番,叫刘家塘的人瞧瞧咱清南村可是有能人的。”
这话听得大伙儿哄笑起来,于是,张杨和小石头也跟着去了。
菊花左手牵着来寿,右手牵着小石头的妹妹赵清,身边站着来财,和刘小妹、梅子一块站在院子里瞧热闹。
来财见小石头也去迎亲了,忙也要跟着去凑热闹。
菊花扯住他道:“这是去刘家塘——ˉ是你自己的村子,小石头没去过你们村,跟着去瞧热闹还说的过去;你本来就住那,去凑这个热闹干啥?跑来跑去的不嫌累么,这么厚的雪,把鞋子都打湿了哩。”
来财方不言语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青木成亲(二)
待张槐率领一群男娃,驾着披红挂彩的牛车,把锣鼓敲得震天响,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去迎亲后,郑家也开始紧张忙碌起来,主要是置办酒席。
砧板剁得“咚咚”响,锅里“滋啦”冒着油烟,香气从厨房飘出来,引得院子里狗儿、猫儿,甚至鸡群流连不去;男人们不时地碰头商议安排一些事;女人们洗碗洗菜摆家伙,笑语连连;来寿带着赵清在干爽的院子里跑来跑去,从纸屑堆里寻找那未炸开的哑炮竹。
这样的活动中,个人的作用始终是不显眼的,菊花只能帮着打杂,顺便照应来财几个娃儿。她嫌人多杂乱,特意拉了刘小妹陪自己,可惜梅子要带宝宝,不然倒是能帮把手。
人人都在忙,倒是青木这个正主儿清闲起来。他陪着几个长辈闲话了几句,就悄悄地来到书房,抽出一本史书翻了几页,哪里能看得进去,不由得微笑,便放下书,静静地坐了片刻。
娶亲之后的生活,让他既期待又有些踌躇,家里就要多一个人了,这个人还是跟自己密切相关的,诖后,他会跟她一起生活在这院子里,那会是啥样子哩?
想着刘云岚那清亮的眼神,他的心也温柔甜蜜起来,慢慢地平定了心绪。不说云岚是个明理的,就是他自己如今也很自信——他一定能引着媳妇跟家人和睦相处,把日子过得跟往常一样温馨,他是断断不会容许那些鸡零狗碎的猜忌和争吵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还有·虽然爹娘之前跟他说过,等他成亲之后最好分家,他当时也答应了,可是,现在他又改主意了·云岚一定也会赞成他的。
思索了好一会,他才平静地起身,关上书房的门并上了锁,出去迎客外加迎接自己的新婚。
晌午,气温在阳光的照射下升高不少,最明显的是屋檐下的冰棱,开始不停地往下滴水——屋顶上的积雪大面积融化。终于,有些冰棱承受不住了·被动摇了根本·“啪”地一声·从屋檐上掉下来,跌得粉身碎骨,让一旁不防备的灰狗吓了一跳。
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甚至方家农具作坊的宋掌柜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两匹马拉着的一架马车。
看着这外表十分普通的马车,马儿也是普通的并不十分高大熊俊,菊花暗想这贺礼宋掌柜是用了心挑选的,既没送那些对农家来说毫无用处的奢侈品,也没仗着豪富送金钱,而是送了很实用的马车。
郑家在下塘集建了店铺·出门的次数多了,牛车还是慢了些,这架马车送的很及时,也很合适。
打开车门,里面布置的也很不错,不像外面那么朴素,很符合方家的送礼身份,但又不太奢华打眼。
可是,方家觉得很普通·这些乡下的客们可就觉得稀罕了,围着这马车好一番评论,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青木忙将来人让进屋,并陪坐叙话。
等待新娘进门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媳妇婆婆们聚在青木的新房那边,由杨氏、菊花的外婆和舅母等人陪着,看一回新房的摆设,闲话家常私情;庄稼汉们则在郑长河、李耕田等人的陪同下聚集在东边的正屋,高门大嗓地谈笑喧哗;连菊花也被扯过去陪几个不认得的表叔的闺
她和刘小妹跟这些小女娃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心里还奇怪哩,为啥这些跟自家关系并不熟近的亲戚会让闺女出来参加这样的喜宴?
待她们的娘把她们叫过去,逐一介绍给那些大婶、婆婆认识;而那些人拉着这几个女娃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那审视评判的目光让她想起她爹买牛时看小牛的目光,便心下恍然:原来是搞乡村社交活动哩。这一场喜宴下来,没准又能成就几桩亲事。
看着那些人不停地寒暄,她轻笑着低声对刘小妹道:“咱村的男娃可吃香喽!你家的哥哥多,你娘要忙死了。”
刘小妹笑眯眯地问道:“菊花,你说,小秀这人咋样?”
菊花听了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小秀当然好,我要是男娃,我就娶她——温柔的跟小清河的水似的。咋了,你哪个哥哥瞧上她了?”这个刘三顺,动作也太慢了,要是等周矮子帮小秀定了亲,看他第二次后悔去吧!
刘小妹闪了闪黑眼睛,问道:“你觉得,要是我三哥上门去提亲,矮子叔能答应么?小秀能答应么?”
她们此时在西边的正屋,菊花见屋子里人实在太多了,忙拉着她去了后院,蹲在菠菜地跟前,一边用树枝拨拉开积雪,露出面墨绿茁壮的菠菜,一边笑着对刘小妹说道:“小秀肯定能答应。不过她答应也没用——她在家做不了主哩。至于矮子叔么?我觉得应该也能答应,他是个讲究的人,最不喜游手好闲、尖嘴滑舌的人了,像你三哥这样能干的,他最喜欢了。”
刘小妹乐呵呵地说道:“我也这么认为的,我爹就要去跟矮子叔提亲了哩。”
菊花听了大喜——这刘三顺终于转过弯来了。
说笑忙碌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等老村子那边传来唢呐嘹亮的旋律和铜锣的铿锵声,这边的客人们便如蜂巢中的蜜蜂一般,从屋里纷纷涌出,小娃儿们兴奋地冲在前面,高声欢呼“新娘子”,迎出老远。
听着越来越近的喜庆吹奏,青木只觉心跳加速,双掌发热,精神也紧绷起来,及至那披红挂彩的迎亲队伍出现在视野,他竟然挪不动脚步,傻站在那微笑!
菊花看着哥哥,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想是有些紧张,忙上去帮他整整喜服,小声催促道:“快去呀!你就当在作坊开会就完了。”
青木听了,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点点头,跟在李耕田的身后,大步迎向院外。
接下来,院子里一片吵嚷喧哗、嬉笑呼唤、私语议论,锣鼓喧天中,炮竹噼啪响,迎新人,搬嫁妆,拜堂成亲,酒宴开席后高唱上菜声,怎一个乱字了得!也是热闹到了极点!
嘈杂的人声中夹着小娃儿们的欢笑,他们从廊檐上奔下来,复又冲上去,因为屋顶上的积雪融化后,水不断地滴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雨帘,他们便比赛,看谁穿过雨帘能不让水滴到身上便算赢,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氛围中,菊花有些晕头涨脑,眼瞅见爹娘笑得满脸白牙,也不嫌腮帮子酸;青木将新娘送入洞房后,又出来到各桌酒席上去敬酒。
他忙里偷闲,对菊花小声对她说道:“你去房里陪你嫂子吧,呆在外边也吵得很,到房里正好能跟她说说话儿。外婆她们都在里面哩。”他这会儿已经不紧张了,只余满脸的喜气。
菊花笑着点点头,找到刘小妹——她刚才被来喜拉住说话——一起进了新房。
新房里也是一片热闹,来寿和赵清被脱了鞋子,站在新床上蹦跳着,踩得满床的花生和枣儿都扁了,也没人制止——小娃儿踩床可是吉利事。
这新做的暗红色架子床极为古典,床头和后壁都雕饰着镂空的花草,床前安放着长长的踏板,床上挂着淡粉纱帐;屋里箱柜齐全—比赵大嘴成亲时的新房要殷实多了——不过大多都是朴实合用的家什,并无耀眼的装饰物。
这新房是菊花帮着布置的。
她本想帮青木打一张具有现代气息的床,可是瞧瞧自家青砖小瓦的房屋,还是配置老式的雕花架子床更具有古典味道。李木匠的手艺也好,那些花草雕饰的活灵活现。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她自己也做了一张小巧的架子床,挂上素色的纱帐,晚上睡在床上,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旧时的小家碧玉。
刘云岚满面红霞,眼如秋水,坐在架子床边,脚踩在踏板上;汪氏等老人正在一旁说笑着,媳妇们则不停地赞叹新娘子好样貌,满眼的惊羡。
出嫁做新娘,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便是只有三分颜色,也会展现十分的风采——另外七分是被幸福和甜蜜装扮出来的,非化妆可以描补;刘云岚本就有七分的颜色,如今新婚之际,双目含情,粉面含羞,如清晨带露的花儿,娇艳动人。
菊花的两个老姑奶奶看着这个侄孙媳妇,十分的满意。她们当然不是因为刘云岚长得好看,一把年纪了,经历了世情,总有几分眼力和见识,觉得这侄孙媳妇很是大气,两人拉着新人的手,摩挲感叹了好
刘云岚就算大方沉稳,此时被这么些人盯着瞧,那也是惴惴不安的。正忐忑中,忽一眼瞥见菊花进来了,那眼神就亮了,冲着她灿然一笑,晃花了一群人的眼睛。
菊花见房里大多是自家熟近人,便含笑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