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子笑道:“你爷俩就欺负人家李敬文吧。要是长明哥来了,也问他儿子熟悉的东西,看你咋办!”
李敬文到底要大一些,闻言立即道:“我去叫我爹,我爹可厉害了,他昨晚还帮我抓了小雀儿哩。”
青木不屑地斜了他一眼道:“抓小雀儿谁不会?我跟你槐子叔都会。”
李敬文急了,也不比爹了,还是比儿子吧——他总觉得自己比葫芦强,于是强辩道:“葫芦还在床上撒尿哩,我早就不尿床了。”
青木见小娃儿着急,强忍笑意道:“瞎说!我家葫芦老早就不尿床了。把一泡尿要管好久,连尿布都不用换的。不像板栗这小子,一天要换无数块尿布,整个漏肚子——吃的全撒了。你像葫芦这么小的时候肯定还在尿床,不信你回去问你爹娘。”
李敬文最近才摆脱尿床的习惯,当然不用去问他娘,所以他小脸涨红了,低头不语。
槐子抱着闺女叫道:“喂,我家板栗可没惹你,干嘛揭人老底?咱板栗多乖,笑得多讨喜,撒几泡尿有啥要紧的?有尿就要撒,活人哪能让尿给憋死哩?”
菊花好笑地看着这对郎舅,忽地玩心大起,对青木道:“这说明板栗比葫芦勤快。”
青木见她一本正经地替儿子出头,诧异地问道:“板栗咋就勤快了?哦,也是,撒尿勤快哩!”
菊花不理哥哥嘲笑的眼神,继续道:“这屎尿都是废物,就跟屋里有了垃圾一样,见天都要拿扫帚清扫几遍,不然没法进人。葫芦图省事,总是忍着,一天只扫三遍;咱板栗一天扫六遍,你说,谁勤快?”
青木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绷不住大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葫芦见了有些莫名其妙,忙上前双手攥住青木一只大手,使劲地把他爹往起拽。
槐子也哈哈笑了起来,惹得怀里小葱以为爹在逗自己哩,也跟着脆笑出声。这可是很少见的,因此槐子乐得合不拢嘴,笑得越发厉害了。
刘云岚和汪氏忍俊不禁,李敬文虽然不知大家为何笑,却明白不是笑自己的,因此也跟着傻笑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置产
说笑玩闹一阵,就听隔壁梅子的声音穿墙越院进来:“李——敬——文,回来吃饭哩——”
菊花忙道:“敬文,就在我家喝杀猪汤,我让板栗爹去跟你娘说一声。”
李敬文却使劲摇头道:“不哩,我家有肉肉。”说完转身蹬蹬地跑了,边跑边喊道,“葫芦,吃过饭去我家玩,看我的小雀儿。”
日子过好了,小娃儿说话都硬气起来。
葫芦瞧着他的背影,对青木道:“哥哥,走了。”
青木道:“哥哥走了爹陪你玩。来,葫芦,咱再来认字。”爷俩便在地上忙活起来。
菊花见屋里人多了,便抱起板栗去房里喂奶,汪氏和刘云岚也去了厨房。
槐子抱着闺女跟进来,菊花问道:“都称好了?有多少?”她是问下午送去集上的猪肉。
槐子回身掩上房门,在桌边坐下道:“总共九百五十斤,家里留了七十多斤肉,再有就是猪头猪蹄和猪下水了。”
菊花点头,如今这猪都是二百多斤出栏,去掉头、内脏,一头猪差不多得二百斤左右的肉。
她又问道:“干啥不把那零头抹了,索性家里多留些猪肉腌了,明年农忙总是要吃的。”
槐子微笑道:“留七十多斤不少了,还有那么多猪头猪蹄哩!爹和娘都说,你又不能吃太咸的,叫少腌些腊肉。等吃完了,咱买新鲜的猪肉吃,你也能跟着吃。”
菊花轻轻抿嘴一笑,看得槐子心里一动。她已经拿下面巾,宣布脸上的疤痕治好了,因此每一点神情都纤毫毕现,这让很少在白天见她脸的槐子极不习惯,常常对着她的浅笑发愣。
菊花叹口气,一手托着板栗。另一手无意识地摩挲他的头发,苦着脸道:“再过一年就好了。槐子哥,我好想吃腌菜烧猪肚、干焖泥鳅、红烧鱼哩,今儿晌午娘肯定烧了猪血炖酸菜,我又不能吃,我嘴里好没味儿哩。”
槐子忙安慰道:“你忍忍。娘烧了猪肝汤,你不是最爱吃么?等晚上炼了猪油,咱用猪油渣烧黄心菜。搁些豆腐,这个你也最爱吃的。”
他一个劲地找菊花爱吃的清淡菜转移她的心思,并不敢为了遂她心意,让她不忌口。吃那些味重的菜肴。
菊花也不过是为了过嘴瘾罢了,她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于是转而对他道:“让娘挑两副猪下水洗干净焯过水,再带去给云大夫,再捞些腌菜配上,让她自己烧,她喜欢吃这个。”
想起这事她就心里直抽。
原来,云影一直不乐意洗猪下水,菊花觉得很奇怪——她并不是那娇气的人。她帮人看病有时见到的比这恶心多了,于是问她咋回事。
云影本是个直性子,跟菊花做了朋友,也不再觉得丢脸,就把自己当初因为猪下水嫉妒她的事说了,末了还说,想是当初折腾狠了。如今她一闻见生猪下水的味儿,就心里难受,就算洗干净了,烧出来也不想吃,所以她坚决不洗,每次想吃了就来找菊花。
菊花听了简直无语,看看她一副天真的模样,摇摇头也没说她。过后却再也不让她洗猪下水了,家里做了这道菜也总会送些给她,或者直接洗干净了让她下锅就烧,连焯水这道程序都帮她省了。
槐子听了菊花的话,点头答应,他还以为菊花担心云影是太忙。所以才这么做的,便对她道:“秦大夫他们如今可忙了,济世堂天天看病的人都排得满满的,听说好些清辉的人也过来哩。因为有豪绅请秦大夫去清辉,秦大夫不去,为此得罪了人,后来方家出面,秦大夫又搬出了五皇子,才使那人不敢逞强。”
菊花点头,云影回来也跟她说过这事,他们兄妹其实是有倚仗的,不过不喜欢滞留在达官贵人群中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人们知道他二人是云真人的弟子,而云真人又不在了,那些官绅家有积年久病的,为了能得名医调治,竟然在下塘集附近买地盖园子,反正这地方风景优美,如今下塘集也算繁荣,各样设施都是齐全的,生活也便利。
首先就是方家的一位老太爷,他家有产业在这边,自然更方便了。早几个月宋掌柜就认识了秦枫,便在方靖宇的指示下张罗开来,在下塘集修了座雅苑,方老太爷九月份就住过来了,恭请秦枫调治身子。
其他人是在秦枫开了济世堂后才动念在这边盖园子的,及至园子盖好了亲住过来,更觉满意,于是知会亲友,来的人越发多了,直推得下塘集附近的田地价格不断上扬。云影笑道,前儿还有人出高价问菊花的铺子卖不卖哩。
也因为这个,菊花这次买荒地毫不手软,买了五十亩后,听了云影的话,立即又买了一百亩,又怂恿青木槐子凑钱也买了些。就算这次买的荒地是坡地,只有三两银子一亩,但也把她的私房积蓄花得差不多了。
这么下血本,乃是她有预感,下塘集虽然不错,到底不靠小青山,而清南村背靠小青山,又临小清河,离下塘集也只有几里路,并不算远,那边的地价涨了,只怕很快就有人将主意打到这边来。
两口子商量着事情,忽地菊花轻皱眉头,槐子忙问道:“咋了?是这小子,又咬你了?”
菊花低头,将**从板栗小嘴里拽出来,苦笑道:“他吃不饱,当然着急了。这吃奶的劲儿还真大,亏得没长牙,不然非得咬伤不可。”
说着叹了口气,掩好衣襟,将这小子竖起来,瞪他道:“吃不着就不吃了,娘自然会送你去刘婶那里,你咬我干啥?”
板栗当然听不懂,不过还是努力往菊花怀里扑——天大地大,吃饭事最大,不让人吃饱当然不干了。
槐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想训儿子,可是看看太小了,说也白说,便道:“送去给刘婶吧。依我说,全让刘婶喂就是了,这么的你还受罪。他长大敢不亲你,瞧我不揍他。”
菊花忍笑道:“好了,也没几个月了。”说着两人出去吃饭。
因有屠户在场,女人们便窝在厨房里吃饭。
何氏虽然忙了半天,却兴致不减地抱着小葱逗弄,笑眯眯地对菊花道:“你先吃,吃完了抱她,我再吃。”
杨氏忙道:“我吃饭快,我吃完就接你。菊花不急,慢慢吃不要紧。”
菊花正将两根蒸熟的胡萝卜用勺子压碎,调成糊状,拌在细米粥里,听了她们的话,不赞同地说道:“娘,不要惯她,把她放在小床上,又不会哭,吃完了再抱就是了。”
何氏嗔怪地说道:“咱可没惯着小葱,是小葱乖,奶奶想抱一会儿,不成么?她外婆刚才还跟我抢哩。两家子才这么个闺女,可是金贵的很。”
刘云岚和汪氏都笑了起来。杨氏特意对刘云岚道:“照说生儿子是让人喜欢,谁也不会嫌弃儿子多。可是云岚哪,你要是生了闺女,娘肯定也喜欢,娘就想要个孙女哩!孙子外孙子一大堆才好。”
刘云岚微红了脸,看着菊花抿嘴笑,婆婆喜欢小姑,自她出嫁了,心里一直想要个孙女,这她是知道的,可是生男生女可不由她说了算。
她摸摸肚子,咋还没怀上哩?那个梅子一年生一个,她可不能给比下去了。虽然说等葫芦会走了再怀孕比较好,大人也轻省些,但是郑家好几代都是独苗了,这一代可不能再这样,该找云影帮着瞧瞧。
菊花将调好的胡萝卜粥倒了些在一只毛竹根抠出来的竹碗里,再放上一根小木勺,对葫芦道:“葫芦,姑姑分些红色的稀饭给你吃。瞧多好看哪!这个吃了能快快长大,长得跟爹一样高。”
葫芦果然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他刚吃了一碗猪肝汤拌饭,见了这一小碗稀饭颜色鲜艳,他贪新鲜,趴在桌上抱着碗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虽然洒了一些在桌面上,也没人在意,反正待会用抹布收拾了喂鸡,也不会浪费,主要是这样锻炼一些日子后,他拿勺子的手就稳当了,要是大人喂的话,则要很久才学会自己吃饭。
刘云岚见儿子吃完了还盯着姑姑,忙问道:“菊花,还有红萝卜么?我再弄些,葫芦还想吃哩。”
菊花将自己的粥喝完,摇头道:“这东西每回不要让他吃多,不然脸上发黄。你明儿再蒸了弄给他吃吧。”
刘云岚听了便把葫芦拉到身边,轻声跟他细说。
杨氏边吃边问何氏道:“杨子可说了啥时候回来?”
何氏高兴地说道:“怕是快要回来了。上回托人带信来,说是腊月十五就来家的,今儿都十二了哩,这不是快了?他可是心急的很,说侄儿侄女的名字早就准备好了,一准要用他的。”
菊花听了轻笑,顶多让他取一个,闺女的大名她早想好了,哪里会让他插手?
张杨是腊月十六傍晚到家的。
他带着一身的风雪进门后,何氏拉着他胳膊,眼睛立即湿润了,连声责怪道:“咋走回来哩?你哥特地借了青木哥的马车,放在秦大夫的医馆里,让来喜盯着道上,要是看见你们,就让去医馆坐车回来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周夫子离去
张杨笑道:“怕是凑巧错过了。我们经过福喜杂货铺,没看见来喜和小妹姐。坐船也憋屈了好几天,石头就说走回来正好活动活动腿脚,所以就走回来了。”
何氏喜悦地唠叨着,啥路远的很,雪大的很,天冷的很,冻坏了等等,张大栓不耐地打断她的话道:“他这么大人,还能冻坏了?你啰嗦没完,不让我跟儿子说话咋地?你有那空唠叨,还不如张罗些吃的端来,有热汤让儿子喝一口也好。”
何氏如梦初醒,急忙就要去厨房。
菊花跟槐子忍俊不禁,笑道:“娘,我让刘婶去弄了,你就坐着跟你小儿子说说话吧。杨子,你可把爹跟娘折腾狠了,也不给个准信,说是十五回来,又拖到十六,害得你哥昨儿白跑一趟,没接到你。娘他们昨晚一夜都没合眼,就怕你遇到啥事,今儿也是从早望到晚,瞧这眼底还黑着哩。”
张杨面色惭愧地对张大栓跟何氏解释,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才误了归期。
老两口见他回来,欢喜的很,哪会再提这茬,只一个劲地问他在外过得如何,无非是吃的穿的咋样,学业累不累等问题。张杨也细细地跟他们说了,有些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津津有味。
等刘婶端来两菜一汤,张杨吃了饭后,见小侄儿正好醒来,便急忙抢过去,随便地抱起一个,嘴里呵呵笑道:“这个是……板栗!好小子,对二叔笑哩!二叔可是翻了好多的书,才帮你挑了个好名儿,你可一定要用。”
菊花见他扒开包裹娃儿的小棉被,直接去看宝宝的下面,然后确定板栗的身份,不禁眉头直跳,张家等人却哈哈笑了起来。
又听见帮儿子取了个名字,刚想说话。槐子问弟弟道:“是个啥名?先说好了,不好不要,我跟你菊花姐姐也找了不少,择优录用。”
十五岁的张杨个头长高了不少,少年本来浑身透着书卷气,这会儿却有些跳脱,显见得跟家人久别重逢很让他高兴。
他见哥哥这么说,便扬眉道:“《易经》乾卦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这个乾字就很好!张乾。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居上位而不骄。居下位而不忧……”
张槐急忙叫道:“你甭拽文了。这个字好是好,就是太打眼了,乾可是还代表天,代表君……”他读书时,夫子也是大略讲过易经的,所以他也知道。
张杨道:“那倒无妨,意思多着呢,乾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寒,为冰……咱只取其自强发奋之意即可。”
张大栓张大嘴巴听他们兄弟说了半天,没听懂,但他听见了“张乾”这两个字,因此发表意见道:“就按他二叔说的。叫张乾!他二叔好歹是秀才,想出来的还能错了?”
张大栓崇拜地看着小儿子:就这一个字,他说了那么一篇话,这个字肯定不简单,因此乐呵呵地一锤定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