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来贸易,慢慢换来了大片的土地。到如今,这两处地片加起来,竟然有大清的一半大。
“我才不要,我的王国我自己去打!”
瑾儿满脸骄傲,直接拒绝了笑怡的提议。末了她斟酌着补充一句:“大清的地片太没意思,让大哥管就好。”
笑怡抱起有些失落的女儿,柔声说着:“额娘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换做我也会有所怀疑。”
还是伤到她的心了,笑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和四爷的确有怀疑,那个废掉自己两个亲生儿子登基的女皇,会顾念这辈子的手足?她一直把这想法藏在心底,刚才看到底图有些忍不住,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瑾儿是乖孩子。”
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瑶儿走过来,将妹妹抱在怀里,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有些心疼。勾起她的小手,她笑着说道:“瑾儿可比我们都厉害,以后咱们造一艘大船出海,看到哪里好玩,就占下来好不好?”
温柔的话语描绘美好的蓝图,瞬间抹去瑾儿的脆弱。收回到眼角的泪滴,她又变成那个倔强的小娃娃。
“好,到时候我给姐姐凑三千面首。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抢过来。”
空中一排乌鸦飞过,弘昕伸向糕点盘子的手顿在半空,笑怡有些可怜的看着儿子。僵硬的转过头,看向玩得开心的女儿。
三千面首,其实也不错,至少想想就觉得很爽。四爷这种脾气,皇家规矩多如牛毛,她这辈子是别想了。不过她的女儿可以,这种念头一想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这天下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她的女儿这么好,美貌与智慧并重,权力和金银更是一样不缺,比天底下大多数男子都优秀。这样的人,理应随心所欲,得到最好的一切。
“我是开明的额娘,并不反对此事。只要能过你们阿玛那一关,你们随便。”
扑通一声,是弘昕跌倒在床上。捂住脸,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现在家里这三个女人,每个都比他厉害,他还是不要据(自)理(取)力(灭)争(亡)的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京城;往西北一直走就是蒙古草原。
四爷跨在马上,看着颓废的十四弟。自从出京后;他脸上就没了笑容,整个人恹恹的。就连一向爱在功夫上与他一争高下的十弟在他面前打圈炫耀新得的名驹,都没引起他的丝毫反应。
“喝口水,看你嘴角都干裂了。”
十四阿哥放缓速度,木然的接过四哥扔来的水壶;喝一口还回去。
“四哥,她真的死了么?”
四爷知道;话中的“她”是指乌雅氏。对于她是否真死;四爷并不确定。以皇阿玛的脾气;按理说不该让她这么痛快。
可他却不能说实话,现在他甚至不知道,一切揭穿后,他和十四弟的情谊还在不在。
叹口气,他干巴巴的安慰:“你保重好自己,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十四阿哥揪住缰绳,脱队往边上跑去。四爷远远地朝伴驾的十三打个招呼,忙跟了上去。
跑出去大概一里地,脚下是没过马蹄的草地,远处是淹没在尘土中的巡行队伍。十四阿哥在河边停下,放缓速度,想起记忆中模糊的额娘,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四哥,她死了,我反倒觉得轻松。可是小时候,她真的对我很好,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但也是因为她,我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一个犯了错的包衣生出的皇子,甚至不如良贵人所出的八阿哥。”
四爷勒紧缰绳听着,他理解十四弟的苦。宫中踩低捧高,乌雅氏爬上云端又重重的摔下来,期间她得罪过的,还有那些嫉妒她的人定会想办法报复。即便有他护着,十四弟也没少受委屈。
“出身是谁都不能选择的,这与你无关。”
“四哥别劝我,生来就是皇子,如果这种好命我都抱怨,那些因家中穷苦,从小进宫做太监的人该如何自处?”
还有点理智,四爷听他念叨着往事,大体知道他也是一时想不开。这样就好,他也慢慢引导下。
“人死如灯灭,过几天你四嫂跟弟妹会去京郊的寺庙为她做场法事。到时候多烧点纸钱,让她下辈子投个富贵人家。”
十四阿哥的眼泪憋回去,喘口粗气:“四哥,我替额娘谢谢你。”
感谢,难道十四弟知道了?四爷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默默观察着他的神色。很平静,以他的脾气知道这么大秘密,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知道她对你很不好,小时候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直到进了上书房读圣贤书,明白道理后,才觉得这样不合适。”
原来是因为这事,四爷有些动容。上辈子他与这对母子水火不容,没成想,还有亲自听到十四弟道歉的那一天。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他觉得过往岁月中那些虽然淡化,但始终不能根除的疤痕,以飞快的速度去除。
这才是他的兄弟,不管彼此额娘有什么仇怨,他们都是相互扶持的家人。
四爷朝对面伸出一只手:“都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
十四回握住,眼中是坚定:“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笼罩在头顶的云彩飘开,露出三尺见方的天空。阳光透过云间照下来,打在两人交握的拳头上。明亮的光芒,似乎能驱散一切黑暗和阴霾。
四爷眯眼仰头,伴随乌雅氏一同消失的,还有经年的那些疙瘩。
远处跑来一名御前侍卫,走进下马,给两人扎个千:“给雍郡王、十四贝勒请安,皇上宣雍郡王去御前。”
“四哥莫为了弟弟耽误事。”
四爷拍拍兄弟的肩:“十四弟妹身子重,经不得过分忧思。有什么话,就对四哥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见他点头,四爷调转马头,朝着御帐跑去。出巡这几日,皇阿玛一直未曾见过他,现在终于要有结果了?
雍郡王府,笑怡支持养面首的开明态度,终于赢回了瑾儿的心。
不仅如此,母女之间的感情甚至更进一步。当天下午,瑾儿坐在弘晖小时候用过的高脚椅上,帮她看起了账册。
“阿玛的确很厉害。”
这是瑾儿第一次改口叫“阿玛”,笑怡格外注意。走近一看,瑾儿小手抓着墨块,在纸上画了一幅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四爷所占领的地带,甚至还为此命名。
“非洲、南美洲、欧洲……这些奇怪的词,是什么意思?”
瑾儿一愣,抬眼看到桌子上的摆设,悟了过来。在无尽的漂泊中她忘却了时间,总习惯把熟悉的一切拿过来就用。可她却忘记了,现在是清朝,而不是三百年后。
“是未来的词汇,额……昕儿,你来跟额娘说一下。”
见她声音抖然严厉,到嘴的解释也憋回去,笑怡了然的回头看去。小儿子趁她不注意,已经吃光了半盘点心。
“你不能吃这么多,不好克化,到时候会生病。”
弘昕也委屈,他的确有头脑,可姐姐比他更聪明。本着难得清闲的心态,他无聊的吃点心打发时间,可每次都被姐姐抓包。
“额娘,那是未来的称呼。咱们现在说天圆地方,其实大地总体是圆的,只不过面积太大,我们感觉不到弧度而已。这方天地被后人成为地球,地球上有七大洲四大洋。我们清朝在亚洲,阿玛所占的两块殖民地,一块位于非洲,一块位于南美洲,离我们这都好远。”
这段话完全颠覆了笑怡的认知,世界如此奇妙。那……给她丹药的太上老君住在哪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神仙们住在哪儿?”
这问题把俩人都问住了,瑾儿摇头:“后世的人,相信科学,把这些鬼神之说归为封建迷信,认为是胡说八道。”
“如果是胡说八道,我们一家算怎么回事?”
瑾儿也在苦恼这个问题,反而是昕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科学解释不了的问题海了去了,我们属于最高端的超自然现象。”
说完他站起来,比着灵魂漂泊时看过的东西,拇指食指托腮,做了个柯南的动作。
瑶儿虎着脸,走过去五指轻轻一推,将他那软胳膊软腿推倒在床:“你这是变着法的,说我低端?”
“我没,大姐你这幅美貌,就是超自然的力量。一般自然形成的,哪比得上你漂亮。”
事实证明,男人永远不要在一堆女人面前,夸一个女人漂亮。否则,后果很严重:
“昕儿在说什么,给额娘听听。”
“恩?你再重新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弘昕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女人是老虎。这一下,他被三只老虎环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
“额娘、大姐还有二姐,都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瞅着儿子那苦瓜脸,笑怡终于不再逗他,而是拿起女儿画的地图。这幅图与四爷账册中夹带的很不一样,但明显它更精确。第一次看世界全貌,她突然有些遗憾。
活了两辈子,她也算命好的。但这么多年,她最远只到达过蒙古草原和山东。那些诗词歌赋中所描绘的名山大川,所见者竟然寥寥无几。
“以四爷那性子,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出去。”
心中暗叹着,她拿起账册,问着孩子们:“你们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瑶儿还在逗弟弟,瑾儿却注意到额娘的神情。默默的记下来,她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们不适合管太多,如果被发现,一皇上那种多疑的性格,那点愧疚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
笑怡也明白这一点,四爷有点小私心小贪婪没事,那反倒会让康熙认为他有弱点,好掌控。但如果这种私心,变为不费大清一兵一卒,占下边壁江山大的海外疆土。这种本事,怕是康熙二话没说,直接拉弓给四爷心上来一箭。
“现在不能多联系,最好是不联系。”
以前的痕迹,四爷走之前几乎抹得一干二净。剩下那点尾巴,阿玛也会帮忙处理好。现在要做的,只是如何在以后的时日里,不让康熙发现。
“额娘,我在漂泊过程中听过一种叫三权分立的制度。行政、司法、立法权分别放在三拨人手里。彼此之间互相制肘,其实它有点类似于三公九卿制中的三公。以这法子,我们只需要选好三个绝对忠心的人,分别管理这三部分权力,就可以高枕无忧。”
这主意挺不错,只是笑怡还是捕捉到了瑾儿话中的未尽之意:三个绝对忠心之人,是忠心于谁:她,四爷,亦或是其他人?
“我对外面的事不太熟,一切得等你阿玛回来后再说。”
她相信四爷,况且政事过于复杂,她压根就搞不明白。贸然指手画脚,只会让情况更加混乱。
瑾儿眼眸微垂,额娘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相信阿玛。瞅瞅床上的盯着外面,有些哀伤的弟弟,她难得升出一丝愧疚。
其实她何尝不想有个可以依赖的两人,可李治不是。阿玛和额娘还有今生,但她和李治却再无可能。
幸好她还有额娘,那个上辈子苦命的女人。从她投胎起,就感受到她无微不至的关爱。这种纯粹的,毫无任何算计的感情。”恩,以阿玛的安排,撑过这段时日不成I'g题。
第一百八十章
四爷打马走到御帐前;这段路他心思转了许多转。最终还是觉得;皇阿玛叫他来,只能是这一件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紧攥的拳头放松些,他这才发现;自己手心中出了一层薄汗。这些年除了知晓笑怡重生之事的,他再没这么紧张过。这事一旦处理不好;他将永远与大位无缘。
“四爷,皇上传您进去。”
“劳烦李谙达。”
四爷拱拱手;抬脚上了御撵。里面空间宽敞,香炉上的龙涎香燃烧着。他的皇阿玛坐在最中间的正座上,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哦,老四来了;起来坐。”
听声音不像是生气;看来今天这关不会太难过。
“谢皇阿玛。”
在旁边坐下来,他垂下眼,手搭在膝盖上做恭敬状。现在说什么都可能出错,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等对方先开口。
“老四啊,自打你皇额娘死后,咱们父子俩这些年都没好好说过话。不用拘束,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聊聊家常。”
家常,皇上的家常,就是紫禁城那些事。看来,他是要把身份这层揭破了。
“皇阿玛日理万机,儿子虽心存濡沐,但唯恐饶了江山大事,是以不敢多做打扰。”
康熙从奏折中起身,走到儿子身前。表姐刚死那年,乌雅氏拒不抚养他,他当时正宠着那包衣奴才,就把他接到乾清宫养了半年。那段时日,是父子间最亲近的时光。
偶尔,他和两个儿子也会胼手胝足而眠,父子天伦好不快活。可不知从何时起,老四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冷着张脸跟个倔驴似得。小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谁把他变成了这幅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直苛责他的乌雅氏,还是后边推波助澜的他。
“不用拘束着,今日咱们之间,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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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队伍外围,十四阿哥捡起一块石子,朝河里抛去。
四哥说得对,他该放下乌雅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这死了,他也可以了却一桩心病。
打马往后跑去,路过一架马车。风吹过来,窗户帘子飞起。本来他也没注意,可他正好看到,一只小手趁人不注意,飞快的往热j□j里抛一颗什么东西。
“弘历,我来教你认字。”
奶声奶气的声音,是父皇前几年新得的十八阿哥。
“十八叔。”
虽然分不清这声音,但他听对话也知道,是太子那个受宠的儿子,曾经伤了四哥龙凤胎的弘历。他有点想不通,这么个什么事都不懂得小阿哥,怎么会得皇阿玛重视。
再想看下去,帘子已经盖了下来。这边人多,他也不便久留。不过他心中还是留下个疑惑,弘历投药丸子做什么。是当糖丸,小孩子闹着玩,还是其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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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帐内,康熙一个人说着,四爷偶尔应和两声。
“朕不忍心做严父,只能让这些妃子们做严母。看到乌雅氏这样对你,虽然觉得有点过,但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也就由着她去了。”
“皇阿玛想的对。”
“后来有了十四,她对十四非常宠。私下朕也曾问过她,她说是想把对老六的那份心,弥补在老十四身上。”
“十四弟的确讨人喜欢。”
……
“皇阿玛所言极是。”
康熙说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