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要自己出了青州城,寻个小村落藏匿起来,梅鹤鸣便是势力再大,毕竟也不能肆无忌惮的搅扰百姓。
思及此,宛娘威胁他道:“送我出城,不然,我一簪扎死你。”安凤宣其实挺想乐的,她知不知道,凭她这点儿猫儿样儿的力气,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反制住,却还这样威胁他,不过,她身子紧紧贴住自己,倒是香软非常,平常屋里燃得该是番境的奇南香,一两银子也只得一点儿,亏梅鹤鸣倒舍得用在一个侍妾身上,可见是极上心的宠妾了,既是宠妾,又为何半夜私逃,但这些跟他无干,却记起跟梅鹤鸣那厮的旧恩怨。
安凤宣心里开始琢磨,自己是帮这妇人逃出青州城,让梅鹤鸣好好着恼一番,还是看在两家数代通家之好的份上,把这妇人制住交给梅鹤鸣,两种都不怎么合他心意。
马车眼瞅就到了城门口,远远瞧见城门边儿立着的黑面神,安凤宣忽的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55章
黑暗中安凤宣努力端详了端详身边脏兮兮的小黑脸儿,着实瞧不出姿色如何;但这份胆气倒跟寻常女子很是不同;是这点勾住了梅鹤鸣吗;为了她如此大动干戈的:“你是他府里的侍妾?”
宛娘一愣,才回过神来他问的是梅鹤鸣,心里陡然警醒:“你认识梅鹤鸣?”伸出手指撩起窗帘;安凤宣略瞄了瞄前头不远的身影:“认识是认识;但不很熟。”基本上,两人从小时候大打出手过一次之后;两家就尽量避开两人在同一场合出现的机会,偏两家乃通家之好;自然常要往来,两人也免不得要碰面;只不过后来见了,也只当没瞧见彼此,竟仿佛天生的冤家对头,倒是想不到今儿在这青州府里头又碰上了,自己还被梅鹤鸣的女人劫持,真有些意趣。
宛娘一听他认识梅鹤鸣,手里的簪子又紧了紧……“喂!喂,我只说认识他,没说不帮你出城,你这簪子还是往后些,倘若误伤了本公子可不冤枉。”
窗外透进些许光亮,迎着光亮,宛娘却看清了这人的五官,瞬间被狠狠惊艳了一下,把她过去所有见过的美人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这位,生的,生的……一时竟寻不出妥帖的词儿来形容,想来绝色佳人当如是吧!
惊艳一瞬,宛娘回过神来,不免起了疑心,手上簪子飞快换在左手,右手下滑去捏他的胸,触手坚实,宛娘遂道:“你真是男的?”
安凤宣眸光连闪,心里那股子怒气直接化为墨汁,把心肝脾肺肾都染成了黑色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不得她是梅鹤鸣的人,两人都白生了一双眼睛,连雌雄都分不清,本来还想心情好了暂时放她一马,她竟来触他的逆鳞,哪就怪不得他了。
只觉安凤宣身体一僵,那双明丽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虽然这张脸美成这样,但仿佛有些扭曲似的,看上去颇有些狰狞。
宛娘急忙道:“抱歉,你长的太好看了,我以为是女的。”好半晌儿,安凤宣才微微点点头,笑了一声,明显不怀好意的道:“你这么着急逃出城,怕被梅鹤鸣抓回去,想必是知道梅鹤鸣那厮对女人也从不手软,你知道他那个正头老婆怎么死的吗?”
宛娘脸色煞白,看着他不说话,安凤宣道:“听说被他活活折腾死的,这厮最好在房里折腾女人,那手段使唤出来,啧啧!到时恐你想死都不易。”
宛娘还没明白他说这些的目的,马车已到了城门口,安凤宣脸色一阴,身形微动,宛娘手里捏紧紧的发簪就被他夺了去,只觉腰被他抓住,踹开车门,一抬手就把她扔了出去:“梅鹤鸣,自己的女人记得好好管管,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以后还。”扔了她出去,马车连停都未停,直接出了城门。
安凤宣的力气相当大,哪是什么娇滴滴的美人,简直就是个阎罗王一般的狠角色,宛娘被他直直扔出来,那股冲力,她琢磨着这回不死也得重伤残,怎么就不长眼遇上这么个男人,简直比梅鹤鸣还无耻。
她闭上眼,等着自己摔在地上,而且是城门口这样大厅广众之下,还什么逃跑,能保住小命就是运气了,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而是被人恰巧接住了。
惊魂过后,宛娘睁开眼正对上梅鹤鸣黑沉阴鸷的目光,宛娘在心里叹口气,重又闭上眼,知道这回肯定不能善了了。
梅鹤鸣目光落在她身上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竟是如此费尽心思的要逃开他,自己到底哪儿对她不好了,吃喝穿用,甚至这几个月来,连旁的女人都没沾过,就宠着她一个,打叠起千百的耐心哄着她,最末了,她还想跑。
且看她前后用的这些手段,一环扣着一环,往日自己竟小瞧了她,只说自己对她这般好上些时日,哪有不动心动意的,却不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此,梅鹤鸣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宛娘,爷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以为爷是个好性儿,由着你任意耍弄,既爷的好心好意你不领,就让你尝尝爷的手段。”
抱着她翻身上马,带住马缰,跟周存守陈子丰两人道:“今日劳烦二位,待来日摆下宴席重谢,这会儿暂容兄弟先处置了内宅琐事。”
周存守陈子丰忙道:“说的什么外道话,且去吧!”梅鹤鸣这才拨转马头,奔着王家巷的宅子去了。
闹了这一场,灯市也差不多该落了,周存守陈子丰带着人都回了各自府里不提,单表梅鹤鸣,宛娘被他紧紧搂拘在马前,急奔而回,天上却又落下雪片子,北风卷着雪花打在她脸上,真如刀子割一般。
到了大门前,梅鹤鸣却一松手,就把她扔落在马下,这下实实在在摔在地上,却也未觉出多疼,身子都快冻麻了。
梅鹤鸣手里的马鞭子一指,高声喝道:“给我把她捆了,带到内院里跪着。”
梅鹤鸣虽如此吩咐了,随喜儿跟常福儿两个却没立就上前,而是多长了个心眼,心里嘀咕,如今爷正在盛怒的当口,自然把那疼惜之心一股脑都丢开了,过后可还不知怎样发落呢,若是旁的侍妾敢如此,八条小命都没了,可就放到宛娘身上,就说不准了。
先头也不是没例子,宛娘非要另嫁王青那会儿,爷还不是气的火窜了一房高,嘴里要打要杀狠的不行,可到最后怎么着也没怎么着,嘴里说的那般热闹,到了近前,连一指头都没舍得动,他们几个若不长眼色,这会儿得罪了宛娘,日后两人好了,宛娘枕边小风略吹几句,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况且爷的女人哪里容得他们小厮上前动手动脚的,忙唤伸手两个婆子过来,把宛娘好赖的捆了一道绳儿,不想被梅鹤鸣瞧在眼里,扬起马鞭给那两个婆子一人一鞭子:“你两个老货敢徇私,敢是不想要这条老命了,给我紧紧的捆。”两个婆子挨了两下,哪还敢松懈,把那绳子紧紧捆住宛娘,带了进去。
梅鹤鸣翻身下马,随喜忙过来要接马鞭子,不想梅鹤鸣没给他,袖在袖筒里气势汹汹走了进去,眼瞅着爷转进了二门粉壁,常福儿才道:“咱们这位奶奶可真让人猜不透,好吃好喝好待承的跑什么?一个女人家,又是个寡妇,离了爷她能跑到哪儿去,真真不知心里怎样个想头,这一回瞧爷这怒气,可不会轻易便消下去,马鞭子都拿进去了,说不得就挨一顿打,真是何苦来的。”
随喜儿道:“主子们的事,咱们当奴才哪管得了,说不得正因咱们这位奶奶如此能折腾,爷才越发丢不开手了,便是打一顿,过后不定又好了,就是这么个折腾劲儿,或许也是个情趣儿,总之,以后咱们小心伺候着是正经,别不长眼,末了,挨鞭子的变成了咱们就好了,消停的底下猫着去吧!”两人退下去不提。
再说梅鹤鸣,秉着心里一股怒意迈进院来,见宛娘一身破旧棉袄棉裤的跪在廊下,气更不打一出来,扬声道:“穿的这样,倒跪脏了我的地儿,既不想穿我给她备下的衣裳,爷就成全你,给我剥了她外头的衣裳。”
吴婆子被梅鹤鸣让人押在了柴房里,等候发落,这会儿院里使唤的都是下头的婆子,没甚体面,自然更不敢违逆梅鹤鸣的话儿,上前来松了绳索,把宛娘身上的棉袄棉裤剥了下来,里头却是宛娘自己做的狐狸皮里子的袄裤,被梅鹤鸣瞧在眼里,越发火遮心,不用说,怪不得吴婆子说她日日做针线活计,这是早预备着要跑了。
抬手一指宛娘:“这个也给我剥了。”两个婆子又忙上前把宛娘身上的袄裤也脱了去,只剩下里头一件玉色纱衫跟下头的红绢儿裤儿,脚下的靴子也早丢到一边,一双轻薄罗袜裹住芊芊玉足,寒风夹着雪打在身上,真真刺骨一样冰寒。
宛娘早知若被抓回定不能善了,却也拿不准梅鹤鸣要怎样处罚她,难不成这是要活活冻死她,就她穿着这身,在外头若跪上一个时辰,管保一命呜呼,更何况,这厮恐还要折腾,到了这会儿,宛娘除了认命还有旁的出路吗。
梅鹤鸣令人搬了把太师椅出来,让人把宛娘带到院子中间来跪着,廊下尚有些背风,这院子中间却铺了青石子,又落了一层细雪,被婆子按跪在地上,石子铬破膝盖,钻心一样的疼。
宛娘心里暗道,不如更冷些,冻麻了倒好,省得受这些罪,却想起刚头马车里那混蛋的话,果然,梅鹤鸣这厮折腾起人的手段狠辣非常。
梅鹤鸣瞧着她在雪中冻的不停哆嗦的身子,小脸虽黑一道黄一道的,可这身子跪在那里,却愈发显得窈窕娇软,玉色纱衫内透出红绫儿肚兜,大红娟儿裤,被雪侵湿,沾粘在身子上,透出里头一双**,在灯下若隐若现的勾人。
不免勾起些前头的情份,梅鹤鸣脸色略缓了缓,问她:“为什么要逃?”宛娘垂着头不瞧他,宛娘心里清楚,自己那些理由说给梅鹤鸣,无异于对牛弹琴,说不定还更勾起他的火来,索性一个字不说,嘴儿跟蚌壳一样紧。
梅鹤鸣刚下去些的火又窜了上来,从椅子站起,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宛娘跟他对视:“说话儿?爷到底哪儿对不住你,你要私逃,你想逃去哪里?今儿你休想再从爷这儿混过去,不交代个清楚明白,让你知道爷的厉害,说不说?”
宛娘垂下眸子,咬着唇,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这副模样竟跟当初在清河县钱家胡同的宅子里一模一样。
梅鹤鸣的脾性上来,从袖子里抽出鞭子,一鞭子抽了下来,抽在宛娘身上,许是冻麻了儿,宛娘倒没觉疼的多厉害,只不过头有些晕乎……
“说不说?“梅鹤鸣扬起手,第二鞭子还没抽下来,宛娘忽然抬头看着他开口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逃,在这里我算什么?任你如此打骂,你当我是什么?逞兽,欲的粉头,逗乐的ji女,还是豢养的宠物,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个物件儿,也不是个东西,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些,永远也不会明白……”说完,咚一声眼睛一闭,竟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安美人,以后还有重头戏!!
☆、56章
梅鹤鸣一见宛娘昏了过去;忙扔了马鞭子来抱她;只觉浑身滚热透衣而出;伸手摸了摸脸更是烫手,想宛娘身子自来娇弱;哪禁得住这样受冷挨冻的折腾;仿似连气息都弱了,心疼上来,哪还顾得审她问罪,一叠声叫请郎中;自己抱着起来几步进了屋里,放与床榻,用锦被层层裹了抱怀里;又去探了探她腕上脉息;只觉急促如弦。
让丫头打了水来,亲给她擦干净了手脸,又把她的头发略顺了顺,小脸这一干净,梅鹤鸣才发现不对劲,忙叫掌明烛近前,就着烛光,梅鹤鸣细细一瞧,不禁大惊,要说宛娘这身细皮肉可真真令稀罕,腻白如玉,触手柔滑,浑身上下便是一寸一寸端详也绝瞧不出半分瑕疵,枕上**之时,更是妙不可言,这会儿脸上,脖颈,手臂……他掀起锦被,褪了她脚上罗袜,脚上竟也有,生出一层细密密的红疙瘩,含肉皮里,怪不得身上如此滚烫,这是什么奇怪病症,竟从未见过,越发急上来。
见郎中这半天不来,不禁大怒:“怎的郎中还没到,出去个喘气的瞧瞧,养着们这些都是白吃饭的,连主子都伺候不好,回头等爷腾出手来,一个个揭了们的皮。”众哪敢应声,忙着出去寻。
说话儿间,随喜儿引着郎中进了院来,仍是旧日给宛娘瞧过病得孙郎中,也顾不得再行遮掩,请入内室只把榻上的紫锦帐落下,梅鹤鸣把宛娘的手拿出来搭榻沿边上,让孙郎中诊了脉,忙问:“如何?”
今儿梅公子城里折腾了个天翻地覆,谁个不知,孙郎中自然早已知晓,还说以梅公子的脾性,这外室的妇敢私自脱逃,便不直接打杀,说不得从此也失了宠去,哪想这才多会儿功夫,竟又如此着紧的样儿,可见外头说的原不差,王家巷这个寡妇倒把梅公子的魂勾了。
自然更不敢怠慢,应道:“瞧奶奶的脉息,倒有些像中毒。”“中毒?”梅鹤鸣声音略高,让掌低灯烛,指给他瞧宛娘的手腕道:“说这些细密的红疙瘩,乃是中毒所致?”
孙郎中又底细瞧了瞧才道:“小每常各府内宅走动瞧病,这个病症却也见过几回,乃是内宅争宠惯用的手段,医书曾有记载,西方有草,细叶紫花,花可入药,块茎却有剧毒,若误食,可至浑身溃烂生疮,便是再好的一身皮肉也尽数毁去,故名无颜草。”
梅鹤鸣一听,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有解法?”孙郎中忙道:“公子不必忧心,这不过是医书古籍上记载的,小的行医几十年却从未见过,便有,想来也是极为稀罕,哪里是平常便能得的,却有为了钱财,用平常药草替了,诸如穿心莲,华山参,天仙子之类易引发湿毒症候之药,制成一味无颜散,卖与内宅之中,却不过是哄骗的手段罢了,奶奶这病症,小的瞧着正是中了这无颜散所至。”
梅鹤鸣脸色阴沉道:“只说这病可要紧,却罗嗦这些做什么?”孙郎中道:“想来奶奶有造化,没吃下多少,虽症候起时瞧着怕,好生吃上几剂清湿毒的药便无事了,只这这……”
“什么这儿哪儿的,再不爽利些,爷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