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他们,然后两年后,他们再来报复你们,这个因果循环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还是好好去想想,怎么安慰奥尔嘉吧,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关怀。”
库特没有反驳,虽然不苟同她前面半句,但不得不承认,她后面的话也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干咳几声,他平复下狂乱的心情,微微一笑,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摇了摇头,道,“我救的是她的命,还你救的却是她的灵魂。”
他沉默,一时无语,林微微摆弄着手上的花,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安静了一会,库特转移开话题,再度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和鲁道夫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行军在外,都是有今天没明日地在枪口底下讨生活。今年年初,他在巴黎演戏时,被敌军飞机扔下的炸弹炸伤。当时他伤得挺重,可手里还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们都看不懂的文字。陷入昏迷前,他紧紧抓住我们军医的手浑浑噩噩地说,一定要救活他,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要活着回去娶她。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他还没有说完,她就忍不住哽咽了,心里一阵阵地刺痛。活着回去娶她……很久前她随便兴起写的纸条,却一直被他珍藏,扪心自问,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背离彼此?
见她红了眼睛,库特拍了拍她的肩,道,“在战场上面,我们靠着惊人的勇气和意志存活下来,而让我们有这坚强意志的人,都是所爱的人。刚才,我看见他独自在外面徘徊,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多嘴来和你说这些,你要是不想听,就当我没说。”
林微微抿着嘴唇,没接口,却心绪万千。库特走出去没多久,她也跟着出去了,可是让人失望的是,外面没有那个熟悉的影子。
鲁道夫已经走了,只剩下他送给她的花还在手中,她紧紧地握住,即便花梗上小刺扎入手心,都不觉得痛。
她的任性,让她更觉得自己愧对于他的爱。他全心全意地爱她,而她却不能全心全意地回报,本想守不住自己的一颗心,至少能够守住身体,可没想到现在她没用的连身体也没能守住。
在外面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起风了,她不禁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心中满是仓惶。这时,一件外套落在她瘦弱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回头,以为是鲁道夫,可是……
来人是弗里茨,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喜悦冻结在眼底。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吝啬地连一个笑容也不愿给,用力地挣了挣,将他的衣服甩在地上,满是警惕地倒退了几步。
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一颗心被刺痛了,他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和她决裂,所以他强忍住脾气,没有发火。
静默了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还好吧?”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昨天差点被他活活掐死,她能好得起来吗?
“托你的福,还没死。”她讽刺道,一脸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她戒备的脸和眼底闪烁的怨怒,那一句道歉的话生生地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便他不说话,只是往那一站,就让她感受到了压力,抵触心理不自然地跑出来。
她眼底的疏远和冷淡令他皱起眉头,害怕那些嫉妒的情绪会再度跑出来捣乱,不愿一再伤害她。于是,他掉头走了。
林微微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走出自己的视线,才松了口气。几步走过去,赌气似的在他衣服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正发泄着心中怒意,就听弗里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肆意践踏军装,就是藐视纳粹,藐视军队,该受到军法处置。”
没料到他走了还会回来,林微微吓了一大跳,脚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踩不下去了。毕竟她的心里,对他还是害怕大于憎恨。
虽然畏惧但也不甘,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好啊,和我说军法。那我就去揭发你用武力逼迫军医给你治疗,还有就是用卑鄙手段迷。。奸战地医院的女护士!”
“迷。。奸!”弗里茨哼了一声。
见他一步步走过来,林微微不由向后退去,以为他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然而,他只是弯腰捡起自己的军装,然后甩在自己的肩上,一转身风情万种、臭屁万分地走了。
我呸!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啐完一口,她也转身,却不知道弗里茨根本没有走远,而是站在某个角落里,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
…
奥尔嘉的状况比库特说得更糟糕,看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微微不禁苦笑。唉,一个被轮,一个被迷,我们不愧是一对难姐难妹的好基友。
将鲁道夫送她的花借花献佛,插在她茶几边的花瓶里,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库特说,他替你申请回柏林疗养,很快你就能离开这个地狱。”
听见微微这么说,她转过身,抬起一张泪痕交错的脸,望向她,口不择言地叫道,
“袁,我的人生完了。我走不出阴影,一闭起眼睛就会看见那些苏联人,还有活活被烧死的埃塔。我甚至无法容忍库特碰我,不,不止库特,就连军医都不行。”
林微微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安抚道,“会过去的,奥尔嘉,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时间会治愈一切。只要活着,就是希望,你是库特的希望。失去你,他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不,我不配再当他的希望,我不但身体被……思想也不正常了。他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傻瓜。”她打断她,道,“谁能比你更好。为了他上前线,为了他打破你誓死嫁农民的承诺,是他配不上你才对。”
她抽搭了下,闷闷地问,声音中满是迟疑,“袁,我还会好起来吗?”
“会,一定会,我们都会好起来。只要熬过黑暗,就是黎明。”微微搂住她,这话说给她听的同时,也在对自己说,“库特和我说过,他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他都会爱,都会珍惜。”
“我知道,我也相信,是我无法面对自己。”
是啊,过不去的只是自己这一关,所以很多人都死在自己手中。作茧自缚,何其可悲。
林微微拍了拍她的肩,鼓舞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想过的坎。奥尔嘉,我们都要勇敢,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她笑了,眼中却流出了眼泪,“袁,以前都是我在安慰你,现在轮到你安慰我。谢谢你救了我。”
微微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道,“大恩不言谢,所以我只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就行。”
奥尔嘉需要休息,两人没说几句,她就被医生护士赶出来了。她自己也满身是伤,正想回去休息,一转身,却在路上碰到了鲁道夫。
他站在树下,背脊依然挺直,脸上却有一丝疲惫。她心一动,朝他走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是她,那双蓝眼中随即闪过了无限的喜悦。他向前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两人无言相对,天地肃静,唯有春风在身边吹拂而过。
他的希望、他的梦想、他的阳光、他的玫瑰花……此刻就站在他眼前,如梦如幻的一刻,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林微微回望他,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稍一眨眼,眼泪便会滑落下来。迟疑了片刻,他终于克制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举步向她走来。
“不要再抗拒我,好吗?”太多期望、太多思念、太多执念,都聚集在心间,他想拥抱她,想狠狠地吻住她,却又怕自己的感情太强烈、太炙热而惊吓到她,最后都一一地克制了下来。拉起她的双手拢在
掌心里,轻声呢喃自己的心声,“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一能放在你手掌里的就是我这颗心。我爱你,微微,无论是生,还是死,是在苏联,还是在巴黎……你要相信,我的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话让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扑入他的怀中,埋住自己奔腾而下的眼泪,在索要别人天长地久的时候,她是否又能给出承诺?
她哭得伤心欲绝,牵连着他的一颗心,人在战线,心却系在她身上。写了无数封信,却始终石沉大海,有时,他也在彷徨他们的爱情,是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想放弃,却又不舍。
在受伤意识朦胧的时候,他仍然时时刻刻念着她曾经写给他的小纸条,活着回去娶她,这是支撑他走下去的精神支柱。在来到苏联之后,冰天雪地,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行字带来淡淡的温暖。拽着它,胜于暖炉,是他的所有精神支柱了。
她的泪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让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这样也好。两人的爱情路真是磕磕碰碰,一路艰辛,但愿命运之神能为他们带来一个充满了光明的未来。
鲁道夫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紧紧的,将下巴搁放在她的头顶。有她在怀中,这一秒是这样美好,希望闭眼再睁眼后,便是一辈子的光景。
他们俩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看见隐藏大树背后的身影,有一双眼睛始终如影随形,闪出了幽深的碧光。
林微微不会知道,同样有一个人在为她黯然神伤,只不过无奈的是,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
阴雨连绵的六月,因为太脏、太潮湿,一些不注意卫生的男人开始长虱子跳蚤。没及时发现,任由这些小东西跳来跳去,结果拖累了整个连,每个人都必须来医疗站接受消毒、检查和治疗。
如果说,一个帅锅在那风情万种地脱衣,叫做诱惑;那么,如果一群帅锅同一时间集体风情万种地在那脱衣服,又叫做什么?
……
正斜眼看得爽歪歪,这时有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眼帘。看见他,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皮上。次奥,好尴尬哦,遇到熟人了!!
同时进来的有三人、鲁道夫、迈尔、温舍。(温舍啊,我可怜的温舍啊,总逃不了被黑命运。)
……
做完手头的事,他没有停留的理由,于是低声伏在她耳边道,“晚上我来找你。”
她正想说什么,却不小心扫到了他的下身,唔……竟然起了反应。她脸红耳赤地立即退后一步,飞快地转开了视线,这个家伙脑袋里到底想起了什么活色生香的画面了?
……
199、第一百八十八章美男沐浴图(上)
在库特的安排下,奥尔嘉被转走,而林微微正好补上这个空缺,跟着警卫队旗下的连队走。接下来的十多天,他们所在的驻地接连不断地遭到炮击,也不停地发出攻击,城市乡村始终沉浸在一片硝烟中。
不能指望这些俄国人遵守日内瓦公约,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为了避免再次受到攻击,医疗队的营帐搬迁到一处隐蔽的地下掩体。
主战线在哈尔科夫南侧几公里,这里相邻的村庄里布满德军的战斗群,左翼由第3山地师的人据守,右翼是第258步兵师的散兵坑和战壕,鲁道夫所在的第一旗卫队第6连居中捍守。
这一战打得相当艰苦,元首一再强调,必须誓死镇守不许后退,于是这些第一前线的军人们不得不在充满泥泞、潮湿而又肮脏的散兵坑里打滚。这样的苦境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终于,一批前来援助的空军替他们解了围。大批炸弹被投放下来,彻底截断了苏军的后防力量,缺少支援和供给,苏军的力量终于濒临溃散。
能够夺下这个城市,绝不是靠运气,而真正是用血和汗付出得来的,第一警卫队从20个连缩小到了13个,而山地师的情况更糟。对战士来说,这是一场浩劫,苏联人暂时的撤退无疑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在边界上布置下防守,各个师终于能腾出手,进行一些内部调整。
这一次换防,对这些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的战士来说,相当于一次假期。除了哨兵,其余人一回到营地倒头就睡,没有尹万炮火洗礼的日子,是这样美好。
被第6连接手的这个村庄叫做第聂伯洛夫卡,坐落在尼克波尔河边,在战争爆发之前,这里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小村庄。即便经受战争的洗礼,仍然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德军部队征用了当地村民的房屋,聘用他们为部队做一些基本的工作,就连林微微所在的这支医疗队也从地窖里搬出来,移到了一所小民宅中。这一家当地人,男子们都上前线打仗去了,只剩下一个40岁的母亲舒宾太太和她18岁的女儿卡佳。
他们进驻的时候,本以为会遭到不善的待遇,没想到她们竟然很友好。因为房间紧张,所以微微就和这个俄罗斯姑娘安排一张床。卡佳金发蓝眼,第一眼看上去和德国的日耳曼美女也没什么区别,她身材高挑纤细,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她明媚的笑容总能引起那些年轻的德军士兵的注意力,空闲的时候,经常会有人来找她,自告奋勇地教她德语。每当她用带着俄罗斯
口音的语调说着奇奇怪怪的德语单词时,大家都会哄笑。这一刻,看着他们,微微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全球化当道的21世纪。
卡佳对谁都很热情,包括林微微,见她浑身又脏又臭,就大方地找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给她替换。她清澈的笑容让微微想起奥尔嘉,在受伤前,她也是这样一个纯净可爱的姑娘。
尽管房东好相处,可林微微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真的和她交心。就像这里的大多数德军一样,他们虽然热衷于和当地的姑娘调情,却没人认真地考虑过彼此会有什么发展。毕竟在这战争纷乱的年代,间谍和游击队的威胁无处不在,他们之间还是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阴雨连绵的六月,因为太脏、太潮湿,一些不注意卫生的男人开始长虱子跳蚤。没及时发现,任由这些小东西跳来跳去,结果拖累了整个连,每个人都必须来医疗站接受消毒、检查和治疗。
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