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听口音讲的像是你死过似的。”
“你才死过，你方圆十里都死过！”
“我方圆十里就你一个人死过。”
“你好好看看”路铭希抬起手，伸出食指，指引着张瑞环顾四周，“你这话，让长眠在此的先人情何以堪？”
“……”
两个墓地销售人员，就愣在原地目送着那对有说有笑的男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啊哦，白日梦碎成渣渣了，对哟，你刚才最后一种推断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神经病！”
——锦大集团旗下的予苗化肥有限公司通过层层甄选，终于选定女艺人高扬为其新产品代言。
“哈哈哈哈……高扬耶，就是那个外号叫‘高大壮’的女歌手，不过也是啦，化肥广告肯定要找点有‘分量’的代言人，瑞哥你看，还好我们没去，以我的身材，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高扬本人透露，在新产品问世前，自己也会创作相关歌曲为新产品造势。
“啧啧啧，不愧是财大气粗的锦大，这种都快倒闭了的子公司推个新品都要砸钱去录歌。”
路铭希嘴里嘲讽着锦大集团有钱没地方花，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没有锦大这个跋扈的后台，那么酒店的闭路电视会不会曝光？她上一世是不是就不会“被自杀”？
张瑞伸手关掉了广播，坐在后排的那个女人终于停止了对广播新闻的评论，一时间车内两人都没了声响，气氛有点尴尬。
明明已经给了路铭希一个星期的休整时间，期间张瑞忙得跟狗似的到处给她搏上镜机会，很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逮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前两天就花了两个多小时把具体事宜详细给路铭希说了几遍，她也左一遍右一遍的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结果呢？离节目开始录制还剩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们俩还在路上！
“那个……瑞……瑞哥，你给我讲句话呗，你不讲话我心虚得很，唔……实在不行你深呼吸一口，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心虚？现在会心虚了？让张瑞在她家楼下等了个把钟头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在心虚？
“你还有一小时零二十九分钟的时间。”
——素颜，运动套装，之前还在不知死活的八卦新闻，如果被退通告，这段时间之后就是路铭希的死期。
“哦……”路铭希打开手边那个硕大的购物袋，翻找出一块咖啡色浴巾和几个夹子，把浴巾随意地裹在身上，用夹子夹住浴巾边沿用来固定，又脱掉运动鞋，将自己缩成一团刚好躲进浴巾里，就上下其手开始熟练地捣鼓起来。路铭希从浴巾缝隙里向前排伸出手，指着副驾驶座上给她准备的上通告穿的裙子，冲张瑞道：“麻烦把裙子递给我，谢谢瑞哥。”
张瑞一愣，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不太掩饰的路铭希，像是怕自己眼花似的，张瑞又转头看向后排，待他确认无误后，便一脸惊恐地问：“你要做什么？”
“换衣服啊，是你说的时间不多了嘛。”语气理所应当得就像这事儿发生过百来遍似的。
“我操！现在的新人都那么奔放了？”张瑞可以对天发誓，他虽不是什么纯情小男孩儿，又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根本算不上出淤泥而不染，但眼前这个对他来讲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在他面前系上浴巾就开始脱衣服还是会让他浑身不自在。别说有浴巾挡着了，正常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就是该脑补浴巾下面的“景色”吗？
路铭希冲着后视镜白了张瑞一眼，看着他那副不自在的样子，路铭希一愣后恍然大悟，说实在的，在将来，这种为了赶时间在张瑞面前公然开脱的情况不胜枚举，可她是洗牌重头再来，而对于其他人，今天就是今天，无法复制的今天，就像现在她不过是刚分配到张瑞名下没多久的新艺人而已。
反应过来这一点，路铭希靠在椅背上放声大笑，算不上悦耳但也不至于让人反感的笑声使得坐在驾驶位上的张瑞顿时毛骨悚然，张瑞一脸难色的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的女人，又想到一个星期前在墓园里的情景，张瑞相当废话地问了句：“您没事儿吧？”
“哈哈哈……没事，哈哈哈哈……”
“……”张瑞无语，不愿去深究这个女人又在发什么神经，干咳一声后将话题拉回正轨上：“那个……要是没事的话，麻烦你系上安全带坐好，到了电视台再换衣服也不迟。”
“唔……”路铭希面有难色的小声辩解道：“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去电视台再换？”
4第 3 章
“……”
——好吧，她赢了。
张瑞正脸儿都不带给路铭希一个，朝着后排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速战速决，又正儿八经的将目光死死锁在前方道路上，“这两天你对过通告稿没有？”
路铭希一愣，今天是她演艺生涯里第一次上通告，若是换做其他新人亦或者是上一世的她，第一次上通告都该紧张的不得了，可是现在，未来对于她不再是只有未知。就拿今天的通告来说，是第一次在电视媒体上露脸没错，但也仅仅只限于露脸，期间说过的话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可是路铭希从未觉得这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演出机会，因为就在今天，她遇见了他。
“喂喂喂，发什么呆啊？想谁呢？”张瑞真的很难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一个月的相处时间里，大气儿都不敢喘的路铭希自打那天摔到脑袋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呐，新人第一次上公告压力是够大的，反常嘛，紧张的表现吧？但是，谁来告诉张瑞，一个人要是在神经紧绷压力山大的时候会不会出现发呆的反应？居然敢给他发呆！
呆你妹啊？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人和事。”
“……”她是真听不出张瑞那风雨欲来前的和平语气吗？那一脸被戳到痛处又假装淡然的作死表情是要闹哪样？作为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艺人来说，居然在经纪人面前装逼，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张瑞努力调整呼吸，将暗藏在体内的怒气慢慢抚平，搞不懂路铭希今天又发什么神经，虽然之前两人有做过详细沟通，但不知道以她这样的状态还记不记得，张瑞只得耐着性子的尽到经纪人的本分，又将前两天的话挑着重点地说了一遍：“我们要去的是云视的谈话类脱口秀的综艺节目——《禾碧在一起》，主持人你应该听过吧？苏禾和宋碧如，苏禾拉主key，只要他cue到你，你必须接话，宋碧如负责补充和吐槽，不过苏禾没提到的话，她一般不会主动点名，总之你脑子保持转速，别给我到时候玩儿放空。”
“嗯。”
……木讷的附和，完全听不出她有在认真对待。
“哔……”
张瑞报复性地摁了一下喇叭，路铭希一震，吓得捏在手里的袜子也扔到了地上，看她有回魂的趋势，张瑞又耐心道：“《禾碧在一起》是云视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从它这里捧红的艺人数不胜数，但凡想红想宣传的艺人和剧组都必上这个节目，别的不说，《禾碧在一起》的主持人苏禾，只用主持这个节目就能做到大红。”
“苏禾……”
“我操！我不说你丫就不做功课是不是？苏禾，1984年生，天蝎座，181公分，66公斤，帅得一逼，《禾碧在一起》开播两年来他一直是御用主持人，主持风格以幽默风趣和睿智博学闻名，他不多栖发展，自打进演艺圈只主持这么一个节目，就红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到目前为止也只传过一条绯闻，对象就是宋碧如，换句话说，只要今晚你被苏禾调侃几句，等节目播出后的娱乐新闻绝对有你，然后……你会被他的粉丝骂到你死的那天。”
“好了好了，瑞哥你放心吧，我对过稿也做过功课了，绝对不会搞砸的。”如果再不制止张瑞说下去，估计苏禾在哪里上幼儿园的事儿都能被他吐出来。
“苏禾”这两个字对于路铭希来说并不陌生，在荧幕上，他确实如张瑞所说的那样是内地综艺节目主持人里的一哥，上一世，苏禾和她也有几次为数不多的交集，算不上相熟，说过最多的也只是诸如前辈鼓励晚辈似的句式。可走马灯似的忆起上一世有苏禾出入的点点滴滴，路铭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路铭希完成了换装，把浴巾从身上扒拉下来，又把长发从连衣裙领口里拨出来，不知道张瑞从哪里借来的这条杏色雪纺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精巧的收腰设计把腰部和胸部的曲线凸显得恰到好处，裙子的长度还没掩到膝盖，再搭上白色蕾丝鱼嘴高跟鞋，又将小腿的线条修饰到几近完美。
正如路铭希信誓旦旦承诺的那样，如果依照上一世的表现，根本不会搞砸这一期的《禾碧在一起》，反而她在节目上的透明程度更像是她就没出现过一样。
突然，一闪而过的灵光使得路铭希为之一振，她从后视镜里看着熟悉的自己，同时也看到了挂在脸上的那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她可以得到的，不仅仅是不在六年后死去，那么，为什么要按部就班的再活一次？
“这女的谁啊？新人？”
“不认识，男的倒面熟，好像之前是谁的经纪人。”
“要拍吗？这女人感觉挺好的。”
“未出名的新人拍了干嘛？你当我们是淘宝店主来街拍模特啊？”
路铭希跟在张瑞背后，憋着笑从守候在云视大楼前的几个记者中淡定路过，视线瞥到一个一身休闲装扮的年轻女人正从云视的大门急匆匆地跑出来。
随着年轻女人形色匆匆的身影，一条某本自传里的文字也闪进路铭希脑子里：“我从不欠谁人情，因为比钱债更难偿还的，便是情债。”
如果没记错这段话的出处应该是……
“瑞哥，等我会儿，我去买杯咖啡。”
“我操？”
等张瑞回应的时候，路铭希已经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你喝吗？冰的焦糖玛奇朵对吗？”
“路铭希！你今天是要把我逼疯是不是？这时候还买你妹的咖啡啊！”见咆哮对象已经跑到路的转角，无力回天的张瑞又冲她的背影吼道：“要大杯的！”
街道边的休闲咖啡馆，路铭希在店门口晃了半天，直到那个在云视大门口看到的年轻女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走出来，路铭希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与她擦身而过之后走进了休闲咖啡馆里。
“一份大杯冰的焦糖玛奇朵，唔……刚才那位小姐买的是什么呀？”渴望得到同一款东西的无害口吻，轻松自然地从她嘴里吐露出来。
“您好，那位小姐买的是冰的美式咖啡。”
“也请给我一杯一模一样的，麻烦速度快一点，谢谢。”
张瑞一边抬着手瞪着腕上的表盘，一边有事没事抬眼瞄一下那个左手提着纸袋，右手挎着手提包，正死命百米冲刺般朝他跑来的女人。
“哟！打小就是体育特招生吧？这少说也是一百来米，你穿着高跟鞋也能跑进三十秒诶……诶诶诶？你去哪里？”
路铭希不理会张瑞的调侃，跑到张瑞跟前的时候丝毫没有减速的征兆，就这么吊着一口气儿地朝云视大楼跑去，在换气儿的间歇回了句：“快……快走！时间不多了。”
“……”谁他妈刚还去买咖啡的？张瑞看着已经跑到云视大门口的路铭希，不可思议道：“我操！你是想上明天报纸的体育版是不是？喂！你认路吗？等等我。”
《禾碧在一起》栏目组为来宾提供的化妆间门口，路铭希缩在门外，一边伸长了舌头急切地呼吸，一边探出个脑袋往门里看——和她想的一样，这次受邀的艺人都梳化到最后阶段了。
那一张张或笑或严肃的脸蛋儿，在化妆师和造型师的精心照顾下，都显得格外光鲜。路铭希瞧着化妆镜里倒映出来的各个女艺人，大同小异的烟熏妆或者是日系甜美妆使得她嘴角一勾，她找到了如何做到今时不同往昔的突破口。
等张瑞找到路铭希的时候，她差不多调整好了呼吸，顺手就把那杯焦糖玛奇朵塞到张瑞手里，“瑞哥，辛苦了。”
“我……呼……我一会儿真得给你去找个精神科医生，前两次只查了脑子，这次我得确定你的神经也没问题，太邪门了！”
“嘘！”还没等张瑞说完，路铭希就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张瑞也跟中了邪似的乖乖消音，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啪……”
“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很好，他们俩期待的剧情准时上演。
5第 4 章
声响来自不远处走廊的尽头，张瑞左手放到右边胸下肋骨的地方，轻轻抓住衣襟用来固定姿势，右手手肘拄在左手上，手里拿着外卖咖啡杯，吸管管口恰好可以送到嘴里，张瑞就以这么一个省力的姿势端着咖啡吮了起来，标准三八样地瞧着走廊尽头。
——那是一男一女，脚下是洒了一地的咖啡以及散落在各处的物件，女人正慌张地拾掇着地上的狼藉，男人俯身想要帮忙却被她说了些什么之后停止了动作，就站在旁边相对干净的地方看着女人一阵手忙脚乱。
“啧啧，临上节目前咖啡洒了什么的真是……还好没弄脏苏禾的白裤子，不然……我操？”张瑞对前方画面里兀的出现路铭希的身影感到相当诧异，这个疯女人又要去干什么？那条裙子可是交了3000多块押金租的，要是搞脏了……
路铭希朝着苏禾二人的方向快步走去，虽然这段不长不短的走廊是她重生后第一幕计划内的“演出”舞台，但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自然。直至走到二人身旁，路铭希也没多看苏禾一眼，只是从容地蹲□子，从手提包里翻找出纸巾，又把纸袋和提包都放在一旁，就帮着年轻女人在地上的咖啡污渍里捡拾着零星散落着的物件。
年轻女人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路铭希，还没等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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