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次，我想问你一句，你智商过八十了没？”
“什么意思？”
随着报纸那清脆的“嘶啦嘶啦”的响动，迟暮将手上的报纸掷到一边，瞳仁里印着的是他那位被他认定成蠢到家的老友，“我说你是闲的还是傻啊？都说了路铭希是被当局封杀，哦，你觉得一个被封杀了的艺人，她还有什么本事能活跃在娱乐版块的报道上？”
“……”
“我也真是有够佩服你的，三天，买齐了这三天内出版的所有报刊杂志，怎么着？你是想着集齐七天的连号报刊可以召唤神龙吗？”
“……”
“咳……”顾斐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咕哝着为她家老大帮腔道：“迟总，您就别嘲讽老大了，他这样，也是……”
见顾斐一时语塞，迟暮一摆手，把顾斐的话接了下去：“得得得，关心则乱么？这个我知道，算了。”迟暮一手“啪”的一下重重地搭在了苏禾的肩膀上，又继续道：“哥们儿我也不损你了，言归正传，除了这个不靠谱的方法，你还有做过一些靠谱的事儿么？”
……不是说好不损他了么？
迟暮想了想，又补充道：“例如找路铭希认识的闺蜜啊，亲人啊，哦，还有她那位经纪人打听打听？”
“她圈里没什么朋友，至于亲人那边，她的父母外婆都问过了，都不知道她的消息，至于张瑞……那天过后，就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以及所有陌生来电。”
言下之意便是：不论苏禾是用他的手机，顾斐的手机，他家的座机以及随便谁的手机给张瑞打电话，张瑞似乎都能猜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苏禾一样，一概不接。
“路铭希的公司呢？就是NICE，你问过没？”
苏禾脸色一沉，似乎那颗隐藏在身体里的心脏也跟着凉了半截，“想过，但是，我的经纪公司和NICE是业界出了名的竞争对手，我怎么可能有门路认识NICE的高层？”
一番话听完，迟暮大喇喇地白了苏禾一眼，那张帅气得如同假人一般的脸上兀的出现鄙夷的神情，“虚伪，典型的富二代作风！我说你找人儿高层做什么？说你傻你还真是一点儿聪明劲儿都没有，你想，路铭希出那么大的事儿，业界都为之震惊了，同公司的艺人会不清楚？”
言之有理，但是……“我也不认识NICE的艺人。”
“……”迟暮噎了噎，看着苏禾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我说你这三年的综艺一哥，怎么人缘会差到这份儿上？算了算了，你找我就算是找对人了。”
一边说着，迟暮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通讯录界面，不停地往下划拉，那一个个一看就女生芳名的联络人，苏禾已经见怪不怪了。
迟暮将光标停留在一个联络人的名字上，不太确定地冲苏禾道：“Ares的经纪公司是NICE么？”
不用说，苏禾那写满“你问我，我去问谁”的表情已经给了迟暮最好的答案。
迟暮嘴角抽了抽，罢了，他这位老友什么都好，就是智商以及人缘差了不止十个百分点，也顾不上那位Ares有没在忙，迟暮便摁下了通话键。
“喂，宝贝儿，在做什么呢？”
本来是天凉好个秋的时节，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也很是怡人，但不知为何，顾斐还是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又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急急跑到玄关处，将那件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又披在了身上。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那位Ares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些什么，很长的一番静默之后，迟暮又道：“啊……就算忙也不能亏待自己，我听说在中心商圈新开了一家泰式马杀鸡，要不哪天带你去试试？”
……开场白固然重要，但是，老友，你能不能讲一些在重点范围里的内容？
“哟……刚做的水晶指甲也刮花了啊？嗯……最近也不太忙，等你空了我陪你去重新做。”
……老大，你有没有想过进COS圈？你这脸色，演包青天真是绝了。
“嗯……我哪天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好了，哦……都没问过你是哪家经纪公司？”
……呼！还好有重点了。
“EMOON啊……好的，那我得空了再跟你约时间，你先忙吧。”
聊那么半天是讲笑话啊？
就这样，电话是接二连三地打，可那些不管是和迟暮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的女艺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没有一个是NICE旗下的……
到底是谁比较不靠谱？
在迟暮那或正经或暧昧的兜圈子的话语里，苏禾的脸色是越来越黑，而顾斐……则是感觉越来越冷。
“咦？”
迟暮狐疑的声音，引来身旁老友的好奇，苏禾凑过脑袋，朝着迟暮的手机屏幕上看了看——手机的光标停在了一个姓名为“千万不能接”的联络人上。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迟暮心里发虚地望着苏禾，双眼对视上的是一道很是探究的眼神。
“没什么。”确实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迟暮备注成“不能接”，前面还加了“千万”两个字。
“喂，我虽然不记得为什么会如此备注这号人，但我这人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苏禾好笑的一挑眉梢，淡淡道：“我什么都没想，不过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应该会知道很多。”
“是什么了不起的灵感激发了你这样的想象力？我这么备注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不能接，那就更不能打过去了。”
见自家老友心里发虚，苏禾一时玩心大起，“一般这么备注的都是债主或者是想拖你走关系，你欠的情债这辈子是还不完了，但我还真想不到你能欠谁钱，你不是一向光明磊落么？打过去问问是谁，说不好会有意外的惊喜。”
意外的惊喜么？例如是暗恋了很多年突然嫁人了的初梦，又或者是凭空多出了个会打酱油的儿子，总之，不管是什么，这种意外的惊喜，总会让人既害怕又兴奋。
“激将法对我没用。”
“认识你那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你那么怂。”
“嘿？”迟暮不再与苏禾争辩，他的眼睛锁着苏禾，而手指却不自觉地摁下了通话键。
……谁说激将法没用的？
“喂……”
没有了那些恶心死人的辞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迟暮的声音却不自觉地打着飘。
“喂？”迟暮眉心蹙起，很显然是电话通了，但对方没有一点回音。
66第65章
迟暮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到眼下，不确定地朝手机屏幕上看去，没错啊！通话计时的秒针是在正常往前推进，那么……
“喂？”为什么电话那边没人说话？
就在迟暮以为通讯连接有问题，都快摁到结束键时，手机听筒里悠悠地传来一阵很是不耐烦的女声：“你喂够了没？高小雅不在，一会儿我让她打给你，喂喂喂！张瑞！你给我站住！”
原先是森冷的不耐烦的声音，而后那句显然不是冲迟暮说的话却被电话那边的女人把声音提高了四个分贝，尖锐的吼叫声，刺得迟暮耳根生疼，当迟暮眯着眼打算再说些时候的时候，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等等，张瑞？该不会就是那个张瑞吧？
“邪了门了。”迟暮将电话甩到沙发上，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又一脸无奈地冲着苏禾道：“似乎真被你猜中了。”
“什么意思？”话虽说的平淡无奇，但苏禾心里却早已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面一般，惊起了涟漪。
“呃……”迟暮咂了咂嘴，组织好语言之后磕磕绊绊道：“电话好像是高小雅的，啊……你不需要用这种疑惑又不屑的眼光看着我，嗯，你没必要知道高小雅是谁，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她是谁，呃……我想说的是，这个电话的主人，也就是高小雅，应该是NICE旗下的艺人，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提到了张瑞，诶诶诶？你干什么？”
干什么？那具横在迟暮胸膛上的身体，那双越过迟暮双腿的手，不是在找那支被迟暮甩在一边的手机，难道还是在吃他豆腐？大家都有“性别男，喜好女”的共识，所以就不需要摆出这副神圣不可侵犯生怕他苏禾摸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的样子了，可好？
手机一被苏禾攥进手心里，他便利落的一个翻身，又端正地坐回先前的位置，就像是一秒钟对于他来说也长过一个世纪一般，还没等迟暮和顾斐反应过来，电话早已拨通。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有权利知道铭希在哪里！喂？不是说了一会儿叫高小雅给你回电话过去吗？还打什么打？”
即便是隔着电话，苏禾也能感受到电话那边的女人心情似乎不大好，而当她前面那句不是说给苏禾听的话，通过电话传入苏禾耳里时，一声闷雷在胸口炸起，让苏禾全数忘记了“千万别招惹盛怒之下的女人”这句教条。
趁着电话没被挂断，苏禾急急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女人先是一愣，又带着讪凉的讽意道：“你管得着吗？我说了高小雅不在，别再打过来了。”
“张瑞是不是在你旁边？”
很好，适时的问话，使得电话那头的女人没能在第一时间挂断，反而却是出现了莫名的沉默。
苏禾也不急，似乎这一阵沉默，已经是对他的问题的最好回答了。
这一次，轮到电话那头的女人发问了，“你是谁？”
本是一通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惹人发笑的电话，却让苏禾下意识的心里一紧，他想，会不会当他报上名来之后，女人就会果断地挂断电话？
不，这不是苏禾想得到的结果。
电话那头的人明明知道什么，或许也正如他的猜想那样，张瑞就在这个女人的旁边，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不能放过这个有可能知道那个人的消息的机会。
“我找张瑞，请你把电话拿给他。”
柔得能挤出水的声音，打死谁都不肯相信这是出自于苏禾之口，如若说这是一句请求，倒不如说这是一句乞求来得干脆。
只可惜，电话那边的女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呵，那位平时狂拽霸酷惯了的综艺节目主持一哥居然也会跟别人说‘请’？我何德何能？苏禾，你省省吧，不但是铭希，张瑞不想见你，就连我，听到你的声音都感到恶心。”
是了，每一个小有名气的人都有他的标志性的代表，作者有自己的文风，歌手有自己的曲风，演员有自己的套路，而主持人，最能代表他的，便是声音。更何况，这位可是收视长虹的《禾碧在一起》的金牌主持人，女人先前没认出他的声音，则可以理解成是疑惑——疑惑他怎么会给这支手机的主人打电话。
而已。
她是谁？就这么被识破了么？活了那么多年，凭借着综艺节目主持名利双收的苏禾，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懊恼他有这一副识别性如此强的嗓音。
还没等苏禾再为自己努力发声时，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道：“还有，告诉借你手机的那位先生，高小雅也不会再想见到他，因为，他和你一样让人恶心。”
话到这里，电话是真的断了，留给苏禾的，除了忙音，便是无尽的失望与落寞。
****
“啪”的一声，白薇薇将她旗下艺人高小雅新换的智能手机砸在了草花梨木制办公桌上，“呸！恶心！真恶心！呸呸呸！”
目睹了一切的张瑞，则是抱着手，好笑地看着一个劲儿做呕吐状的白薇薇，“啧，还真不是你的手机，它和你又没仇，你拿它出什么气儿？”
“呸呸呸！我这人儿没哪儿好，就是从小到大一身正气，最讨厌见到这种把女人当猴儿耍的男人，嘿！奇了怪了，你说这俩男人怎么混一块儿去了？呵！敢情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蛇鼠一窝！”
“哦？”张瑞来了兴趣，也不打算走了，便一屁股坐进了白薇薇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饶有兴趣道：“苏禾就不说了，你刚才说借手机给苏禾的那个男人，嗯？八卦八卦？”
白薇薇适时地朝着天花板大大地白了一眼，“别提！恶心！你认识国枫集团的太子爷么？就他，那匹臭名昭彰的种马。”
“咕咚”一声，张瑞吞了一口唾沫，迟暮么，除去之前他为路铭希预留试镜名额的事儿可以加两分印象分之外，似乎名声确实不大好。
“呐，就是那匹种马在某个酒会勾搭上了我家小雅，酒会还没结束呢，就带着小雅去开房了，行吧，小雅也是老艺人了，这些私事不需要经过我同意，呵！他是谁？国枫集团的太子爷诶！开房不带钱你能想到？不带钱还敢去福克斯酒店开总统套房你能想到？小雅给了房钱，最后留了一千块给他，小雅本还想着攀上高枝了，结果呢？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还倒贴，笑死人了。”
“……”虽然张瑞没和那位传说中的国枫集团太子爷打过照面，但怎么想都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禽兽，哦不对，白薇薇不是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么？应该是禽兽不如。
“行了，八卦也聊的差不多了，继续说正事。”
此话一出，张瑞先前的愉快表情瞬间收敛起来，“噌”的一声利落地站了起来，又扣起西服外套的纽扣，冷声道：“与你无关。”
说时迟那时快，待张瑞一手抚上门把时，另外一只手的胳膊就被白薇薇拽在了手里。她脸上满是愠色，但那双大眼却是坚定地锁着张瑞，“我说了，我有权利知道铭希的下落。”
“你有权利？”同样的几个字，到张瑞嘴里，却便成了满满的嘲讽意味，“你是她经纪人？还是你是公司高层？梁姐都没来问过我，我凭什么要跟你汇报？”
“凭我喜欢你。”
67第66章
张瑞的身子一僵，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像晴天霹雳一样，让人无法接受，反而倒更像一件情理之中的事，被冷不丁地提起那般，情理之中，但又意料之外。
站在张瑞身后的白薇薇，却不如张瑞那般淡定自若，就仿佛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她便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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