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张瑞身后的白薇薇,却不如张瑞那般淡定自若,就仿佛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她便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白薇薇眼眸低垂,骚红的一张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可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反而忸怩,白薇薇深吸一口气儿,那只拽住张瑞西服袖子的手越攒越紧,就像生怕她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了似的,“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是进公司的那天,还是闻奕去世的那天,再或者,是我们每天吵吵闹闹互损中满满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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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四眼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瞎啦?看不到是在搬东西吗?”
——“我操!当我没问,你完全可以再拽一点。”
——“喂喂喂?你这又是做什么?”
——“你瞎啦?看不到是在帮你搬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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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亲手,将他跑了各大珠宝行所买到的求婚戒指套在了医院太平间的那具尸体的无名指上,那一天,她走了,没有预兆。
那一晚,他提着本打算是和她一起品尝的干白葡萄酒,敲开了红颜知己的家门。
他说:“陪我喝一杯。”
红颜知己说:“好。”便随了他的意,将这几年来不管是自己旗下的艺人还是客户厂商送的各种酒全翻找了出来,只求与他同销万古愁。
他们相顾无言,觥筹交错,一杯接着一杯,他跪求一醉,但却事与愿违,怎么喝都喝不醉,而红颜知己,自始至终都只是端着第一次斟上的酒,每次与他干杯之后轻轻抿上一口,便呆呆地看着他一饮而尽。
他说:“你说,若是我不和她提出结婚,她是不是就不会走的那么快?”
红颜知己说:“你醉了。”
他说:“是我害死了她。”
红颜知己说:“瞎说什么呢?你当你是superman吗?什么责任都揽自己身上这不是大丈夫,是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仰着头,生怕那隐忍了太久的眼泪滴落下来。
红颜知己挪到了他身边,纸巾盒顺手放在了他的腿上,“肩膀在这里,想靠的话,请随意。”
他没有听话地靠上去,而是不管不顾地一把拉过红颜知己,将她拥在怀里,而他,在红颜知己看不到的身后,任由汹涌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
从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后来的一发不可收拾,那一晚,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那一晚,他确实很无助,而红颜知己,除了能借个肩膀给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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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于白薇薇来说,她不求今天她会得到什么结果,她只想把这些憋在心里若不是有这个突破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只想说给张瑞听的话一并宣泄,“我知道你喜欢闻奕,在我们还在接受公司培训的时候,你那时候的目标,只是想成为一个比你的师父梁姐更出色的艺人,而当闻奕签到你手上之后,我能感觉到,你的目标有所变化,你的那些被梁姐批评的激进作风,在我看来,相比起你是因为想让自己出人头地才超负荷的接工作,我更相信,你是想让闻奕更为出众,你想送她上至高点,若说你们是情投意合,我想,应该是你对她一见钟情。”
张瑞转过身,那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地抗拒关于他和闻奕的点点滴滴,他锁着白薇薇的眼神里略微有些愠怒。
印在张瑞瞳仁里的人,她的肤色印证了她的姓氏,天生的白皙粉嫩,如同吹弹可破,如果她再有一副精致的五官,那她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完美,可惜她没有,白薇薇值得让人津津乐道的仅是她姣好又健康的皮肤,而她的五官,是那种看上几年也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平凡,再配上她那副长年累月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与她那身要么黑要么白的西服,与其说她是一个面面俱到的职业OL,更不如说她更像一位刻板的人民教师。
“是,我自知哪里都比不上闻奕,更何况,你的心里脑子里,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被闻奕占得满满的,所以,我只有隐藏自己对你的感觉,呐,你别以为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说实在的,我觉得即使我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我自认为,配你还是绰绰有余啊。”
“……”张瑞嘴角一抽,无语凝噎,这……他妈是哪门子的表白啊?
“我只是想等一个时机,而那个时机,便是你能真正放下闻奕的时候再告诉你,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合则来不合则去,要么相濡以沫白头到老,要么好聚好散各自幸福,你看,只有A和B两个选项的事,多么的简单。”
是啊,听起来多么简单,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那么简单?
多少人难过情关?拿得起放得下,这是最高理想;拿得起放不下,这是普遍现象;拿不起放得下,这是没心没肺;至于拿不起放不下,这是自虐。
“可我今天一时冲动说出来了,我知道,我等的那个时机还没成熟,所以,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答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是能和以前一样开心了,约我外面喝上两杯,不开心了,拎着酒瓶来我家让我陪你喝两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只是在你的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分享喜悦亦或者是倾诉悲伤的对象,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一席话说完,窗外依旧是星光点点夜色大好,可白薇薇的办公室里,气氛不算融洽,此时此刻,只剩静默,不过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静默就好,任何一点点的声响,都会徒增尴尬。
她说完了么?她说完了。
他会说什么呢?他什么也没说。
似乎是那晃眼的白色灯光,又似乎是这烦人的静默,白薇薇最终还是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她一边送开拽着张瑞袖子的手,一边呢喃道:“呃……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咳……嗯,好。”
说罢,白薇薇骚着一张大红脸,头也不抬地大步跨出办公室,还很是贴心地把房门带上。
“呼!”张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儿,说真的,他真不知道在这个档口该给白薇薇怎么样的反应。
他早就感觉到了白薇薇对他的感觉,但也正如白薇薇所说的那样,在他的心里和脑里,还活着一个人,他还没准备好开始下一段恋情,那么,既然白薇薇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或许在感受着白薇薇一点一滴的付出的时候依然装傻充愣,这么看来,很是不负责,但张瑞清楚的明白,如果在还没放下闻奕之前,贸贸然的和白薇薇有点什么,那才叫真正的不负责。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长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站在门边的白薇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哪里还有先前害羞的神情?
张瑞眉梢一挑,“?”
“喂喂喂,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该走的人是你好吧?”
“……”这……他妈刚才的表白是老子的幻觉吗?不过她刚才好像说……“你不是想知道铭希的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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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一会儿雨就下大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到老头子我的家里坐坐,等雨停了再上路吧。”
“可以吗?那先谢谢大爷啦!”
68第67章
先前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几滴雨珠;才一眨眼的功夫;那本该是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便被笼罩在了这绵绵细雨所带来的蒙蒙水汽之中;那绿的山,那红的土,顿时叫人看不真切。
“来,姑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农家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陶制茶杯递到路铭希手里。
路铭希捧着茶;连声道谢;可农家大爷递完茶之后便端坐在他家草墩上,悠然自得地抽起了水烟筒,再没有搭腔的意思,路铭希也只好冲着农家大爷淡淡一笑,遂扭头看着这从天而降连绵不绝的细雨。
无聊,不单单是她此时此刻的状态,可以说,这漫无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几天之中,这无聊的氛围如影随形,虽然,一路走来也遇到过帮忙指路的好心人,亦或者是推荐当地特色建筑以及美食的热心人,等等,但是,这一切对于路铭希来说,那些都是说不好见过这一次之后这辈子都不会遇上的路甲乙丙丁。
空虚感不单单只是她仅仅是一个人,更要命的是她甚至连目的地都不知道是哪里,以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漫无目的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哎!这雨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停哟?”路铭希沿着陶制茶杯边缘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那茶叶独特的回甘味使他疑惑地蹙起眉头,很少品茶的她,至少知道茶水有苦尽甘来的魅丽,但她并不曾听谁说过,这回甘却带有糯米的味道。
“咕咚咕咚”是水烟筒的声响,农家大爷优哉游哉地吐了一口水烟之后搭腔道:“不急,茶喝好了,雨就停了。”
路铭希冲着农家大爷会心一笑,呷了一口那带有独特糯米香气的回甘味的茶水,又顿时起了兴致,反问道:“那什么时候才算把茶喝好了呢?”
农家大爷兀的一乐,脸上的皱纹勾勒出慈祥又淳朴的神情,他倒也不急着搭话,像是卖关子一般,一边吊着路铭希的胃口,一边慢悠悠地将那手边的烟丝搓成小球,又放到水烟筒上,“咕咚咕咚”地抽了起来。
路铭希撇了撇嘴,她这几天都闷到和路边的花花草草说两句交心话的地步了,难得来了兴致想和这农家大爷说上两句,想不到这大爷还懒得搭理她,那句歌是怎么唱来着?“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
就当路铭希自怨自艾开始怀疑她将孤独一生的时候,农家大爷那低沉的烟嗓又响了起来,“雨停了,茶就喝好了嘛。”
——茶喝好了,雨就停了。
——雨停了,茶就喝好了。
这两句绕着弯如同废话的话语,兀的在路铭希心里惊起一声闷雷,那多天以来早已被平复的心情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溅起涟漪。她呆呆地看着这位老派的农家大爷,或许只有这样平平淡淡细水长活了大半辈子的农家人,才能体会出这样表面上一看像是废话,细细一想却包含着大智慧的生活态度。
雨什么时候会停?这是大自然的事儿,由不得人决定,那么干脆在雨停之前,干点什么别的能由人决定的事。而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能做或者做好?雨停了,便能开始做以及做好了。
所以……
路铭希将手中的茶杯放到双腿之间,又急急从手提袋里翻找出手机,消失那么多天,第一次给张瑞拨去电话。
“喂?瑞哥吗?……停停停!你先什么都别说,听我说,你帮我去个地方找一个人,稍后我会把他的地址发给你……啊啊啊!他不是我什么人,呃……这么说,他现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他总有一天会是震惊歌坛的词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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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嘛,你越是宠着惯着,她越是不理不睬,等她意识到你对她已经没那种感觉的时候,她又浑身不自在了,啊……我不是说你真对她没那种感觉,我是说,你可以装啊!嗯,从现在开始,不找她,不关注她任何消息,总有一天她会自动冒出来的。”
——“这位小哥哥,你知道二十郎当岁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女人?嗤!你这种‘让世界充满爱’的想法是偶像剧教你的?最重要的是事业,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你只是一个节目主持人,你好意思说你事业有成吗?”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第一种,她爱男人的钱和权,第二种,她爱男人因为有钱或者有权产生的自信、宽大、精力充沛、乐观进取,所以我说,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事业为重。”
——“妈的,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堂堂一综艺节目主持界一哥,犯的着吊死在一棵树上吗?作为你的发小,死党以及未来亲戚,我对你只有深深的鄙视!”
……
这些,是三天来迟暮孜孜不倦地冲苏禾灌输的思想,如同洗脑般的言论通过电话,邮件以及当面传达。
是,迟暮说的没错,女人不能惯,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被谁惯得那么无法无天,说走就走,还不带留任何消息。
是,迟暮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节目主持人,在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面前,他不好意思说他事业有成。
是,迟暮说的没错,迟暮见过的女人比他见过的男人还多,所以迟暮把女人划分成殊途同归的两类人,应该是具有可信性的。
是,迟暮说的没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
是个屁啊!没错个屁啊!
三天,不管迟暮说什么,似乎苏禾都认真在听,三天,源源不断的接受着迟暮的洗脑,可是他一点也不认同那些头头是道的作为过来人的经验教训。
那个人,即便是无法无天,说走就走,还不带留任何消息,但不是他惯的,他还没来得及把她宠上天,她就人间蒸发了!
那个人,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才不会在意他的事业有多如日中天,甚至于在他非得拉着她传绯闻的时候,她的眼中有的并不是喜悦,而是鄙夷。
那个人,她根本就不是在迟暮划分的那两种女人的任何一边,钱对权于她来说,她更想由她自己努力而来,并不是攀龙附凤。
那个人……奇了怪了,世界上那么多女人,先前也有些不论是身材样貌都可圈可点的女人想和他搭上关系,但是他唯独只想和她有关系,男女关系,情侣关系以及夫妻关系,但就是不想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没有任何关系!
三天,迟暮本是想苏禾越想越开,却不曾料到事与愿违,苏禾却是越陷越深,越来越肯定——路铭希,便是他苏禾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
所以,站在NICE大门口的苏禾,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张瑞谈一谈。
“要是张瑞要你下跪呢?”顾斐心有戚戚道。
“不可能。”以苏禾对张瑞的了解,那家伙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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