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本宫都用上了,锦好就知道清华公主今儿个不亲眼看看,是绝不肯罢休的。
一声嗤笑声响起,冷眼旁观的锦好,总算是不想再看戏了,她坐在石凳上,一手托腮,看着清华公主,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总,笑着说道:
“公主这态度,我就好奇了,怎么这模样,不像是要小女验真伪,倒像是送小女进鬼门关啊。”
见清华公主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脸色一下子白的吓人,又笑道:“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小女不过是地上的碎石,相信公主不会以自己的金贵身份,来谋害小女的。”
锦好说完就与金翰林对视了一眼,就错开了目光,清华公主却有些迟疑不定,半响之后,才咬着唇给了身边的宫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再吩咐那宫女去将那只闯祸的咪咪抱过来。
长公主听的闯祸的咪咪,居然被清华公主抱走了,眼里的失望之色更浓,而金翰林的眼底,却是杀意一闪,倒是锦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清华公主这等刁蛮之人,又怎么会轻易饶过她,这样的人,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咪咪身上动手脚,最是正常不过了。
宁氏一听清华公主的吩咐,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清华公主,只是任她如何祈求,都未能换的清华公主一个怜悯的眼神。
而锦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害人之人,必会被害,出来害人,总要有被害的准备,何况是与虎谋皮之人。
待到咪咪抱来,清华公主见金翰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锦好的身边,二人之间,虽然没有一言半语,甚至没有一个眼波交流,可是那种默契,那种协调,却是谁也无法忽视的。
恰逢一阵微风吹过,金翰林白色的衣衫被锦好蓝色的裙摆托起,白中有蓝,蓝中有白,如同白云蓝天一般,自然美好,一瞬间,这美丽而浪漫的景致就落在了许多人的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一声:好一对璧人。
这一幕落在了清华公主的眼里,嫉妒的心情就越发的控制不住,她从来都是天之娇女,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逃不过她的掌心,虽然很多时候,她不过是一时兴致,说不得到手之后,连看一眼就扔掉的也有可能。
可是,对金翰林却是用足了心思,虽然她不知道为何长公主对金翰林如此偏爱,可是她却比任何一人都明白长公主背后的势力,以及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她是了解长公主的,以长公主对金翰林的偏爱,这日后长公主的势力绝对会落在金翰林的手里,她是绝不会让那些势力落在威远侯府那些人的手里。
看着眉眼之间仍然显得稚嫩,却难掩娇态的锦好,想到日后若是她嫁给了金翰林,以金翰林对她的迷恋,绝对会成为真正有实权的女子。
少女的清华公主心里升起太多的不甘来,她辛苦所求,却落得别人的手里,尤其是锦好看着她的那双晶亮的大眼中,竟然含着丝丝的讥讽,虽然只是那么淡淡的,可是却能让她觉得,这一刻她看着的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么一想,清华公主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面色阴冷之色更浓,伸手接过身边宫女手里的咪咪,上前两步:“莫五小姐,得罪了!”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安,可是想到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儿,长公主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侄女,难不成真的为了一个小小的莫锦好舍了她不成,再说了,她可是先受伤在先。
忍住心下的忐忑不安,一步步靠近锦好,不住到顺着咪咪的毛发,却小心翼翼的避过咪咪的利爪。
长公主的表情越发的淡定,只是眼中的失望之色越发的浓郁,浓郁到连不善看人眼色的莫锦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向来长袖善舞的清华公主此时却未能注意到,若是她能看向长公主一眼,也许她就会停下她可笑的,所谓的复仇行动。
而金翰林原本抱胸的双手,随着清华公主的走近,已经放了下来,目光从咪咪的利爪上扫过,神色就越发的冷漠。
清华公主走到锦好前面,距离锦好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五小姐,伸出手来。”
锦好依言伸出手臂,微微打了一个寒噤,视线悄悄对上满身金翠的清华公主肆意的笑容,半点没有刚才的狠厉,却让她打心眼里发冷,不是怕,而是觉得疲惫,这样周而复始的陷害,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表妹?”金翰林的轻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冲他强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落在金翰林的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虚弱。
金翰林心中一疼,也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轻轻的握了握锦好另一只蜷缩成拳,有些冰冷的小手,放低声音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
锦好的鼻子一酸,差点控制不住落下泪来,低头,眨了眨眼睛,咽下眼中的水光,再抬头的时候,冲着金翰林灿烂一笑:“表哥,我信你!”
金翰林掩去微冷的目光,对上清华公主的时候,重新换上一副飘逸似仙的温和笑脸:“公主,开始吧!”
没想到这二人之间的温馨举动却一下子将清华公主给激怒了,她冷笑一声,重重的应下:“好。”
说时快,那时慢,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直接袭击向锦好的伸出的手臂,眼看着利爪落下,怕是锦好的手臂要毁掉了。
清华公主的嘴角闪过恶毒的笑意:咪咪的爪子上,可是有着天下至毒的孔雀胆,只要入血,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敢和她争抢,就该有下地狱心理准备。
一时间,刚刚还人声不断的后花园里,顿时除了惊颤的呼吸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连风儿都有了知觉一般,不敢吹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那一人一猫。
清华公主的厉害,不少人都领教过,即使未曾有缘领教过的,也都曾听人说过,当下不少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锦好的身上,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看好戏的,不过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大家都在等着锦好发出惨叫,只要想到等一下,那白玉如藕般的手臂上会出现的痕迹,都不由得可惜起来。
锦好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影子向她袭来,第一个反映是,这咪咪的速度可真快,第二反应是,表哥出手可轻点,毁掉了证据就不好玩了。
“瞄……”咪咪有些尖锐的惨叫声在这片寂静中响了起来。
“金翰林,你……”清华公主的面色一紧,暗道不妙,声音如同咪咪那般惨烈,好像被四根银针刺进四肢的人是她。
金翰林看了一眼清华公主脸上的阴色,不知道是伎俩未曾的不甘,还是事发后的恐惧,冷笑道:“公主大概也不清楚小臣懂毒吧,这猫爪上的孔雀胆千金难求,还是就莫要浪费了。”
也不管清华公主的脸色一变再变,牵着锦好的手,缓步走到长公主的面前,撩起一袭白底鎏银绸衫,跪在长公主的面前,又伸手拉了锦好跪下,声音低沉,如同泉水般悦耳:“请母亲为表妹做主!”
如晴天霹雳,砸在每一个人的耳里,清华公主双腿一软,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他……他……叫姑母……为母亲……难道他就是十多年前,姑母失散的儿子……
一双恍惚的眸子细细打量眼前之人,一袭白底鎏银绸衫,腰扣紫玉云纹银带,发挽灵芝竹节玉簪,面若冠玉,身形修纤,体态潇洒,翩翩风度,若是仔细看来,眉宇神色之间,还真的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二人,一人是女,一人是男,所以这才让人疏忽了去。
清华公主此时是真的有些怕了,若是金翰林真的是长公主的儿子,以他对莫锦好这个贱人的喜爱,怕是今儿个这事,绝对难以善了——她心里明白,长公主就是对她亲近,可是比起自家的儿子来,那是天壤之别,何况这儿子,她还亏欠了很多,不但是长公主这里,就是皇帝那里,她也不会讨得了好。
不但是清华公主被震的魂飞魄散,就是莫家的人也是魂飞魄散,尤其是宁氏,整个人已经抖的如同从冰窖中爬出来一般。
只有锦好,静静地跪在金翰林的身边,抬头看着这人在一片秋色之中,含笑看她,眼中闪过一道迷离之色:这是不是就是他付出的代价,请长公主来为她出头的代价?
就在众人震惊之中,陡然冒出一声充满恨意的声音:“莫锦好,你果然厉害,顶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到处勾搭男人,先是勾搭上了叶府的两位公子,后来又勾搭上来二皇子和八皇子,还嫌不够,现在连长公主的儿子都不放过,你这等本事,是不是传了你那狐狸精的娘,不安于……”
只见锦好猛的站起身来,神色不变的从桌子上拿起茶杯,手臂一扬,杯中早就冷掉的茶水就准确无误的泼在了莫锦玲的身上,连带着她身后的宁氏也遭了殃,茶杯中的虽然不算多,但是浇花两个人的妆容,还是不存问题的。
莫锦玲整个人的额发都潮湿透了,水淋淋的垂在额头,显得异常狼狈,而乌发云鬓的宁氏,眼角此时还贴着几片绿油油的茶叶,更有一片贴在她上下眼皮之间,可笑的抖动着,当然配合着这边可笑的是,另一边描绘精致的眉毛,随着水珠子滚落,非常可笑从中间断掉了一半。
莫锦玲被锦好这突如其来的一泼,顿时有些清醒了过来,心里虽然嫉妒的要死,但总算记得帮她撑腰之人是皇家的长公主还有长公主的儿子,即使一张脸气得发紫,还一个劲的喘气,却只能忍下怒气。
可是,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就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来,宁氏慌忙爬过去,扶住莫锦玲,又急又怒,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辱锦好者,杀无赦!”明明是谪仙一般的人儿,可是这话却透出地狱般的杀气。
莫锦玲还想开口,却在宁氏一声轻声细语“想要保命,就给我忍住”入耳之后,也不敢开口了,连伸手擦去从额发上面,不停往下落的水模糊的眼睛都不敢了:她不想就此丢了性命,金翰林话里的杀意,连她这个身在内宅的女子都能感受到。
她们母女息事宁人,可是锦好却是步步紧逼,一字一句,道:“辱我母者,犹如此杯!”
说罢,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无数的碎片飞落起来,刺痛宁氏和莫锦玲的身体,看着气的浑身发抖的莫锦玲,还有紧抿着嘴唇的宁氏,开口说道:“我一直想着你们是我家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你们早就当我是仇人,我虽然莫家的女儿,可是却也是母亲的孩子,父亲与母亲之间,孰是孰非,世人看在眼里,自有公道,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想多说,可是却也容不得别人辱我母亲一份,今儿个念你初犯,我不予追究,再有一次,我莫锦好以命发誓,上青碧下落黄泉,定然不饶。”锦好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谓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语气中有着谁也不能错失的认真。
长公主手中的茶盏缓缓地放在了石桌上,轻轻的拍起手来,含笑看着莫锦好,柔声道:“锦好,回去告诉你母亲,她是一个好母亲,将你教养的很好,我很喜欢。”
锦好脸色微红,知道这话里的深意,虽然有些羞怯,却还是红着脸,应了下来:“长公主放心,小女定然转告。”
长公主瞧着锦好轻笑了起来,连一旁的罗秀姑姑都吃吃笑了起来,金翰林目光如夏日的暖阳,轻拉锦好一下:“以后对母亲,不必称长公主,直接叫伯母。”
锦好这才注意到,刚刚长公主对她也没有用本宫,而是用了我,一时间,有些傻住,难道金翰林将二人定亲之事,告诉了长公主,所以长公主刚刚那玉钗……
这么一想,脸色越发的嫣红如霞,美丽的如同初升的朝阳,照在金翰林那潮湿的心中,越发的温暖。
几人这边聊得自在,根本就视眼前跪着的一干人等如无物,个人心中各自滋味百倍。
长公主亲自拉了锦好在自个儿身边重新落座,脸上的笑容真切,上下打量一番:“好孩子,果真是好孩子……”
现在,锦好在长公主的眼里,那是比亲闺女看了还要顺眼,当然,她也没有亲闺女,那人想将那个女人生的女儿挂在她的名下,早被她一脚踹远了。
难得锦好这般维护她的母亲,又与儿子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更难得的是有勇有谋,怎么能不得她的喜欢。
也难怪长公主喜欢锦好,因为她的遭遇和姚丽娟在很多地方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今儿个锦好能这般维护姚丽娟,明儿个锦好就能这般维护她。
拉着锦好,上下看了不少眼后,恨不得立刻就拐了锦好回去做媳妇,眼睛的余光瞄到宁氏母女,脸色一板,就不那么亲切了:“本宫早说了,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瞧瞧你们这一对母女,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的孩子呀,会打洞!大的上不了台面,小的更是上不了台面。”
听到长公主暗骂宁氏母女是老鼠,锦好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得了长公主一个笑盈盈的眼神。
长公主见未来的儿媳妇开心,越发的兴致勃勃,心里打定主意,从此刻开始,就要和未来的儿媳妇搞好关系,从而让儿子也和她亲近,今儿个事情,她算是看的清清楚楚了,这少女在儿子的心目中的地位,那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赶不上的。
虽说心里有些酸酸的,可是却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先哄好了未来儿媳妇再说。
宁氏和莫锦玲心里再不服气,又能怎样,毕竟骂她的可是当今的长公主,除了忍也只能忍。
长公主骂过之后,就开始办正事了,瞧了地上的咪咪一眼,目光转向早已灰白不堪的清华公主,心里长长叹息一声,迎向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见清华公主蓦然落泪,心下也有些酸涩,可是瞧见金翰林的脸色时,心又硬了起来:比起亲生儿子来,清华公主还是隔了一层。
“清华,这孔雀胆可是你下的?”长公主容色乍收,威严顿放,再不是那等仅仅只是贵气,只在那华贵的容颜之中,露出一股子让人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