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佟湘玉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弄这么三个进来争宠,这三人相貌平平,居然能得到莫二老爷的喜爱,这让锦好十分不解,于是想来想去,也只得想到了床上的事情。
牡丹三姐妹看着年龄不大,若是床上真的特别动人,那么这三人的来处,自然就不言而明了,佟湘玉在京城中,人生地不熟的,却能找到这样的好货色,只能说明,她很了解行情,故而锦好大胆的猜测,又让人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这位佟湘玉曾经可是风靡一时的花魁娘子——小凤仙。
佟湘玉脸色一变再变,到最后血色全无,猛的站起身子,如一头恶狼一般瞪着锦好,心头慌乱,气息粗喘,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吓的,或是怎么的。
她先是听到青楼二字,这心就差点跳出胸腔来,再听到凤仙二字的时候,就觉得自个儿掉进了冰窟中,浑身都失去了只觉,却还强撑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真的很难懂吗?”锦好将凤仙花瓣扔了下去:“既然佟姨娘听不懂我说得话,那么我就找父亲说说,父亲这人最是聪明,一定能听懂的,是不是?”
锦好看着手上沾染的凤仙花的花汁,很是热心的拉起佟湘玉的手,将花汁细细的涂在她的手指上:“果然佟姨娘最配这凤仙花。”
佟湘玉只觉得拉着自个儿手的双手犹如毒蛇,冰冷得令她动弹不得。
“你想怎样?”
锦好笑了起来,如朝阳破云:“我不过就是觉得身边缺了个小丫头跑跑腿。”她对着佟湘玉眨了眨眼睛:“你是知道的,若是我心情好了,我是不喜欢多话的,这事情自然就不会往外说,可是我若是心情不好,例如缺小丫头跑腿,我就不知道会不会告诉别人了。”
“一个蠢丫头罢了,既然你喜欢,就带走吧!”佟湘玉说得咬牙切齿。
“这样最好不过。”锦好笑着道谢:“多谢佟姨娘的慷慨,不过父亲那边,离儿的事情,还请你自个儿说说。”
言毕,就对着佟湘玉淡淡的点头,领着离儿和雪兰回自个儿的院子。
离儿含泪给锦好叩头,锦好只是怜惜地说道:“你是个有志气的,我能帮自然帮你。”又让雪兰将离儿安置下来,自个儿脑子却将今儿个发生的事情窜连起来,总觉得像是要抓住什么,细细想来,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云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小姐陷入沉思中的身影,上前了几步,惊醒锦好:“怎么样?怜心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异常。”云燕摇头:“不过,倒是听说最近喜欢上了水仙花,还送了两盆给大夫人。”
水仙花?
锦好蹙眉,有些不解,什么时候怜心喜欢水仙花了?
晚上,锦好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一个肉饼子,就洗洗睡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心底对莫家没有归属感,也不过就是十多日未回,居然有些认床,不过还是闭上眼睛养神,只怕明日事情不少,好戏连台,若是一个睡不好,哪里有精力却看戏。
谁知道睡到了半夜,就听得王氏的院子那边传来尖锐的痛叫声,接着又是一阵哭闹的声音,锦好正迷迷糊糊要入睡,被这么一吵一闹,自然就醒了过来。
守在外间软塌上的云燕披了衣裳,起身,见锦好醒来,忙到:“小姐先睡着,奴婢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锦好想着黄氏今儿个的话,低声应了声:“也莫要瞧了,咱们睡觉。”大概又是王氏在折腾了吧!
她寻思着,她这屋里的人还是莫要再去惹人嫌了,真要有事,那也是王氏自个儿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云燕听了锦好的话,乖巧的又上了外间的软塌,她其实是挺困的,春天人睡觉都睡不过来了,也懒得理会王氏那院子的破事,刚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锦好却一时半刻有些睡不着了,没一会儿,就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云燕虽然睡了过去,却极为惊醒,听到脚步声,又睁开了眼睛,穿好衣衫,迎了出门。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黄氏的声音:“你们小姐呢?”
云燕低声应道:“小姐刚刚睡下,今儿个累了一天,晚上又动了会针线,这才入眠。”
黄氏听着锦好入眠,迟疑了一下,知晓锦好的意思,是不大想理会王氏那边的意思,也是,那样的人物,谁也不想理会,她是没法子,否则也会装耳聋,更不说锦好了,有事没事全都推到锦好这丫头的身上,只要不是脑子被门缝夹着的,哪个理会。
五丫头这是打算避嫌啊!
不过想着王氏那边的情形,却还是轻声的对着云燕道:“你快去将你们小姐叫醒。”
锦好听到这里,心知必然发生了大事,否则黄氏知道她有心避嫌,绝不会硬要将她叫醒,于是装作迷迷糊糊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软软的叫了声:“云燕,你在和谁说话?”
黄氏见锦好醒了,面上一喜,忙提了声音,答道:“锦好,是四婶子我。”
锦好披了件外衫,走了出来:“是四婶子啊,怎么深夜来访。”侧耳听了一下,蹙着眉头:“可是大伯母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锦好,你大伯母半夜忽然大出血,这人都晕过去几次,找了大夫来,都束手无策,只能用人参吊着,你祖父没法子,这才让我叫醒你,看看能不能找长公主,帮忙请个太医来。”黄氏轻声慢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之前有什么恩怨,能搭把手的时候,还是搭把手吧,毕竟这肚子里还有一条命呢。”
黄氏担心锦好还记着以前的恩怨,不由得劝了起来。
锦好心中一惊,没想到情况原来到了这等地步,听着黄氏的劝,点了点头:“四婶子说得是,前程往事如云烟,到底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这就书信一封,请人送到长公主的公主府,看看能不能帮着请个太医来。”
她自然不是好心的要救王氏,虽说一尸两命听起来很惨,可是投生到王氏这样人的肚子里,还不如重新回地府投胎呢。
她会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用意,莫家的事情,倒是拖的太久了,说真话,瞧了金翰林处理威远侯府的麻烦之后,锦好觉得那才叫痛快——名声算什么,自个儿心中舒畅了,那才是顶要紧的事情。
黄氏听着锦好愿意帮忙请太医,脸上的神色舒展了一些,这孩子果真是个宅心仁厚的,笑道:“那你快去写,我在这里厚着,一写好了,我就让人送过去,你大伯母那里,现在已经是火烧眉目了。”
锦好点头,转身离去,只是当进来内室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冷淡而嘲讽:刀子没划在谁的心口,谁都不疼,黄氏今儿个还帮着推却,现在却慌忙的请她出手救人,说到底不过是瞧着王氏现在命在旦夕,不忍心吧了。
可是,当初王氏等人,谋害她母亲性命的时候,怎么没有人不忍心,当初她被逼着冥婚,自焚的时候,怎么没有人不忍心。
难不成,恶人害人,都是天理昭彰,好人看戏,倒是天理不容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受害的,受苦的,委屈的,被谋害的人,不是自个儿,事情搁不到谁的头上,谁都能说漂亮话。
锦好写好书信,云燕也正好打了水过来。
黄氏到底顾及着锦好的心情,瞧锦好这模样,似是打算和她一起去王氏院子的样子,不由得出言提醒:“锦好你这时候过去,怕是又要招惹不快了。”
王氏那人香的臭的,都喜欢往锦好身上赖,现在这要死要活之间,只怕更是容不下锦好,若是此时过去,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叫着大伯母,可是那肚子里的,毕竟是我父亲……虽然说感情没有什么,但始终是同父的,而且还在腹中,再大的仇怨,也说不到孩子的身上,我这心里也很同情,总要走上一遭吧!”
其实,她是觉得好戏提前上演,若是不亲眼看着,乐趣会少了很多。
不是她心狠,她虽然恨王氏,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出手,这世间有些事情,有可为,而有可不为,一个王氏,还犯不着她为了她脏了自个儿的手,一辈子心中不安。
谋算王氏和她肚子中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提醒吧了。
王氏定然要遭到报应,前世害她,还她母亲的人,也要遭到报应,只有这样,她才能解开自个儿心中的仇怨,彻底的放松下来,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都就此了结。
王氏听着锦好如此说话,越发觉得这孩子仁义,长叹了一声,领着锦好来到王氏的院子。
王氏院子今儿个动静挺大的,不但惊动了莫二老爷等人,就是莫老太爷都给惊动的站在院子里了,而莫老夫人也给抬了过来。
现在院子里,给莫老太爷见礼,黄氏开口说道:“父亲,五侄女已经修书一封,媳妇儿已经让人送去长公主府了,想必应该能请到太医过府。”
莫老太爷显然没有想到,这事情办的这么轻易,锦好和王氏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而今儿个白日,老二请她,却被拒绝了,还以为这孩子不肯,却原来不是他想的样子。
第一次,仔细看这自个儿的孙女,发现这孩子的心思,连他这个在官场了沉浮了大半生的人,都看不清楚。
“你们先进去看看吧。”莫老太爷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锦好道:“你祖母身子不好,你多照应点。”
锦好点头,心中明白,这是让她看在莫老夫人的面上,不予王氏计较,乖巧的点了点头,随着黄氏进了王氏的房中,而目光不自觉的就定在了窗前飘着淡淡清香的水仙花。
王氏在榻上,捂着肚子,痛的死去活来,喊得撕心裂肺,莫二老爷紧皱着眉头,颓废的坐在一旁,无力的看着王氏,而莫老夫人却在一旁抹眼泪——她最近与王氏有些不对付,可是却不妨碍她对王氏肚子的关心,那肚子里可是她莫家的骨肉啊。
而哭的最伤心欲绝的却是怜心,那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这是锦好知道怜心与王氏的关心,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子娘死了的。
众人见锦好跟着黄氏进来,反应各不相同。
莫二老爷见锦好肯来,面色一喜,看来看王氏,说明这孩子对自个儿还是有父女之情的。
莫老夫人目光闪了闪,神色有些复杂,连眼泪都忘了抹了。
怜心却是眼神一缩,面色白了几分,她可是听说这位五小姐最是能耐,也不知道会不会……这么一想,哭声倒是一僵。
所有的人,都有些像是断点的样子。
王氏见到锦好进来,心里的恨意咚咚的冒了出来,认定这个死丫头是来看她笑话,捂着肚子,眼泪鼻涕一把的嚎着:“你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我的房间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高兴了?看到我这么惨,你心中是不是特别的舒服?”
黄氏刚刚可是见证了锦好的心胸,现在听见锦好一进门,王氏就这般恶语伤人,就有些看不过去了:“锦好不过是关心你,过来看看,你何必一开口就伤人?”
她原本是小户人家出身,性子温软,看不惯王氏的尖酸刻薄,又得知她当初对锦好所做的一切,更是添了几分厌恶——不管锦好是谁,可总也是莫家的骨血,她怎么能生出那些恶毒的心思,怎么就不怕天打雷劈?
“哟,我不过就说了两句,你就上赶着来护着了,不就是想要哄着这贱丫头开心,日后提携你那个没用的蠢货吗?”说着啐了黄氏一口:“墙头草,你别忘了自个儿什么出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嫁了个没用的庶子,就当自个儿是一盘菜了,我的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又捂着肚子,哼了几声,看着身下越来越多的鲜血,脸色发白,嘴里却是半点都不歇,满眼忿恨的瞪着锦好:“当初那道士就没说错,你这贱丫头命里带煞,专门害人的东西。你这一进家门,我就肚子疼。”
“你给我闭嘴!简直一派胡言。”
这次不用锦好开口了,莫二老爷自个儿就听不过去了:“你肚子哪里是今儿个疼的,早就听你叫疼了,你别胡乱开口,坏了锦好的名声?”
“我没有胡说,是她回来,我才疼的这么厉害,她就是个带煞的命。”王氏见莫二老爷居然装慈父了,还护起了锦好来,对锦好的忿恨,立刻又上升了一个台阶,狠狠地道:“本来今儿个我这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偏偏她一回来,我就这样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根本就是她身上的煞气太重了。”
“是我煞气太重,还是你命格太贱了?”锦好冷眼看着捂着肚子痛的在床上打滚的王氏,也不知道,她已经痛得头上出冷汗了,怎么陷害起她来,居然还是这般的“尽心尽力”啊!
不由得的嘴角噙着冷笑,她自个儿对王氏的绝情绝艺再次感到深深的佩服,这里都快要一尸两命了,怎么还不忘陷害她一下——若不是这话实在问不出口,也知道不会有答案的,她一定开口问问,她是上辈子杀了她爹,还是刨了她王家的祖坟,这般纠缠着她,至死不休的样子。
“若是我命中带煞,怎么当初,我时时陪着我母亲,怎么不见她有事,怎么不见她腹中的弟弟有事。”
不等众人开口,锦好冷笑藐视着王氏:“如此看来,是你命格太贱,压不住才是真的,否则你没来京城之前,这家里安宁的不得了,怎么你一来,就鸡犬不宁了,要我瞧,真正带煞的是你?而你会这样,不过是命格太贱,压不住这京城的贵气。”
“你胡说八道。”王氏双眼都气红了起来。
“听五侄女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道理了。”黄氏对王氏的厌恶,让她立刻添了把柴火进来:“五侄女的确尊贵,否则怎么就成了一品博学,又入了长公主的眼,听说威远侯已经上了折子,辞了侯爷的封号,皇上已经准了,外面的人都在议论,五侄女怕是要成为最年轻的侯爷夫人了。这还真是贵不可当呢。”
王氏脸色惨白一片,看着锦好,满眼的嫉妒,这个死丫头怎么运气就这么好,居然要成为侯爷夫人了。
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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