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的语气,不急也不慢,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送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只听得容氏目瞪口呆,颠倒黑白,她自认为算是高手了,可是今儿个,她才知道,在锦好的面前,她啥也算不上。
更该死的是,朱锦好这话,听在耳朵里,还真的是句句在理。
容夫人气的面色发紫,她想跳起来,大闹上一场,可是她跳不起来,闹不动,她想要破口大骂,可是那影八冰冷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敢。
反驳的话,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子不妙的感觉,今儿个这事情,怕是难以善了,难以从她的心思来了。
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许氏的族长,万般无奈的咬了咬唇,用丝帕揉了一下眼睛,语气羞愧的说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几位都是正经的长辈,也算不得外人,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
她 目光信赖的看着许氏的族长等人:“我若不是被逼到这等地步,这事情我也不会说出来,这位容小姐,原本说是要给侯爷做妾的,昨儿晚上,大庭广众之下,我这二 婶子就提了出来,老爷也是一个劲的赞同,我想着祖父舍孝期还未过,就一口回绝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容小姐毁了侯爷的名声,坏了我许家的门风,谁知这不过 一晚的功夫,容小姐就爬上了老爷的床,这是非要坏了我许家的名声啊。”
“只是,子不言父过,我们身为晚辈,这事情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如今还请族长等各位长辈做主,给我们夫妻指点一条明路。”
锦好说着,就看了金翰林,夫妻二人规规矩矩的“噗通”一声,跪在了许氏族长等人的面前。
许氏族长等人知道,锦好和金翰林这是要他们帮着料理了容家这位喜欢爬床的小姐。
先是看上儿子,儿子不成,就又算计老子,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成为许家的妻房,这不是祸家之源吗?
瞧着跪在地上的这对小夫妻,族长知道,这两位他都得罪不起,一个是朱家父子捧在手心的娇娇女,朱三爷为了这个拖油瓶的女儿,连命都能不要,景阳钟都敢敲,一个是太后的亲外孙,皇帝的亲外甥,那是宠臣中的宠臣,日后许氏一族,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麻烦到这两位。
不为了自个儿,就为了许氏一族的未来,这麻烦他都得出手打发了。
“好 了,起来吧!事情到了这等地步,的确有些为难,可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父亲到底坏了容家小姐的清白,我做主,纳了吧。”许氏族长淡然的说道,又静静的瞥了 眼容家蠢蠢欲动的众人:“若是你们觉得不合理,自行行事吧,不管是一头撞死在威远侯府的石狮子前,还是上衙门,我们奉陪到底,到时候,倒要让众人看看,容 家的小姐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许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阿泽的床上。”
这般的强硬,让容家的人知道,今儿个事情,只能到这一步了。
容佳没想到,连个妻位都不保,难道她要沦为许泽的妾室,日后在朱锦好面前,别说摆不出婆婆的威严,怕是抬头挺胸说句话都不成。
这让她怎么接受?
她满目惶恐的看着自个儿的父母,还有她一向信赖的姑母,可是此时,三人也都束手无策,她的恨得牙龈发痒,死死的盯着朱锦好,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才好。
锦好瞧着她恶狠狠的目光,冷然一笑,半点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若是容老爷,容夫人没意见,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两位觉得此事不可行,那就请将容小姐领回去,该怎么就怎么着。”
金翰林语气森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想老爷这点志气是肯定有的。”
许泽想要破口大骂,可是触到金翰林那阴冷的目光,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容家的人瞧着金翰林这强硬的态度,也知道这妾室是顶天了,于是就磨着,让许氏族长应下日后许泽再不能娶妻,否则就闹个鱼死网破。
许泽还想娶妻?
许氏族长撇了撇嘴巴,连长公主那样的人物,都拢不住,这辈子他也不配再有妻了,二话不说,当场拍桌子定了下来。
于是,双方勉强打成协议,容佳这时候,又是眼前一黑,真正的晕死了过去。
锦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解决了,许泽赶出去守孝,容佳顶着个妾室,啥事情都做不了,想要兴风作浪,那也没啥力量。
大事已定,余下的细枝末节,也算不得什么,等许氏族长放许泽回来的时候,至少三五年,可是谁又能知道三五年之后,又能是什么光景。
这下子,他们夫妻总算是能安安心心过个三五年清静的日子了。
容氏顶着一肚子的闲气回了家,忽然见家中冒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顿时就跳了起来。
谁知道往日里的好好先生的朱二爷,今儿个难得强悍了一把,还没等她跳起来,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没事,你穷折腾什么?自家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你上跳下窜,参合锦好房里的事情做什么?”
他难得发雄威,这偶然发上一次,还是挺吓人的,容氏一个巴掌被打晕了,就听得朱二爷道:“你这性子,最是要不得,我看你就在后院的佛堂修生养性吧,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大媳妇。”
容氏吓了一跳,也不哭了,捂着脸:“二爷,你……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是多年的夫妻,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朱二爷却强硬的直接挥手,让人押着她去了后院的佛堂,自个儿气得在椅子上直叹息:妻贤夫少祸,他这夫人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事情都敢插手,也不想想,自个儿有多大肚子,吃不吃得下。
还是好好将她关在家里,省的下次不知道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来!
容氏被关了,而容家又出了件大事,容家二小姐容欣,被人强纳了为妾,一时间,京城都议论纷纷,最后得出结论——容家的女子,天生就是做妾的命。
只有那日,赴许诺西赏月吟诗宴会的人,心里直打寒噤,这威远侯的手段也太犀利了,日后惹谁,也莫要惹了他的心尖肉——侯夫人,否则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容佳是个要强的人,被许泽纳为妾室,就已经气的吐血了,再听到这些流言,一口气硬是没上来,吐了几口血后,居然就那么硬生生的病倒了,更没想到的是,竟然就此一命呜呼,香消玉损了。
这干净利落的,让锦好还好生郁闷了一场,瞧着容小姐应该是个挺能抗打压的,却原来真事到临头了,也是个纸糊的。
她虽然有些唏嘘容佳的命薄,可是却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分给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让容佳得逞,只怕受苦受难的就是她了。
容佳的软弱命薄,倒是凸显出许诺西的强悍,坚强,嫁那么个丑陋如鬼的侍卫,她居然能咬牙忍了下来。
不敢说欢欢喜喜的上了花轿,但至少是上了花轿啊。
“这许诺西倒是个勇气可嘉的。”锦好在对金翰林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真心的。
“是吗?”金翰林语带深意:“只愿她能永远这么有勇气。”
那侍卫叫郝大,是个脾气暴躁,爱用拳头解决事情的,只愿许诺西能收敛几分她那任性,否则这哭的日子再后面的。
好可惜啊,若是叶氏不死,想必此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正文第298章
许诺西三日回门时,锦好忽然之间觉得她好像成熟了很多,也知礼了很多,至少对着她的时候,还知道打起笑脸叫了声嫂子,这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瞧着郝大能将这么位顽石,短短三日,能收拾的这般乖巧,锦好就觉得他那丑颜,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只是依旧如原计划那般走了个过场,小夫妻二人就联袂而去,十足的表明自个儿的态度。
郝大抿了一口茶水,虽说他是粗人,可是这茶水却是碧水青叶,茶香清淡,入口微苦却回味流长,一口下去,神清气爽,尽洗尘俗,他曾有幸在二殿下的府中饮得,知道这是最顶级的毛尖。
威远侯夫妇虽然不待见他们,可是这出手却很大方。
郝大目光微闪,瞧着那两位容貌俊朗的小舅子:或许,母亲说得那事,倒是可以一试。
三个月后,威远侯府再次传出极大的笑话来,说起这笑话,比起当初许老太爷和叶氏有染,更令众人震惊。
其实也不怪众人震惊,而是威远侯府的两位少爷的品味实在是令人感叹。
说起这事,还得慢慢儿的细说,话说那天,许诺其,许诺新就学的书院,门前堵着无数看热闹的人,那黑压压的脑袋,可谓是人山人海。
而被围在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许诺新,许诺其兄弟二人。
只是,这一刻,他们一场的狼狈。
他们兄弟的身上,各自吊着一个丑的让人想要痛哭流涕的女子,女子抱着他们的手臂,嚎嚎大哭,嘴里更是一个劲的骂着二人“负心汉!”
“扑哧”,也不知道是哪位,听得负心汉三字,立马笑了起来,也别怪他,实在是眼前的情形太好笑了,有这么位丑女相伴,相信天下的男人都十分愿意做负心汉的。
丑,实在是太丑了。
那两个女子,身材高达健壮不说,那皮肤也是又黑又粗,阳光照耀下,还能黑的见亮,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居然还有一口黑黄板牙,露在唇外,哭嚎之后,那口水还流向的嘴外。
有些眼尖的人,看清楚这二人的尊容,顿时一惊。
“这不是郝家的二位姐妹……”
说起郝家二姐妹,那也是名声赫赫,在京城里不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也是十人之中有七八人知晓。
众人看清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丑妇之后,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颤,看向许家兄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佩——这样的货色,他们居然下得起手去,实在是非常人啊。
抱着许诺其的丑妇,一手拉紧他,一手捶胸,哭的撕心裂肺:“你这杀千刀的!前日你醉酒后,搂着我柔情蜜意,爱怜百般,谁知道醒来之后,却连话也不留一句便溜得不知所向。呜呜……我的命怎么就如此的苦啊……”
她这哭声刚起,那搂着许诺新的丑女也马上跟着哭嚎起来:“你个狠心的,你当时可是说好了会娶我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嫌我长的丑了。你当时亲我的时候,抱我的时候,怎的不说我丑啊……你这千刀万剐的狠心人,明白了就是吃了不认账,我这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呜呜……”
众人听着这二丑的哭诉,议论纷纷,此时对许家兄弟,已经不是简单的敬佩了,而是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这二位怎么说也是威远侯的弟弟,怎么这样丑陋的女儿不放过,还又抱又亲,怎么能亲的下去?”
“天啊,他们还真的睡了这两个丑女?我还以为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这种事情,怎么好闹得玩,虽说郝家的两姐妹长得丑了些,可是这作风却不曾听说有什么不对,想必定然是二位真的坏了这两姐妹的清白。”
“是啊,否则这么多人不赖,怎么就赖上了这两位?”
“我听说许家的二小姐嫁给了郝大……这许家两位少爷,就是郝大的亲舅子,会留宿郝家也很正常,这事八九不离十。”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是三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这些议论声不算低,许诺新,许诺其显然也听见了,越是往后听,他们的脸色就越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偏偏,被郝家的解闷抱着紧紧地,这二人都是力气大的主子,根本就挣扎不开,想要喝骂,可是这嘴巴一张,这二人就哭得撕心裂肺,痛骂负心汉。
这出戏闹到最后,以郝家二姐妹的哭晕而暂时告终。
此事,威远侯身为二人名义上的兄长,自然过问,叫来许诺新,许诺其两兄弟。
这二人经此一事,浑身透着颓废之气,脸色灰败,虽然之前与金翰林一直不待见,但此时心中也明白,不说不行,否则金翰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那对丑鬼姐妹娶回来给他们做妻,岂不是日夜不宁了。
由许诺新断断续续将郝家发上的事情细说了一番。
“那日,姐姐邀我们去府里……晚上,郝大回来,甚是热情的留我们用饭……我们瞧着二姐姐面子,也不忍拒绝……谁知道几杯水酒下肚……就醉的不省人事……再……再醒来时……身边赫然……多了……个人……”
虽说和金翰林不和,可是此时,也顾不得前尘往事:“大哥,我们没有坏她们的清白,您一定,一定要救救我们。”若是真的被这两个丑女缠上,这辈子就毁了。
听得锦好眼珠子瞪得滚圆,心中却感叹道:瞧着许诺新,许诺其这两兄弟都不是蠢人,怎么这么简单的手段,都能算计到他们。
随即一想,却了然明白,毕竟谁能想到自个儿的亲姐,会对自个儿下手。
许诺西倒是长进了,居然对自个儿的两个弟弟,都能下得去这样的黑手——苦难让人成长,这句话还真是不错。
“救你们?”金翰林语气沉静:“我怎么救你们?人家小姐都不要脸面,将此事闹大,那是豁出去了,咱们想私了,都不行。”
“那……难道我们真要娶这么两个丑鬼?”许诺其备受打击,只要想到日后要面对那么张鬼脸,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软瘫在地上。
“郝 家姐妹一口咬定你们毁了她们清白,只怕郝家人证物证俱全,你们想抵赖也不成。”金翰林眸光闪动,幽幽如古井,语气却平静异常,瞧着许诺新,许诺其兄弟二人 脸上闪过的笑意,唇角微扬:“再说了郝大娶了你们的二姐,若是你们不肯认账,这面上不好看,只怕你们二姐的日子在郝家不会太好过。”
“难不成为了二姐的日子好过,就让我们娶这两个丑鬼?”许诺其愤愤不平的说道,他虽然不聪明,到了此时也能想明白,那郝家能算计到他们,何尝没有二姐姐的功劳。
“二姐?她还能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吗?她都不顾我们的死活,将我们卖了讨夫家欢心,我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