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跃咬着指甲,害羞躲王氏身后,眨巴着一双丹凤眼好奇看着云想容。
云想容随手褪下腕子上翡翠镯子递给白跃。
“阿圆,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阿圆抓过翡翠镯子把玩,却不说话。
王氏一看到那水头极好镯子。眼睛直放光,圆脸上笑容愈发真切:“阿圆,娘怎么教给你?还不告诉四婶婶几岁了?”
一句四婶婶。说沈奕昀心花怒放,云想容霞飞双颊。
白跃很是腼腆,奶声奶气说:“四岁了。”
“真乖。”云想容摸了摸他头。
沈奕昀笑着问王氏:“大哥呢?”
“说是去书房了。”王氏笑眯眯对云想容道:“六小姐中午就留下吃饭,尝尝我手艺。”
“有劳白夫人。”
王氏将白跃交给乳母,步去了厨房。
云想容原本急着回去。却因盛情难却不好推辞,只得与白莫离夫妇和沈奕昀一同用过了午饭才告辞。
沈奕昀直将云想容送出府外,“六儿,你直接回府去吧。”
云想容摇了摇头,道:“我要入宫面圣。”
“你不回去与令尊商议?”沈奕昀担忧道:“还是与他商议过后入宫请旨吧,我怕他会怪你。”
“若怕他怪罪。我怕是要嫁给陆安伯世子了。”云想容苦笑着,“既然皇上给了我特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奕昀担忧抿着唇。握了握云想容手。既已经决定,这一步是一定要云想容自己迈出。不放心也没用。
目送云想容马车离开,沈奕昀许久才回了书房,吩咐小猴:“让咱们人密切注意云家动静,六小姐若有个什么立即来回我。”
“知道了。爷!”
云想容因有皇帝恩旨,所以并未废多少周折就来到了御书房。与皇帝说明了来意。
皇帝笑着问:“这么说你已选定了?”
“是,臣女已然选定了科探花郎承平伯沈奕昀。”
皇帝闻言,锐利双眼微眯,眼角斜睨屏风,随即笑道:“你可只有这一次机会,选定就不能反悔了。”
“臣女知晓。蒙受皇上隆恩,臣女感恩不。”云想容说着翩翩下拜。她自小受金嬷嬷教导,利益规矩之事早已成为习惯,即便行礼也是赏心悦目。
皇帝眼神欣赏,笑道:“罢了,朕既已经答应了你,那便如此吧。”
“谢皇上。”云想容叩头。
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且退下吧。”
“臣女遵旨。”
云想容退下后,皇帝玩味笑着,对着屏风道:“老十五,你可都听见了,你心心念念人儿如今已然选定了旁人。你也不必跟朕纠缠了吧。”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身着酱紫色蟒袍青年,赫然是闽王刘岩。
他圆脸上有愠怒之色,哼了一声道:“女人,各个头发长见识短。见到俊俏就以为是真男人了。不过是个毛都没长全,凭什么就得她青睐!”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做小
皇帝面带微笑望着闽王:“沈默存生俊俏,又与云六年龄相当,早些年还有些交情,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以他身份,也不算委屈了云六。”
“皇兄这话说,难道臣弟就不够俊?就委屈了云六?”闽王挑起半边唇角,笑容邪佞道:“皇兄也不要想太简单了。那沈默存是何许人?他如今点了探花都是皇兄抬举他。沈家与云家若成了殷勤,对皇兄怕也不太好吧。”
皇帝闻言不动声色道:“也没什么不好。沈家与云家都是朕肱骨之臣,二人成了殷勤,有了云咸宁照看着沈默存,朕也能放些心。”
闽王冷哼了一声:“皇兄说真好。可皇兄也别忘了马家当初是怎么起来。不要再造出第二个马家才好。臣弟不光是为了一个女人,也是为了社稷考虑,您将两个勋贵绑一处,那是个什么后果,臣弟不说您也知道。”
“老十五,你越来越啰嗦了。朕臣子团结一致有何不好?”皇帝笑道。
“难道皇兄没有动削藩打压勋贵心思?您若说没有,说死我我也不信。既然皇兄不想与臣弟直言,臣弟也不再这里讨人厌了,告辞。”闽王拱手行礼。
皇帝摆摆手道:“你去看看母后吧,她老人家整日叨念你。”
“知道了。”
望着闽王大步离开健硕背影,皇帝脸上微笑缓缓退去,变作嘲讽。
不论是云家还是沈家,他早晚都要收拾,如今将他们绑一块儿,免得当将来找不到由头动手。云想容选了个“好”夫婿,却是帮了他大忙。
除此之外,当初危急时刻以恬王为首。站马家那一边,他都要一个个收拾。
只不过时机尚且不到。
马家他尚且忍了这么些年,也不再乎多等个一阵子。
如今,他钦点了沈家血脉为探花郎,等于已给天下勋贵藩王发出了一个“朕不会削藩”讯号。
他也想知道勋贵们到底是如何想,想知道万一他真要削藩,他们会怎么办?有谁支持保藩,又有谁中立?皇帝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须得像个好法子试探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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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回了府,径直去了云敖书房。由康学文通传之后进了离间。
云敖正盘膝坐临窗三围罗汉床上看书。见云想容来,放下书册笑着问:“听说你出府去了?”
自云家出事,有云想容刑部大牢中保护云博宜和云传宜事后。云敖对云想容态度就比以前要好。
云想容笑着给云敖行礼,随后道:“是啊。父亲,女儿前来,是要谈谈有关于我亲事。”
云敖莞尔,亲手给云想容倒了杯六安瓜片。指了罗汉床另一边位置:“坐下说吧。”
“多谢父亲。”云想容温顺笑着,云敖对面坐下。
云敖抢先道:“为父为你看中是陆安伯世子赵子琪。他虽小了你一岁,到底是出身世家,周身名家风范,品貌与你都十分登对。至于说闽王、恬世子还有薛少爷,对于咱们家情况来说都不合适。”
“女儿明白父亲顾虑。恬王家不仁不义,若真成了亲家云家哪里还有脸面?薛公子家人口虽然简单,但情况复杂。不适合多接触。闽王太过跋扈,摸不准皇上意思情况下,好不要碰触。以实际情况考虑,确是陆安伯世子比较合适。”
云敖满意点头:“卿卿,你很聪明。为父一说你便理解了。不似你妹妹,断是个拎不清。”
云想容只笑了一下。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说话会让云敖暴跳如雷。
“可陆安伯世子太过骄奢淫逸,并非良人。”
云敖闻言一愣,笑道:“傻丫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原来介意这件事?”
云想容反问:“难道父亲没有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实不相瞒,女儿方才刚刚入宫面圣,敲定了我亲事。皇上应当明日就会下旨为我与承平伯沈默存指婚了。”
“你说什么!”
云敖惊愕站起身,笑容僵脸上。
云想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选中是承平伯沈默存,且已与皇上请了旨,皇上也恩准了。”
啪——!
话音方落,云想容脸上就已挨了一巴掌,她被打眼前一黑,侧身摔地上。
云敖仿佛发怒狮子,跨步上前拎着云想容衣襟将她揪起:“谁让你选他!你与谁商议过了!你可知道他是沈家遗孤?你是不是想害死云家所有人!!”
脸上痛,右侧臀部摔生疼。云想容蹙眉忍着痛,道:“我已认真想过。婚姻大事,关系到我一生幸福,你们不为了我着想,难道我为了自己想也不对?”
“你!你简直妇人之见!”
“我本来就是女子!”
“还敢犟嘴!看来我当年真该掐死你!也面得你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害死全家!”云敖一手提着云想容衣襟,一手卡住了她纤细脖子,手上用力。
童年记忆,父女二人都没忘记。
云敖只后悔当日为何不掐死这个败家女儿。
云想容却是冷透了心,嘲讽笑着,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父亲、掐,掐死我不打紧,难道不乎皇上怎么想吗?”
云敖一愣,缓缓松了手。明日皇上就要赐婚了,若她死了,算怎么一回事?!
云想容跌坐地上,扶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撑着站起身,道:“枉父亲为官多年,竟然算不开账,沈默存确是沈家后人,咱们也确拿不准皇上到底是不是要对勋贵藩王动手,可沈默存那里不安全,难道陆安伯家就安全?若皇上真要动手,不过是早倒晚倒事罢了,不光是他们,云家这个地位,怕是等不到人连累呢就先出事!难道父亲忘了大厦崩塌那一瞬间感觉?难道不怀疑皇上用心?”
“你一养深闺无知女子能懂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这是一道简单算学题,无论我跟了谁,云家被连累都是五五对半几率。”
这就与她考虑沈奕昀谋反与否事相同。她跟了他,若他谋反成功,云家自然好过。若失败,云家被牵连。她若不跟他,难道会嫁给贩夫走卒?还不是要嫁给勋贵之家,说不定被闽王抢了去。到时候与沈奕昀作对,依旧是输赢参半,云家被连累几率还是一半。
如今她已经认定了,便不考虑这些了。
云敖若有所思蹙眉。
云想容则是草草行了一礼,道:“多谢父亲赐巴掌。”随即退了下去。
直到云想容走远,云敖仍旧是蹙眉站罗汉床前,仿佛陷入了难题之中。
云想容脸上红肿着,脖子上还被掐出一道红痕,鬓松钗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原本英姿正与刚刚赶来柳月吵嘴,见了云想容这样也都住了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卿卿,怎么了?”
“是不是侯爷不赞同您与沈伯爷婚事?”
英姿话刚出口,柳月就愣住了。
云想容将柳月反应看眼里,举步走向灵均阁,道:“皇上已经恩准事,同意与否也不碍事,打了我一巴掌,只不过出口气而已。”
柳月忙追上云想容,扶着她手臂道:“卿卿,你是说,皇上已经恩准了您与沈伯爷婚事?”
“嗯。”云想容颔首。
柳月脸色仿佛都明亮起来。
英姿看着,冷淡说:“你还嫌丢人不够?别叫我说出好听来。”
“你!你为何总是针对我。”柳月气红了眼眶。
英姿道:“我待会儿倒要问问柳妈妈去,哪里有这种规矩,奴才出去不帮主子长脸,倒是给主子丢脸。好那是沈伯爷,若是换了别人,还不笑话死咱们?毁了小姐闺誉,看你怎么办!”
柳月被英姿骂脸上通红。
云想容则是道:“都别吵了。柳月,我问你,你是不是中意沈伯爷?”
“卿卿,我……”
“你若是看上他,就要做好给人做小心理准备。柳月,你母亲是我奶母,你是我奶姐,跟我身边这些年,虽说我们名为主仆,可我当你是我亲姊妹一样。你和英姿婚事,是我心中一桩大事。我希望你们能遇到良人,一心一意对待你们,拥有一个属于你们自己家庭,银钱方面我可以保证你们一生金银享用不。我本意,并不希望看到你们给人做小。”
英姿感动连连点头,“小姐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别说这么多了,先回去上药要紧,你脸上还肿着呢,还有脖子上红印儿,是不是侯爷又掐你脖子了?”
“我不打紧。死不了。”云想容望着抿唇不语柳月,知她闹情绪,叹息道:“罢了,路是要自己走。你未来是要你自己选择。你若是真愿意给人做小,我也无话可说。明儿圣旨就要下来,也要陆续开始清点嫁妆筹备婚事,媵嫁人选也要定了。我回去先问过乳母意思,若她答应你做人小老婆,我便让你陪嫁。只不过能不能伺候伯爷,要看他意思和你本事。”云想容说罢,捂着红肿左脸步向前走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嫁妆
见柳月抿着唇似是十分不满模样,英姿气肋扇儿疼:“小姐一心只为了你好,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可真真叫我们伤透心了。”说着也不理会她,步往前追着云想容去。
柳月泪水眼圈里打转,垂着头跟后头。
才刚进灵均阁前厅,柳妈妈就发现云想容脸上红肿了,紧张拉着她往偏厅去,问英姿:“怎么了?是老夫人打了小姐?”这府里能打云想容人也就是那么几个。
英姿摇了摇头,没说话。
云想容道:“乳娘别担心,是父亲打。”
柳妈妈已经翻出了药膏来,小心翼翼给云想容擦脸,低声嘟囔:“侯爷也真是,好端端动什么手,有话不能好生说么;闺女都这样大了;马上要议亲人;哪里是动手就打得也太叫人心寒了。”
那药膏是韩婆子给,涂抹脸上冰凉清香,热辣感觉消了一些,云想容拉下领子仰头指着脖子:“这里也涂一点吧。”
云想容皮肤白嫩,勃颈上指痕已经由红转紫,方才被交领遮挡住竟没看出来,如今乍见了,柳妈妈唬手脚发凉:“这也是侯爷掐出来?这哪里是教导女儿,分明是要杀人!”一边骂,一边放轻了手劲儿给云想容擦药膏,眼泪却流了下来。
英姿便想起了小时候刚来府中,侯爷说小姐闺房里闹了飞贼一次。他说辞瞒得住所有人,却瞒不住有功夫身她。
侯爷心为何这样狠,女儿六岁时,他就舍得下狠手。如今十年过去,他仍旧狠得下心。是否这等豪门之中人,都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稍有不符合心愿之事不论对方是谁都能杀之而后。
云想容拿了帕子给柳妈妈拭泪。重活至今,柳妈妈将青春都献给了她,对她照顾无微不至,她对她是真关心。即便看她面儿上,云想容也无法为难柳月。
眼角余光瞧见站落地圆光罩旁垂手而立柳月,云想容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乳娘有话要说。”
柳月心头一惊,紧张看着云想容,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英姿已经挽着柳月胳膊出去了。
柳妈妈又用袖子抹了把脸。道:“卿卿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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