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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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天下-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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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答腔,不由有些讪讪的,一挑弯眉,又接着说道:“我听人说平阳郡主的入幕之宾极多……”

韦太后不等大长公主说完,就接口说道:“平阳郡主年轻心热,难免有人说她的是非,我瞧着太皇太后娘娘倒是极宠她的,人言也不可尽信。”

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肯附和自己,当着大司马夫人和潋滟的面,面子上难免有些下不来,随手撂下一张牌。

韦太后笑着丢下手中的牌,潋滟看了一眼,见韦太后的牌已经满了,不由笑道:“太后娘娘今年先喜了。”大司马夫人也笑着凑趣。

大长公主见她们三人谈笑甚欢,脸色越发的难看。

潋滟一边洗牌,一边在心中暗思道: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日渐衰弱,韦太后在宫中的势力越强,可大长公主却不肯收敛,只怕两人将来必有冲突。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太后娘娘,平阳郡主来了。”

韦太后闻言,笑道:“快宣她进来吧。”

韦太后因出身微贱,以前在宫中处处小心,格外巴结大长公主。如今楚晔权势日重,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也越加尊贵,也就不肯再逢迎大长公主,又见大长公主一如往日的骄横,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她知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不合,也就格外偏向平阳郡主,想煞煞大长公主的气焰。

平阳郡主已经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她头上戴着八宝累丝攒珠丹凤朝阳长钗,额上点了艳红色的花钿,一身桃红绣流蝶穿花的宫衣,腰间系了一条松花色闪金宫绦,令人不觉俗艳,只觉得满目富丽。

平阳郡主给众人行了礼,这才笑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进宫是想和太后娘娘讨一个恩典。”

韦太后笑道:“什么恩典?不是让我给你指一个郡马吧?”说得众人都笑了。

平阳郡主拉着韦太后的衣袖,嘟着嘴道:“太后娘娘,臣妾昨日传了一班小戏,他们打了几出新戏。臣妾听了,不光曲调好,连唱词都是好的,臣妾想着让他们进宫给太后娘娘解闷,不想太后娘娘反倒打趣臣妾。”

韦太后笑着拉平阳郡主在自己身边坐了,道:“平阳有这番心意,很好。只是宫内历来不准传外面的班子进宫,我倒不好坏了这个规矩。”

按故例宫内的戏班都是些小太监,宫外的戏班一律不准进宫。平阳郡主听了,也知祖制不可违,就道:“太后娘娘既然这般说,那就罢了。”

韦太后笑道:“平阳不如和他们要了新戏,让宫内的小太监学了,也是一样的,不过多赏些银子罢了。”

平阳郡主忙答应了。

潋滟在一旁暗自打量着平阳郡主,不由想起适才大长公主的话来:大长公主口中的萧先生一定是萧长河了,难道平阳郡主对萧长河有情?还是因萧长河是不世奇才而有意拉拢呢?自己以前做御前侍女的时候,曾见萧长河和平阳郡主的几次见面,那几次平阳郡主都是邀萧长河去郡主府。如果平阳郡主真的是对萧长河有情,她能不避嫌隙,倒是令人钦敬。

想到这里,潋滟又看了一眼平阳郡主,心中对她倒颇有几分敬佩,自己也曾听说过她鞭打高允泽的事,她竟是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在这皇宫中,委实有些难得。

平阳郡主感受到了潋滟的目光,不由对潋滟微微一笑,潋滟也回以一笑。

众人复又斗起牌来,大长公主因平阳郡主在座,心中有些不自在,又斗了一会儿,就借口不舒服,起身走了。

众人接着斗牌,直到晚膳时分方散。

潋滟回到麟趾宫,用了晚膳,就卷了一卷书,倚在床上闲看。

嫣红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见左右没人,就压低声音说道:“婕妤,奴婢已经将那把梳子交给少主了,少主说让婕妤放心,明日就派人将新的送进宫来。”

潋滟早已见识过倾楼的势力,如今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潋滟又看了一会儿书,就吩咐嫣红:“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嫣红迟疑道:“如今还早着呢,婕妤不等陛下了?”

潋滟的心中也有一丝期盼,期盼楚晔能来。可今天自己已经想通了,自己与楚晔之间更多的是仇恨,而这份仇恨是注定无法化解的,因此自己已将那股期盼压下。既然注定要伤害,何不早点抽身,免得自己受伤。

想到这里,潋滟摇了摇头,笑道:“陛下今晚只怕要留在崔贵嫔那里。”

嫣红听了,默默无言,服侍潋滟睡下。

潋滟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屋内的一片漆黑出神。渐渐的,屋内的摆设在黑暗中显出轮廓来。

潋滟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说放下,可又怎么能轻易就放下的呢?

次日一早,潋滟依旧带着嫣红去宫内各处转了转,直到晚膳时分方回麟趾宫。

潋滟一进屋子,就见妆台上摆了一个描金的木匣,样式甚是古朴。潋滟打开木匣,见里面是一把与自己前天摔坏一模一样的梳子。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婕妤,陛下驾到。”

章五六 新年(五)

昨晚本想眯一会儿接着写第三更,没想到睡着了,所以欠下的第三更本周末补上。

――――――――

潋滟听说楚晔来了,带着嫣红迎了出去,却见楚晔已经走了进来,忙福身施礼道:“臣妾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楚晔一把拉起潋滟,道:“朕说过寝宫之内不必如此多礼,且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外面冷,屋子里热,你这样出去,仔细着凉。”

潋滟伸手替楚晔解下斗篷,将斗篷递给来喜。

楚晔就势倒在一旁的软榻上,神态慵懒,看着潋滟笑道:“这两日做了些什么?”

嫣红早倒了一杯浓茶,用小托盘端给潋滟。潋滟接过茶碗,奉给楚晔,口中说道:“臣妾昨日去寿康宫陪太后娘娘斗了一日的牌,今天在宫内各处走了走。”

楚晔喝了一口浓茶,就将茶碗递给嫣红,嫣红忙收了。楚晔这才问道:“昨天可赢了钱?”

潋滟笑道:“臣妾平日里也不玩那个,勉强会打就是了。”

楚晔伸手拉潋滟在自己身边坐下,将下巴倚在潋滟的肩上,低声说道:“按祖制朕前日必须得留在皇后那儿,昨天朕就想过来,但崔贵嫔位次在你之上,可如果朕在人前偏宠你,只怕皇后和贵嫔都不肯干休。”

楚晔的心思全放在潋滟身上,潋滟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今天来时自己见她神情有些疏离,以为她是因自己这两天没来所以才如此,解释的话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

潋滟只觉得楚晔呼出的热气拂在自己的耳畔,颊边,早已红了脸,横了楚晔一眼,道:“陛下说这些做什么,难道陛下以为臣妾是那般妒妇不成?”

楚晔见潋滟含羞带嗔,眸中水光潋滟,心头一撞,伸手去拉潋滟的手。

潋滟不防头,被楚晔一拉,身子一偏。楚晔本是半躺在软榻上,潋滟一下子栽入楚晔怀中,早已满面飞红。

楚晔软玉温香在怀,伸手去揽潋滟的纤腰。

潋滟忙挣扎着坐起身,心兀自跳个不停,起身欲走。

楚晔一把拉住潋滟的手,笑道:“你别走,朕有事和你说。”

潋滟见楚晔这般说,也不好就走,只是端肃了脸色,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楚晔拉着潋滟的手,道:“你似方才那般坐着就好,你鬓发乱了,朕替你拢拢头发。”

潋滟见楚晔眸中含着笑意,心知他是没话找话,可又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得在软榻旁坐了,沉声道:“陛下别再闹了,这些太监、宫女瞧着臣妾不庄重,今后臣妾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

楚晔听了潋滟的话,只是一笑置之,伸手从软榻前的长几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翻,却是一本唐诗,笑道:“朕听他们说,有用诗词占卜的。今晚朕和你也用这本唐诗占卜,看看朕和你是如何结局。”

潋滟闻言,不由笑道:“陛下,这些无稽之谈岂可轻信。”

楚晔也不答话,闭上双眼,默默念了几句。

潋滟见他态度郑重,也不好再说话。

楚晔睁开双眼,顺手翻了一页,看了一眼,就要合上。

潋滟忙问道:“陛下,是哪首诗?”

楚晔合上书,站起身笑道:“你说得是,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偶一玩笑罢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吩咐他们传膳罢。”

潋滟见楚晔的笑容有些勉强,知道楚晔翻到的那首诗必是不好,也就不再问了,吩咐钱华去传膳。

楚晔看着潋滟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惶惶。

潋滟一扭头,就见楚晔看着自己出神,只得找话来说:“陛下送臣妾的那只小鹿如今长高了一些。”

楚晔只是看着潋滟出神,如今乍听潋滟说话,不由轻轻“啊”了一声。

恰在这时,钱华在水晶帘外禀道:“陛下,婕妤,晚膳已经摆好了。”

楚晔闻言,携着潋滟的手去外间屋子吃饭。

吃饭的时候,楚晔总觉得心头似乎压了些什么,吃了几口,就放下碗,对潋滟说道:“朕有些累了,进去躺一会儿,你吃饭吧,不必跟着进去服侍。”楚晔说完,就站起身,迈步进了里间屋子。

潋滟忙站起身来,来喜已经跟着楚晔进了里间屋子。

潋滟心知楚晔是因为适才的翻到的唐诗不吉,心中不悦,却又不好相劝,复又坐下,端着碗,只是拨着碗中的饭粒。

嫣红站在一旁,见楚晔适才神色间带着一丝凝重,如今又见潋滟这般,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因此也沉吟不语。

一时,屋内静得出奇,与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

楚晔进了里间屋子,歪在软榻上,拿起那本唐诗,翻到适才翻到的那页,正是李商隐那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潋滟吃了饭,一进屋就见楚晔歪在床榻上,看着那本唐诗出神。潋滟心中有些好奇,蹑手蹑脚走到楚晔身旁。

楚晔听到了潋滟的脚步声,一抬头,就见潋滟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忙合了书,问道:“吃完了?”

潋滟笑着在楚晔身边坐下,道:“陛下吃了饭,别歪着,想停了食。”

楚晔勉强笑道:“你说得是,朕和你在院中走走。”

潋滟道:“陛下,如今天色已晚,外面风大,想吹了风,不如就在这屋内走走。”

楚晔拉着潋滟的手,起身在屋内走了一会儿,就吩咐来喜服侍自己更衣。

一时,楚晔和潋滟换了衣裳,上床歇下。嫣红带着几个小宫女收拾好了屋内的一切,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楚晔握着潋滟的手,静静的躺在床上,心思有些纷乱:自己自幼生长在皇宫,看惯了人性的丑恶,早已不相信那些乱神怪力。可不知因为什么,自己刚才看到那首诗,心里竟觉得出奇的不安。

潋滟细微的呼吸声传来,楚晔知道潋滟已经睡着了,不由半撑起身子,认真的看着潋滟。

在这一刻,楚晔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潋滟,他已经不敢去想如果失去潋滟自己会如何。

潋滟微微动了动身子,楚晔一惊,忙轻轻躺下。

……

夜已半,潋滟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帐顶出神,刚才虽然楚晔合上了书,可自己还是看到了那首诗。

章五七 上元(上)

咳,我尽量写,大概还有一章第三卷就写完了。第四卷是最终卷,所以估计还有十万字左右结文。

周五是月末,要加班,所以周六开始更新终卷。

――――――――

正月里,宫里历来都是热闹非常。韦太后在御花园的清音阁和怡情轩设了两处戏台,供宫内的妃嫔和太监、宫女听戏。各宫的太监、宫女不当值时,三五成群,或去听戏,或暗地里赌上几把,执事太监睁一眼,闭一眼只做不知。

潋滟亦不能免俗,每日或去韦太后处承欢说笑,或去御花园内听两出戏文,但不过是虚应故事罢了。

潋滟虽然佯为欢笑,可内心却是挣扎不已。她自然明白楚晔待自己的一片真心,楚晔含笑的眸,温暖的手,更是时时浮现在自己心中。只是那刻骨的仇恨犹如未结痂的伤口,每一次碰触,便痛得撕心裂肺。

楚晔来时,潋滟每每沉醉于楚晔的温柔之中;可楚晔一走,潋滟却时常后悔自责,责备自己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就忘记那刻骨的仇恨。

所喜的是楚晔知潋滟在朝中没有依仗,怕高皇后和崔贵嫔为难潋滟,故此面上不肯十分偏宠她,十天之中只在潋滟那里歇一、两次。加上新年一过,朝廷就要开科取士,楚晔每日忙于筹备此事,后宫自然去得少了,潋滟心中倒还平静了些许。

转眼已是上元佳节,宫内各处皆悬挂着彩灯。这些彩灯皆是大内巧匠所制,样式奇巧。

更有高家为高皇后制作的一盏九层的琉璃飞凤灯,灯上镶有珊瑚、玛瑙、猫眼石诸般异宝,光华夺目。崔家自是不肯落后,特意为崔贵嫔做了一盏牡丹花开六方宫灯,寓意艳冠群芳,花灯上共镶嵌了上百枚明珠,连灯上悬挂的流苏都是以珍珠串缀而成。大司马府亦为潋滟做了一盏奇巧宫灯,虽不及高、崔两家的华丽,可也是巧夺天工。

韦太后又令人格外制作了二百个各色纱灯,灯内皆藏着一条谜语,派人悬挂在御花园中,并传下懿旨,无论何人都可以猜灯谜,猜中即有奖赏。

楚晔令人将五凤楼装饰一新,悬挂了宫灯,是与民同乐的意思。

到了晚间,万盏宫灯,火树银花,衬托得金碧辉煌的皇宫宛若仙府琼宫。

韦太后在清音阁设宴,但所来者不过是前朝的几个妃嫔,还有楚晔、高皇后、崔贵嫔和潋滟,寥寥数人而已。

韦太后坐在上首朝下面看了看,笑着对楚晔说道:“今日看来,宫里的人竟还少,今年陛下倒是该再纳几个妃嫔才是,如此皇嗣亦可有望。”

韦太后虽然明着暗着拉拢潋滟,可因潋滟不是韦家的人,心中终是有些猜疑。且楚晔纳潋滟为妃后,韦太后亦派人暗中侦伺,见楚晔对潋滟虽然甚是宠爱,可却不见他专宠潋滟。韦太后遂以为楚晔对潋滟不过是移情罢了,故此才说出这番话来,一来是想试探楚晔的意思,二来也是想借机让楚晔纳韦家的女儿为妃。

楚晔闻言,已知韦太后的用意,故意避重就轻的答道:“母后如果嫌人少,不如将平阳郡主请进宫来。”

韦太后笑道:“我可是忘了平阳,她如今一个人在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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