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对王爷真是体贴入微啊,关爱有佳啊。”
“王妃贤惠,王爷才爱重的不能呢。”
“啧啧,王爷王妃这就如胶似漆了,真真是叫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她一言登时屋中便又响起了打趣声,见锦瑟羞不自禁,才有一个穿戴华贵的夫人上前扯了完颜宗泽一下,道:“六弟还怕咱们欺负你的美娇娘不成,快出去吧。”
“有劳二嫂。”完颜宗泽这才冲那女子点头又瞧了锦瑟一眼方才起身出去。
锦瑟听他唤这女子二嫂便知竟是太子妃,忙欲站起来见礼,身子没动倒被她笑着按了肩头,道:“今儿新娘子最大,你便好生坐着,莫拘礼了。”
锦瑟被太子妃按坐下,便也不再坚持,这才得意抬头细看她容颜,却见她梳着个凤髻,打扮竟极为素净,只额前束了条镶金珠的碧色抹额,云鬓上插着凤钗,吊着步摇,隐透华贵庄重,一对猫眼石的耳铛随着她动作轻轻在如玉般的耳边晃动,眉眼弯着,容貌虽说不上出众,但笑容亲和,气质温婉,倒为她增色不少,叫人不容忽视,但看容颜气质却和那金依朵不大相似。
因锦瑟之故金依朵已成京城笑柄,可谓颜面尽失,太子妃乃金依朵胞姐,锦瑟只恐她会因此而恨上自己,早便有此准备,如今瞧她态度倒微感诧异。而太子妃显也瞧出了她的诧色,只笑着拍了下她的手便冲众人道:“行了,想来这些日新娘子一路跋涉也早累了,咱们也都是过来人,便莫难为新嫁娘了,也叫新娘子歇口气这晚上也才好洞房花烛嘛。”
她一言众人皆笑,锦瑟面皮更红,好在太子妃的话众人还是要听的,又喧嚣两句大家便都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屋中便只剩下太子妃和几个嬷嬷,太子妃这才笑着道:“你只怕也饿了一日,一会子先吃些东西,将这一身穿戴都脱了且舒爽一下只怕六弟也该回来了。我便也不多搅扰了,太子身子不好,便先回东宫去了。”
锦瑟闻言忙站起身来,笑着福了福身,道:“劳太子妃记挂……”
她未曾说完,太子妃已笑着拍了她的手,道:“我那小妹因是家中幼子,又是女儿家,少不得娇惯一些,先前的事你莫放在心上,我和六弟年纪相仿,也算是一起玩泥巴长大,你如不介意,便也跟着唤我一声二嫂可好?”
锦瑟瞧她眸色真挚,笑容和暖,便浅浅而笑,道:“二嫂慢走。”
太子妃这才点头去了,她出了院子才冲身后嬷嬷道:“去寻寻二小姐,便说本宫等她一起回去。”
金依朵对完颜宗泽一片痴情,早先在宫宴上已出尽了丑,这些日一直被父兄看管在府中,而这次完颜宗泽大婚家中原也是不同意她来的,可她偏说已经想开,若然这样的场合她不出现,才是要遭众人奚落看不起,给金家抹黑丢人,一辈子也都再难抬起头来。
父兄见她言之凿凿,且已瞧不出癫态,似真想的明白了,便允诺了她。金依朵今日自到宴便笑容不断,举止优雅,对众人的各色目光和窃窃私语也回以落落大方,刚才还非要闹着来新房凑热闹,被太子妃给阻了,这会子太子妃要回东宫,到底放心不下,意欲将其带走。
嬷嬷闻言去了,片刻却匆匆回来道:“郡主正和几位姑娘打双陆,正玩得尽兴,说是一会子和侯夫人一起回府,侯夫人这会子也看着郡主呢,叫太子妃无用担忧。”
嬷嬷口中的侯夫人却是说的忠勇侯夫人,也就是太子妃和金依朵的生母,听闻有母亲看着妹妹,太子妃便未再多言,登上马车回东宫去了。
王府前院席面一桌桌摆开,坐满了前来道喜的宾客,酒香扑鼻,珍馐美味奢侈地摆满了席案。打眼一望,锦衣华服,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完颜宗泽一身喜服甚为显眼,今日喜庆,凡是到场的宾客多想劝上一杯酒才甘休,即便有海郡王几人跟着挡酒,众人纷纷劝酒之下,自上午到下午两个多时辰,完颜宗泽已被灌的满脸潮红,熏熏欲醉。
眼见外头天色已黑,他心里已焦躁到了极点,又胡乱饮了两杯便一脸醉意地往海郡王身上倒,拱手道:“本王不胜酒力,诸位尽兴。”
此刻席间诸人也已酣醉,闻言众人打趣着倒也不敢过分为难他,完颜宗泽正欲大步离开,坐在宴厅前排正中的禹王等人显不愿就此放过他,禹王率先站了起来,笑着道:“这还没到时辰呢,六弟怎就急着走人了,这新娘子貌美却也不能罔顾了一干兄弟不是,六弟走了,咱们岂能尽兴,弟兄们说是不是?”
禹王被杖责之后足足禁足在府中三个来月,前些日因迁都事宜才被特赦出府,如今他一言,便有几个皇子大臣响应起来。
“三皇兄说的是,咱们在这处干坐,六皇兄却要去温香暖玉地抱满怀,可没这样的没事,且得再和兄弟们饮上两壶才成。”
说话间已有九皇子上前拉了完颜宗泽,见脱身不得,完颜宗泽索性执了酒壶,扬声道:“这一壶本王尽饮便是。”
说罢便果仰头举壶,见他喝的干脆,众人纷纷喝彩,却于他举杯之际,九皇子坐下笑着冲身旁的八皇子低声道:“八皇兄可曾见过清嫣郡主?那般容貌也难怪六皇兄色急成这般了,若是我有此福分,嘿嘿……”
八皇子这会子已喝的满脸通红,双眼迷离,闻言痴痴一笑,便听九皇子又道:“我便不信八皇兄见了那清嫣郡主便没些想法?”
九皇子闻言打了个酒嗝,想着那日宫宴上锦瑟一支凤凰朝云,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由道:“若能得清嫣郡主那般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亲芳泽,只消一夜,嘿嘿,死都愿意……”
他吃的醉醺醺,这一声着实不小,巧的是完颜宗泽那边刚好饮罢,场面为之一静,这一声便立时突兀起来,登时满座皆惊,连旁边几桌席面的大臣们也都听到了八皇子这话。
此言完颜宗泽自也听的清楚,一时面上如笼严霜,眼底黝黑冷然盯向八皇子,长臂一挥手中酒壶便直冲八皇子执去。完颜宗泽何等能耐,那鎏金酒壶飞过去打在八皇子右眉,发出一声闷响,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酒壶边缘划过八皇子右眉,直割出一道血痕来。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所发生的事纷纷瞧了过来。八皇子这会子已被疼痛刺地清醒过来,见完颜宗泽一身戾气地站在那里目光沉冷盯着自己,意识到方才说了什么直惊地面色大变。九皇子也似惊吓不小,白着脸忙推了下八皇子低声道:“八皇兄还不快给三皇兄赔罪。”
他的话令八皇子如梦初醒忙踉跄着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到了完颜宗泽近前,竟是吓得跪了下来,求着道:“臣弟吃醉了口吐醉言,皇兄莫放在心上,绕过臣弟这一回吧。”
八皇子生母不过掌灯宫女出身,八皇子虽已开府建制多年可却一直没有受封,皇帝子嗣众多,只成年皇子便有十位,八皇子不得宠又没有后台,在完颜宗泽面前自然是卑微的。
他跪下哭喊求饶,便更惹的场面一静,此时禹王却站起身来,拍着完颜宗泽的肩头道:“八弟醉言,如今已知错了,今日是六弟的大好日子,且莫为此等小事生气。”
“三哥说的是,六皇嫂还等着六皇兄呢,莫错过了吉时。”
“洞房花烛夜重要……”
……
禹王一言众人见气氛如此,自然纷纷过来相劝,禹王说话间已推了完颜宗泽往外走。完颜宗泽又凝眸刺了八皇子一眼,这才被永康扶着往内宅而去。
“没事了,兄弟间一场误会罢了,大家请继续畅饮。”禹王送了完颜宗泽,率先笑着冲众人道。
众人见完颜宗泽已去,又闻此话,这才渐渐又畅饮起来。八皇子已被扶着坐下,尚且惊魂未定,一脸惶然,面色微白,禹王过去安抚了他几句,又令婢女送他下去处理伤口,好不耐心慈善的模样。
方才八皇子那句话非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可完颜宗泽大怒,不仅伤了八皇子的脸,还吓得八皇子跪地哭求的模样在场之人却都瞧的清楚,如今在对比了禹王的处事态度,爱弟模样,心里自然会有一番比较。
八皇子被扶下去,禹王又坐下和众人吃了两杯酒便悄然离开了大厅,九皇子随后而出,行至无人处两人才相视一笑,禹王拍拍九皇子的肩头,道:“九弟做的好,呵呵,这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不到这清嫣郡主竟如此有用,原本六弟瞧着鲁莽却最是难对付,如今倒多了这么个软肋,好,甚好!”
“哈哈,三哥说的是呢,没想到六皇兄一遇清嫣郡主之事便方寸大乱,有此软肋以后可就好拿捏的多了。”九皇子和禹王一母同袍皆是贤妃所出,两兄弟说着皆勾起笑意来。
完颜宗泽出了待客院这才推开永康,回望了灯火通明,热闹喧天的前院一眼,眸中沉浮两下,这才大步往内宅主院的方向去。岂料他刚走下拱桥,便有一个身影从一旁的假山林中冲了出来。
她面色醉红,目光凄迷,纤弱的身影一晃半依在了曲桥上,目光莹然若水地盯向完颜宗泽,却正是金依朵。
完颜宗泽未曾想到她竟会在此出现,脚步一顿,站定,目光沉冷地盯着她。
金依朵一手还拎着一只酒壶,似是酒醉了,发髻和衣衫皆微微散乱,穿着一身红罗绢衣,小袄裹身,腰肢紧束,慵懒地依着曲桥似醒非醒地瞧着完颜宗泽,因那姿态,愈发显得身段玲珑,突兀有致,她一双美目因醺意如丝如媚,却是红唇勾起,轻笑着道:“六哥哥?呵呵,果真是吃醉了,竟瞧见六哥哥了呢……”
她说着又是一笑,笑容却凄苦神伤,那美人黯然伤神的情痴模样纵使铁石心肠只怕都要震上一震,只可惜完颜宗泽的心显然比铁石来地更硬更冷,只瞥了金依朵一言竟就漠视了她迈步便自她身边而过。
金依朵忙抬手去拉他,完颜宗泽手臂一甩,她却只抓到一缕清风,可她怎肯死心,紧赶两步便欲去挡完颜宗泽,也不知是真醉还是情急之下绊住了脚,竟娇呼一声倒在了他的身边,抬手便捉住了完颜宗泽的袍角,口中痴痴喃喃地道:“六哥哥,你怎梦中也这般无情……明明说好要忘记你的,明明说好要祝福你的,可阿依朵为何就是做不到……六哥哥,这里好痛啊,真的好痛……”
她就那么软软地扑倒在完颜宗泽的脚边,娇声微颤,手抚心窝,妩媚抬头仰望着他,几缕散下的青丝在优美的颈边儿悠悠荡漾。抬眸间,因逆着光她根本瞧不清完颜宗泽的面容神情,可却感受到了两道迸射出浓郁森冷的视线,她的心一颤,只觉那股自完颜宗泽身上散下的居高临下的威严只压迫的她喘不过气儿,再难说出话来。
她的身躯是当真颤抖了起来,垂下头,却固执地抓着他的袍角不愿松手,却在此时完颜宗泽开口了,他道:“哦,有多痛呢?”
完颜宗泽的声音极平缓,无情无绪,金依朵听不出他是喜是怒,但闻他出声便感到了希望,不由再次抬头,楚楚之姿,风情万种,盈盈眼眸泪光泫然欲滴,这姿态这眼神金依朵对镜练习多日,知道有多勾魂摄魄,颠倒众生,她凝视完颜宗泽,红唇微启,到底泪珠滚落,滋润了双唇,轻愁含怨地道:“从小阿依朵心中便只有六哥哥,它为六哥哥而跳,六哥哥不要阿依朵了,这里便空了,可空了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那么痛……”
“为本王而跳?那么当日你私见贤妃,出谋献策也是为了本王?”完颜宗泽的声音再度传来,依旧平淡无痕,听在金依朵耳中却如同炸雷,使得她吓得手一抖,一下子松开了完颜宗泽的衣角,而完颜宗泽轻弯腰身,金依朵终于瞧清了他的眼眸,那一双蓝眸中似凝结了冰雪,无声的寒气直透人心,他的面孔更是肃冷一片,薄唇抿着讥诮之色。
那日宫宴上贤妃在关键时刻倒下,使得金依朵惊恐万分,担忧她的动作皆已被完颜宗泽和皇后知晓,可她自出了丑,除了父兄将她禁足之外并没被皇后问责,她便存了侥幸,想今日再做最后一搏,用真情感化完颜宗泽。谁知她愿望是好,现实却太过残酷,如今骤然听闻完颜宗泽此话,她面色登时便惨白了起来。
完颜宗泽为求娶锦瑟准备多年,当日夜宴他打定了主意要请旨赐婚,自然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他早便知金依朵对他的心思,又怎会不令人暗中盯着她,防止她闹出幺蛾子来?
宫女虽未能靠近,不知金依朵和贤妃具体说了什么,可却瞧见了两人密谋情景,不管贤妃当日打的什么主意,只要她倒下一切便无从谈起,故而当夜完颜宗泽才将金依朵和贤妃之事告知了皇后,皇后出手解决了贤妃。
金依朵早已惹恼了完颜宗泽,若非皇后念着亲情央他绕过金依朵这一回,她此刻只怕便无法出现在这里了。偏金依朵竟还痴心妄想,又惹风波。
这会子她终于瞧清完颜宗泽眼底冷意,可此时此刻她又能如何?辩白是无用了,这般想着金依朵泪如雨下,依旧保持着媚人姿态,楚楚可怜地抬手抚了下凌乱的衣衫,垂泪道:“六哥哥怪我,我无话可说,可我都是因爱慕着六哥哥,鬼迷心窍。六哥哥相信阿依朵吧,阿依朵为六哥哥做什么都愿意,便是六哥哥要我当个侍妾,服侍王妃恕罪,阿依朵也……”
她抬着头,细腰拧着,面带泪痕,一截凝脂肌肤自散开的衣领露出来,明月下柔腻似玉,眉目泪光隐隐,似颦似愁,然而瞧在完颜宗泽眼中却是矫揉造作,令人作呕,也终惹的他耐心告罄,沉喝一声,“够了!”
金依朵被喝的身子一颤,声音戛然而止,完颜宗泽却已飞起一脚直踹地她滚了两下,心口一阵闷痛,好容易抬起身子,却触上一双冷眸,却闻完颜宗泽寒声道:“最后警告你一回,莫再耍心机,休以为本王当真不敢杀你!”
完颜宗泽眸中杀机深深,金依朵被惊地如遭雷击,而完颜宗泽已甩袖下了台阶,却丢下一句话来,“郡主既然吃醉了便扔下湖醒醒酒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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