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谢少文便跟着柳嬷嬷进了院,待看到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锦瑟时他的心便更加摇摆了起来。
锦瑟居然有孕了,她不是一直都在偷偷吃虎狼之药的吗?她不是不想要他的孩子的吗?难道他竟是错了?锦瑟她……她原本心中是有他的?便是因为有的,这才会泼他一身的水,才会那般的愤怒嫉妒吗?
不对,锦瑟从来看不起他,她的眼神,她从未像锦玉那般瞧过自己……
谢少文兀自挣扎,床上躺着的锦瑟却似刚刚发现屋中进了人一般,她虚弱的眨动睫毛睁开眼睛,待看清屋中站着的竟是谢少文当即神情便愤恨犀利了起来,抄起手边的大抱枕就朝谢少文扔,口中还嘶喊着。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走!走!嬷嬷,快赶他走!”
谢少文何曾见过这样的锦瑟,一时愣住竟被那大抱枕迎头砸上,可他却一动未动,眼看着柳嬷嬷安抚着情绪激动的锦瑟。
锦瑟却是呜咽一声,一个扭头背对这边将身子蒙在了被子里。谢少文见此,心中倒是升起希望来,紧走一步,几乎有些情急地问道:“你不是一直在偷偷服食虎狼之药吗?怎还会有孕?”
被中的锦瑟闻声却是呜咽的更厉害了,倒是柳嬷嬷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道:“侯爷这话却是冤枉我们姨娘了,每回侯爷您宿在姨娘这里,便是白日里在姨娘这说上一会子话,老夫人都要让丫鬟送来绝子汤,我们姨娘不愿坏了侯爷和老夫人的母女情分,这才从未吱过声,这怎么就成了姨娘偷偷服用虎狼之药了!”
“不对,爷明明便见是蒹葭亲自端了药来的,怎会是母亲赐药!”谢少文厉目盯紧蒹葭。
“侯爷不知,早先的药确实是老太太派人送来的,后来老太太见姨娘自觉,这才每月定时送上一回药,每次送药来的都是老太太身边的团儿姐姐,侯爷一问便知。”蒹葭忙回道。
谢少文一听头脑就是轰地一声响,姚锦玉的话和柳嬷嬷的话交错在耳边响着,他竟辨不清是非来,只想着自己亲手杀了和锦瑟的孩子。
一时又想着关于药的事儿到底谁说的是真,转瞬却又去纠结锦瑟对他到底有情无情,爱恨不停地冲撞着他的头脑,竟是乱到了极点。
这般乱糟糟地他只觉在这屋中一刻也呆不住忽地转身一阵风般便往外冲,柳嬷嬷眼见他出去这才响起方才锦瑟的交待,忙爬起来快步追了出去。
而屋中,锦瑟缓缓拉开盖在脸上的锦被,绝美的面容之上却是半点泪痕也无,只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依稀透着股嘲弄。
谢少文,这般的耳根软,连是非曲在都辨不清楚,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还有那虚名之外这般的男人抢来又有何用?姚锦玉啊,你很快便会知道自己抢到手的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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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由轩辕弯弯领养了哟,木法子,这丫下手太快咧。
006 质问
上房,谢少文走后,姚锦玉的乳娘孙嬷嬷便端着一碗海参乌鸡肉羹进了屋。她挥挥手屋中伺候的两个丫鬟便悄步退了出去,孙嬷嬷将床幔挂起,床上躺着的姚锦玉已是坐了起来。
孙嬷嬷忙将手中的粉彩汤碗放在一边的案几上,拿了腰枕垫在姚锦玉的背后,见她面颊透着晶莹红润的光芒,五官舒展,唇瓣轻翘,便也笑着道:“如今心腹大患已除,这侯府已是奶奶的天下了!”
姚锦玉闻言便笑了起来,复又冷哼一声,道:“一个孤女,任她再美貌,左右不过是个妾,爷既稀罕,我容她两年便是,如今爷厌了她,我又岂能不顺爷的心,难道还叫那碍眼的日日在眼前晃着?”
孙嬷嬷将汤碗端给姚锦玉,忙笑着自打着嘴巴子,道:“是老奴说错话了,这侯府本便是奶奶的天下,奶奶说的是,一个妾室若非奶奶仁厚念着过去一同长大的情分,她贱妾哪里能嚣张到现在?”
姚锦玉用汤勺舀了汤水,鲜美温热的感觉令她愉悦地扬眉,道:“那贱种可掉干净了?”
孙嬷嬷便道:“爷是学过武的,那一脚有雷霆之威,刚出正房的门便就掉了,那血染得台阶儿都红了,奶奶这一招真真是高明,如今爷自己个儿踢掉了孩子,将来便是知道些什么,怨也怨不到奶奶头上。”
姚锦玉却是蹙眉沉声道:“晦气!”
孙嬷嬷忙道:“已叫婆子们提了水拿刷子细细刷了六七遍了,明儿再请了万安寺的大和尚来念念经文,奶奶放心,万不会冲撞了奶奶腹中的小少爷。”
姚锦玉这才又笑着喝起了汤,孙嬷嬷见她神情欢悦,这才又道:“将才爷从正房出去正巧听到几个丫头在嚼舌,知道锦姨娘小产的事儿便往华年院去了一趟……”
姚锦玉舒展的面容因孙嬷嬷的话微显狰狞,随即便又轻蔑一笑,道:“无妨,人嘛,没有那么快就转过弯儿的,何况爷又是那么个长情的,会去瞧瞧她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怕此去会更恼恨她呢。”
孙嬷嬷便笑着点头,道:“奶奶真是神算!可不是吗,白鹭和白霜都盯着呢。因是爷耳朵灵不敢靠得近了,只隔着门缝瞧见那窗上的影儿,锦姨娘还敢拿东西砸爷呢,后来便听到了柳嬷嬷的求情声,爷出来时那面色可真真是不好,柳嬷嬷追出来求情,爷也不曾回去,甩袖便走了,如今已在外书房歇下了,只怕以后再也不会去那华年院了。”
姚锦玉便摩挲着粉彩汤碗上精致的云纹花样笑了起来,道:“我还不了解姚锦瑟吗?哼,最是清高自傲,今日受了这般的屈辱,连孩子都掉了,又怎会给爷好脸子看?刚折不屈?我看她真真是读书读傻了!”
姚锦玉言罢,又用了两口汤,用孙嬷嬷递上的帕子拭了唇角,这才又道:“白鹭和白霜两个做的不错,若非她们察觉姚锦瑟有了身孕,只怕这会子我便要被动了,好好赏赐她们。”
柳嬷嬷应了,又请示道:“如今锦姨娘已翻不起浪来了,是否将安置在华年院的下人都撤了?还有,锦姨娘房中的东西都是奶奶当初挑选了上好的送去的,好些可都是奶奶的陪嫁,如今是否该拿回来了?”
当初为了彰显贤惠,姚锦玉放置在锦瑟屋中的物件儿都是极好的,还动用了嫁妆,为此谢少文还曾觉着亏欠了她。而姚锦瑟从小锦衣玉食,是用好器物惯了的,又只知看书写字,压根便没留意过那些物件,更不用说向她致谢了,为此她还在谢少文那里给姚锦瑟上过眼药,谢少文嘴上不说,心中怕也觉着姚锦瑟不知礼,不纯良吧。
而如这种事她做的太多了,进门三年,一点点铺就,便是这样的一件件小事堆积成山动摇了姚锦瑟在谢少文心中的地位。如今看来,这些心思都没让她白费。
爱吗?姚锦瑟那样的冷人压根就配不上侯爷,谢少文,她的夫君心中只能爱她!
姚锦玉想着这些神情变幻两下,却又想起方才锦瑟在这屋中的种种反应,一时倒又有些迷惑忐忑,道:“乳娘,我总觉着今日姚锦瑟是有意在惹爷生气……”
孙嬷嬷见她不安,忙安慰道:“夫人快别多想了,锦姨娘在府中全靠着爷的疼爱才能立足,她又不是傻子,怎会故意去惹怒爷?女人嘛,任是平日里装的再清高,那心里还是巴结着爷们的,锦姨娘定是被嫉妒、气恨冲晕了头,夫人快别再为她费神了!这胎才刚坐稳,可得好生养着才是。”
虽是心中不承认,可从来都是姚锦玉嫉妒锦瑟的,如今听了孙嬷嬷的话姚锦玉岂能不高兴?当即便笑了起来,右手轻轻抚上肚子,神情甜美而自得了起来。
孙嬷嬷说的对,姚锦瑟已经彻底被她踩在脚底了,如今这府中已是她一人的天下,待她再为侯府添了小少爷,还怕拢不住谢少文的心吗?
她想着竟是得意地笑出声来,待笑够了才摆手道:“那些东西放在库房也是放着,便先扔在她那里吧,也叫下人们瞧瞧,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从未亏欠过她姚锦瑟!至于安置的下人倒是可以撤了,眼见着娘娘的寿辰要到府中要设宴,正是需要人手,白鹭和白霜绣工也还凑合,便拨给妙红快将那花好月圆的屏风给绣起来。”
“还是奶奶思量的周全。”孙嬷嬷忙是迎合着。
两日后,锦瑟正翻着本《江州游记》便听外头传来了蒹葭的声音。
“姨娘,奴婢把少奶奶请来了。”
锦瑟闻声眸子抬了抬,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放置在床头,再回头时已见姚锦玉扶着孙嬷嬷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绣工精美的正红色掐腰镶狐狸毛滚边的袄子,下着同色石榴裙,裙下露出一双鞋尖儿镶着大明珠的绣鞋,却也是纯色的大红。
锦瑟将她精心的打扮瞧在眼中,扬唇而笑,道:“三年了,姐姐终于敢穿上这红衣了?”
姚锦玉在孙嬷嬷的伺候下坐下,听到锦瑟的话面上戾气一闪而过,接着却笑容满面地道:“是!三年来为了关爱妹妹,不刺激到做了妾室的妹妹,我身为正室夫人连一件正红的衣裳都不曾上过身,现在我终于可以穿着它出现在妹妹和所有人的面前了,不知妹妹感觉怎样呢?呵呵,妹妹这辈子是休想再穿这么美的颜色了。”
锦瑟闻言却轻声笑了起来,嘲弄地道:“姐姐不穿红色是为了关爱妹妹?呵呵,姐姐不过是为了在爷面前显示你的贤惠罢了,每回凤衣楼的人来给姐姐选料子,姐姐都要当着爷的面儿在那红料子面前怅然若失地摆弄半响,当真是用心良苦呢。”
“妹妹倒是不傻,只可惜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姚锦玉手指在鎏金的暖手上轻扣,扬眉讥诮而得意地瞧着锦瑟笑道。
她见锦瑟穿着一身就寝时方穿的绣银丝白荷的半旧中衣歪在紫红富贵双喜绣花的大引枕上,面色苍白,不施粉黛,却更显绝美无伦,楚楚怜人,登时她染着蔻丹的十指便不觉缩了起来,直抓的鎏金暖手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音。
锦瑟见她心乱,这才又问道:“妹妹请姐姐来只为一件事,万望姐姐解惑。当年金州之乱时在出逃的路上,我的马车出故障,以至于后来和侯爷单独呆了一夜这可都是你和你那母亲设计所为?”
“不错!”几乎立刻,姚锦玉便毫不含糊地答道。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便是姚锦瑟知道了又如何?姚锦瑟到了这种境地,竟还如此的清高,竟还敢讥讽她,对她不敬!她便要姚锦瑟知道,她姚锦瑟这一生只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此事爷事先知道?”锦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无力承受此结果。
姚锦玉见她这般越发畅快地扬声笑道:“呵呵,妹妹果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没错,爷若不事先知道,若不伙同我和母亲一起,又怎么能设计到你呢?爷可是最关键的,他不配合,便是我和母亲再怎么谋算也是不能成事的呢!瞧吧,爷便是这般的疼爱妹妹呢。”
锦瑟闻言心头大定,姚锦玉啊,今日我会叫你知道,何为祸从口出。
007 揭穿
锦瑟想着,目光在姚锦玉身后的屏风处闪了一下,这才情绪激动地怒声道:“为什么?!当初我已放弃了和爷的婚约,你大可嫁他为妻,为何还要设计我的清白,害我只能成为妾室!?”
“都说妹妹富有才学,做得好诗更是写得好字,连先帝爷见了妹妹都赞一声聪慧,说妹妹不愧是一门双状元的姚氏嫡长女,实乃望族名媛,清贵才女。却不想妹妹你在这后宅女子争宠一事上竟是如此的后知后觉,可见这上苍还是公平的,给了妹妹才学和美貌,却令妹妹命运多舛。哎,到底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缺了正经教养,命却是没我好。”姚锦玉说着慵懒地抬手抹了抹鬓角精致的发簪,这才又拨弄着手中暖手怜悯地接口又道。
“妹妹,你这般的容貌和才学,当初我心系夫君,可夫君满眼满心都是你,你只要进府必定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是势必要压我一头,我又怎会甘愿让你进门!?若有一丝可能,我是死也不愿让你进府的。可我听了母亲的话却改了主意,母亲说的极是。依妹妹这绝色的脸蛋儿,这出众的气度,若是嫁于旁人,夫君他还不得记挂着妹妹一生一世?我又怎能得到夫君的心?”
她说着目光闪过阴鸷,舒了一口气,这才又狠狠地瞪着锦瑟,厉声再度道:“有你,我便永远不能真正霸占夫君,所以我要毁了妹妹!毁你清白,令你进府,从此夫君虽爱你甚多,但你已再不是他心心念念可望而不可得的那个高高在上的首辅嫡女,你成了他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贱妾!呵呵,妹妹,男人都是这般,再好的东西得到了便也就那般了。你没了清白只能为妾,而我是正妻,我又怕什么?左不过夫君疼宠你几年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我再施展些手段,他便会对你弃之如履,而你腾出了位置,我便能占据他的心了。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姚锦玉言罢咯咯的笑了起来。
锦瑟目光却越过她花枝乱颤的肩头直直瞧向她身后的三扇绣竹屏风,见那上头映出的人影正在剧烈的颤抖着锦瑟冷笑,又道:“好阴毒的心思!”
“这便阴毒了吗?不止如此呢,妹妹素来清高,不得不委身为妾,若是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姐姐我正好嫁过来安慰夫君。即便你苟活在世,一顶粉轿进了这侯门,还不是任我拿捏?我且容你两年,依你的性子,做了妾必要心生抵触,对夫君只怕也多有怨怼,你们一日日感情疏淡,我才能将你彻底从夫君心中拔除不是?呵呵,只我没有想到你竟比我和母亲预料的更蠢,竟然因夫君未能娶你而怀恨在心,几次三番地欲阻夫君和侯府的前程,间日的念叨着让夫君致仕放权。哼,你只当夫君心中爱你,可他更爱他的地位他的锦绣前途,又岂会不厌恶你!?妹妹啊,姐姐真替你悲哀,堂堂姚氏嫡女,一门双状元的清贵名媛竟是落得予人为妾……我若是你当真是羞于见人了!”姚锦玉说着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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