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孩子们后,她曾经进言掩盖此番孩子失踪的真相。不为别的,只为稳定民心。如果得知掌权者竟然勾结妖孽,动摇民心不说,因此会产生怎样的风暴,谁也无法预料。
好不容易以最少伤害化解权势之争,辛苦争取得来的和平,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这不过是少女希冀天下太平的请愿,在老皇帝看来,却是她自觉维护皇家声威的举动。在天魂宫三长老云淡风轻表示不干涉国家政务处理后,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老皇帝下了封口令。慑于他近期的铁血,众人对此讳莫如深。
“天师悲悯,唯恐这些事影响了孩子们今后的生活,准备用秘法淡化他们的记忆。就算能想起,也只是如同做了个噩梦。我也觉得此法颇为得当,待天师施法后,明日便秘密遣送出宫。”夜商慈爱地看着越看越喜欢的孙女儿,笑出了满脸褶子。
“那天师有说过,为什么那妖魔掳得孩子们近半月都没有动手么?”
慕绯瑟和众人一直大惑不解的,正是这个。老皇帝也一知半解,就在解释不清楚的时候,殿外便传来了天魂宫三长老前来探望少女领主的通告。
慈眉善目的三长老友善地朝一屋突然变得很恭敬的人笑笑问好,在听说少女有疑问后,耐心地说起了他们的推测。
“曾经有邪魔外道好用生人活体修炼,一般都会根据自身情况来调制他们所谓的修炼秘药,喂食或浸泡那些无辜人,等药性散发,才是他们的最佳吞噬时机。有时还会有特定体质或是特殊时辰出生的童男童女作为药引,那个蛛形妖魔,大致也是如此。”
不知该作何感想,慕绯瑟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这么繁复的过程,他们就算找到了那个蛛怪,也为时已晚。
“君人,那我弟弟是属于哪种情况才会被妖魔盯上?”有些不放心慕鸿书的情况,少女连声问着。
三长老慈祥地笑道:“这孩子根骨奇佳,不久之后魂源力便会觉醒,估计是看中了他的金属性,才会有此一劫。话说回来,绯瑟可有计划将他送往天魂学院?若是有此打算,老夫可以替他安排。”
能得天魂宫三长老垂青,自然是好事。可慕绯瑟本身对天魂学院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天魂宫几人曾经不顾她的黑豹安危,贸然出手,她更是对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无感。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愿自己擅自决定慕鸿书的将来,怎地也得私下问问最近极是乖巧的孩子。
见她沉思,三长老也不催促,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冬月二十是天魂学院落成两百年庆典,会有各方名士汇聚一堂。作为年轻魂师的典范,老夫代表天魂宫诚邀绯瑟参加,希望能在那个时候能再看到你。”
她要去那个鬼地方干嘛?慕绯瑟还来不及吱声,三长老已经起身告辞。他们还要带着那堆恶心的玩意儿赶回天魂山复命,要不是少女昏睡不醒,又有百来孩童身中剧毒,五人应是当夜就动身的。
无从拒绝的少女郁卒地靠在宁洛怀里,心气不顺地把玩着慕鸿书肉呼呼的小手。难得见她吃瘪,病美男不由好笑,指尖划过她光洁的面庞,温声说着:“就当故地重游,荣归故里。让那些个不开眼将你逼出了天魂学院的人后悔万分也好。”
她是一地之主,没事总不在领地像什么样子?心里吐槽无数,慕绯瑟突然想起了那个怪物临死前声嘶力竭喊的那番话。
或许那只是它扰乱她心志的一个拖延之计,可要说一点也不在意,也无法让人相信。细细回想,轻易成为领主的背后,果真迷雾重重。
现在,她是被恢复了清誉的康国五皇子之女,另一重身份又是什么?
老皇帝一直没有告诉她,娘亲的师父是谁,能让他那般谨慎,地位想必是极高的。里面还有什么是现在的她无法得知的?
叹了口气,慕绯瑟嗅着宁洛身上好闻的气息,莫名一阵心安。这狗血的生活还要继续,她更该好好与爱人们过活,不是么……
失踪的孩子们重新回归到了苦等已久的家人身边,喜极而泣的众人听着官员们的讲述,瞬时将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奉为在世神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皇帝命人放出了消息,实力强劲的少女领主明察暗访后,寻得了食人妖魔所在,大战三百回合后,杀魔救人,却身负重伤在宫中安养。
比任何故事都惊险和精彩的说法,让暗羽皇城的百姓们对慕绯瑟的膜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祈平寺及大小庙宇一时人满为患,为少女祈福之人数不胜数。获救孩童的人家甚至燃起了长明灯,祈求少女平安无恙。
得知了这一消息,慕绯瑟微抽着嘴角,寻到了还在御书房跟宁丞相谈论着科举一事的老皇帝。
她本以为这份荣耀会落在近期呼声正高的平王身上,不曾想夜商竟把她推到了台前。
少女面无表情地问着,听得老皇帝有些心虚,强行留下了新晋的得力干将,打着哈哈:“事实如此,朕也是不想把该说的真相都隐瞒了。宁爱卿,对吧?”
飞来横祸的宁谦面容一僵,谁都知道他的小儿媳最不爱出风头,这不是找事儿么?
心里怨念着,文雅的白面宰辅和起了稀泥:“绯瑟,陛下也是好意,毕竟民间对慕少华之死尚有争议之声,还有人对你独揽慕家大权表示不满,你的善举是该宣扬一下。”
是说被逐出慕家的她对明面上的父亲慕少华太过残忍么?慕绯瑟冷哼,她何时在意过这种无稽之谈。心知这是两个老油条的推诿之辞,她也无从辩驳,还真不怕功高盖主一说再次降临在她身上么?
不知夜商打的是什么主意,少女悻悻应了一声,正要告辞,老皇帝蓦地问道:“孩子,有大臣上奏需尽快确立皇储,你有何见解?”
奇怪地瞥了老狐狸般的夜商一眼,慕绯瑟正色说道:“臣仅是一地之主,谈不来国家大事,陛下心中早有计较,不必征询臣的建议。再说,平王殿下正不遗余力地收拾着他皇兄留下的烂摊子,陛下不是都看在眼里么?”
话语末了,她还是略尽绵薄之力地提到了某位盟友。杜皇妃请旨去丽潜殿探望过她,聊了些家常话,温婉的妇人对自家皇儿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过,杜妃莫名地讲了些有关五皇子及其母妃的事。不难听出曾经共侍一夫的两位女子有多深厚的感情,在尔虞我诈的深宫,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少女的脑筋向来转得快,暗道不喜争斗的杜妃只怕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也难怪平王来探望她时,眼神错杂得连她看着都纠结起来。
几人还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与原先一样的来往,只要老皇帝一天不吭声,她慕绯瑟还是那个已经没落的慕家中人。
夜商与宁谦飞快对视了一眼,老皇帝试探性地问着:“你与翎国皇太女萧瑶交好,可有觉得女儿家入主皇权是很威风的事?”
听出了几许猫腻,少女略带嫌弃地说着:“威风又如何?还不及臣的那方土地自在。杂事缠身,忧国忧民,天下社稷什么的,臣想着都头疼,还是小小的领地好。”
老皇帝哑然,别人争都争不到的东西,她竟会嫌弃成这样。果然是沐儿的女儿,父女二人不曾有过片刻相处,却惊人相似。
三人又在御书房里闲聊一会,慕绯瑟带着隐隐笑意起身告辞。剩下的君臣俩相望无言,半晌,夜商长叹:“这孩子,太精明了。”
“陛下,人各有志,也强求不得。洛儿说过,他的娇妻只想自由地生活在无拘无束的环境里,所以,您和臣等不都在为之努力么?”宁谦笑容满面,对儿媳的聪慧极为满意。
宁相是极聪明之人,听出了老皇帝的弦外之音,也明白少女那迅速的反应源于何方。皇权,并不是每个人的梦想。
“也罢……再立皇储,暂且搁置。先观察梓旸一段时间再说,但愿朕的儿子不会都是朽木。”老皇帝恹恹说着,意兴阑珊地摆摆手。他是真切想过少女能风光回归皇族,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违反祖制。
可惜啊,那孩子,轻飘飘就回绝了他的试探。自由自在地生活么?如出一辙的想法啊……
见他似有疲累,宁谦说了句遵旨后告退,行至门边时,老皇帝半眯着眼,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宁爱卿,你是沐儿的人吧?”
白面宰辅脊背微直,缓缓侧头看着安坐在龙椅上的老人,微微笑着:“陛下是在说臣么?”
“朕老了,天下会是年轻人的。”夜商慢慢睁开了眼,定睛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壮年官员,铿锵说道:“沐儿一直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朕亦是如此。这龙椅上坐的不管是谁,宁爱卿都会尽心竭力,对吧?”
宁谦笑意越甚,恭谨答着:“陛下和殿下的希冀,自然也是臣奋斗的目标,臣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跪安吧……”得到了不曾否认的回答,老皇帝也弯起了嘴角。他从怀中掏出了心爱妃子为他精心缝制的香囊,细细摩挲着,有些陈旧泛黄的颜色,却温暖着他疲惫的心。
躬身退出,宁谦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许诺了老皇帝,无论谁是继位者,他都会用心辅佐。何况,这位继位者,不是还与他最中意的小儿媳有着某种约定么?
总是爽朗大笑的殿下,也会很欣慰吧?
156小不点,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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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小不点,我喜欢你(二更)
离开领地一个月又二十天,归心似箭的慕绯瑟终于踏上了回归的旅途。
送行当天,皇城南门被闻风而来的民众挤得水泄不通。回到了娘亲怀抱的孩子们也来了,郑重其事地朝着领主大人的马车叩着头。百姓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让本不想露面的少女不得已出面受了众人的千恩万谢。
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大嫂突出重围,拉着她的狗儿在慕绯瑟面前长跪不起。治好了她的失心疯,救回了她的狗儿,这份恩情,除了磕头道谢,杨大嫂想不出别的法子来表达。
质朴的谢意惹得少女也有些动容,搀起了泪流不止的杨大嫂,软言宽慰几句,朝众人挥挥手,带着他们诸多的祝福和留恋,翩然而去。
没有来时的迅捷,与慕绯瑟一道回领地的又多了不少人。除了晏庆和慕鸿书,还多了几个行风稳健的将领。
濮阳浩德终究还是把召回濮阳陌的事情提上了朝堂,边防换将向来是兵家大忌,可虎威将军说的,合情合理。心里有数的老皇帝征询过少女的意见,她也没有反对,于是一道换将圣旨便交到了她手上。
一面腹诽着老皇帝吝于派他人传旨,一面莫名地感觉不适,慕绯瑟就这样,携家带口地奔向了思念已久的领地。
马车里和乐融融地坐着三人一猫一鸟,当然,这份和乐只是相对而言。自打煤球醒来,便牢牢霸占了某个娇软的怀抱,时不时会挥舞着锋利的猫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想一亲芳泽的妖魅男人。
宁洛和黑猫的不对盘由然已久,此番更甚。慕鸿书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姐夫跟那只可爱却凶残的黑猫置气,乐不可支。
少女对煤球的霸道也颇感讶异。她听到了那个蛛怪称呼它为豹君,这货来历不凡,她一直心知肚明,可想到它会是类似的妖魔鬼怪,心里就百般不愿。
或许她真把这个脾气不好性格别扭的黑豹当成了宠物,比起对啾啾它们的溺爱,更多了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三只萌物之于她而言,像是孩子,而这煤球则像个拥有成熟心智的成人,莫名能让她觉得安心。
不过这样的想法往往会在看到它和宁洛闹腾时被推翻,龇牙咧嘴的样子,哪里可靠了?
慕绯瑟想着,不觉失笑,引来了暂时偃旗息鼓的一人一猫注意。病美男心气不顺地斜睨着得意洋洋的煤球,精致的俊脸满是不愉,“瑟瑟,这小东西抱在你怀里也太久了点儿吧?”
宁洛笑得阴森,少女微怔,随即打趣道:“你跟一只猫也有得争啊?说来也奇怪,它和濮阳也不对付,你们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它能跟谁和平相处?宁洛轻嗤,在听说这货来历有待商榷后,更是警惕不已。谁家的宠物会把主子当成自己的爱侣般对待?
听到自家未婚妻提起了好友,病美男也有些忧心,正经问着:“你同意了陛下换将一说,现在还要去亲自颁旨,濮阳心里肯定不舒服。”
黑眸微黯,慕绯瑟抚摸着大爷做派的黑猫的小肚皮,语气有些低迷:“濮阳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濮阳的声誉要是被我拖累,以后怎么找门好亲事?”
“堂堂男儿,又岂会怕这种谬言?濮阳是皇城中出了名的佳婿人选,何愁无良妻?”宁洛闲闲说着,琥珀眸子里闪着隐约的错杂。他最清楚好友的心思,但牵扯到挚爱的女子,内心的天人交战,无法详述。
话虽如此,她有什么资格干涉人家的家事?良妻……心无由来地一阵抽痛,她低低回着:“那也是濮阳的事儿了。陛下既然已经下旨,他是刚正不阿的一军统帅,自会明白家人的苦心。”
宁洛轻叹,无视了黑猫的张牙舞爪,将少女揽入怀中,呢喃着:“我只希望,濮阳能知道他要什么。”
没有再应声,慕绯瑟安静地靠在未婚夫怀里,想到那必然的离别,合上了双眼。
轻车便马,一行人的脚程极快,不过十来天,就赶回了让少女牵挂不已的地方。
外城北街已然修建出了雏形,部分建好的商铺已经开了业,热腾的模样让初来乍到的慕鸿书和几位将军都有些诧异。
就在看到众人熟悉的冰山侍卫后,居民们奔走相告,很快的,前来迎接的人络绎不绝。
被热情的人潮卡在北城城门,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慕绯瑟一一打着招呼,态度很是和蔼。
正忙着和熟悉或不熟悉的众人寒暄之际,她身畔突然飘落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长臂一展,紧紧把她拥在了怀里。
“绯儿……”
“瑟儿……”
两个俊美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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