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华一窒,马上暴跳如雷,“慕绯瑟,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哦?在慕府我没有刻意端出领主的身份,您还觉着我哪里做的不妥?”她有些不耐烦,这男人仗着自己有个爹爹的身份,就想不可一世么?
男人眼神闪过狂热,怒色不再,痴迷地说着:“你和芊黛越来越像了。为什么,为什么能拥有你们的都不是我?没关系,她死了,你还活着,我会好好疼你的。”
慕绯瑟终于正眼凝视着满目痴狂的男人,皱眉提醒着:“爹爹,您的话,逾矩了。”
把音重重地咬在爹爹二字上,少女不愉。他的不伦之想越来越疯狂,她不能阻止外人对她有龌龊念头,但慕少华的痴念,必须连根拔起。
“爹爹?哈哈哈,爹爹?”慕少华笑着,笑得面容扭曲,“绯瑟,那让爹爹来好好爱你吧”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向前,伸手钳住了少女的手腕,欲念满溢,口中yin邪:“我会比那个病痨子强很多的。”
被他扯住,慕绯瑟也不慌,波澜无惊地再说了一遍:“爹爹,别让我为难。”
慕少华贪婪地望着眼前与心仪女子如一个模子印出的俏脸,心底的邪念几欲贲张,“宁家的婚事我会帮你退掉,你就留在我身边,用芊黛的样子,永远留在我身边。”
嘴角微微上扬,少女的眼中却凝结出了寒霜,她没办法体会慕少华对芊黛娘亲的爱恋到底有多深,但绝不能容忍他妄图染指自己。
“大白天的,倒说起梦话来了。”慕绯瑟嘴唇轻启,稍稍侧开头,一道黑影飞扑而至。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男人重重砸在地上,胸前喷涌的鲜血瞬间浸染了衣襟,滴答滴答的,在地上画出了一滩艳红。
重新蹦回桌上的黑猫悠悠地舔着带血的利爪,暗暗诅咒着,腐坏的心脏涌动出的血液,果然也带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恶臭。
少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痛苦呻吟的男人,冷清说着:“趣味独特到想染指自己的女儿,慕少华,你还真是禽兽不如啊”
“鬼知道你是谁的孽种若非你是她的骨肉,你以为你能在慕府安然无恙么?我得不到她,就算得到她的女儿也好哈哈哈,芊黛,芊黛……”慕少华疯狂地嘶吼着,像是长期压抑的痛楚找到了宣泄,最终敌不过几乎开膛破肚的创伤,昏厥在地。
慕绯瑟愣了,从男人口中得知了自己并非慕氏血脉后,无由来地感到一阵轻松。她曾经百般不解,为何爱娘亲至深,却待她如蝼蚁般卑贱,在她容貌有了变化后,又心存邪念。原来,她真的不是慕家的人。
陷入深思中的少女没发现她卧房门口站了几个大惊失色的人,两房夫人哭天抢地跑进,匐在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夫君身上,指着慕绯瑟破口大骂。
“就知道你这个贱种跟你母亲一样,祸害了老爷十多年还不够,现在还出手伤了他言儿,言儿,快给你爹报仇啊”
“老爷?老爷?慕绯瑟,你好歹毒的心呐,即便不是你亲生爹爹,也有养育你的恩情,你怎么能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呢?”
“爹爹?二哥,你快救救爹爹吧,他流了好多血。二哥……”
秀琴和倩娘尖锐的声音,慕鸿书童稚的哭喊,刺痛了少女的耳膜。她抬眼望着一脸震惊的慕言,不由有些心凉。
待她最好的哥哥,如今,竟没有关系了。
“他死不了……”慕绯瑟百感交集,飞快走出房门,经过慕言站立的地方时,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可那句哥哥,她再也叫不出口。
刚刚的一切,慕言都听见看见了,冷漠地睨着横躺在少女卧房里的父亲。他疼之若宝的妹妹,竟还遭受着这等下流的事情。
他木然地走近,水蓝色的光点包裹着慕少华涓涓流血的伤口,在止住血后,青莲少年轻飘飘地丢了句找大夫,便决然离开。
黑猫饶有兴致地关注着,仿佛在欣赏有趣的戏剧。待慕言离开后,煤球箭步蹿出,人类的世界果然像它想象的那般,扭曲,腐烂,不堪一击。
等它循着气味找到慕绯瑟时,少女已经高坐在皇城城郊山坳的一棵梧桐树上,树下站着那个沉默的侍卫,漂亮的眸子掩不住深深的忧虑。
顺树而上,黑猫自然而然地爬到了她的怀里,她的怀抱带着令它沉迷的气息,舒服得轻声喵呜。
慕绯瑟淡淡看了眼古灵精怪的煤球,揉了揉它的软毛,幽幽叹息。
这次皇城一行,内容太过丰富,承受力好如她,也有些吃不消。没有了慕家三小姐的头衔,她会活得更自在些吧?
微微笑着,少女心中却有些苦涩。她舍不得,舍不得那个疼她宠她的兄长,人终归是贪心的,总想把最美好的据为己有。
“主子,属下先陪您去找个客栈歇歇吧?”晏澄仰头问着,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在那张若有所失的小脸印下了斑驳的影子,看上去,美得令人窒息。
对啊,她现在在皇城无家可归了。慕绯瑟笑着,黑眸微沉,“也好,你待会顺便往宫里送个信。我得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
想起那片正悄然恢复着生机的领土,少女的心总算暖和了些,还有重要的人和人们在等着她回去,不是么?
慕绯瑟起身,抱着黑猫跳下树,就在快落地的一刹,一个俊逸的身影轻柔地接住了她,仰头看看,她无奈叹息:“宁洛,我暂时不想见你。”
“可我想见你啊。”宁洛笑靥如花,牢牢圈着她纤细的身子,不肯放松。
晏澄奇怪地看着往日病恹恹的男子,暗忖着刚刚被撞开的力道,疑虑窦生。但他从来不是饶舌之人,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也不会有任何举动。
见识过宁洛的绕指柔,慕绯瑟悻悻挣脱了他的怀抱,把炸毛的黑猫扔到了冰山侍卫身上,低低说着:“我没心情聊天。”
宁洛也不恼,笑眯眯地应道:“我是来接你回府的。不是慕府,是宁府。”
侧目,深深凝视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少女冷淡地说道:“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何?”
“接未婚妻去府上小住几日,又有何不可?”宁洛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察觉到她又想甩开,微微一笑:“昨天我没有服过百凝丸,家中的烫伤药又不太管用,绯瑟不会在我伤口上撒盐吧?”
手上的动作不觉停止,慕绯瑟斜了他一记,她以前低估他了,就他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个性,哪里像是弱不禁风的恹恹病夫?
反正现在住哪里都一样,能省笔住宿费也好。少女为自己的心软找寻着借口,因为昨夜的迷乱,她对宁洛心存歉疚,底气也不像从前那么足。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被宁尚书扇的耳光已不见踪迹,可他颈间还星星点点留着被她啃吮过的红印。这男人,是想提醒她,他们曾经只差最后一步的亲密了么?
事情越发复杂,把她好好的计划搅得一团乱,都是那该死的夜梓皓慕绯瑟忿忿想着,想到今晚就会出现的场景,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一国皇储就此不举,会成为天大的笑话吧?
她让晏澄去买的药是无色无味的至阴之毒,专门祸害男人的命根。那头畜生既然喜欢下毒,她不介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夜梓皓膝下已经有两男三女,也不算绝了他的后,顶多只是剥夺了他的一大爱好而已。
宁洛见自家未婚妻闷不作声却又嘴角微勾,惬意地紧了紧握住她的大手。指尖的灼痛还是没能全部消除,但以此能光明正大地与她接触,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离开慕家不到两个时辰,慕绯瑟就被神通广大的宁洛接到了府中做客。宁尚书似乎早就料到少女会来,简单却隆重地出府迎接。
在一串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中,她头一回造访了宁洛清雅的别院。出身的卑贱让这位美男在宁府中过得并不奢华,加上常年“卧病”在榻,这里倒也很是安静。
晏澄奉命入宫,留下了焰狼守卫慕绯瑟的安全。桀骜的大尾巴狼在看到赖在少女怀中的黑猫后,意外地显得安静顺服。
满怀心事的少女没有留意到这个小细节,怔怔地看着满池青莲,想起慕言惊愕的表情,心头微痛。宁洛静静坐在她身边,优雅地品着清茶,琥珀色的眸子也藏着淡淡的担忧和心疼。
就在用晚膳的时辰,宁府来了另一位身份显赫的贵客——当朝丞相慕天鹤。两位慕家来客食不知味地与宁府众人用过餐,老者借了宁洛的别院一用,和离“家”出走的少女两两相望,静默无言。
难捱的沉默过后,慕天鹤缓缓开口:“瑟儿,你爹爹他,今日失仪了。希望你别怪罪于他。”
“您一直都知晓我的身份,是么?”慕绯瑟声音很轻,是问句,却带着笃定。
芊黛娘亲进慕府时,已经怀有身孕。世家子弟的婚事向来由家主严格把控,说不出来历,又辨不清底细,没有慕天鹤的点头,怎么可能以慕府二夫人的身份现世?
“不管怎样,你只要记得,你是我慕天鹤的孙女就好。瑟儿,少华痴恋你母亲亲多年,即便家中妻妾成群,他终归只将你母亲亲放在了心上。如今把你错当成了芊黛,其行当罚,但念在他也养育你一场的份上,今日就算是给了他教训吧。”
老者的声音苍老而疲惫,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请求的意味。慕绯瑟本还在嗤笑他为慕少华开脱的可笑理由,但看见慕天鹤白发苍苍的模样,又把冷嘲热讽咽下。
“爷爷,我的亲生父亲,您知道是谁么?”没有正面回应老者,少女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她敏锐地感觉到老者颤了颤,心里更是疑惑。
慕天鹤扬着头,目光幽远,半晌应道:“适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瑟儿,爷爷今日来,是想跟你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慕家的三小姐。府中众人我都已经尽数叮嘱,不会泄露半分,你也切记不能将此事透露给他人。”
又是适当的时候?又是要守着隐秘过日子?慕绯瑟大感憋屈,却不得不静下心来思索老者叮咛背后的深意。看来她的身世,比预想的要复杂,用芊黛娘亲的话说,真相会带来灭顶之灾么?
“孩子,你的成长,比我们期盼的更好,等到有强大实力的那天,你可以肆意生活,不被束缚。但记得爷爷说的话,权力,实力,缺一不可。所以,必要的忍耐后,会有属于你的精彩到来。”慕天鹤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喟然长叹。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不得已接下的烂摊子,已经祸害得慕府家宅不宁,但他根本无从反抗。但愿这孩子以后明白一切后,能体恤他微薄的愿望,保住慕家的血脉。
听着慕天鹤不寻常的言语,慕绯瑟轻抿嘴唇,若有所思。平心而论,老者待她不错,对于整日忙于国家大事的重臣来说,他的关怀已经很难能可贵。他似乎在向自己示好,是因为今天她对慕少华动了杀心么?
“爷爷,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多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其他的,我会拿捏分寸。”隐晦地应承下了老者的希冀,少女蓦地感觉疲惫。或许她顶替身体原主人活下来的同时,也是再次痛苦轮回的开始。
结束交谈,慕天鹤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剩她一人独坐在庭院中。她特意说了想静一静,可还是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不厌其烦地回头,慕绯瑟的动作定格,月光下那张俊秀的笑脸上有她熟悉的温暖。
“瑟儿,不理哥哥了么?”
103离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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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离别,变化
慕绯瑟的嘴唇张张合合,没能从口中吐出她最熟悉的称呼。
慕言站在那里,笑容中带了释然,也带了不同于以往的意味。他定定地凝视着染上淡淡月色的少女,与黛姨相似的天姿,却是截然不同的色彩。
他快走了几步,紧紧地把这个已经证实不是血缘至亲的纤瘦身体拥在怀里。“瑟儿,只要你需要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安静地匐在慕言胸膛,慕绯瑟良久后,伸手环住了她无法拒绝的怀抱,“哥哥……”
静立于小院一角的两人沉默地看着相依的身影,无视了黑猫和炎狼的瞪视,默契地同时转身。
“濮阳,着急赶来,就是想确定她在我这里是否安全?”别院的主人笑笑开口,眼底波光流转,在月色下泛着别样的妖魅。
英伟少将垂着头,低低说着:“宁洛,今日早朝,我也被宣上殿。之前因陛下诞辰和太子大婚耽误的驻军一事,正式上了议程。”
宁洛轻轻哦了一声,扭头看着好友,琥珀色的眸子浮着丝丝错杂,“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你也有可能会被派到绯瑟的领地去?”
“翎国觊觎大康的领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她的安全,确实该有军队守护。”濮阳陌没有正面回应,语气低迷。
“你对她还真上心啊……”宁洛轻呢,听不出不悦或不满,平淡地点破了身畔少将的心事。
顿下脚步,濮阳陌捏了捏侧于身旁的拳头,半晌,苦涩开口:“我不会有非分之想。她是你的未婚妻,这点我铭记于心。”
坦白的话语勾起了宁洛的唇角,他笑着,却漾出无尽的忧郁,“是啊,她是我的未婚妻呐。”
月儿弯弯,高挂在深邃的夜空,悲悯地俯视着地上的人儿。没有答案的终点,有谁还能执迷结局?
“绯瑟妹子,你跟妹婿真是如胶似漆啊我没有妨碍你们吧?我想也没有。喂,小鬼,你跟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来找瑟姐姐道别的,老女人,你就不能让我和瑟姐姐单独待会儿么?”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想学人风花雪月?省省吧,就你这豆芽菜,哪入得了我领主妹子的眼?”
“你,你……瑟姐姐,好色老女人欺负我”
宁二公子的未婚妻到府第二日,向来安静的别院,传出了乱糟糟的争吵。
宁府的下人们好奇地张望着,却不敢多做逗留。垣翎两国的贵客到访,守卫何等森严,只是气氛不似这么紧张,倒有几分嬉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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