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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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皇后-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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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蓉没好气地说:“我要见皇上!”

“皇上在里面休息呢。”小顺子压低了声音说。

“休息?抱着那个狐狸精在休息吗?”莲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口不择言地大声嚷嚷,“皇上当真是被那个塞北女人迷了眼睛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皇上,这可是要砍头的!”小顺子惊呼。

“好啊,那就砍我的头好了!砍了我的头,就不用再看见公主她现在这个样子了。皇上是不是瞎了眼,看不见我家公主的心了吗?”莲蓉大喊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摸着良心说,皇上对怜贵人如何?可是怜贵人一再伤害皇上,还要被你们反咬一口,你们还讲不讲理了?”小顺子也不干了,跟莲蓉对质起来。

“我家公主是有苦衷的!她也不想这样的!”莲蓉红着眼睛说。

“她都对皇上说出那样的话了,还有什么苦衷?你没有伺候过皇上,你怎么会知道皇上心里有多难受?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皇上一个人喝得烂醉,嘴里还在叫着怜贵人的名字。那个时候,你家公主在哪里?皇上是真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只为了自己过得好,就随意愚弄皇上。皇上的真心,是被狗给吃了!”小顺子愤愤不平地说。他的眼里同样满含泪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看见过湛溪那副狼狈的模样。可是那一刻,小顺子知道,皇上是真的心痛了。

莲蓉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只看得见自己主子的苦,却看不见另一个人的痛。她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狭隘,更没有想到过堂堂的皇上会用情之深。但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真的想不明白。

“你走吧。这几日好不容易安稳一些,你别再拿那个人来扰乱皇上的心了!”小顺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转身回去静心殿。

幽暗的屋子里,湛溪侧躺在卧榻上,眉宇间浮现出疲惫。

“是谁在外面吵闹?”

“回皇上,只是几个宫人争吵起来了,现在已经打发走了。”小顺子回答道。

湛溪听了,半睁开的眼眸才又安心地闭上。“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顺子一边答应,一边抬眸瞥了一眼皇上。

湛溪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尊精致的玉像,好像这是他唯一能够握住的残留的梦。因为它,在那样的梦中还会有江南烟雨,还会有她顾盼生辉,仿佛她一直就在身边,从未走远。

小顺子叹了口气,掩上门走了出去。

烈日炎炎,湖堤垂柳成了妃嫔们纳凉的好去处,往往两三人为伴,慢悠悠地消磨着盛夏的时光。

苍梨也不想闷在玉茗轩,便由着莲蓉拉她出来散心。

湖边倒是有一点凉风,能够驱散一些心中的燥热。

苍梨走了一阵,鬓角却也微有汗意。

“公主走乏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吧。”莲蓉说道,扶着苍梨往有亭子的地方走去。

近了,却听闻转角处一阵琴声。

袅袅琴声如同一缕缕烟雾缓缓上升,化作了飞舞九天的凤鸟,遨游四海,却终归回到原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苍梨一愣,竟不知这宫中还有这样巧妙的双手,能将一曲《凤求凰》演绎得如此缠绵悱恻。她信步走去,慢慢显露在眼前的,却是端坐在琴后的北野湛溪。

花间风影婆娑,贵胄少年风华正茂。那低垂的眉眼,安静的轮廓,好像静止了流年。

心里有一朵花,开出了惊艳的声音。

“皇上?”苍梨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相信眼前的景象。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弹得一手如此精妙绝伦的好琴。她还没来得及了解更多的他,就已经要远离。这让她一时愣在那里。

湛溪抬起头来,并没有听到苍梨的呢喃,而是看向另一方。

鼓掌的声音先行响起,接着潍娅雀跃的叫喊声便传入耳里。

“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湛溪宠辱不惊地抬眸说道:“你最好坐在那里别动。”可是还不及看向坐在一边的尉迟潍娅,目光却已先撞上了花柳之后的苍梨。他愣了愣,看她也同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怜贵人!”潍娅也注意到她,再也管不住好动的天性,不顾湛溪刚才的警告就一瘸一拐地朝苍梨走了过去。“你怎么会来这里?”

“臣妾只是过来避暑,不知皇上和潍娅公主在此,打扰了。”苍梨垂下眼眸,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来听吧。皇上他不告诉我刚才那首曲子的名字,怜贵人你的琴也弹得那么好,应该会知道吧?”潍娅俨然已经把苍梨当成了自家姐妹一般,没有了最初那样隔膜的心理防线,加上塞北女子原本就爽朗大方,对苍梨也越发热情起来。

却不知她这份盛情,苍梨能否消受得起。

“皇上为你弹的曲子,当然要他自己说出来才好。本宫在这里有些不合适,还是先告辞了。”苍梨没有办法鼓起勇气面对湛溪,所以只是看着潍娅说话。

“诶?”潍娅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是《凤求凰》。”湛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又仿佛是刻意留住苍梨的脚步一般,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怜贵人应当知道的。”

苍梨胸口一闷,说不出话来。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凤求凰,凤求凰……原来,自己在这里真是多余了。

“如此的求爱名曲,臣妾确有耳闻。”

这次轮到尉迟潍娅发愣。“求爱名曲?”

湛溪听到苍梨这揶揄一般的回答,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快意。她还是在意的,是吗?所以才会这么闷闷不乐……他喃喃地说:“是啊,是男子向女子示爱的曲子。”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还有一半没有办法说出口。原本是为她准备的《凤求凰》,可是还没来得及对她诉说衷肠,她却已经将他推开。当他摸到这把琴的时候,脑海里刹那闪过的,只有她的面容,所以也无法控制地弹出了这样的曲子。

凤求凰,凤求凰。司马相如可以凭借一曲赢得卓文君的放心,可是朕的凰啊,你却听不到朕的心。

湛溪的眼神从冰冷变得有一丝哀戚。他看着苍梨,明明想要上前去替她擦掉鬓角晶莹的汗珠,但整个人却没有办法动弹。她的发,她的脸颊,好像离他很远,远到他怎么去追,也没法靠近。

“喔,皇上你该不会是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吧?”潍娅幸灾乐祸地说。

“你想多了。”湛溪淡淡地回答,“朕只是太久没有练琴,一时只能记起这么一曲罢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要对我那一晚负责,就当这首曲子是提前下的聘礼好了。等你完全喜欢上我的时候,再弹一遍就行了。”潍娅眉飞色舞地说,好像成功已经近在尺咫。她已经感觉到,他不再那么冰冷的心。只要有一个缺口,她就有信心能够走进去,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才会那么冷、那么硬。

“你胡说什么!”湛溪蓦地急了,压低了嗓音吼道。

“我哪有胡说?你想赖账不成?”潍娅瘸着腿就要冲上去跟他理论。

湛溪却只是看着苍梨,心里闪过一丝惊慌。

苍梨低下头,把差一点没有忍住的泪被吞回了肚里。“皇上和潍娅公主既有谈话,臣妾就先告退了!”说罢就转过身匆匆逃离。她真怕再多停留一刻,让他看见她的软弱。那样,就真的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湛溪着急站起身,想要解释什么,却也来不及对着那个背影说出口。

潍娅更是气势汹汹地走上来,质问说:“那天晚上,就是你害得我扭了脚的,你还想耍赖?你要是不对我负责,看我怎么毁了你这皇帝的名声!”

“你想如何就如何,只是不要再来烦朕。”湛溪压抑着恼意,拂袖而去。若不是看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岂能容她放肆到今天。

潍娅逞强地想要还嘴,抬头却对上湛溪那冰冷得堪比冬天的眼神,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说话。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儿,她才喃喃地说:“不就是开个玩笑,那么小气……”她撇着嘴在他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来,看着那把琴转忧为喜。

《凤求凰》……

早晚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地再为我弹一遍。

潍娅这样想着,嘴角露出自信笃定的微笑。

☆、第103章 玉梅

“王爷!王爷!”

青松风风火火地跑进王府,一路大呼小叫。

轻云放下笔,一边将刚写好的信折好装进信封里,一边抬头问道:“怎么了?”

“查、查到了!”青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查到了?”轻云很振奋地挑起眉梢,拿着信封向青松走过去。

青松端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几大口水,然后用袖子将嘴角的水渍一擦,才恢复过来一些,接着说:“奴才特意进宫打探了一番,原来那杜二小姐就住在玉茗轩。王爷可以制造一场浪漫的邂逅,赢得美人芳心……”

“啪!”轻云顺手给了青松的额头一记铁拳,斜着眼睛不满地盯着他。“本王让你去查来信上写的东西,谁让你跑去查杜家二小姐?”

“奴才……奴才就是顺便问了问。这不赶巧去宫里打听那个田超,结果碰到了几个相识的丫鬟,所以就……”青松捂着头满脸委屈地说,刚开始还语气嗫嚅,后来干脆反驳起来,“奴才这不也是为了主子你吗?与其坐在这里单相思,还不如主动出击,这么好的女孩儿,再不出手早晚得被人抢去……”

轻云立马抬起手,眼看着青松的脑门儿又要遭殃;青松吓得一蹦三尺远,惊魂未定地看着主子。轻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现下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本王不打算行动?”

青松露出不解的神情,打量地看着轻云。

“亏你跟了本王这么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罢,轻云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青松在原地愣了半晌,还是没想明白,干脆直接追出去,“诶,主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进宫。”

轻云远远地丢来一句话,英姿飒爽的背影被涂抹上朝阳的华丽。

不一会儿,暑气就彻底窜了上来,整个天地好像一个大蒸炉一样,道旁的土地若是不常浇灌,也都干裂成块状,叫人心里毛躁。

轻云沿着人工湖往前走,来到第一次听见苍梨弹琴的地方。

“王爷,咱们不是去见皇上吗?”青松一边走一边疑惑地问。

“在见皇上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轻云走到那树下,从怀中取出一条雪白的方巾,系在了低垂的树枝上。

“王爷这是干嘛?”青松看着轻云奇怪的举动,越发不解。

“在唐突冒犯之前,还是先做一点试探比较好。”轻云凝望着丝巾,轻声说道。

“诶?”青松并没有完全理解轻云的意图。不过王爷这么一说,他还是听出来一些东西。“这东西,是故意留给二小姐的?可是,王爷怎么知道她一定会看到?万一被好事的人拿走了那不就是功亏一篑……”

轻云看了看日头,在心里算着时辰。青松还在喃喃不休,像一个多事的婆子。轻云执起纸扇敲了一下他的头,道:“笨。”然后就潇洒地转身离去。

青松一副“怎么又打我”的纠结表情,一边捂着头一边追上去执著地问:“王爷是不是早就打听好了?这就是你说的行动了吗?啊,你真的打算……”

轻云兀自抿唇而笑,飘然的背影仿佛盛夏未落的梨花。

他走后不久,杜玉梅就踱步而来。

“小姐,怜贵人还没到呢!”夕莲张望了一眼,对主子说道。

“咱们从太后那里出来得早,所以提前了些。”杜玉梅垂着眼眸,眼圈有红红的痕迹,似乎只是强打精神,连回答也是有气无力。她在石墩上坐下来,才勉强想要抬头四处张望。“这里倒真是像她说的那样安静,比玉茗轩还要静,是适合一个人做思量。”

“小姐,你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大小姐安排您进宫,又让你住在玉茗轩,就是怕你触景伤情,想得太多。您要体会她的一片苦心啊。”夕莲安慰说。

“我当然明白姐姐的意思。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处处都替我着想好了、布置好了。可是每个人的心思,又怎么能完全被别人掌控和摆布呢?事实就是事实,再怎么逃避,也改变不了。”杜玉梅说着,眼睛又感觉到酸涩,赶紧转动了眼珠,把眼泪咽回去。

“小姐……”夕莲也被带上一脸悲伤的情绪,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玉梅幽幽地叹了口气,清风吹来,拂动她的鬓发。头顶上的树枝晃动了一下,那雪白的丝巾便飘动起来。

“咦,这是什么?”夕莲注意到丝巾,疑惑地对主子说道。

玉梅抬起头,看见系在树枝上的丝巾,摇了摇头,却又猜测说:“难道是怜贵人准备的东西?”

夕莲听了,上前去将丝巾从树梢上解下来,先是打开检验了一番,看见上面绣着一树梨花,一对翩跹的蝴蝶,还有一首诗,便惊奇地叫道:“小姐,上面有字呢!”

“诶?”玉梅觉得有点奇怪,把丝巾接过来,拿在手上读那首诗。“玉颜不知情何物,梅开飞雪顾自怜。安得春风寄我意?好叫岁寒共缱绻。”

“什么意思?”夕莲不解地问。

玉梅看了半晌,摇摇头说:“我又不会作诗。好像是写梅花?但不像是怜贵人的字迹,倒像是个男人。好奇怪!谁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

“大概是这宫里有人闲得无聊罢了。小姐不用理会!”夕莲干脆断定说。

玉梅歪着头打量那首诗,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却说不出来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这首诗,好像是在说什么事情。”

“什么?”夕莲也看不明白,只是更加疑惑地看着玉梅。

苍梨正走到近处,听到玉梅的话,便停顿了一下,问道:“杜姑娘,怎么了?”

“怜贵人来了?”杜玉梅抬头看见苍梨,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闲来无聊,不知道谁写了这首诗。”

“诗?”苍梨有些不解,接过玉梅递过来的丝巾,呢喃上面的四句话。

“好像有人在我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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