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何师爷语重心长地说。
县令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压低了声音说:“师爷你的意思是……”
师爷见县令有所会意,便点了点头,恶狠狠地说:“一不做,二不休……”说着,用手掌比了个砍杀的动作。
“这……”县令神色大变,惊恐地瞪着师爷。“这可如何使得?那可是安王,太后的亲儿子,皇上的亲弟弟。如今他到了这小县城,若是有任何意外,我岂不更是死罪难逃?”
“话是这么说,可他说他是王爷,谁知道是真是假呢?现在夜黑风高,就算是活菩萨现身,也没别的人知道。我听说他们只有十来人,咱们不声不响地做掉他们,再处理干净,就算以后朝廷追查下来,我们也能推脱得一干二净,谁会知道呢?这样老爷您不但可以高枕无忧,还可以为公子报那一刀之仇啊!”何师爷说着露出阴毒的神情。
县令听师爷这么一分析,也不禁心动起来。话说起来倒是这么个理,不过真要去做,总还觉得有些不安心。这种事情,若是走漏一点风声,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呀!县令为难地搓起手来,脸上的皱纹好像瞬间多了一倍。
“老爷,您可要尽快下决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被那伙人看穿了,被人提前报了信,咱们可就真完了!横竖都是一死,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啊!”师爷又一次强调说。
“老爷,师爷说得有理啊!”那个高个子奴才也附和起来。先前绑架那两个丫头的时候他就是其中一个帮凶,若是县令真进去向安王领罪,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若是照师爷说的话赌一把,或许还有生路。“你不知道那怜贵人是何等人物,奴才可清楚得很。虽然咱们这是偏远小镇,可坊间早也有传说,这怜贵人如今是皇上身边最得宠之人,得罪了她就是触怒天威,一旦她回了宫,不只是公子,咱们全府上下恐怕都难逃一死!”
这两人同执一词,有说得如此恐怖笃定,县令就真的害怕起来。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不过决定终究是要做的。“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拼一拼了。师爷,你要如何做尽管说。”
“这客栈里的人,都是见过他们的面,所以一个都不能留。咱们把人都解决掉以后,再放把火烧掉整间客栈,对外就宣称是马贼闹事。如果朝廷上要追查,咱们就随便烧几具死囚的尸体交上去,这样上面也没话说了。就算他们还要怀疑,也拿不出证据。这样,咱们就后顾无忧了。”何师爷信誓旦旦地说。
县令一边听一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既然朝廷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客栈门口这一通商议,足是下了一番决心。
可是楼上面一双眼睛却是一早就看了个通透。
仿佛是听了一场好戏一般,轻云冷笑着把窗户掩上,转过身来喃喃说道:“这么久都不上来,看来本王的预言要成真了。”
“预言?什么预言?”莲蓉不解地问。
苍梨皱起眉头,会意地对轻云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看他们已经把客栈包围起来,咱们现在想走也怕是来不及了。”
“什么?包围!他们想做什么?”莲蓉惊叫道,跑到窗口去查看。
楼下已经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这、这是要造反不成?”莲蓉惊讶地说。
“狗急跳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必大惊小怪。”轻云仍是一脸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发生一般。
“他区区一个边陲小镇的县令,也敢对当朝的贵人和王爷不敬?这也太离谱了吧?”莲蓉睁大眼睛说。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又是边远地带,就算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只要秘密清理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我们做鬼也没地方申冤。”苍梨蹙眉说道。
“我们不是有宫内高手吗?”莲蓉问。
“双拳难敌四手啊。我看他们是铁了心拼个鱼死网破,这会儿应该是把整个县衙的人手都搬过来了。”苍梨叹了口气。
“那我们怎么办?”莲蓉这下才真的有些着急了。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她也不是怕死,只是主子还在这里,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苍梨转眼看向轻云,不慌不忙地说:“安王爷既然一早就猜到他们会如此,却还向他们透露我们的住处,想必一定早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现在这个时辰,城门已关,我们别无去处。而这个镇子就那么大,就算我不说,官府也能很快找到我们。”轻云淡淡地说。
“这么说,你也没办法了?”莲蓉急切地问。
“办法?有。”轻云回过头来看着她俩,幽幽地说。“等。”
“等?等什么?”莲蓉疑惑地眨了眨眼。“照你们的说法,现在再这样待下去,那不就是等死吗?”
“生也罢,死也罢,不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吗?”轻云说着,瞥了一眼苍梨。
苍梨脸色微微一白,回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后悔逃跑的事情,恐怕答案会让你失望。如果是命中注定,我不能再见皇上一面,那我宁愿就葬在这一刻。只是我不想连累你们,若是你当真没有办法,就带他们走吧。凭你们几个的功夫,要闯出去还有希望。只是……”苍梨说着,看向莲蓉。
莲蓉似乎明白了苍梨的意思,立马拨Lang鼓一样地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奴婢跟主子你在一起!你别想赶奴婢走。跟着他们,奴婢也只是拖油瓶,还不如留下来陪在主子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就是死,奴婢到了地下还是要服侍主子。”
“傻丫头,别胡说八道。你的人生不是只为我而活,你要为你自己而活。”苍梨皱着眉说。
“奴婢不知道这些大道理。奴婢只知道,知恩就要图报,当年老嬷嬷救了奴婢,她在临死前嘱托奴婢要好好照顾主子,那就不管是生是死,奴婢都会跟随在主子身边。”莲蓉义正词严地说。
“你……”苍梨也拿她没有办法。她知道莲蓉的性子,倔起来就跟牛一样,任谁也劝不听。
“到底是谁说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轻云的声音幽幽传来。他一脸无奈,眼见那两人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只好摇摇头,踱步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然后回转身来,嘱咐说:“你们好好呆在上面,我现在下去。”
“诶,你去……”莲蓉想问点什么,却被苍梨拉住。
轻云做事一向有分寸,上次蝴蝶玉佩的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他也能应对自如,苍梨相信这一次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多问无益,不如多给他一点时间去规划。想着,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见轻云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希望没有错信他,一切都能平安度过……
☆、第142章 神兵天降
县令看见轻云出来了,因为心中打着坏主意,所以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
“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欢迎仪式?”轻云噙着浅浅的笑意说。
县令没料轻云会如此客气,一时愣住了,原本他的心意就不坚定,这样一来就更加动摇了,反应过来就要上前答话。何师爷赶紧一把拉住他,走到了前面,对着轻云呵斥道:“大胆贼人,还不给我拿下?”
说罢,就有官差冲上来要拿人。
跟在轻云身后的四名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眨眼之间,手中已刀剑出鞘,明晃晃的光闪得前面的人一阵眼花,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可知道,本王身后几人轻轻松松就能取你几人性命?”轻云冷冷地说,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这不免让硬气的何师爷也有点心虚了。宫里的侍卫有多高的武艺,没有交过手他也不得而知,但是想到之前从别院回来的那群人的狼狈样,他就咽了口唾沫。何师爷不说话,县令也不敢说话,一行人就僵在原地。
“老爷,就是这群贼人伤了公子,应该速速将其拿下问罪!”那高个子奴才这下倒是豁出去了。对他来说,当真横竖就是一死,与其跪地求饶,不如赌一赌,反正现在他们人数上还占有优势。他用公子受伤这事儿来激将,也可再探探县令的口风。
“说得对,绝不能让这贼人跑了!”何师爷再一次喝道。
“怎么,你们想要造反吗?”轻云微挑眉梢,幽幽地看了一眼县令。他看得出来,这县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硬,倒是旁边那两人作梗,让事情变得麻烦了。
“这……”县令果真又犹豫起来。
“老爷,你还在想什么?这贼人冒充王爷,就是死罪一条啊!”高个子奴才指着轻云急切地暗示县令。
谁知话音刚落,他的脖颈间就喷出一腔鲜血,整个人双目圆睁,连哼都没再哼出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是他脖子上喷出的血,溅了他旁边的县令一脸,让县令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弹。
“敢对王爷不敬,杀无赦。”轻云左侧的侍卫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染血的刀紧握在手上,语气冰冷地说。
“保、保、保、保护老爷!”何师爷吓得丢了魂一样,一边叫喊,一边自己往县令背后躲。
一些胆大的官差硬着头皮上来围在县令周围,另外一些虽然将轻云他们包围住,却是拿着武器谁也不敢动弹。
“本王已经表明身份,你们若是再冥顽不灵,休怪本王无情。”轻云不屑地说,顺势瞥了一眼已经倒地的那奴才。“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冒犯皇室该当何罪。”
“你、你冒充皇室,还杀害无辜,死罪难逃!”何师爷战战兢兢地说。然后他往后一退,大喊:“现在我们人数占优势,大家速速将贼人拿下。”
可是那些人都忌惮轻云身边的高手,谁也不敢上前。
县令也被逼得没法了,跟着说道:“谁先拿到贼人首级,赏金一万!”
此话一出,果就印证了人为财死一言,官差们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就把心一横冲了上去。反正又不是一个人作战,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拣到便宜。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群人开始厮杀起来。
苍梨在楼上窗口看着底下一片混乱,不由叹了口气。
“公主,这可怎么办呀?”莲蓉着急地问。
“别急,这些人还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凭安王和那十大高手的功夫,对付这几个人不成问题。只是如今城门已关,若要他们带着我们出城,会比较困难,所以安王才选择了守。我担心的是,对方到底有多少人。这么边缘的一个小镇,为何会有那么多衙役?”苍梨看着窗外的状况,皱起眉头说道。
莲蓉一瞧,也觉得不对劲。说来这样的小镇,有十几个衙役已经算多,可是底下绝对有三十之众。不过她仔细打量,又看出些端倪。
“不对。主子你看,有些人的鞋不对!”
苍梨顺着莲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些人穿的并不是官鞋,只是随便套了一件官服在外面,连里面的衣裳也有异样。苍梨的心蓦地一沉,说:“看来这县令手底下的人并不只有官差而已。这县令占地为王,为祸一方,恐怕府上豢养了不少打手走狗。最怕的是,若他还和这附近的马贼勾结,我们恐怕寡不敌众。”
“马贼?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莲蓉睁大了眼。这里已是靠近草原沙漠边界,马贼横行并不是稀奇事,只是说到官贼勾结,就让人捏了一把冷汗了。不知这里的百姓和来往的过客是怎么被折磨的!
“若是能和外界联系上就好了。”苍梨叹了口气,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是很忧虑。
忽然莲蓉叫喊道:“主子你看,那是什么?”
被莲蓉这么一喊,苍梨也回过神来,看向远处。在夜色中有一片暗红色的东西逼近这边。不一会儿,那红色的潮水一样的东西就显出真实面貌来了——竟是一队人马。他们身穿红衣,手中举着火把,正朝这边赶来。这动静,让不少已经睡下的百姓也终于掀窗开门地出来打探了。
“是马贼吗?”莲蓉睁大眼睛问道。
苍梨摇摇头,说:“他们穿的是官服。就算县令和马贼勾结,也不必花费大钱把他们打扮成这样。再说,如果他想借马贼的手对付我们,倒该让他们保持原貌才是,以后就算朝廷追查,他也能把全部责任推给马贼。”
“那会是什么人呢?”莲蓉困惑起来。她又朝着那边仔细看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啊,那个!”
在一片火红色中,那原本应该淹没在夜色中的黑影便突出起来。
“是我们的侍卫!”苍梨也吸了口气。难道说……
“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的救兵咯?”莲蓉一下子兴奋起来。
“也许这就是安王一直不慌不忙的原因。”苍梨幽幽地说。“走,我们下去。”
底下厮打的人也看到了来人,不由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县令皱着眉头问师爷。
师爷却也满脸疑惑地摇头,说:“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只叫了这么些人,把府上的家丁也都带上了,没有别的人了啊!”
“难道是马帮?”县令猜测道。
“不可能啊。马帮怎么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来?”师爷又摇头说。
“那……”县令这下可犯难了。
正当这边犯嘀咕的当口,那边火红色的人开始高喊了。
“孙将军在此——”
然后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穿着将军府的大汉骑着骏马冲在最前头,直奔这边而来,手里还挥舞着一把大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从旁的是穿着黑衣的侍卫。
“啊!”县令和何师爷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衣侍卫先上前来向轻云拱手行礼,表明不辱使命,便又站到了轻云身后去。
“这是哪阵风把孙将军吹来了?”县令僵硬地笑着硬着头皮上去迎接。
孙玉阳瞪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可把县令吓得不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孙玉阳径直走向轻云,粗声粗气地拱手说:“安王爷,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孙将军不必多礼。这狗官为祸一方,今日本王就代朝廷揭了他的乌纱。”轻云话音刚落,手中的长笛顺势一挑,就将那县令的乌纱帽打掉在地。
县令顿时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下去,高呼:“王爷饶命啊!”
“本王若是饶你,如何对得起这些被你鱼肉压迫的百姓?”轻云厉声说道,又看了一眼那个师爷。
何师爷一下子瘫软在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