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其余宾客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通通看傻了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再一看座上“北皇”,却是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为然。
“本王若是不允呢?两国征战,劳民伤财,能够议和乃是民心所向。诸位爱卿从中阻拦,岂不是拿天下百姓的利益当作筹码?本王若当真应允,才是大错特错,死后更无言面对我尉迟家的列祖列宗!”北夷王中气十足地驳斥道。
“向北朝俯首称臣,乃是卖国之举。王上若是仍旧一意孤行,就休怪臣下们不客气!”恭氏威胁说。
“怎么,难道你们还要造反不成?”北夷王瞪了一眼,刚才还稍带恭敬之色的恭氏如今却是气定神闲,似乎已不把王上放在眼里。
或许他要的,根本就是北夷王这句话。
“臣下忠于皇室,绝无二心,天地日月可鉴。即便是王上你,若是置皇室尊严和利益于不顾,臣等也只能考虑改换一名英明的君王了。”恭氏扬着下巴说道。
“请王上三思!”和他同气连枝的一众大臣们也是立马附和道。
“反了,反了你们!”北夷王气得脸色煞白,指着一个个叛臣贼子数落道。
“臣下不过尽己之责,规劝王上,何来谋反一说?”恭氏冷笑道,司马昭之心全然写在脸上。
那些本就持观望态度的邻邦首领们顿时个个噤若寒蝉,坐观事态变化,既然事情不牵扯到他们,也不必去插一脚淌这浑水。只是北朝态度如何,却又让人想一探究竟。
“看来恭大人是决意要与我北朝为敌了?”北野瀚书在座上幽幽问道。
场面一下子陷入莫名的冷清和紧绷气氛之中。大家都看着北野瀚书和恭氏两人。
“北皇息怒。这恭氏只是区区辅政大臣,不能代表北夷,本王仍是愿与北朝缔结同盟,用结秦晋之好!”北夷王赶忙解释说。
“北夷乃我北朝友邦,如今友邦朝内**,我北朝自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北野瀚书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这里可不是北朝,北皇有再大的权力,恐怕在此地也没有施展的余地。”恭氏毫不畏惧地说,心中却还抱着一丝迟疑的态度。毕竟北朝也是大国,两方打也打过,输多胜少,他也不敢轻易造次。这次是看在北皇已被捏在自己手中,他才痛下决心。不过看北皇这阵势,似乎早有准备,要不就是在唬他。恭氏但从如今的形式,无从判断其真假,也有还有几分忌惮。
“大胆恭氏,你既忤逆于本王,便是犯上之罪。本王即刻革去你与这几人的职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北夷王怒目圆睁地呵斥道。
恭氏却是冷笑一声,说:“你大可试试这殿上可有人还听命于你!你老眼昏花,一意孤行,早已尽失人心。如今是该改朝换代了!”
“你!”北夷王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他环顾四周,对守卫们喝道:“你们还不快听令,把这乱臣贼子抓起来!”
殿上的守卫们却一动不动,根本不听他的号令。
北夷王脸色惨白,顿时颓坐在凳子上。难道……难道当真大势已去?
☆、第148章 尽在掌控之中
就在大殿上一片寂静之事,单薄的掌声从殿中传出。
大家循声望去,却是座上的“北皇”。
“好一场精彩的前戏!”北野瀚书一边鼓掌一边含笑说道。
“北皇你……”北夷王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竟还能笑得出来,果真是有王者之风。只是,即便这样,对他们如今被困的局面又能有何帮助?
北野瀚书依旧气定神闲,只是目光忽的变得凛冽,略带讽刺的对恭氏说道:“真是好久没有看过这样一出好戏了!”
恭氏仿佛瘦了侮辱一般。这戏自然是戏子才会唱的,“北皇”这么说,不就是在讽刺他是卑微的戏子,只配给他北皇制造乐子?恭氏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本大人只是戏言?北朝伤我军队无数,今日北皇你送上门来,也休怪本大人不客气了!”
“你若有这样的本事,本王自当瞧个仔细!”北野瀚书戏谑地说道。
众人皆是一愣——本王?堂堂北朝皇帝,为何却自称“本王”?这……
“你耍我呢?”恭氏有些恼怒地低吼道。
“你若有如此自知之明,倒不需本王多费唇舌。乖乖束手就擒,相信北夷王念你多年辅政之功,还能给你一条生路。”瀚书面色泰然地说来。
恭氏更觉恼怒,不禁指着瀚书大吼道:“你究竟是何人?”他似乎也已察觉出不对劲,只是兀自不肯相信竟有人敢冒充北朝皇帝之名,且将众人一道戏耍了一番。
毕竟此事牵涉非同小可,连北夷王也瞪大眼睛看着瀚书,目光中尽是疑问。
“放肆!此乃我北朝宗亲祺王爷,尔等不得无礼!”小顺子尖声呵斥道。
底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家交头接耳,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下子全场就像炸开了锅一般,闹腾不休。
“刚才说是皇帝,现在又说是王爷,真把我们当猴耍吗?”恭氏厉声斥责说,眼中似乎冒出怒火。
“北夷王应当还记得小王吧?”瀚书却一点都不恼,转身向北夷王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潍雅只是让本王不要揭穿你的身份,可是……”北夷王点点头,却仍是脸色苍白地问道,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原来王上一早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你竟串通北朝将我北夷臣民和在座诸友邦通通戏耍了一番,简直是糊涂!我看你真是老眼昏花了,才会把这种无耻之徒供在佛堂之上。你的皇位,真该让给贤人来坐了!”恭氏对着北夷王越发的不恭敬起来,说话的口气也是咄咄逼人,好像从北野瀚书的假身份那里得到了更好的理由来数落当今王上,从而让自己的取而代之显得更为合理。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道女声就从大殿正门处传来。
“无耻的是你!”
众人又是一惊,转头看去,大部分人倒也认得这北夷族唯一的公主——尉迟潍雅。可是这样一来,大家便是更加疑惑和惊奇。难不成堂上的北皇是假,连北夷公主也是假?否则,眼前这人又是谁?今日这真是好大一出戏,让人目不暇接!
“潍雅,你、你……这……”北夷王全然傻了眼,看看眼前人又看看那不说话的新娇娘。他自己的女儿自是不会认错,眼前的的确就是尉迟潍雅,那……旁边这盖着盖头的又是谁?
“父皇,女儿救驾来迟,还请恕罪。女儿知道你和在座各位宾客心中都有诸多疑问。先前女儿嘱托你,万不可揭穿祺王爷的身份,就是等这一天,让乱臣贼子们自投罗网。女儿早知这恭氏仗着辅政大臣和黄氏宗亲之名,谋逆之心日盛,若不及早除去,恐终成大患。所以女儿飞鸽传书与北皇商议,请他帮忙革除我朝祸根。这祺王爷便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与北朝的婚约也是为了逼得恭氏**狗急跳墙。其实真正的北皇早已在边关调兵遣将,刚在大殿之外,恭氏的人马已将此处团团包围,大有逼宫之势,幸亏有北朝大军将其一举制服。如今大局已在女儿的掌控之中。恭氏这老狐狸如今原形毕露,看我怎么收拾他!”尉迟潍雅说着,又转向恭氏。她凌厉的眼神,好似刀剑般闪烁着熠熠寒光。“来人,速将这批乱臣贼子拿下!”
“哼,这里哪有你这区区女流之辈说话的份儿?”恭氏说罢环顾四周,对那些当值的侍卫们命令。“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这对昏庸的父女抓起来?”
大殿之上的侍卫们果然立马抽刀相向,似乎要拼死一搏。
“护驾!”尉迟潍雅也举起手中双针,护在北夷王身前。而她大喝之下,原本殿上奉酒的侍女们却都纷纷从袖中抽出软剑,出其不意的刺向那些叛变的侍卫。
对叛党而言,情况明显急转直下,有人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可是刚到门外,一群人就顿住了,然后慢慢地往后退。
在他们面前,一白衣胜雪的俊朗男子手持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领着几许身穿盔甲的将士步步逼近。
“北皇……”北夷王顿时喜出望外。
“臣弟参见皇兄!”
“参见皇上!”
瀚书和小顺子等立即恭敬地拱手相向。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一次又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忽然有人指着湛溪旁边大叫起来:“那是南朝的和顺公主!”
“你没看错?”有人问道。
“当然没有!她入北朝和亲之前,我家大汗曾嘱咐前去送贺礼,我有幸见过她一面!”那人信誓旦旦地说。
苍梨闻言转过脸去瞅了那人一眼,眉目之间那分倾城之姿,凡人但看一眼确是难以忘记。众人一听才知这是真的北皇莅临,只是这君临天下的霸气竟胜过北野瀚书不止分毫,让人不禁侧目而视,不敢再有半句多言。
“来人,助北夷王将叛贼通通拿下!”湛溪一声低吟,掷地有声,身后的将士们更是训练有素,兵分两路上前将一群逆贼逮个正着。
北夷王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对湛溪恭敬地拱手道:“多谢北皇相助。今日能将乱臣贼子一并铲除,实在是大快人心!只是本王先前不知情,刚才对祺王爷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你并未做什么,何来冒犯之说?”瀚书摇头说。
“北夷朝中内乱,你我既是友邦,朕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湛溪毫不在意地说,眼角余光只紧盯着余下各位的反应。
“北皇神机妙算,心胸宽广,实乃北王朝之福啊!”这时有人开始讨好说。
“是啊,是啊。北皇少年英明,大有前途可为,我等但愿与北朝缔结邦交,永享千秋万代之好!”
“我族也愿归附北朝!”
一声声此起彼伏,顿时热闹非凡。
湛溪脸上虽无表情,可胸中波涛起伏却是定然。这显然得到了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那双精致的眼眸中透出了意气风发的光芒,颇有睥睨天下的万丈豪情。
“各位有此心意,正与朕不谋而合。如今天下割裂,战乱不断,若能彼此结为同盟,对抗共同的敌人,相信对天下一统会事半功倍。”湛溪斗志昂扬地说道。
“我等愿为北皇差遣!”底下一片应和之声。
苍梨看过众人的反应,脸上虽是有着淡淡笑容,可眼眸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忧虑。
“可本王尚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北皇告知。”有一个粗声的男子在人群中说道。
大家看去,便是一黑肤色的大汉,正紧盯着湛溪。
“何事?”湛溪问道。
“这北朝与北夷的婚约,难道当真只是一纸戏言?如今天下皆知此事,若到头来传出闹剧一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世人只当我们众人却都是被北朝和北夷戏耍一通,对彼此的名声恐怕都不好吧?!”那人沉声说道。
刚才只顾着商议大事的众人这才想到这个问题。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存在不妥。
苍梨心中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看着湛溪。
——原本以为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用过之后就能丢开一边,谁知现在骑虎难下,不知湛溪要怎么应对。
难道真的只有……
湛溪仿佛感应到了苍梨的注视,他未转过头来,却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好似要叫她安心。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将尉迟潍雅纳入后宫。
轻云垂下眼眸来,看到烛光中那双紧握的手,一丝酸涩涌上心头。他抿了抿唇,正要走上前去启奏某事,瀚书却先他一步拱手禀告说:“皇兄。我们对外只道是两朝皇室联姻,并未指明一定是要讲尉迟公主纳入北朝后宫。如若尉迟公主不弃,但请皇兄以王妃之礼赐婚于臣弟。”
“这……”湛溪蹙眉犹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他心知瀚书通识大体,可是这样做未免让他于心不忍。让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无奈和痛苦。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政治需求,这样做是否太过残忍?
尉迟潍雅看着湛溪那犹疑的面庞,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终究,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我愿意。”
☆、第149章 友邦之亲
“潍雅……”北夷王诧异地看着她。潍雅对北皇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不知道,所以流露出惊奇的表情。他从小惯着这女儿,几乎不会让她受委屈,这次可是终身大事,更是马虎不得!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能够嫁入北朝宗室,对我们两国来说,也算是一种圆满了。”潍雅平静地说着,瞅了一眼北野瀚书。好像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她又扯出一抹笑颜说:“何况,祺王爷也算是英明在外,又如此风流倜傥,我也不亏了。”
“瀚书,你要考虑清楚。”湛溪皱着眉头说。
“臣弟与尉迟公主也算是门当户对,又能为两国邦交添些圆满,何乐而不为?”瀚书微微笑道,依旧是一副识得大体的模样。对于爱情和姻缘,他的确一向没有什么要求,顺其自然,如今在这个当口能做点事,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湛溪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朕就封尉迟潍雅为祺王妃,明日随我们一起回朝吧。等到了北朝,朕自会给你们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谢皇兄。”祺王恭敬道。
“那……本王这就去安排打点。各位今日也劳累了,宴会后可到各自房间休息。本王也会差人安排好明日的行程,让北皇你们一行人能顺利到达。”北夷王瞥了潍雅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说。
“父皇。女儿既是北皇亲自赐婚,祺王也答应明媒正娶,那么明日启程便要以聘亲的礼数。你也让人尽快安排这些事宜吧。”潍雅提醒道。她尉迟潍雅好歹是堂堂公主,就算是匆忙出嫁那也要嫁得风光,何况她要远行,若是没有足够的排场,岂不是被人看扁?
北夷王知道女儿的心思,慎重地点点头。
晚宴过后,宫城内也逐渐冷清下来。
公主庭院也笼罩在秋夜的一片衰退之色中,淡淡的雾气弥漫了潍雅的眼睛。她就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眼看着外面树上的黄叶,偶尔吹过的一阵风,刷拉拉的把叶子都吹落了。冬天,就又近了一些。她好像感觉到有些冷似的,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天冷,别着凉了。”话语间,身后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潍雅有些吃惊地转过头来,问道:“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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