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吻着她额头,眼睛,又俯在她耳畔呢喃道:“今儿上朝时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唔,你有没有想过我?”
张婳感到他身体的变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眉眼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妩媚。
朱祐樘爱极了她一副娇羞的模样,低低地笑了笑,含住她耳垂轻轻地咬着,两人身体俱是像火烤般滚烫,衣襟敞开,满室春光旖旎。
忽地响起“笃笃笃笃”的叩门声。
朱祐樘恍若未闻,脸埋在她胸前轻吻着。张婳推了他一下,娇嗔道:“殿下!”他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与扫兴,眉头微拧,扬声问道:“何事?”
殿外德全恭谨地道:“殿下,岳山那边出事了!”
朱祐樘脸色大变,放下大红销金帷帐,下榻打开殿门,德全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张婳隔得远听不清他说什么,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感到莫名的慌乱,直觉出了极大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坐起来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髻,翻身下榻,却见朱祐樘脸色凝重,眼中充满焦急与慌乱,正欲出门,想到白天老妖妇的话,心里更觉不祥,忍不住开口唤道:“殿下!”
朱祐樘眼中闪过一抹愧疚,沉吟片刻,执起她的手,柔声道:“你也一起去吧。”
德全怔了怔,须臾收敛起脸上的异样,恭敬地走在前面。
张婳亦愣了一下,心底慢慢涌起一丝甜蜜,朱祐樘与老妖妇相斗多年,暗地里秘密筹谋了不少事情,他现在带她一起出去便是真正地将她当作自己人!
出了慈庆宫,三人一路向北,匆匆来到冷宫,暗卫们见到朱祐樘纷纷行礼,岳山虎目含泪,满脸愧疚,跪下道:“殿下恕罪,是卑职没能保护好姑娘。”
朱祐樘焦急地问道:“人呢?情况如何?”
张婳感到他手微微地颤抖,掌心里沁出冰冷细密的汗水黏乎乎地粘在她小手上,她知道紫玥在他心中的分量极重。
岳山见到她眸底闪过一抹厌恶与不悦,恭敬地答道:“周太医刚刚赶到,正在屋里救治姑娘。”
朱祐樘忙推门进屋,却见紫玥穿着太监的衣袍躺在破旧的床上,乌黑如墨的青丝似瀑布般散在枕间,衬得一张脸比纸还苍白,双眸紧闭,印堂隐隐呈出一股青黑之色,也不知是死是活。
199 青梅竹马
朱祐樘忙推门进屋,却见紫玥穿着太监的衣袍躺在破旧的床上,乌黑如墨的青丝似瀑布般散在枕间,衬得一张脸比纸还苍白,双眸紧闭,印堂隐隐呈现出一股青黑之色,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心中大恸,立即松开张婳,三步并两步地奔到床边,颤抖着双手握着紫玥纤细的腕,脉博微弱地跳动,没有停止,一颗心方缓缓地落回原处,望向床边的周谨问道:“她如何?”
“紫玥姑娘中了铁砂掌,五脏六腑受到重创,幸亏她身上穿了乌丝护甲,不然早已当场毙命。”周谨眉头紧皱,拈着一枚金针颇有些为难地道,“金针渡穴虽可以保住姑娘的性命,可紫玥姑娘毕竟是……………………………”
朱祐樘已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打断道:“救命要紧,不必拘泥于小节。”
周谨垂首答道:“是。”
朱祐樘坐在床沿上替紫玥除下外袍,乌丝护甲等衣物,只余一件芙蓉色绣水仙肚兜,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翻了个身,动作十分地轻柔,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娃娃,让她趴在床上,却见她白晳的背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掌印,触目惊心。
他脸色一暗,眉头紧拧,长身而起,沉默地退到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紫玥苍白的容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周谨收回金针,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呈给朱祐樘,恭谨地道:“殿下,这是外敷的药,每日敷三次,需连续敷十日。微臣再开一张方子,配合着汤药,紫玥姑娘的伤休养半个月就会痊愈。”
朱祐樘点了点,紧绷的脸色微微松下来,打开药瓶,取了点白色膏体轻轻地涂抹在紫玥后背的那个掌印上,敷完药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包扎,又替她穿回衣袍,然后便沉默地坐在榻沿上望着昏迷中的紫玥,眉目间蕴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愧疚。
张婳自进屋后一直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本想上前帮忙,可看到朱祐樘望着紫玥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他一定不愿意别人插手,遂安静地站在原地,听到周谨的话,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若紫玥真的死了,或许朱祐樘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快乐。
周谨飞快地写了一张药方,匆匆地走到屋外命人煎药,过了半晌,德全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药进来,朱祐樘接过药盏,舀了一匙轻轻地吹了吹,方喂给紫玥,哪知汤药刚喂入嘴里却又全都流出来,他眉头紧拧,用衣袖拭了拭滑入她颈间的药汁,犹豫了一会儿,端起药盏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将嘴覆在紫玥青白色的唇上,慢慢地将药一点点渡入她嘴里。
德全见状默默地退出去,张婳亦想离开,可不知为何脚就像生了根似地迈不动,怔怔地望着朱祐樘用嘴将整碗药喂紫玥喝完,看着他将她额前的几绺散发拔到她耳后,他的神情是那样地专注,那样地温柔,或许他早就忘了她还在屋里吧。
晚风从残破的窗户吹进来,烛火微微晃了晃,明灭不定。紫玥白晳的手指忽地动了一下,朱祐樘身子一震,惊喜地握着她的手,柔声唤道:“怜儿!怜儿!……………”
紫玥幽幽地睁开眼,眉目蕴着几分痛楚,惊喜地望着他,似有些不可思夷地道:“我还活着?”
“你当然还活着。”朱祐樘脸色铁青,幽深的双眸满是怒意,皱眉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多害怕?
紫玥颇为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我差点就可以找到那个姓江的男子,可恨最后关头竟被汪直发现行踪,被他身边的人打了一掌,幸好岳山拼死救出了我。”
朱祐樘眼中的怒意更甚:“若不是岳山跟着你,你这次还有命回来么?万贵妃身边高手如云,你居然敢去跟踪她???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紫玥抿嘴微笑,如池中的荷花般清丽动人,痴痴地望着他。
朱祐樘皱眉道:“以后不许再插手这件事情。听到没有?”
紫玥却微笑不语。
朱祐樘沉下脸,说道:“明儿我去和皇祖母说一声,让她将你调到仁寿宫,以后你不必再潜伏在万贵妃身边打探消息。”
紫玥急道:“我答应你不再轻举妄动,也不再去追查那个姓江的男人,你别把我调到仁寿宫。今晚我是扮成小太监跟踪万贵妃,汪直并没有认出我,眼下万贵妃对我还是很信任,我不想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前功尽弃。”
朱祐樘执意不肯:“万贵妃生性多疑残忍,我不放心你继续呆在她身边,你还是去仁寿宫。”
紫玥见他铁了心,哪舍得多年的经营白白付诸流水,心中焦急,一时岔了气,微蹙着眉咳了几下。
朱祐樘忙紧张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周谨过来替你把一下脉。”
“我没事。你就这样坐着陪陪我吧。”紫玥拦住他,轻抚着他俊美的脸庞,轻轻地偎入他怀里,声音轻柔:“祐樘,我好希望每天睁开眼便可以看见你,你为我画眉,我为你磨墨,我们就像寻常百姓夫妻那般同起同卧……………………………………………”
张婳怔怔地望着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人,忽然感觉自己是那么地多余,摸了摸有些隐隐作痛的心口,悄无声息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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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一弯冷月高高地挂在天际,洒下无数清辉。一阵晚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似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颊,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抱膝坐在树下的石块,默默地望着映在窗纸上的那两条人影。
“太子妃。”一把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张婳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与他声音一样冰冷的脸,她自然认得这个三番四次想要取她性命的人,遂有些戒备地望着他,微笑问道:“有事么?”
岳山开门见山地说道:“殿下与紫玥姑娘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紫玥姑娘这些年为了殿下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呆在万贵妃身边作内应。紫玥姑娘是我们所有暗卫心目中的太子妃,也只有像紫玥姑娘这般重情重义的女子才配得上殿下。”
张婳笑眯眯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宫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心下有点邪恶地想,就是气死你!
岳山冷冷地道:“那又如何?他日殿下登基,紫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休想要与她争!”
张婳站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落叶,笑盈盈地道:“是你的不用争也是你的。不是你的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是你的。”
岳山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冷声道:“紫玥姑娘善良温柔,心思单纯,不像你狡猾阴险,诡计多端,她不懂得争取,我们所有的暗卫会帮她去争去抢!”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居然敢指着她鼻子骂她阴险狡猾!张婳敛了笑容,淡淡地道:“好!本宫拭目以待!”
岳山厌恶地盯着她,又道:“紫玥姑娘受了重伤,命在垂危,殿下正在屋里陪着她,太子妃不会不识趣地留在这里缠着殿下吧?”
张婳皱了皱眉,望了一眼窗户上那两道相叠的剪影,朱祐樘与紫玥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实在不便进去打扰,亦不想再对着眼前那张像欠了他几百万贯钱的臭脸,遂淡淡地道:“本宫也有些乏了,正想回寝殿休息。麻烦岳统领告诉殿下,本宫先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去。
冷宫位置偏僻,四周万簌无声,偶有夜鸟扑楞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张婳抱着双臂飞快地走着,晚风迎面吹拂而来,宽广的袖袍似张满的风帆般猎猎作响。
奔了一段路,忽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仿佛有很多人冲这边奔来。
张婳顿住脚步,疑惑地望向前方,却见数十名太监急冲冲地奔过来,当先一人身材微肥,貌似憨厚的胖脸上透着凌厉与精明,手中执着一柄拂尘,正是万贵妃身边的首领太监汪直。
汪直愣了愣,危险地眯起眼盯着她,问道:“太子妃,这个时辰您不是应该在霁月殿歇息么?”
张婳心“咯噔”一下,糟糕!紫玥扮成小太监跟踪老妖妇密会“江郎”,被发现中掌受伤逃走,老妖妇又岂会善罢甘休?汪直带着人一定是在寻找“受伤的小太监”,而自己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会不会被他当成同伙抓走向老妖妇交差???
200 闹鬼
张婳心“咯噔”一下,糟糕!紫玥扮成小太监跟踪老妖妇密会“江郎”,被发现中掌受伤逃走,老妖妇又岂会善罢甘休?汪直带着人一定是在寻找“受伤的小太监”,而自己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会不会被他当成同伙抓走向老妖妇交差???
她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支支吾吾地说道:“说起来真是惭愧,本宫有夜游症的毛病,适才醒来发现自己竟坐在御河边,这才知道又犯病了。”她颇难为情地叹了一口气,又装作焦急地道,“公公,夜游症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可要为本宫保守秘密啊!”
“夜游症?”汪直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
张婳满脸羞惭地点点头,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件事只有本宫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婢知道,公公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汪直一对鼠眼精光湛湛地盯着她,问道:“太子妃今晚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之人?”张婳低头想了想,片刻装作想起什么,略有些生气地道,“本宫刚才看到一名小太监神色慌慌张张,好像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着似地拼命狂跑,看到本宫也不行礼请安。真是岂有此理。”
她故意顿了一下,果然看到汪直脸色顿变,焦急地问道:“小太监?他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一点规距礼数都不懂,明儿本宫非得揪出他好好惩罚一顿不可!”张婳兀自喋喋不休地说道。
“太子妃,实不相瞒,那小太监是贵妃娘娘宫里负责守夜的奴才,他今晚趁娘娘熟睡之际居然偷偷溜进寝殿盗走了很多珠宝。”汪直神色焦急,赔着笑脸道,“请问太子妃那小太监逃往哪个方向?待奴才捉到他,替您好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张婳装作惊讶地道:“原来是贼呀!怪不得跑那么快!”她皱着眉头,又有些奇怪地道,“他逃走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好像受了什么伤似的。”
汪直再无任何怀疑,确信她口中的那名太监绝对就是他要找的人,遂急道:“太子妃,那名小太监究竟往哪个方向逃走?”
“那边。”张婳随手指向与冷宫相反的方向,又道,“汪公公快去,千万别让他跑了。”
汪直率着手下转身便走,刚奔出两步,却又停下向身边一名太监吩咐道:“你先带人去那边追。”那名太监答应一声,带着大部分人匆匆离开。
汪直回过头,盯着张婳阴恻恻地道,“太子妃,贵妃娘娘还未歇下,您不如去未央宫坐坐,待奴才抓到那名小太监,再交给您发落。”
张婳心头一紧,淡淡地道:“夜很深了,本宫也很累,改日再去未央宫拜见万娘娘。”
“贵妃娘娘打心里很喜欢您,一直盼着和您好好亲近亲近。此处离未央宫极近,太子妃若不肯移驾前往,贵妃娘娘只会怪奴才办事不力。”汪直目光一闪,向左右挥手道,“请太子妃前往未央宫。”
张婳心下连连叫苦,鬼才相信老妖妇想和她亲近?不会把她抓走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吧?
几名太监上前冷声道:“太子妃,请。”
张婳沉下脸:“汪公公,你这是做甚么?想绑架本宫么?”
汪直阴阳怪气地道:“奴才不敢。贵妃娘娘很想念您,还请太子妃移驾未央宫,莫让奴才为难。”
“本宫乏了,明儿再去未央宫向万娘娘请罪。”张婳转身便走,却见两名太监闪身拦在前面,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