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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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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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万贵妃着一袭大红色织金百鸟朝凤袍,绚丽的凤尾上点缀着珍珠、珊瑚、绿松石、青金石等宝石,耀眼逼人,梳着凌云髻,发髻两侧各插着三对点翠镶东珠凤钗,凤口衔东珠、红蓝宝石等贯串的流苏,眉目间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与威严。

“平身。”皇帝面含微笑步上台阶,端坐在紫檀金漆云龙纹宝座上,皇后与万贵妃则分别坐在左右。

殿内十八只鎏金缠枝纹烛台上燃着通臂巨烛,烛火煌煌,亮如白昼。

礼部尚书张文质命人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烟花,霎时,“轰”的一声巨响,夜幕中升腾起各种绚丽斑斓的烟花,如八仙过海、麻姑献寿,万寿无疆,福如东海等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场烟花足足燃放了半个时辰,整座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花树银花之中。

众人虽惊叹烟花的美,更惊叹的是皇帝对万贵妃的宠爱,据闻这场烟花整整耗费了数十万两白银。

万宝珠命人抬上一架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曼声说道:“贵妃娘娘,这架屏风上的一百个寿字是嫔妾和殿下共同写成,再命人雕刻上去。恭祝娘娘万寿无疆。”

万贵妃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难得你和太子一片孝心。本宫甚感欣慰。”她瞥了一眼朱祐樘,漫不经心地问道,“宝珠从小任性刁蛮,有时候发起脾气来连本宫都拿她没办法,她嫁到慈庆宫这些日子没惹你生气吧?”

万宝珠双颊羞红,忍不住跺足,轻声撒娇道:“姑姑!”

皇帝轻抚胡须,微笑道:“爱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好歹给她留些颜面,别再数落她了。朕瞧她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

朱祐樘脸色温和,含笑道:“宝珠虽有些骄纵,对儿臣却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怎会惹儿臣生气。”

皇帝欣慰地道:“看到你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朕也就放心了。”

酒过三巡,丝竹悠扬,舞伎们穿着霓虹羽衣,身姿翩跹起舞。

“殿下,您尝尝这个。”万宝珠不时地夹各种菜肴喂到朱祐樘嘴里,声音娇媚入骨,举止亲昵,完全不顾殿内其他人的目光。

张婳心下叹气,苦于不能离开,只好装作专注地欣赏着眼前的霓裳羽衣曲,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着宴席早点结束。

朱祐樘搛了一颗水晶丸子放到她碗里,柔声道:“别光顾着看,快吃。”

张婳温顺地夹起丸子放入嘴里,慢慢地咀嚼,不知为何却觉得满嘴苦涩,又默默地扒了一口饭。

朱祐樘盯着她,心中充满苦涩,此时的她就像初嫁给他那会儿,乖巧听话客气疏离,贤良淑德温柔恭敬,不会再对着他笑靥如花,亦不会再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不会再唤他的名字。

有时候他宁愿她狠狠地大哭大闹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默默地忍受着所有的委屈与不开心,继续装贤惠大方。

“太子妃,您怎么吃那么少?这些菜不合胃口吗?”万宝珠望着张婳面前几乎不曾动过的菜肴,装作关切地问道。

张婳淡淡地道:“赴宴之前我已经喝了一碗血燕,这会儿还不饿。”

“一碗血燕如何够?您现在可是双身子,不吃东西可不行。”万宝珠望向紫玥吩咐道,“将我面前的那盘鹿肉端给太子妃。”

紫玥答了声“是”,端起粉彩描金缠枝纹盆放到张婳面前,低声道,“太子妃,请慢用。”

万宝珠一改平日的盛气凌人,神色谦卑恭谨,说道:“太子妃,这是贵妃娘娘赏给嫔妾的鹿肉,您尝尝。”

朱祐樘忽开口道:“婳婳这几日害喜得厉害,吃不得荤腥。”

绿翘立即附和道:“是啊,太子妃闻到荤腥的东西便想吐,更别说吃了。侧妃娘娘,这盆鹿肉您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说罢,端起粉彩描金缠枝纹盆放回到万宝珠面前。

万宝珠脸色微变,瞬即又笑了笑:“倒是嫔妾疏忽了。”

张婳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没有口福,看到那么多美味的食物,却吃不得。”

言谈间,一曲舞毕,丝竹声嘎然而止。礼部尚书张文质躬身道:“微臣特地请了京城最著名的杂技班进宫为贵妃娘娘祝寿,请皇上,皇后,贵妃娘娘欣赏。”

皇帝夜夜笙歌,歌舞看得多了,便觉得没甚新意,正感到乏味,听闻“杂技”不由大感兴趣,忙道:“快传。”

片刻,一男一女从殿外进来,少女脸庞皎若明月,娇俏动人,梳着双鬟髻,身穿碧水色紧身衣裤,纤腰如柳,体态轻盈,男子皮肤黝黑,相貌粗犷,穿着黑色紧身衣裤,手中握着五把飞刀及三颗鸡蛋般大小的圆珠。

殿内中央置着十二张长案,长案为长方形四足,层层叠起,高达数丈。那两人向皇帝行了一礼,伸手抓着房梁上垂下的白纱,双足轻轻一点,身子轻盈如燕,跃上了最上面的第十二张长案。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发出惊雷般的鼓掌声:“好!精彩!”

长案上碧衣少女双手倒立,反身如弓过肩,拆腰并足,凌空昂首。黑衣男子则步履悠闲,神情怡然,握着五把飞刀及三颗圆珠轮番抛掷。

殿内诸人惊得张大了嘴巴,仰头望着两人,不时地击掌喝彩。张婳看得惊心动魄,暗暗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这十二张长案叠起来高达数丈,看似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那两人倘若真的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殿下,嫔妾喝了些酒,头很晕,胸口也很闷,您陪嫔妾出去透透气,好吗?”万宝珠伏在朱祐樘怀里娇滴滴地说道。

朱祐樘眉头微拧,命人取了一杯醒酒茶让她喝下,淡淡地道:“你若觉得难受,我命人先送你回宫。”

万宝珠哪肯依,搂着她撒娇道:“您陪嫔妾出去透透气好吗?”

朱祐樘脸色温和,幽深的双眸似星辰般明亮清冷,说道:“宴席未结束,我身为太子,怎可中途离开?”

万宝珠闻言满脸失望,瞬间又恢复如常,装作体贴地说道:“殿下言之有理。是嫔妾顾虑不周。”

忽地寒光一闪,两把飞刀挟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张婳大惊失色,惊恐着地望着突然飞向自己的飞刀,双腿发软,竟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心下不由绝望地道,我命休矣。

朱祐樘吓得心胆俱裂,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正想推开她,胸口忽地感到一阵剧痛,全身竟动弹不了,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刀无情地射来。

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绝望?

“婳婳!”他双眸似欲滴出血,撕心裂肺地喊道。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吓呆了,而锦衣卫们似乎也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竟没有一个人出手拦截飞刀。

张婳脸色惨白,背后冷汗透湿衣衫,瞳孔猛缩,盯着破空而来的飞刀,绝望地闭上眼。电光火石间,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扑向自己,抱着她滚在地上,替她挡去夺命的飞刀。

耳畔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及哭喊声,殿内已乱成了一锅粥。

她惶恐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平日的器张霸道荡然无存,满脸焦急紧张地盯着自己:“你没事吧?”

张婳脸色惨白,背后冷汗透湿衣衫,瞳孔猛缩,盯着破空而来的飞刀,绝望地闭上眼。电光火石间,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扑向自己,抱着她滚在地上,替她挡去夺命的飞刀。

耳畔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及哭喊声。

她惶恐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漆黑的双眸里平日的器张霸道荡然无存,满脸焦急紧张地盯着自己:“你没事吧?”

张婳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危急关头竟然是他拼了命来救她!她下意识地侧过脸,模糊的泪光中朱祐樘似雕像般一动不动地坐着,万宝珠似受了极大的惊吓般紧紧地搂着他,娇滴滴地道:“殿下,太可怕了。”

朱祐杬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落井下石道:“后悔了吧?在他心中,你可没有万宝珠重要。”

张婳没心思和他斗嘴,正想问他有没有受伤,忽听宫女们惊恐地尖叫道:“蒋王妃,蒋王妃!”“太医!快传太医!”

两人疑惑地回过头,只见蒋娉婷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和肩膀各插着一把飞刀,血流如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260 刺客

殿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有些胆小的已经晕倒在地,更多人惊慌失措地哭喊着。皇帝脸色铁青,高声喊道:“来人,抓刺客!”

锦衣卫们纷纷拔剑出鞘,飞身上前团团围住那两名耍杂技的人。

张婳面无血色地望着不知生死的蒋娉婷,声音颤抖地喊道:“娉婷!娉婷!”绿翘等人已经回过神来,纷纷抢上前扶起她,紧张地问道:“太子妃,您有没有受伤?”

朱祐杬怔了怔,胸中似翻滚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望着血泊中的蒋娉婷,自从成亲以来,他从未正眼看过她,总是对她呼来喝去,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在府中的地位连他身边的嬷嬷都不如,可她居然舍出性命地替他挡去飞刀。

天下怎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

朱祐杬忽疯了般地冲过去,抱起蒋娉婷,狂吼道:“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机灵胆大的太监们早已奔出殿匆匆去往太医院。

张婳推开众人,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蹲下身握住蒋娉婷冰冷的双手,流泪道:“娉婷,你要撑住。”

朱祐杬颤抖着手轻抚着蒋娉婷毫无血色的脸庞,她轻得就像一片云般躺在他怀里,瘦弱得让人心疼,他双目通红,闪动着晶莹的水光,嘶吼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李太医带着两名医女匆匆赶到,察看了一下蒋娉婷的伤势,脸色凝重,说道:“二殿下,需要立即取王妃身上的飞刀。”

朱祐杬吼道:“那你还不快替她取出飞刀!”

“二皇弟,娉婷毕竟是女子,怎可当众除下衣物包扎伤口?”张婳开口替李太医解围,又道,“快将娉婷抱到偏殿,让医女替她将飞刀取出来。”

朱祐杬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抱起蒋娉婷快步走向偏殿,李太医及两名医女随即跟上去。

张婳起身,正想跟过去忽感到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向后倒去,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鼻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凉气息夹着一股浓郁的香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朱祐樘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太医过来替你看看。”

张婳不着痕迹地挣开他的怀抱,淡淡地说道:“臣妾只是感到有些累,没什么大碍。”

“我送你回宫。你现在怀着孩子,一定要注意休息。”朱祐樘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侧身避开,手登时落空。

张婳面无表情地说道:“蒋王妃为臣妾挡了飞刀,如今生死未卜,臣妾怎可离去?”

朱祐樘脸色黯然,温言道:“我扶你过去坐下。”

万宝珠扭着腰枝靠过来,假惺惺地关心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我很好。”张婳若无其事地说道。

万宝珠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却火上烧油地说道,“方才嫔妾吓坏了,殿下只顾着安抚嫔妾,一时没顾上您。都是嫔妾的错。”她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幸好您没有受伤,不然嫔妾就算死一百次也难以赎清罪孽。”

朱祐樘嘴唇紧抿,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谁会相信偏偏那么凑巧就在那刻他突然无法动弹呢?

张婳脸色出奇地平静:“我一向福大命大,几次死里逃生,殿下已经习以为常了。妹妹胆小,殿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万宝珠故意赞叹道:“幸亏二殿下拼死护住您,真想不到二殿下居然这般神勇,舍生忘死……”

朱祐樘沉下脸,冷冷地打断:“你不是说喝了酒头晕胸口闷吗?我看你这会儿倒好得很。”

万宝珠见他动了怒气,忙装作难受地抚了抚胸口,说道:“嫔妾经过这么一吓,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只是胸口仍有些闷。”

那边锦衣卫们已捉住两名耍杂技的人,皇帝怒问道:“何人指使你们谋害太子妃?”

黑衣男子“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水,骂道:“狗皇帝!我要刺杀的人是你!方才是一时失手,误将飞刀射向太子妃,才让你这个狗皇帝逃过一劫。”

失手?张婳心下冷笑,就凭他刚才飞上数丈高的长案露出的那身轻功,绝对是一个练家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失手发错飞刀?

皇帝气得胡须颤抖,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进宫行刺朕?”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我是郕帝的人,当年你父亲朱祁镇用卑鄙的手段害死了郕帝夺取皇位。我要杀了你这个狗皇帝替郕帝报仇。”

皇帝听闻“郕帝”两字脸色陡变,冷声道:“原来是乱臣贼子的余孽。你在宫中还有什么同党?”

黑衣男子冷笑道:“想让我招做梦!”

朱祐樘眉头微拧,上前说道:“父皇,刚才儿臣看得很清楚,他分明是专门来行刺婳婳,并非失手。他绝不是郕帝的人。”

万贵妃懒洋洋地说道:“皇上,这几年郕帝的余孽四处作乱,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臣妾之见,不如立即将两人凌迟处死,再将他们的首级挂在城门上示众,让其他的余孽看看他们的下场。”

黑衣男子仰天狂笑数声:“我既然敢入宫行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终有一日,必有人会取你这狗皇帝的性命。”说罢嘴里忽涌出瀑布般的血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梁芳忙步下台阶奔过去察看,回禀道:“皇上,他已经咬舌自尽了。”

话音刚落,另一名碧衣少女亦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梁芳忙探了她鼻息,禀道:“皇上,她也死了。”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怒道:“这还了得?居然让戾帝的余孽混进宫行刺,朕养你们这些废物还有什么用?”

锦衣卫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皇上息怒。卑职该死。”

礼部尚书张文质面如土色,身子颤抖似风中的烛火,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皇上,微臣该死!微臣办事不力,被两个奸细混进宫,险些伤了您龙体。微臣该死!”

皇帝冷冷地道:“朕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竟然敢勾结奸细谋害朕。”

张文质哭天喊地地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和郕帝的余孽勾结。求皇上明察!”他头磕得震天响,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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