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公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又不是皇子,不需要争夺储位,不用上赶着去巴结她。”
张婳心中暖意融融,温言道:“古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以后可别再招惹她了。”
仁和公主折了一枝白兰花,叹道:“大皇兄六岁的时候便没了母妃,多亏皇祖母将他养在仁寿宫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十几年来万贵妃没少算计他,他过得也很不容易,如今纳了万宝珠为妃,缓解了与万贵妃的矛盾,倒也是一件好事。”
张婳眼中满是苦涩,岔开话题说道:“你清减了很多。去我屋里坐会儿,我给你弄些好吃的。”
仁和公主凝眸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唇角露出一抹恬静的微笑,娓娓地说道:“闭门思过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很多。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去拥有,以前的我太任性,太骄纵,不顾一切地追逐他,想要靠近他,可他却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对我避而不见。
我病急乱投医,想让苏媚帮我得到他的心,却反而被她利用设局,是我太蠢太幼稚了,连累他被父皇下令打了一百杖,他若因此送了性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张婳心中一酸,握着她的手温言道:“仁和,别太自责。都是皇嫂不好,没有帮到你。”
“母妃说得对,强扭的瓜儿不甜。”仁和公主淡淡一笑,发髻上的珠钗在瑰丽的霞光中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芒,“我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不会再像乞丐一样去乞求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施舍感情给我。”
她低头嗅了嗅手中的白兰花,微笑道:“就像这朵白兰花,不喜欢的人嫌它素净,喜欢的人就会欣赏它的高雅,对它爱若珍宝。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一个欣赏我,真心喜欢我的人。”
张婳欣慰地笑了笑:“仁和,你长大了。”
仁和公主唇角含着一抹清浅的微笑,眸底却涌动着几丝难以察觉的黯然神伤,望着绚丽的晚霞,淡淡地说道:“母妃已经向父皇求旨,准备下个月替我举办雀屏选婿。”
张婳微微一笑:“京城有很多文武双全的俊彦,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仁和公主望着天际绚丽的晚霞,清澈明亮的双眸蕴着几分苦涩,语气平静淡漠:“以后我会将他永远地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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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张婳携着小环来到御河,俯身将两盏荷花灯放入河中,轻声说道:“沈姐姐,孩儿,对不起,是我太不中用了,没能为你们报仇血恨。万氏权势滔天,皇帝昏庸无能,太子明哲保身,我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替你们报仇。”
她心中酸楚,眼中升起一片水雾,忙仰起头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眼眶。天际繁星似碎钻般闪烁,残月如钩,洒下清冷的星辉。
那晚的星辰也似今夜这般美丽,他明知道她想要离开他,想要逃出皇宫远走高飞,非但不戳破,还带着她上城楼,教她认北斗七星,告诉她只要找到北斗星,就永远都不会迷路。
他曾在星光下郑重地许诺,他日登基,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可转眼他就纳了别的女子为妃。
他曾口口声声说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可是万宝珠杀了最疼爱她的沈姐姐,杀了他们的孩子,可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是他太过无情么?为了皇位他筹谋了十几年,牺牲了很多人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为了那些誓死效忠的“太子党”们,他只能赢,不能输。他明哲保身,保存实力,没有做错,那错的又是谁?是她么?
沈兰曦为她惨死,她想要报仇血恨也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也许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张婳望着夜色中的九重宫阙,心中万念俱灰,清冷的月色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晚风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飘飘似乘风归去的仙人。
身后忽响起一声叹息。
张婳回过头,只见朦胧的月色里高斐长身玉立,幽深的双眸凝着几分忧伤与怜惜,脉脉地盯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热,微笑问道:“今晚又轮到你当值?”
高斐见她虽然盈盈浅笑,可眉目间却蕴着无尽的苦涩与哀戚,心中疼惜,柔声道:“夜里风大,露水又重,你身子弱,可不能在河边久站。”小环见状悄悄地退到数丈之外。
张婳望着天际耀眼的北斗七星,唇角露出一缕恍惚的微笑,轻声说道:“不出来走走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每个夜晚我都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看到兰娘娘惨死在我面前,我却不能为她手刃仇人。我是不是很没用?”
高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加上那么重的枷锁。太子选择隐忍不发,是因为时机未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现在还不能动万宝珠。你别怪他!”
“我已经不再怪他。自古成王败寇,废太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很清楚。他没有做错。”张婳望着渐渐飘远的荷花灯,目光迷离,幽幽地说道,“我觉得很累很累,每天都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稍有松懈,或许就丢了小命。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宫里。”
高斐心中一动,沉默地望着她,眸底闪过一抹期待。
张婳缓缓地走到柳树下,曳地长裙轻轻拂过青草,纤瘦的身姿似风中的百合花般柔弱,定定地望着他,低声问道:“如果我想离开皇宫,你愿意带我走么?”
高斐心头巨震,双眸明亮若星辰,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会带你离开。”
“我是太子妃,如果逃离皇宫,这一辈子你与我都要亡命天涯,你不怕么?”张婳眼眶濡湿,清澈的双眸闪动着晶莹的光泽,仿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高斐都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是固执而坚定地守候。
“怕什么?”高斐脸上扬起骄阳般璀璨的笑容,温柔地说道,“西域大漠,塞外草原,海上仙岛,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安身立命之所。“
张婳眼前仿佛出现了茫茫的大漠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向往地说道:“是啊,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安身立命之所。”
高斐沉吟了片刻,柔声道:“皇宫守卫森严,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三日之后戌时,我们在这里会合,到时候我带你离开皇宫。”
“高大哥!”张婳忽开口轻声唤道。
“呃?”高斐含笑望着她。
张婳侧过脸望着倒映着满天星辰的河面,缓缓地说道:“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兄长般看待。即便我们逃出去,我也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
高斐身子微微一僵,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依然似夏日的骄阳般灿烂:“傻瓜。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你过得幸福快乐。”
张婳盯着他和煦的笑容,一颗心变得很软很软,郑重地说道:“好。三日后戌时,不见不散。”
298 三日之约
那晚的星辰也似今夜这般美丽,他明知道她想要离开他,想要逃出皇宫远走高飞,非但不戳破,还带着她上城楼,教她认北斗七星,告诉她只要找到北斗星,就永远都不会迷路。
他曾在星光下郑重地许诺,他日登基,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可转眼他就纳了别的女子为妃。
他曾口口声声说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可是万宝珠杀了最疼爱她的沈姐姐,杀了他们的孩子,可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是他太过无情么?为了皇位他筹谋了十几年,牺牲了很多人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为了那些誓死效忠的“太子党”们,他只能赢,不能输。他明哲保身,保存实力,没有做错,那错的又是谁?是她么?
沈兰曦为她惨死,她想要报仇血恨也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抑或许他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张婳望着夜色中的九重宫阙,心中万念俱灰,清冷的月色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晚风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飘飘似乘风归去的仙人。
身后忽响起一声叹息。
张婳回过头,只见朦胧的月色里高斐长身玉立,幽深的双眸凝着几分忧伤与怜惜,脉脉地盯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热,微笑问道:“今晚又轮到你当值?”
高斐见她虽然盈盈浅笑,可眉目间却蕴着无尽的苦涩与哀戚,心中疼惜,柔声道:“夜里风大,露水又重,你身子弱,可不能在河边久站。”小环见状悄悄地退到数丈之外。
张婳望着天际耀眼的北斗七星,唇角露出一缕恍惚的微笑,轻声说道:“不出来走走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每个夜晚我都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看到兰娘娘惨死在我面前,我却不能为她手刃仇人。我是不是很没用?”
高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加上那么重的枷锁。太子选择隐忍不发,是因为时机未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现在还不能动万宝珠。你别怪他!”
“我已经不再怪他。自古成王败寇,废太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很清楚。他没有做错。”张婳望着渐渐飘远的荷花灯,目光迷离,幽幽地说道,“我觉得很累很累,每天都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稍有松懈,或许就丢了小命。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呆在宫里。”
高斐心中一动,沉默地望着她,眸底闪过一抹期待。
张婳缓缓地走到柳树下,曳地长裙轻轻拂过碧草,纤瘦的身姿似风中的百合花般柔弱,定定地望着他,低声问道:“如果我想离开皇宫,你愿意带我走么?”
高斐心头巨震,双眸明亮若星辰,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会带你离开。”
“我是太子妃,如果逃离皇宫,这一辈子你与我都要亡命天涯,你不怕么?”张婳眼眶濡湿,清澈的双眸闪动着晶莹的光泽,仿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高斐都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她,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是固执而坚定地守候。
“怕什么?”高斐脸上扬起骄阳般璀璨的笑容,温柔地说道,“西域大漠,塞外草原,海上仙岛,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安身立命之所。”
张婳眼前仿佛出现了茫茫的大漠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向往地说道:“是啊,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安身立命之所。”
高斐沉吟了片刻,柔声道:“皇宫守卫森严,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三日之后戌时,我们在这里会合,到时候我带你离开皇宫。”
“高大哥!”张婳忽开口轻声唤道。
“呃?”高斐含笑望着她。
张婳侧过脸望着倒映着满天星辰的河面,缓缓地说道:“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兄长般看待。即便我们逃出去,我也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
高斐身子微微一僵,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依然似夏日的骄阳般灿烂:“傻瓜。我想要的无非就是你过得幸福快乐。”
张婳盯着他和煦的笑容,一颗心变得很软很软,郑重地说道:“好。三日后戌时,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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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斐咧嘴欢笑,心中充盈着喜悦与激动,觉得此时是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柔声说道:“河边湿气太重,快回去歇着。三日后见。”
“三日后见。”
张婳冲他挥了挥手,携着小环离去,回到锦宓阁,洗漱后上床歇下,如今去意已定,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很快便堕入梦乡,梦里仿佛有人从身后抱住她,怀抱很温暖很温暖,就像小时候云姨的怀抱,让她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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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书房争吵之后,朱祐樘非但未踏足仁寿宫,反而夜夜留宿润雪阁,与万宝珠朝夕相伴。小环抓了一把鱼食撒入锦泰蓝大瓮里,引得鱼儿们争相抢食,撇撇嘴说道:“小姐,奴婢听说这些日子万侧妃经常向殿下抱怨润雪阁风水不好,吵着要搬到霁月殿住,殿下已经答应另替她建一座比霁月殿更宽敞更金碧辉煌的宫殿。”
张婳抄完一卷金刚经,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淡淡地道:“她便是想要太子妃之位,我也可以拱手相让。”
“不可以让!”小环双眼圆睁,急道,“小姐,宫殿,奴仆可以让,太子妃之位绝不可以让。”
张婳莞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小环却愣了愣,惊喜地叫道:“小姐,您笑了!奴婢终于又看到您笑了!”
张婳笑了笑,长身而起,伸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佯怒道:“大惊小怪。难道你还巴望我哭么?”
“小姐,奴婢已经很笨了,您再打下去,猪都比奴婢聪明了。”小环摸了摸额头,装作满脸委屈地说道。
张婳忍不住“噗哧”笑出来,说道:“把这卷《金刚经》送给太后,我去太液池采些莲藕。”
小环不解地问道:“小姐,太液池那么远,您何必亲自去采莲藕,吩咐小顺子他们去做就行了。”
“我想亲自为太后做一碗莲子羹。”张婳眸底闪过一抹伤感,心下暗叹,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替太后做吃食,如果今晚一切顺利,她和高斐将会去塞外草原,此生都不会再踏足京城半步。
小环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一脸讨好地说道:“小姐,您真是孝顺太后。”
张婳淡淡一笑,掀帘出去,抬眸望着天际悠然飘浮的白云,唇角微微扬起,过了今晚她就自由了!
转过长街,却见四名太监吃力地抬着一口箱子迎面而来,领头的太监身材瘦小,右颊有块很大的黑痣,正是乐工局的阿丑。
“奴才参见太子妃!”阿丑和太监们顿住脚步,纷纷跪下行礼请安。
张婳命他们起来,盯了一眼黑漆箱子,随口问道:“又准备了什么新玩艺儿?”
阿丑恭敬地答道:“奴才新学了障眼法,准备明儿晚上表演给皇上看,奴才还得好好练习,先行告退。”
张婳又瞥了一眼黑漆箱子,微笑道:“去吧。”
阿丑行了一礼,正欲离开,忽听一人喝道:“站住。”不由心中一凛,慢慢转过身,脸色微变,生硬地喊了一声:“汪公公。”
汪直嫌恶地皱了皱眉,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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