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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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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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山吐了一口血,哀伤地望着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娘娘,您醒醒吧。江晋成已经死了。我只是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罢了,我不是你的“江郎”。”

“江郎!”万贵妃神色似痴似癫,双手颤抖地抹着他嘴角的血迹,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他脸庞上,哭着道,“你是不是很疼?再忍忍,太医很快就来了。”

她惶恐地望向汪直,焦急地喊道:“还愣着作甚么?快去传太医!”

汪直神色悲戚,跪下含泪道:“娘娘恕罪,奴才无法出去。”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

万贵妃求救般地望向皇帝,流泪道:“皇上,求求您,快传太医!”

皇帝盯着她,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始终沉默不语。

杜青山咳了几下,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艰难地道“娘娘,来不及了……不要……哭……虽然……你囚禁了……我很多年……我不……怪你……”他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手刚刚抬起却陡地滑落,头重重地垂下。

万贵妃大恸,拼命地摇晃着他身子,哭道:“江郎!江郎!你说话啊!求求你,快说句话!”

汪直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娘娘,他已经死了!您节哀!”

“不!不可能!他没有死!”万贵妃歇斯底理地大哭,哀求道,“江郎,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回应她!

“江郎!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万贵妃紧紧地抱着杜青山的尸体,泣不成声地说道,“你说过等太子登基,就带我离开皇宫,去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隐居。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汪直老泪纵横,哭道:“娘娘,他不是江晋成。您快醒醒。”

万通亦含泪道:“娘娘,您看仔细了,真正的江晋成几十年前已经死了。”

万贵妃却恍若未闻,哭得双眼红肿,伸手轻抚着杜青山的脸庞,目光痴狂,流泪乞求道:“江郎,别再睡了!快起来!”

张婳唏嘘不已,老妖妇残忍嗜杀,双手沾满血腥,对那个江晋成倒是情深义重。

“江郎!我告诉你一件秘密。”万贵妃布满泪痕的脸上忽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手指抚摸着杜青山浓密的眉毛,低声道,“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们约定戌时神武门见面,一起逃出宫。你快醒醒,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皇帝脸色微变,望向左右皱眉道:“来人,把那个野男人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几名太监立即上前,手刚触碰到杜青山的衣袍,万贵妃登时大怒,喝道:“大胆!谁敢碰他,本宫剁了他的手!”

皇帝皱了皱眉,柔声道:“贞儿,别闹了。随朕回未央宫。”

万贵妃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充满怨毒,恨声道:“你被戾帝幽禁在南宫的那些年,他救了你多少回?你却恩将仇报,派人杀了他!”

皇帝脸色发白,哑声道:“朕并没有杀他!江晋成是得了急症暴毙,与朕无关。”

“他从小习武,身体向来很好,怎么可能会得急症?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我们约定逃离皇宫的前一晚暴毙?”

“这只是一场巧合。朕虽然嫉妒他夺走你,却还不至歹毒到杀了他。”

“巧合?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万贵妃目光锐利如剑,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两个透明窟窿,“那个孩子也是你派人杀死的,是不是?”

皇帝沉默半晌,声音嘶哑:“你不该有任何牵挂。朕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将你留在朕身边。贞儿,全天下只有朕才能给你幸福。”

“果然是你杀的。”万贵妃脸色惨白,厉声骂道,“稚子无辜。你连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肯放过。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根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君!”

万贵妃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秽乱宫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事情么?土木堡之变,先皇被俘,你便迫不及待地向戾帝投怀送抱,夜夜与他风流快活。要论秽乱宫闱,谁及得上你这个老淫妇!”

313 疼不疼

皇帝沉默半晌,声音嘶哑:“你不该有任何牵挂。朕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将你留在朕身边。贞儿,全天下只有朕才能给你幸福。”

“果然是你杀的。”万贵妃脸色惨白,厉声骂道,“稚子无辜。你连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不肯放过。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根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君!”

太后勃然大怒,喝道:“闭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江晋成身为侍卫,却暗中与你苟合,秽乱宫闱,只是处死他和那个野种,已经便宜你了。”

万贵妃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秽乱宫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事情么?土木堡之变,先皇被俘,你便迫不及待地向戾帝投怀送抱,夜夜与他风流快活。要论秽乱宫闱,谁及得上你这个老淫妇!”

太后羞怒交加,气得险些晕过去,指着她怒道:“贱婢,竟敢污言秽语诋毁哀家……”

万贵妃满脸鄙夷地盯着她,冷冷地道:“你有没有爬过戾帝的床榻你自个儿心中清楚。”

“放肆。”太后暴喝一声,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朱祐樘忙抚着她后背顺气,朗声道:“皇祖母不必为了莫须有的事情动怒。”

皇帝眉头紧皱,沉声道:“贞儿,不得对母后无礼。”厌恶地盯了一眼她怀中的尸体,温言道,“快放下尸体,随朕回未央宫。”

万贵妃冷冷地盯着他:“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戾帝执政那些年,连你的亲生母亲都不敢亲近你,是我和晋成护你长大。你不报恩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派人杀了晋成和我的孩子?”

皇帝眸底闪过一抹愧疚,声音嘶哑:“贞儿,江晋成没有你,最多伤心一段时间,仍旧可以潇洒地活下去。可朕若失去你,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贞儿,朕不能没有你!”

“够了。”万贵妃既悔且恨,流泪道,“原本我和江晋成可以远走高飞,过上幸福平凡的生活。就因为你的自私残忍,我失去心爱的男人,失去孩子,为了万府满门的荣耀,不得不留在宫里和你的那些嫔妃斗个你死我活。你有问过我喜欢过这样的生活么?”

皇帝愧疚地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所以数十年来不管你犯下多大的错误,哪怕残害皇嗣,与母后作对,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睁眼。即便那些年你成日和那些长得有几分像江晋成的画师,乐师厮混,朕也舍不得杀你。只要你能够开心快乐,不管想做什么,朕都愿意纵容你。”

“想让我开心么?”万贵妃将匕首掷在他面前,寒声道,“很简单,血债血偿,你自刎谢罪,给晋成和我的孩儿抵命。”

皇帝脸色惨淡,伤心而失望着地盯着她:“这么多年来朕对你言听计从,处处讨你欢心,原以为天长日久你总会对朕有一丁点儿真心,看来朕错了。”

万贵妃冷冷地道:“除了晋成,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即便你是皇帝。”

皇帝眼中的痛楚一闪而逝,哑声道:“不管你心中有没有朕,只要你呆在朕身边,朕就知足了。”

张婳心下叹了一口气,这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只恨当年心太软,救了你一次又一次。是我的愚昧善良,害死了晋成,害死了我的孩儿。

”万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寒声道,“今日你们谁都休想走出这道门,我要让你们为晋成和我的孩儿陪葬。”

皇帝脸色微变,惊问道:“贞儿,你想做什么?”

万贵妃冷笑一声,轻轻地放下杜青山的尸体,深情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轻声道:“江郎,你在地下一定很寂寞吧?别怕,我很快就下去陪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朱祐樘心中一凛,扬声道:“不好。她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来人,快阻止她。”

高斐与侍卫们忙奔上前,汪直却率着手下挡住他们的去路,终究寡不敌众,只听得惨叫哀嚎声不断响起,眨眼间一个个太监倒在血泊中。

万通急得满头大汗,叫道:“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

万贵妃对眼前的厮杀熟视无睹,伸手扳动榻前的鎏金凤首,顿时响起一阵“轧轧”声。高斐纵身一跃,挥掌劈向万贵妃,想迫她住手。

皇帝惊道:“不要伤害贵妃。”

高斐无奈改变掌势,劈中旁边的鎏金珐琅香炉,猱身而上,正欲隔空点穴制住万贵妃,一道黑影闪电般地赶到,挡在万贵妃面前,一柄拂尘舞得密不透风,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外面忽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进来禀道:“皇上,外面的出口被堵死了。”

万贵妃用力扳断鎏金凤首,疯狂地大笑数下,叫道:“断龙石一旦放下,就算用炸药也休想炸开!你们就等死吧。”

皇帝盯着她,沉声问道:“贞儿,你就那么恨朕么?”

万贵妃面目狰狞,恶狠狠地道:“我只恨当初没有拿你的命向戾帝换取我和晋成的自由。”

“又是江晋成!”皇帝惨然一笑,“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江晋成!”

太后冷冷地望向战战兢兢的侍卫们,喝道:“快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侍卫们齐声答应,鱼贯出去。

张婳心下暗暗叫苦,老妖妇放下断龙石,又毁了机关,难不成真的要葬身在此地?

朱祐樘皱眉打量四周,朗声道:“皇祖母不必担忧,任何人都会给自己留最后一条退路,孙儿相信此处必定还有秘密出口。”

太后狠狠地剜了一眼万贵妃,痛心疾首地道:“贱婢残害皇嗣,秽乱宫闱,还妄想弑君,真是皇家不幸!”

万贵妃痴痴地凝视着杜青山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榻上,温柔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江郎,你知道吗?这几十年来我过得很辛苦,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当年你得急症暴毙,我伤心欲绝,恨不得追随你而去,可为了腹中的孩儿,只能咬牙活下去,孩儿出生后,迫于宫规我只能偷偷地将他送出宫,可是……可是没多久他就惨遭毒手……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儿……”

她撕心裂肺般地嚎啕大哭,“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豁出性命保护了十几年的人竟然恩将仇报,派人杀害了你们。”

皇帝沉默地望着她,幽深的双眸似一潭死水般灰暗死寂。

万通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跪在万贵妃面前,苦着脸低声哀求道:“娘娘,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您还翻出来作甚?这些年皇上专宠于您,对您千依百顺,还让您代掌凤印,连皇后都不得不看您的脸色行事。皇上真心爱您,您何苦还想着一个已死之人。”

万贵妃轻抚着杜青山的薄唇,流泪道:“你等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团聚了。”

万通又惊又急,忙道:“娘娘,您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权倾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怕您,敬您,这般尊贵别人盼都盼不来,您可别犯糊涂。看在万府上下数百年人命的份上,卑职求您快放了皇上。”

万贵妃冷冷地道:“他杀了晋成,杀了我的孩儿,我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我要让他给晋成偿命。”

万通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会儿,低垂着头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江晋成不……不是皇上杀的,杀他的人是……是卑职。”

万贵妃闻言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冷冷地道:“你以为替他顶罪我便会相信么?”

315 相认

朱祐樘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拔出匕首,瞬间血似瀑布般喷溅而出,皇帝紧咬着牙哼也未哼一声,德全立即将准备好的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上,撕下半幅衣袍替他包扎好伤口。

那边张婳得寸进尺地叫道:“想让我收起剑可以,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

万贵妃怒道:“断龙石一旦放下,就不可能再出得去。快把剑拿开!”

“是么?”张婳笑嘻嘻地一会儿将剑指着杜青山的左颊,一会儿又指着他的右颊,似乎在研究如何划花他的脸,喃喃自语地道,“应该先划哪边呢?”

万贵妃看得惊心胆战,连连尖叫道:“别碰他!快把剑拿开!”

张婳耸耸肩,十分无赖地笑道:“你放我们出去,我就不划他的脸!”话音甫落,忽听朱祐樘焦急地大喊道:“婳婳,小心!”

张婳心中一凛,却见汪直目露凶光,五指如爪直取自己的咽喉,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忽地一道黑影闪身挡在面前,挥掌接下汪直的杀招。

张婳盯着高大而熟悉的背影,心中一暖,继续拿剑指着杜青山的脸庞,冷冷地道:“万娘娘,

您再不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臣媳就将他的脸划个稀巴烂!”说罢手腕一抖,剑尖紧紧地贴着那张长得极像江晋成的脸。

“不要!”万贵妃满脸惶恐,尖声叫道。

汪直武功阴柔狠毒,招式另辟蹊径,招招攻敌要害,加上轻功造诣极高,斗了数十个来回也不见落下风。而高斐虽内功浑厚,因从未见过如此刁钻狠辣的招法,不敢大意,改攻为守,沉着应对。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汪直听到万贵妃的惊叫声,暗暗焦急,心中陡地生出一条毒计,忽闪身挥掌劈向张婳。

高斐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扑过去,全然不顾背后空门大露,“叮”一声,一件物事掉落在地上。汪直见他上当,阴恻恻地一笑,虚晃一招,使出铁砂掌直击他胸口。

攻击张婳是虚招,目的是想引高斐上当,心急救人之下必会露出破绽,再施以杀招!果然一切如他所料,高斐宁可露出背后的空门,也要救心爱的女人。

此时万贵妃惊恐地奔上前,想要阻止张婳毁坏“江晋成”的脸庞,因奔得太急踩到裙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手肘正巧触一块坚硬的物事一阵剧痛,低头望去,凤眸忽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半枚碧色玉佩,神色似喜似悲,两行清凉的液体滑落而下。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什么,慌忙抬起头,却见汪直右掌凝着黑气,掌风呼啸直直地击向高斐胸口,不由吓得三魂去了六魄,飞身扑过去,惊恐地大叫道:“住手!”

“砰!”汪直已来不及收回招式,右掌击中柔软的物体,待看清眼前之人,脸都吓绿了,惶恐地问道:“娘娘,怎么是您?”

高斐疑惑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万贵妃,不明白她为何不要命地替自己挡下汪直的铁砂掌。

“贞儿!”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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