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张婳仍紧紧地抱着他,一个劲地嚷道“难受”。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泼到她脸上,焦急地道:“婳儿,快醒醒!快醒醒!”
张婳冷不丁被泼了一脸的水,神智总算恢复了几分清明,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见高斐担忧而焦急地望着自己,而自己的双手居然环绕着他的脖颈,两人俱是衣衫不整,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暖昧。
耳畔似一道惊雷响起,瞬间凌乱了。
她明明看到的是朱祐樘,怎么变成了高斐???
她惊骇地望着他,险些惊叫出声,幸好高斐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低声道:“别出声,外面有人!”
张婳慌忙松开手,快速地整理衣衫,脑袋仍有些晕乎乎,体内似有什么东西叫器着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却听他又道:“你被人下了媚药。”
她亦已猜到,犹豫了一下,拔下发髻上的赤金镶碧玺梅花簪,狠狠地扎进手臂,钻心的痛终于令她神智完全清明,再也不必忍受媚毒的折磨。
高斐心疼地望着她:“是不是很疼?”
张婳咬牙忍着痛,摇摇头,脑海间转过无数念头,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全身而退。
忽听凌乱纷杂的脚步声在门外顿住,接着有人问道:“太子妃,您在屋里么?”听声音竟是朱祐樘身边的太监德全。
157 险
忽听凌乱纷杂的脚步声在门外顿住,有人问道:“太子妃,您在屋里么?”听声音竟是朱祐樘身边的太监德全。
张婳一颗心提到了嗓眼,手心涔出细密的汗水,心念电转,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高斐压低声音道:“不要怕,若他们闯进来,你立即装昏迷,我会向皇上坦诚是我用迷药将你迷晕,妄图染指你。”
张婳心下感动,悄声道:“高大哥,我不会让你为我送命。何况,既然那人苦心设局欲毁我名节,即便你认下所有的罪名,我名节也难保,等待我的不是被废便是赐死。”
高斐面如灰色,歉疚地道:“都是我太大意,被人引到此处,连累了你。”
“高大哥不必内疚,此人既然设局陷害我,即便你没有上当,也会有别的男子闯进来。”张婳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屋外德全又唤道:“太子妃!太子妃!”
张婳匆匆打量了一圈屋内,低声道:“快躲在屏风后面!”
“婳婳,你在里面么?”温润的声音隐隐含着几分焦急,是朱祐樘。
高斐身形一晃,闪身躲在屏风后面。张婳装作酒醉未醒伏在桌上,凝神静听屋外的动静,却听朱祐樘说道:“屋里应该没有人。我们回去吧。”
张婳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汪直接着道:“太子妃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妥当。刚才有个小宫女说看到高斐高大人也进屋了。”语气颇为暧昧。
张婳不由大恼,心下狠狠地问候着汪直的祖宗十八代。
朱祐樘冷声道:“哪个小宫女看到?站出来,本宫亲自审问。”
一名女子的声音怯怯地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奴婢冰雁看到高大人进屋了。”
朱祐樘面色寒若冰霜,琉璃般的双眸翻滚着惊滔骇浪,一字字地问道:“你确定?”
冰雁见他刀剑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颤,心虚地道:“奴婢看得不是很清楚,高大人好像进屋了。”
汪直忙抢着道:“事关太子妃的名节,殿下若不进去看个究竟,宫中必会生出许多闲言碎语。”
张婳心下哭笑,汪直拿她的名节说事,当着奴才们的面朱祐樘心虚不敢进来,无异是承认太子妃与人有染。
“嫔妾给殿下请安。”杜芊羽端着一碗醒酒茶回来,见到朱祐樘及许多宫人围在屋外,神色极是困惑。
朱祐樘望向她手中的醒酒茶,眉头微拧,脸色凝重,眸底闪过一抹暗芒。
杜芊羽见他盯着醒酒茶,忙解释道:“太子妃喝了几杯酒,说头有些晕,嫔妾向御茶房的公公要了一碗醒酒茶。”
汪直闻言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问道:“杜淑女意思是太子妃在屋里?”
杜芊羽点头道:“是啊,太子妃饮了酒有些不舒服,正在屋里歇息。”
汪直阴恻恻地望向朱祐樘:“殿下,您若再不进去恐怕难以赌住宫中的悠悠之口。”
杜芊羽莫名其妙地问道:“汪公公,什么悠悠之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汪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下狂笑,太子妃啊太子妃,过了今夜,看你日后还如何与我作对?
朱祐樘定定地望着紧闭的屋门,淡淡地道:“太子妃醉了,本宫自然要进去照顾。”说罢走上台阶,伸手推门,不意里面竟拴了门闩,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杜芊羽“咦”的一声,奇怪地道:“太子妃为何把门拴上了?”
汪直阴阳怪气地说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当然……”却见朱祐樘冷冷地望向自己,气焰陡地灭了一半,硬生生地咽回下半句话。
德全上前手掌按住门,轻轻一推,门立即应声而开,遂从容地说道:“各位看见了,门并没有拴上。”
汪直讪讪地干笑了数声。德全点燃火折子,跟着朱祐樘进屋,却见一名女子伏在桌上,似乎醉得不省人事。
朱祐樘快步走过去,打横抱起女子,神色焦急,柔声唤道:“婳婳!婳婳!”
张婳醉眼迷蒙,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汪直等人,困惑地道:“殿下,出什么事了么?”
“听说你醉了,我不放心,进来看看。”朱祐樘从杜芊羽手中接过醒酒茶,递到她唇边,温言道,“快把它喝了。”
张婳就着他的手乖乖地喝完醒酒茶,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道:“臣妾头晕得厉害,想回宫歇息,您送臣妾回去好么?”
朱祐樘何曾见过她撒娇的模样,心中一软,道:“好。我们回宫。”
汪直却道:“太子妃先别急着走!有个小宫女看到高大人进来却一直没有出去过。为了您的名声,奴才不得已要搜查屋子,还请太子妃见谅。”
“汪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本宫与男子幽会,秽乱宫闱么?”张婳勃然大怒,厉声喝问。
汪直不阴不阳地说道:“太子妃息怒。奴才也相信您是清白的,可是有人亲眼看到高大人进来,若不彻底搜查,恐怕会有闲言闲语,这只会让您和殿下的名声受损。”
张婳脸色涨红,似气得浑身打颤,冷笑道:“本宫倒是觉得汪公公你唯恐天下不乱,有意推波助波澜,巴不得谣言满天飞。”
“太子妃真是冤枉奴才。奴才之所以坚持搜查,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汪直似满脸痛惜地道,“可怜奴才一片好心却被您当成驴肝肺。”
“本宫清清白白,哪个敢闲言闲语,本宫拔了她舌头,看她敢不敢乱嚼舌根。”张婳冷冷地盯着他,喝道,“还不给本宫滚。”
杜芊羽怯怯地道:“汪公公,这间屋子就这么大,一目了然,哪里有高大人的身影。许是小宫女眼花看错了,公公还是向太子妃陪个不是,带人出去吧。”
汪直一双贼眼骨碌碌地打量着屋子,忽紧紧地盯着屏风,阴恻恻地道:“太子妃如此心虚不肯让奴才搜查,莫非真的藏了一个男人在屋里?”
朱祐樘沉下脸,周身忽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正待发作,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忽在他掌心轻轻地捏了一下,立即会意,遂缄口不语。
张婳从他怀中跳下来,似乎被汪直的连番顶撞气得七窍生烟,连原先的几分醉意也彻底消失了,恨恨地瞪视着汪直,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看到本宫与高大人幽会,本宫若不让你搜查想必你定然不会心服。”
“岂止奴才不服,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若不敢让人搜查……有一句叫什么来着?”汪直偏着头想了想,故意拉长音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向众宫人问道,“你们说对不对?”
那些宫人哪敢得罪太子妃与太子,俱是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够了。”张婳脸罩寒霜,十分干脆地说道:“本宫让你搜查。”
“太子妃早早点头不就完了么?奴才尽快搜完,您和太子也可以尽早回宫歇息。”汪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径直走向屏风,张婳却闪身拦在他面前,脸色铁青,:“你要搜查可以。但是本宫贵为堂堂的太子妃,岂容你一个奴才随随便便质疑本宫的清白!!!!”
汪直眯着眼问道:“太子妃又想怎样?”
张婳盯着他,利剑般锐利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两个透明窟窿,一字字地说道:“你若搜出屋里有别的男子,本宫立即自尽谢罪!若你没有搜出人,本宫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的肉一块块割下,直到你咽气为止,否则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她早已料到汪直不会善罢甘休,遂孤注一掷,豪赌一把。
汪直脸色微变,赔笑道:“奴才这也是为了肃清宫闱不得已为之,太子妃何必发这么大怒火?”
“肃清宫闱?”张婳冷冷一笑,“汪公公言下之意是指本宫秽乱宫闱?”
汪直忙道:“奴才不敢!”
张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闪身让到一边,十分坦然地道:“汪公公请搜查!”
汪直双脚却似被钉在地上,紧紧地盯着屏风,脸上的表情十分地精彩,一忽儿跃跃欲试,一忽儿又咬牙切齿,一忽儿又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满脸惶恐。
张婳紧握着双拳,故意装作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催促道:“汪公公,怎么还不搜查?”
汪直心下疑惑,莫非屋里真的没人???
人群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仁和公主忽道:“汪公公,你刚才不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一口咬定高大人也在屋里么?那你怎么还不搜呢?”笑意盈盈,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模样。
汪直嘿嘿干笑道:“奴才也是听冰雁这个死丫头说高大人也在屋里。”
张婳怒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你还愣着作甚么?还不快搜!!!”
汪直一双鼠眼滴溜溜地转动,就是磨蹭着不肯上前。
仁和公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汪公公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又向众宫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很想知道屋里有没有人?”
多数宫人兴奋地点点头,俱巴不得汪直赶快去搜查,遂齐声道:“汪公公,快搜啊!”
158 误会
仁和公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汪公公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又向众宫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也很想知道屋里有没有人?”
多数宫人兴奋地点点头,俱巴不得汪直赶快去搜查,遂齐声道:“汪公公,快搜啊!”
汪直看到所有的人都幸灾乐祸地望着自己,额头冒出黄豆般大的汗珠,心下气得直想骂娘,这帮王八羔子定是巴不得看到我被太子妃扒皮抽筋!!!如今骑虎难下,若不搜,不但颜面尽失,宫人们背后也会讥笑我胆小如鼠,若搜查了,万一找不到人,太子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一定会言出必行,将我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张婳见他神色动摇,知他心中已生惧意,遂决定再下一剂猛药,高声道:“德全。”
“奴才在!”
“速去请皇上过来做个人证!若汪直不能搜出高大人,证明他是捕风捉影,胡乱质疑本宫清白,本宫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挖出他的心,将他碎尸万断!”
“奴才遵旨。”德全躬身应诺,正欲奔出门。
“且慢。”汪直再无怀疑,赶紧赔笑道,“太子妃请息怒。这点小事何必惊动皇上。”
“事关本宫的名声也叫小事?”张婳沉着脸,冷冷地道,“德全,速去请皇上。”
汪直忙闪身拦住德全,猛地拍了一下脑袋,似想起十分重要的事情,神色凝重地道:“太子妃,您先别忙着请皇上,奴才觉得此事有蹊跷。”
张婳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蹊跷?”
“都怪奴才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刚刚才想起来高大人今晚在神武门当值,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内廷。”汪直不住地骂自己糊涂,转而望向冰雁,喝问道,“你刚才果真看到高大人进屋了?”
宫中的奴才们向来畏汪直如虎,冰雁也不例外,身子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只是看到一个影子,好像是高大人,往这个方向过来,奴婢便猜他进屋了。”
“什么叫好像?这种事也能猜?”汪直暴怒,声音陡地拔高,“竟敢污蔑太子妃,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冰雁“扑通”跪下,磕头道:“公公饶命!奴婢知错了。”
汪直抬脚狠狠地踹了她一下,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连太子妃也敢污蔑。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看看以后谁还敢无中生有?”
冰雁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腿,惶恐地叫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两名太监上前似拎小鸡般地提起她,径直出门,直到走出很远依然传来凄惨的叫声“公公饶命”。
张婳一直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汪直搓了搓手,嘿嘿干笑了数声,低声下气地说道:“太子妃,都是一场误会。奴才已经处死冰雁,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回清华殿伺候贵妃娘娘。”
“一场误会?汪公公说得可真是轻巧。”张婳面色冰冷,寒声道,“冰雁含糊其辞,说好像看到有男子进来,还请公公当着众人的面搜屋,还本宫一个清白。”
“太子妃,您平日行为端正,又与太子殿下恩爱非常,怎么可能会与其他男子幽会?”汪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都怪奴才心急轻信了冰雁那个死丫头的话,奴才给您赔个不是。”
张婳不为所动,冷着脸道:“你不搜屋如何断定本宫不会与其他男子幽会?说不定这个屋里真的藏了一个男子呢?”她知道汪直奸诈狡猾,若自己答应得快,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遂故意不依不饶地要他搜屋。
汪直心下悔得连肠子都青了,一时大意竟被人当枪使,这回太子妃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必想趁机将自己扒皮抽筋。遂连连打躬作揖道:“太子妃,您就饶了奴才吧。这间房就像块豆腐干大,哪能藏什么男人?奴才何需再多此一举搜查。”
张婳见他死活不肯搜查,强忍住笑意,冷冷地问道:“当真不搜?”
“不搜。”汪直只差向她下跪求饶了。
朱祐樘忽道:“婳婳,既然汪公公承认错误,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汪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喜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