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翘点头赞同:“金莲说得极有理。”
张婳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都不要胡乱猜测了,还是等宫正司的消息吧。”
小环忽“噗哧”地笑了一声,说道:“小姐,奴婢倒听说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张婳笑问道:“何事?”
小环神神秘秘地说道:“奴婢听鸣鸾轩的小翠说苏选侍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生儿子的偏方,日日服用一些奇怪的汤药,还将符纸烧成灰和水服下,整日弄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她嘻嘻地笑了笑,恶毒地说道,“别到时候儿子没生出来,倒出来个怪胎。”
张婳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个小翠与你关系如何?”
“半个月前她父亲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银子买药,奴婢看她可怜,便借了一些银子给她,她对奴婢感激得很,简直把奴婢当成了再生的父母。”
张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让她暗中留意苏选侍的举动,若发现什么异样,立即来禀告我们。”
小环见她神色凝重,忙点头答应。
张婳又道:“殿下身子不好,这些日子我会住在宣明殿照顾他,小环跟过去服侍我便成,你们几个都留在霁月殿。”
绿翘等人恭敬地答道:“是。”
张婳径直进寝殿取了几套衣裙,带着小环回到宣明殿,却见朱祐樘靠着床翻看奏章,不由秀眉微蹙,走过去柔声说道:“殿下,这些奏章还是等您身子好了再看吧。”
朱祐樘咳了数下,微笑道:“这几日积下了很多,再不处理朝堂该大乱了。”
张婳想了想,说道:“不如臣妾念,您听,若觉得重要,再处理,殿下觉得如何?”
朱祐樘将奏章递给她,含笑道:“有劳娘子。”
张婳脸微微一红,接过奏章,坐在榻沿上念给他听,遇到重要或紧急的,再交给朱祐樘批阅。处理完所有奏章已将近晌午,小宫女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药进来,恭敬地说道:“殿下,该喝药了。”
张婳从她手中接过錾花银盏,舀了一匙试了试温度,方喂给朱祐樘服下,喝完药后,服侍朱祐樘歇下,从书架上寻了一本传奇,靠在美人榻上翻看,过了一会儿,小环悄悄进殿,小声地说道:“小姐,苏选侍她们在外面求见殿下。”
张婳想了想,放下书卷,径直走到正殿,苏选侍等人见到她纷纷起身行礼:“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她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苏选侍,却见她脸上施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妆容精致妩媚,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娇艳,心中微微一动,走过去扶她起来,含笑道:“苏选侍怀有身孕,不必行礼。”
苏选侍轻抚着腹部,神色骄矜,声音柔媚:“嫔妾听说殿下生病了,亲自炖了一盅人参老鸦汤送来给殿下补补身子。”
张婳道:“殿下刚服完药歇下了,你们先回屋,待殿下醒了再过来。”
苏选侍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寝殿,道:“嫔妾一来,殿下便歇下,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太子妃莫不是故意想独自霸占着殿下。”
张婳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却见杜芊羽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太子妃,前几日您卧病在床,嫔妾几次去霁月殿探望您,绿翘却说您需要静养,不见任何人。您现在的身子可大好了?”
张婳微笑道:“多谢选侍关心,本宫身子已大好了!”
苏选侍却满脸狐疑地道:“真是奇怪!殿下病了,您的病马上就痊愈。太子妃究竟患了何病,
居然如此神奇,一连数日卧病在床,眨眼间又生龙活虎地下床服侍殿下了。”
小环忍不住反唇讥道:“苏选侍日日嚷着身子不舒服,说起话却又中气十足,嗓门未生病的人都大,奴婢倒是很好奇,为何每每到了夜里您就闹身子不适,白日里却精神抖擞得很。”
苏选侍脸色涨红,怒瞪着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张婳皱眉道:“够了。殿下在里面歇息,若惊扰到他,你担当得起么。还不快退下!”
杜芊羽、冯淑女立即行礼请安告退,苏选侍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子,扶着白苓的手转身离去。
小环忽说道:“小姐,前几日杜选侍出了一趟宫,听说是去城外的送子观音庙进香。”
张婳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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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张婳坐在东暖阁的迎窗大炕上绣着香囊,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错金博山炉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环忽掀帘进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宫正司刚刚找到令才人的尸体了。”
张婳脸色微变,绣花针不小心刺入指间,渗出一滴红豆般的血珠,不动声色地抹去,镇定地问道:“在何处发现?”
“宫正司在御花园的一株梅树下面挖到,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可有查到杀人凶手?”
“还没有。”
张婳放下香囊,肃容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有什么消息即刻过来告诉我。”
小环答了个“是”,悄声地退了出去。
张婳起身,心神不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忽听寝殿传来一阵咳嗽,忙快步进去,却见朱祐樘已醒过来,上前扶他坐起来,拿了个软枕放在他背后,温言道:“殿下可是要看奏章?”
朱祐樘颔首,忽眉头微拧,握着她的手问道:“你手为何这般冷?”
张婳装糊涂道:“可能是穿得太少的缘故,臣妾马上再去添件衣服。”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道:“婳婳,你若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告诉我。不要忘了我们是夫妻。”
张婳心下作着激烈地争扎,半晌,抿了抿唇,低垂着头道:“臣妾知道。”慢慢地抽回手,转身取了一件湖水色缕金坎肩穿上。
朱祐樘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沉默了一瞬,将她额前的几绺散发拔到耳后,温言道:“若觉得累便去歇着,让德全进来伺候我。”
张婳搬来一叠奏章,乖巧地道:“臣妾不累。”随手拿了一份奏章念起来。
朱祐樘双眼微黯,心下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处理完所有的奏章,用完午膳,张婳伺候他歇下,心绪不宁地倚在美人榻上,阖上眼,便看到初夏鲜血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歇斯底理地叫道:“木槿,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吓得惊醒过来,冷汗透湿衣衫,抚了抚胸口,怔怔地出了会儿神,却见汪直走进来,极敷衍地行了一礼:“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已猜到他的来意,强自镇定地问道:“公公找本宫何事?”
汪直神色满是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妃娘娘请您去一趟未央宫。”
张婳微笑道:“公公请稍等片刻。殿下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本宫先服侍殿下喝完药,再去未央宫。”
汪直却阴恻恻地道:“太子妃,奴才劝您不要托延时间,惹怒了贵妃娘娘,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张婳无奈起身整了整衣裙,故作淡定地道:“公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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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黄色琉璃瓦似敷了一层金粉般澄亮耀眼,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檐角雕着七只鎏金小兽。皇后的坤宁宫也不过只有七只脊兽。万贵妃果真处处要与皇后并肩。
张婳盯了一眼匾额上“未央宫”三个鎏金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缓步走进殿内。
185 逼供
张婳盯了一眼匾额上“未央宫”三个鎏金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缓步走进殿内。
地上紫金大鼎焚着名贵的沉香,香气馥郁。万贵妃斜倚在紫檀嵌和田玉宝座上,神色慵懒,右手执着七彩琉璃盏,慢慢地啜着葡萄美酒。
紫玥垂手侍立在侧,宫正司秦宫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首。其他宫女太监们敛声屏气地垂手侍立。
张婳瞥见秦宫正那张严肃端庄的脸庞,心慌乱地跳了数下,极力镇定下来,上前福了福身子:“臣媳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手指摩挲着七彩琉璃盏,向秦宫正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你方才告诉本宫的话再复述一遍给太子妃听听。”
“是。”秦宫正垂首恭敬地说道,“今儿下官在御花园的梅树下发现令才人的尸体,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死亡时间大约八天左右,尸身有多处骨折现象,额头上有一道长约三寸的致命伤口,下官推断令才人应是从高处坠落而亡。”
张婳失声低呼,以袖掩面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同情而又惊讶地道:“令才人死了?真是太惨了。”
万贵妃盯着她,冷笑道:“太子妃可真会演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令才人的死与你无关。”
张婳惊讶地道:“娘娘的话臣媳糊涂得紧。令才人的死怎会与臣媳有关?”
万贵妃冷冷一笑:“秦宫正,告诉太子妃你还发现了什么?”
秦宫正答了声“是”,继续说道,“下官命忤作检查尸体时发现令才人的手里握着一枚赤金镶东珠戒指。”说罢,命小宫女举着乌木托盘上前。
戒指做工极精致,周身雕着龙凤祥纹,正中镶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东珠。
张婳心陡地一沉,糟糕!初夏临死前一直攥着她的手,当时心慌意乱,哪里留意到初夏居然偷偷藏起她的戒指?后来又一心想要逃出宫,压根就没有发现戒指不见了。
万贵妃微眯着眼,冷声道:“今年广储司总共制作了四枚金镶东珠戒指,太后一枚,本宫一枚,皇后一枚,你一枚。你不是一向都戴在手上吗?把手伸出来让本宫看看。”
张婳不觉缩了缩手,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的惶恐与慌乱,尽量以平静从容的语气说道:“前段时日臣媳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丢在哪里?”万贵妃“嗤”的一声冷笑,寒声道,“依本宫之见必是你杀死令才人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
张婳立即跪下,满脸无辜地道:“臣媳冤枉。令才人原是司制司的一名小宫女,臣媳瞧她温驯可人,费尽心思安排她成为太子的侍妾。臣媳又怎会杀她?”
“那为何你的戒指在她手里?”
“也许……也许是凶手捡到臣媳的戒指,杀了人后故意放在她手里嫁祸给臣媳。”
万贵妃随手将七彩琉璃盏撂在案几上,冷冷地道:“本宫知道你一向能言善辨,若不用大刑,你是绝不会开口招供。”
张婳又惊又怒,好歹她是堂堂的太子妃,老妖妇居然敢对她用刑逼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平静地说道:“娘娘,您觉得臣媳有杀人的嫌疑,大可以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审问。您现在私下对臣媳用刑逼供,于理不合。”
万贵妃呷了一口酒,懒洋洋地道:“皇上命本宫摄理六宫事宜,宫中出了命案,为了尽快查清事实真相,本宫用刑有何不可?”
“臣媳是太子妃…………………………………”
万贵妃冷冷地打断:“得了!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你算哪门子的太子妃!别说是动刑,本宫便是将你碎尸万断,你也是罪有应得。”
张婳心下暗惊,听老妖妇的口吻,好像已经知道她假冒秀女之事。
万贵妃冷声喝道:“来人!取拶指过来。”
片刻,汪直取来拶指,阴森森地盯着张婳:“太子妃,得罪了。”挥手命小宫女将拶指套在张婳十指上,又命两名嬷嬷牢牢地按住她。
张婳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晶莹的冷汗,颤声问道:“娘娘想要屈打成招么?”
“害怕了?”
“臣媳没有杀过人。娘娘便是打死臣媳,臣媳也绝不会承认。”
“嘴倒挺硬!”万贵妃起身走到她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冷冷地道,“现在可后悔当初背叛了本宫?”
张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地说道:“后悔!臣媳悔得肠子都青了。”
万贵妃咯咯咯娇笑,讥嘲道:“现在后悔可太迟了。。。哈哈哈”
张婳忽将嘴凑到她耳畔,语不传六耳地说道:“臣媳后悔一时心软,没将娘娘密室的事情禀告父皇!”
万贵妃猛地止住笑,冷冷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锋芒:“你说什么?”
张婳满意地看着她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甜甜一笑,继续悄声道:“只要娘娘对臣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媳保证娘娘密室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若娘娘为泄一时之愤,执意杀了臣媳出气,有人会立即将您的秘密禀告父皇。”她心下冷笑,你握着我的秘密,我也掐着你的死穴,看谁狠?
万贵妃脸色阴沉,:“你敢威胁我??”
“不敢!”张婳装出一副谦卑乖巧的模样,笑盈盈地道,“臣媳不过是想和娘娘做笔交易,绝不敢威胁娘娘。”
万贵妃盯着她,脸色变幻不定,半晌,忽冷冷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想威胁我???做梦!”她拂袖转身,走过去坐在宝座上,冷声道:“行刑!”
张婳心下叫苦不迭,使出杀手锏也没用???夹手指很疼的!!!朱祐樘有没有醒过来呢?为何还不赶过来救她?
两名宫女攥紧拶指两端的绳子用力一拉。
十指连心。
张婳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遍传身,险些痛得晕过去,脸色煞白,心下呜咽,朱祐樘啊朱祐樘,你再不来我可要被老妖妇活活折磨死了!
正当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内监尖细的声音:“太后驾到!”
万贵妃皱了皱眉头,心下暗骂,死老太婆又跑来凑什么热闹!却见太后扶着石竹的手进殿,遂起身上前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吉祥。”
太后沉着脸,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径直走到紫檀宝座前坐下,望着张婳皱眉问道:“贵妃,太子妃犯了何错?你居然对她用刑?”
万贵妃望了一眼秦宫正,秦宫正立即垂头恭谨地道:“启禀太后,下官在御花园的梅树下挖到令才人的尸体,尸身上有多处骨折,应是被人从高处推下而摔死。令才人临死前手里攥着一枚金镶东珠戒指,正巧太子妃手上的那枚戒指弄丢了,贵妃娘娘觉得有蹊跷,正在审问太子妃。”
太后神色不怒自威,冷声问道:“那可真是巧了。前些日子哀家也不小心弄丢了金镶东珠戒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