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遥立马向后退了几步,说道:“妈妈莫急,莫急,小茹自己能净身。”随后,立马自己解了衣带,一指旁边那三桶,问道:“怎么个程序?”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另一婆子道:“姑娘自己怎么洗的?让老奴们侍候,老奴们手下很轻,不会弄痛姑娘。”
“等等,等等。”姚遥一连又退了几步,伸着手止道:“两位妈妈不用称呼小茹为姑娘,小茹原也只是薛府的丫头,直唤小茹名字便可。这不是手重不手重的问题,是小茹不习惯被人侍候。那个,小茹真的能自己洗,且定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让你们放心下锅,决不会影响你们食欲。
那两个婆子面上更急,可能时间真的很紧,其中一个婆子看了另一婆子一眼,从左至右一指,说道:“小茹姑娘从东自西,每桶需泡二刻钟,头发,需老奴另置清水给小茹姑娘清洗。”说罢,一拉旁边那婆子,两人背转身去。姚遥一看这架式,知也就能退让到此了,真要闹将志来,反倒不好。不过,咱七岁前,都是跟亲妈洗的,不惧了。想到此,姚遥毅然决然地脱了裙子,褪了内衣,迅速地穿进第一桶水里,这桶里也不知兑的什么,一进水里,便觉肌肤蛰疼,一时难受的让姚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两个婆子听到水声,便转过身子,手脚利落地一个去端盆,一人去拿皂豆,帮着姚遥清洗头发。
姚遥只顾忍着身上的不适,也没甚精力注意其他。好在,过了一会儿,那感觉便淡了下去,只是不敢再碰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只觉似乎已是蛰下一层皮,露了嫩肉一般。
待头发被洗净盘了起来,姚遥头上已泌出一层汗来,不知是痛的,还是热的,或许,兼而有之,又过了一忽儿,那两婆子便提醒姚遥该换另一澡桶了。
姚遥这下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被看光了,连忙费力撑着桶沿站起身来,只觉浑身是又软又痛,那两个婆子见她一副虚脱样,忙伸手去搀她,可一碰到姚遥两只胳膊,她便觉得那腋下如万针攒刺一般,疼得她“啊”的一声大叫,忙不迭地甩开那两婆子的手,那两婆子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愣当地,一时倒也没要去继续去扶她。姚遥慢慢地从这个桶挪到那个桶里,不过半米的距离,却累得她喘了好半天的粗气。
她心内一阵苦笑,真是想的过于简单了,洗个澡都得受这般罪,还不晓得之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难不成就得这么受着了?就得这么忍着了?可,又能怎样,又能如何呢?这命,人还能试着抗抗,这老天,可如何抗得?
姚遥心底涌出一股股委屈,眼眶阵阵发热,为掩饰忍不住落下的泪,她只好不停地掬水扑脸。那两个婆子倒还好,帮着姚遥洗净了头发,便只是盯着钟漏,等着叫姚遥换桶,倒没再靠她太近。哭了一晌儿,心里好过许多,姚遥长吁了一口气,算了,能走一步便走一步,总不能真的要自己了结自己吧,这可不是她们姚家的风格呀。
不过,好在这桶水里放的东西,虽时不时泛出股药香来,却使其身上那种刺痛感渐渐消没,舒服了不少。
到了最后一桶,除了花香,似乎也没有其他稀奇苦怪的东西了,泡在身上,很清爽,最后,浴后出桶,那之前出外迎她的那些个丫鬟又从四处冒了出来,拿着锦缎绸衣,钗环美玉,拉拉杂杂地一大堆。
那两个婆子早将布巾围在姚遥身上,上下擦弄,姚遥也没那力气做什么矫□了,摊开稀软的身体,随凭摆布了。那帮子人,七手八脚地在姚遥脸上身上忙乱着,穿衣,盘头,带钗插环,还有那绞脸的,抹粉涂胭脂的等等。姚遥心里再迷糊,也大致猜出来,这千里迢迢地将自己弄过来,不是大户人家想找个八字靠谱的粗使丫头给自家主子弄个阴//亲,便是给个要//死的人来冲冲喜,身份不够,估计也就是个通房或是偏房。
弄明白了,倒心下坦然了,虽然结局不外乎是弄死了埋一坑里,或是强迫地跟着殉了,但好在,咱姚遥已死过一回,知道灵魂这一说,确实有。所以,她倒也想明白了,到了地府一定要翻翻自己的功过簿,到底造了几世的孽,让老天这么搞/她。
由着这帮子人将自己弄得让她们满了意,便有人拿一鸳鸯盖头遮住她头脸,左右被搀着出了房门,姚遥身上没劲,索性只脚下跟着挪挪,全身也不使力,随她们爱将她弄到哪去便弄到哪去吧。
一路走了小半刻,只闻身后悉悉啐啐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周遭竟是安静的很,姚遥心内又起了疑惑,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没喜乐,也没哀乐。
这般想着,两旁架着自己的人脚步停了,随后是“吱呀”推门声,两旁人脚步又动,似乎是将她带进了一个屋子,随后她被安置到一张凳上坐稳。
之后,脚步声渐退,门又“吱呀”一声被合上,周围便只剩下一片死寂……
姚遥坐了一会儿,渐觉身上力气回复,便一扯头上红帕,这一扯不打紧,可吓了姚遥一大跳,她的座位咫尺面对的是一张大叶紫檀富贵百子多福脚踏架子床,锦红缎面床铺上直挺挺地仰躺着一瘦削红衣男子,长发铺散,衬得肤质青白,唇色淡紫,床铺四周围的轻纱红帐,帐上零乱地贴着各式黄符,门罩及四柱上挂着八个八卦高锡青铜镜。姚遥身上泛冷,心内恐惧,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四周,除了奇怪的符咒和诡异的白烛,倒也是个精致的房间,有琴案,棋桌,案台,屏风,均是紫檀木质,端得是厚重,大气。
姚遥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小心地直起身子,凑到床旁,抖着手探向床上男子的鼻息,停了一忽儿,她骤然收手,一个倒跳,便纵到离那床铺两米之远。
两手紧握,吸着气,退退退到门前,老天,真的是个死//人,没呼吸了,半丝气都没了。她转身去推身后的房门,可那门扇紧闭,竟是在外给锁死了。
她缩了缩身子,蜷在屋门口,心内一阵寒凉。
☆、第 45 章
这是真让自己嫁一死人呐,这是真让一活人结阴亲呐,这真是打算要弄死一个,埋一块堆呀。娘稀B地,这不把人当人的万/恶/旧/社/会,姚遥在心内愤慨,咒骂,到后来,反倒怕过了劲,一个挺身,站起身来,重重地,大踏步地行到床前,伸出手去摸那男人颈部动脉。
实际上吧,是她想起来,鼻息太过微弱很可能探不到,确定人死亡,通常是要摸颈部动脉,因其不但粗而且离心脏近,搏动宏大有力,心跳是否真正停止,切那很准确。
她一只手东摸西摸,又参照自己的颈部动脉方位,好不容易才在靠近男子喉咙旁2、3公分处,探到近乎于无的微弱搏动感。
她顿时心内一喜,手下用力,打算探得更深些,好感觉那种跳动感,可谁知,那男子却突地一动,霍然仰起上半身,把姚遥惊地猛然抽回手,向后纵退两步,只见那男子在床上半仰身子,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双颊绯红,竟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姚遥紧张地盯得那男人,忽觉得那表情,那面孔怎有股子熟悉感?咦,姚遥想起来,这不是那阔别近四年的薛家表少爷吗?
看他那样子,倒像要心肌梗了,咦,心肌梗,老天,不会真的心肌梗吧?姚遥一下子急了,话说,现在这情况,是将两人栓一起了吗?这表少爷要是没了,自己是不是也得跟着活埋呀。
她立时向前冲了两步,凑到床前,低声叫道:“表少爷莫急,先平卧。”说罢,将他轻按到床上,解开他衣襟,扒开中衣,露出前胸,拿起床旁折扇,对着他猛扇几下,随后,便转过去身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声音刚落,便听锁扣响动,屋外立时便冲进几个人,姚遥对着当头之人问道:“有应急的药吗?”
那人向床上望去,先是脸上一喜,又是一急,连忙应道:“有,有,有。”说罢,便抢步上前,在床头雕花抽屉内翻出一小巧雕鹤紫檀匣子,递给姚遥,姚遥很感烦躁,皱眉呵道:“打开。”那人一愣,忙不迭地收手开匣,拿出一丸药来,姚遥立感无力,这么大一个,得怎么吃呀,她瞬时超级怀念现代的救心丸和硝酸甘油。她把扇子递给那拿药之人,命道:“扇着。”随后,又对剩下几人道:“窗门大开。”这是酷夏季呀,只为了关她,便把这屋里弄得跟蒸笼有一拼,把个病人憋的似是直接要背过气去,也不晓得,是哪头合算了,这帮子没脑子之人。
那几人本是围在床边,听得姚遥命令,先是一愣,便转头去瞧当头那人,那人手下不停,对着表少爷狂扇,哪里有功夫注意这些动态。那几人见领头之人没反应,一时倒不知该不该听姚遥吩咐,姚遥已懒得理这帮子人,爱听不听地,反正她说了,不听,也不能打她们一顿,她手下正忙着将大药丸搓成小药丸,那几位只略迟疑一下,便四散下去开窗了,只要动,便动作迅速,姚遥药丸将将搓完,几人便欲上来继续围观。姚遥一个皱眉呵斥:“下去。”那几人一顿,这次倒没迟疑,听话地退了下去。
姚遥将十几粒小药丸塞进表少爷的舌下含服,不管用地得当不得当了,反正,不能等着就这么梗过去。
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表少爷,想是那药常用,对症的很,慢慢的,慢慢的呼吸竟愈见平稳,她长呼一口气,有余心去打量才刚冲进屋的那个当头之人,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媳妇子,体态丰润,脸庞圆滑,手下一直未停,一双杏仁圆眼紧张地盯着床上之人,脸上的关切之意很是明显。
姚遥暗自揣测,这是表少爷的另一位偏房?通房?瞧这身段,似是带过孩子了。她暗地里撇撇嘴,不过,细算算表少爷的年纪,也该弄一个了,那年在薛家时,表少爷就快二十了。这又过了几年,又处于这时代,若非身体差些,怕是孩子都打酱油了。
那媳妇子见表少爷表情平缓,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似的,看向姚遥,并尴尬地向她施了一礼。
姚遥这还猜她是不是表少爷的人呢,哪里肯受这礼,忙跳开来,还礼道:“姐姐是……”
那媳妇子刚要说话,忽地注意到时辰牌,脸色一变,忙又对着姚遥施了一礼,便起身,挥手,带着才刚一同冲进来的那几个人鱼贯而出了。
姚遥怔愣当地,一时不晓得她们在搞嘛名堂?干嘛要走哇?一堂堂少爷,不得十个八个的在旁侍候着,怎么就这家子这么奇怪?喂喂,都走了,再犯了病怎么办?
姚遥伸手想喊两声来着,不过,再一想,罢了,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谁家有啥子避讳,说道?算了吧。
姚遥转脸瞅着表少爷,小声嘟哝道:“你怎么这么可怜呐?没人疼,没人管的,把你一人撂这,不闻不问的。还有哇,你们家把我弄来到底是干嘛呢?陪你一起等死吗?”姚遥极小声地抱怨着,手下却轻柔的将他被自己扒开的前胸拢上,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瞧着床上的表少爷,这会儿,他呼吸平稳,似乎睡过去了。不过,姚遥也闹不清他这是熟睡,还是晕睡,只瞅着脸色不那么铁青,唇色也不那么紫了。
这位表少爷是姚遥自离了愧州,头一个见到的熟人,姚遥的印象里,这人不坏,不跋扈,也不娇纵,对她还算客气,且还送过她两本书,一本许慎的说文解字,一本千字文。两人若这般论着,交情应算不赖。
所以,她心底并不排斥这位表少爷。甚至,心内的同情,怜悯感情居多。
这几天在路上,也不怎么活动。吃的也少,离下车前,她还吃了些点心,倒不觉得饿,就是泡澡泡得很乏,她本想凝神再盯盯表少爷,怕他再发病。
可精神实在是差,撑着撑着,撑不住了,一歪头便靠着床柱子上睡过去了。
清晨,她被未关窗子外的鸟叫声吵醒,迷蒙地直起身子,却被腰背的疼痛弄得她很是咬唇咧嘴了一晌。也不知在何时,本应半靠床柱的姿势换成扭身半卧,这高难度动作着实考验了她的肌肉,她一手揉了揉惺松的眼,一手握拳顶在腰痛处揉了揉。
皱眉,咬牙,闭眼又转了转僵死的脖颈,一时痛地轻呼了一声。
“呵,呵……”。一声轻笑从床头处传来,姚遥霍然止住所有的动作,略有尴尬地转头去看表少爷。嗫嚅半晌儿,才轻声说道:“表少爷,您醒了?”
他面色惨白,微眯双眼看向姚遥,笑问道:“怎么会是你?”
呀,呸你个爹爹唾儿,你当姑娘我自愿地呀?还不是被你们家给逼地。姚遥心底暗骂,面上却讪笑着转开视线,略一沉吟,轻声问道:“嗯,表少爷,给您倒点水喝?”
表少爷面上表情未变,仍带着浅笑,轻抿了下唇,点头道:“去吧。”
姚遥吁了一口气,忙挪到门前,轻轻推了推,嚷道:“少爷醒了,送些喝的温水进来。”其实,姚遥瞧见屏风旁的紫檀人鱼雕花茶桌上的茶壶茶碗了,可姚遥就是打算假装看不见。就是要叫几个人进来,叫了一晌儿,锁扣声又响,昨儿那媳妇子又冲了进来,后头跟着端水端粥端药的几个丫鬟。
姚遥退到一旁,让那几人冲到跟前,拽了拽最后一个手里没拿东西的小丫头,附耳问道:“去哪里如厕?”
那小丫鬟讶异地看了看她,犹豫地看了看先头那几位,她们正围在床边忙着给端水的端水,给拭脸的拭脸,问冷暖的问冷暖,献殷勤的献殷勤,也没空留神她们这里,她低头略想了一下,便道:“姑娘随我来吧。”
说罢,便领头出门向旁边耳房行去,姚遥一出门,便待要四处打量打量,却被那小丫鬟紧张地催促打断,只好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再论其他的。
姚遥清理完毕,那小丫鬟便忙不迭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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