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语毕,便拂袖往里屋去了,可走至玄关处,又突然停下回首道:“登徒姑娘,奶娘晒官服的衣杆在西屋,我想若刮风刮到你北屋的水缸来实在有些不大可能。”
说罢,一去不回头。宋府各人心照不宣,也作鸟兽散,只剩下登徒尔雅和小翠僵在原地。良久,尔雅才轻声问:“小翠,他这话什么意思?”
小翠抓抓耳朵,“啊?好像是……怀疑小姐你的意思。”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秋高气爽的清晨,宋府似乎总能发出些奇怪的惨叫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整个上午,登徒尔雅都处在焦虑状态中,打算等宋玉回来解释清楚。可宋玉没等回来,她娘家却来了人。宋府人稀奇不已,全躲在角落看热闹,登徒尔雅自己也是疑惑连连。
望着对面依旧抽泣不止的三弟登徒尔博,尔雅着急地把桌子拍得啪啪响:“你有什么倒是说啊,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登徒尔搏哭声戛然而止,抱着尔雅的大腿就嚎起来:“二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原来,尔雅嫁进宋府,那嫁妆、丫鬟却跟着花轿去了李府,当日李府见小翠痴痴呆呆,便打发着她回来,只字未提嫁妆之事。日后登徒尔雅嫁入宋府已成定局,李夫人依旧派人上门闹上两次,吵的却不是要人,而是聘礼。登徒子是个挺爱面子的老实人,老两口一商量,便寻了个吉日让三儿子登徒尔搏携李府当日聘礼返还,并顺便要回自家嫁妆。
谁料这李夫人与宋玉如出一辙,都是敛财如命的主儿。见尔搏登门还聘礼,笑脸相迎,可茶还没喝到一半,登徒尔搏表露要回嫁妆的意思,对方就翻了脸。说及此,登徒尔搏又红了眼圈:
“二姐,你都不知道那个李寡妇有多厉害,话没说上两句就把我轰了出来,我要闯进去拿嫁妆,她就守着大门喊‘非礼’,你说她那种货色,我……呜呜,我还没成亲,就这样被老匹妇糟践了。”
搓着手,登徒尔搏继续说:“你也知爹爹疼你,为了筹备嫁妆家里费了不少钱,今天出门,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与李寡妇好好说道,定把嫁妆要回去。可现在嫁妆没要回来,彩礼还赊了,我…二姐我不敢回家,所以才来找你拿个主意。”
嘭!
登徒尔雅柳眉倒竖,早已拍案而起,估计宋玉在家,又要心疼自家桌子。
“岂——有——此——理——”
尔雅牙齿磨得呲呲作响,说罢便拉着三弟出了门。登徒尔搏被尔雅拉着,还没甚反应,忙道:“二姐,你这是要去哪?”
前边登徒尔雅只管往外冲,听了三弟的话,挑眉冷哼:“李府。”
作者有话要说:公司最近又开始忙着出刊,所以更新速度渐缓了,首先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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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明日尽量再更一章。
第十章
两姐弟到了李府,只见大门紧闭,毫无生机。
登徒尔搏吃了次李寡妇的亏,心中巍巍。凑到尔雅身边就进谗言:“二姐,我们真要进去?你是没见过这李寡妇的本事,听说她男人死后,书院全靠小叔子打理,她既不改嫁也不回娘家,就这么足不出户地守着儿子过了十多年,抠门敛财是出了名的,还好你没真嫁过来。”
登徒尔雅啐了口,心想宋府的情况只是你个小笨蛋不知,和这李府有什么区别?依样是小叔子苦苦撑持家业,依样是抠门敛财,倒是自己前辈子犯了什么事儿,这辈子活着受这等罪?
用力地敲了敲门,半晌才有人把大门隙出条缝来。尔雅见是个婆子,正欲相请代传,屋里边就闻有人高声道:“王妈,是谁啊?”
伴随着问声,脚步声临近,不一会儿婆子身后就多了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尔搏哆嗦了下,才谄笑着鞠躬:“李夫人。”
登徒尔雅闻言不动声色,也只管转动眸子去瞅李寡妇,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铁公鸡。李夫人看看姐弟俩,阴阳怪气地用鼻子哼哼:“原来是登徒少爷,您这去而又返,还带个姑娘来,是何用意啊?”
尔雅递个眼色给三弟,这才笑脸迎人地看向李寡妇,恭敬地福身后说:“李夫人有礼了。奴婢是登徒府的丫头,夫人听闻三少爷冲撞了您,特请我带少爷来赔礼。”
那李寡妇是见过世面的,哪会被尔雅三言两语就骗去,甩着袖子道:“赔礼就不必了,姑娘你还是带着登徒少爷回去吧。”说罢就要关门,尔雅眼疾手快,一把推着门,目光灼灼:
“夫人,我们少爷都到了门口,不请进去喝杯茶是否有些失礼?”
“刚才还没喝够?”
登徒尔搏不知二姐心思,在后边只得扯着耳朵“我,我”结巴不出个所以然。尔雅见状,当机立断:“少爷,您不用客气,有什么就直说。”
登徒尔搏听了这话更加着急,二姐你想我直说什么啊?二姐就是这点不好,每次有主意都不事先打个招呼。
登徒尔雅稳稳神,昂头看向李寡妇,扬声道:“李夫人,实话告诉你,我家三少爷身上有块御赐的玉佩,偏偏这么巧,来你们府上转了圈就不见了。三少爷怀疑是在府上喝茶时弄丢了,所以想进去找找。”
这边李寡妇撑着门,欲与婆子合力关门却说什么也抵不过尔雅的劲儿,心里大称奇怪的同时面上也眼神犀利,笑得人头发往上竖。“笑话,玉佩戴在他身上,能丢在我家?”
尔雅看向三弟,尔搏顿时恍悟,拍脑袋道:“对,就是丢贵府上了。我记得卸彩礼的时候腰上有甚么东西往下坠,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定是那时候玉佩挂在彩礼的绳子上了。”
李寡妇听罢气煞,原来撵走登徒尔搏,她就和家中老婆子细细数点彩礼,是以听到敲门声,婆子才只隙了个门缝,此举正因彩礼眼下就摆放在大厅,哪有半点什么玉佩的影子?明明是眼前这丫头牙尖嘴利。
李寡妇思忖,正念着如何打发两人。登徒尔雅就阴测测地笑道:“如果李夫人实在不愿我们进去找也是可以的。您刚才也听说了,那玉佩是御赐的,整个楚国大王只赏赐了我家老爷一人。若我们告知官府,说有大王的东西丢在李府,李夫人您猜知县大人会不会下搜捕令呢?嗯?”
“你!”李寡妇表情狰狞,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丫头。
尔雅故作无辜,眨眨湛清眼眸,“李夫人,我们可以进去了吧?”语毕,也不等对方答应,手下便一个用力大推开门,骇得掌着门的老婆子和李夫人都踉跄一番,连退两步才稳住脚。尔雅故作看不见,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尔搏心下欢喜,也跟着二姐进了屋。
李寡妇虽气恼,但念及财不露白,还是命老婆子关了大门,跟着两人进了大厅。与此同时,尔雅尔搏也看见了大厅的各式各样的大打的箱子,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李寡妇在上座上坐下,也不命老婆子奉茶,只道:“三少爷你也看见了,老身正在清点你送来的彩礼,要找劳什子玉佩就快找罢。”
尔搏诺诺应了,看向二姐求救。尔雅也不疾不徐地坐下,尔搏反在其身旁站着。李寡妇和老婆子看了心道奇怪,纵使登徒府再无规矩,也没有丫头坐着,主子站着的道理。
尔雅知李寡妇心中疑惑,勾唇道:“李夫人,其实我们没有什么玉佩丢了,就是想进来讨杯茶吃。”
李寡妇与婆子面面相觑,但还是示意其去端茶。顷刻,茶倒是端上来了,尔雅用茶盖一拨,半凉的开水上零星飘着几粒茶末星子,看来这李寡妇比起宋玉,倒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寡妇好以整暇:“你们如此,不过是想要回嫁妆。三少爷及这位姑娘且听老身一言,老身不是不还。只是想替小儿讨个说法。”
尔雅放下茶盖,挑眉:“请讲。”
“老身知登徒府乃大户,这登徒大人更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可是我李府也不是什么下作人家,好端端的亲事变成闹剧,那轿子里的牌位更是触了大霉头,凭什么到最后,竟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要退亲?”
顿了顿,李寡妇拿着桌上的算板就熟练地劈里啪啦打起来:“且不说这置办新房、婚礼的杂碎钱,单说迎亲队伍一路的费用、喜娘的中间费……既然婚事毁了,错在登徒府,何以让我李府受损失?再说说我那可怜的小儿,自从新娘子变成了牌位,日以继夜地哭哭啼啼,茶不思饭不想,这药钱、下人的佣金也是笔客可观的数字,可怜我的儿啊——”
说着说着,李寡妇便拿着手绢抽泣起来。尔雅在旁看得恹恹,若我没见过你儿子还好,就前几日,他还从宋府弃我于不顾,刺溜跑得比过街老鼠还快。说登徒家悔婚,还不如说是你儿子抛弃娘子才对。现在还说什么茶不思、饭不想,若我信了,就真是冤大头了。
尔搏道:“李夫人您说得这些也有理,只是……就算加上成亲的费用、汤药费,也不至于需要嫁妆如此多银子,我登徒府的意思是——”
话未必,李寡妇就噌地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目瞪齿露,好一副要吃人的母叉样:“意思什么?登徒府什么?都到这步田地了,我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你们还要雪上加霜来要嫁妆?你们登徒府还有脸面吗?你们登徒府不觉得愧疚吗?我念着咱们曾差点成了亲家,一直给你们留着面子没去告官府,你们还好意思要钱?!”
李寡妇咄咄逼人,亦步亦趋把登徒尔搏迫到了墙角,登徒尔搏眼见躲无可躲,就听另一边突然传来嘭的巨响,两人皆回头,才看原来是尔雅才座位上起来了。登徒尔雅整整头发,腔圆调润:
“好~~就告到官府去,我倒要看看知县大人怎么判!”
李寡妇顿了顿,没做声。她原本念着登徒家为大户,这等丑事不敢闹大,再见前来的登徒尔搏缩头缩脑,一见就是个涉世未深的稚子,所以才壮胆扣下登徒府的嫁妆。现在这来历不明的女人竟说告就告,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
李寡妇叉腰道:“你们不要以为登徒子是当官的就可以官官相卫,我可告诉你们,这是天子脚下,有任何风吹草动大王都是知道的。若然你们耍花招,我李允氏誓不罢休,定要去递御状!”
登徒尔雅闻言,笑得越发鬼魅,“好,好,就去递御状。若到时候李夫人不会写状子,我帮你——”
语毕,登徒尔雅也步步相逼地凑近李寡妇,李寡妇见状,登时心提到了嗓子眼:“你要干什么?”
杀人灭口?谋财害命?这个女人力大无穷,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登徒府丫头,定是登徒尔搏带来报仇的打手!
李寡妇这般踌躇,霎时慌得六神无主,因其苛刻,家中除了个老婆子,就再无其他佣人,现在就是想找帮手也找不到。李寡妇捏着胸口衣衫,正准备大喊救命,已走到自己面前的登徒尔雅却一个闪身,扑到了自己身后。
随之而来的,是登徒尔搏的惨叫声。
“啊——”
李寡妇与老婆子一惊,回眸去看,那女人竟像疯子般在扯登徒尔搏的衣衫,头上的发髻也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登徒尔搏突然受到二姐袭击,也是骇得不清,呜咽如受伤小兽:
“二姐,你打错人了,李寡妇在那边,唔——”
等徒尔雅手上不停,继续撕烂三弟身上的衣衫道:“你就忍忍,待会儿我们就去官府,说找李府要嫁妆不成,他们反轻薄于你,看谁有理!”
“嗷嗷,二姐不要啊!虽然说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我不要啊,二姐你放开我!!”
李寡妇僵住两秒,转念一想,霎时反应过来:“二姐?登徒尔搏喊你二姐,你是——”
这边登徒尔雅也刚刚把三弟“被轻薄”的假象布置好,双手一叉腰,大笑道:“是,我是登徒尔雅。不知道现在叫您一声婆婆,还来不来得及?”
李寡妇闻言大怒:“好你个贱 人,原来是你。你和别人私奔不说,还放个牌位在花轿里触我儿子霉头,现在竟还有脸上门来要嫁妆?”
登徒尔雅对市井里自己的流言早有耳闻,此刻听李寡妇如此不堪入目的骂声也不觉稀奇,只冷笑着道:“还不止呢!你看见我三弟这模样没有?这屋子里就我们四个人517Ζ,我出去一口咬定是你轻薄我三弟,你认为官府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李寡妇怒发冲冠:“笑话,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我会轻薄他?”
登徒尔雅抬起三弟欲哭无泪,楚楚可怜的娇容道:“看见没有?我三弟英俊潇洒,而你则是多年守寡,身心寂寞,今日一见吾弟,顿生爱意。邀约求 欢不成,恼羞成怒之下不仅拒绝退还我登徒府嫁妆不说,还设计撕破我三弟衣衫,一亲芳泽、让他无法见人。幸得小女子上门寻弟,才解救了吾弟,故而告上官府。”
“你,你——”李寡妇气得无话可说,这边登徒尔雅却是眉开眼笑。虽然听见三弟哭诉后心中气恼,但从不打无准备之帐的尔雅在一路上早已想好计谋。李寡妇虽贪财,但也算一介忠贞女子。这么多年孤儿寡母,就连唯一的小叔子也赶到书院去住。
既然你爱清白,我就专门泼你脏水,若真闹到官府上去,就算告你不成,流言蜚语也是你亏得多,我登徒府损得少。
登徒尔搏躲到二姐背后,依旧抽泣:“二姐我这次为了嫁妆牺牲这么大,回家你可要帮我再爹爹面前多美言几句。”他也是倒霉催的,往日这些事都是交由大哥打点,凑巧大哥带着大嫂回了娘家,两个弟弟年幼,娘亲才打发着他来李府。没想到嫁妆没要到,现在清白也将不保。
登徒尔雅拍拍幼弟肩膀:“放心。待会儿上了公堂再哭委屈点,听到没有?”说罢,登徒尔雅才复看向李寡妇:“李夫人,您觉得我们是上公堂呢?还是私下把嫁妆给我们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太少了,哭泣。
第十一章
登徒尔雅眼见得势,与李寡妇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听外边传来脚步声,隐隐伴着男人的谈笑声。众人回眸去看,彼此皆微微一怔。
这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恰是当日弃尔雅而去的李书生,李书生旁边美人儿,登徒尔雅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宋玉和李书生见了登徒尔雅、登徒尔搏也是面面相觑,一时四只大眼瞪小眼,齐齐无语。
反观李寡妇,瞅儿子及好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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