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送些宫里的稀罕物件过来,捎着心仪公主的几句话,琉璃另外还有一件事。”琉璃语气平和的说,“心仪公主说,她很思念过世的祖母,她的祖母去世前曾经留下了些小物件给她,都收在一个箱子里,由伺候她的小春姑娘保存着,这一次,她要奴婢把这些物件带去她的住处。如今,心仪公主已经出了宫,另外有别苑住着,过些时日要嫁入玄王府。”
冼伯腾立刻吩咐一旁的奴仆:“去找小春过来,把琉璃姑娘讲的话说给她听,让她立刻找了箱子送来,不可拖延。”
有奴仆匆匆出了前厅,一时大家无语各自沉默的坐着。
琉璃扫了一眼冼建安,看到他眉眼间充满了担忧,知道他在担心他的母亲,也是很奇怪,这种情形下,且不说是她儿子冼建安回来了,如今她的女儿冼紫芫是宫中的心仪公主,自己虽然是个奴婢,但却是伺候心仪公主的贴身奴婢,身份不同,按照规矩,冼家的人是不可以不露面的,尤其是冼夫人。
正想着,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两个奴仆抬了一个不太大的箱子进来,箱子挺普通,看两个奴仆的架式,这箱子应该不沉,后面跟着小春,看时间,这箱子一定是一直好好收着,从未打开过,所以很快就可以送来。
“你就是小春吗?”琉璃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眉眼间到很敦厚。
“是,奴婢正是。”小春轻声说,忍了忍,低声说,“二小姐,不,心仪公主,她,一切可好?”
琉璃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心仪公主一切都好。琉璃有听心仪公主提起过你,你很得心仪公主的喜爱,称呼你为小春姐。琉璃虽然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也奉了太后娘娘的吩咐贴身伺候心仪公主,可到底不如小春姑娘一向跟着心仪公主,打小一起,知根知底,所以,要麻烦小春姑娘随着琉璃一起离开冼家,不知小春姑娘可否愿意?”
小春很是意外,但立刻说:“奴婢愿意。”
“那好,你去简单收拾一下,把心仪公主的旧物都整理妥当一起带着,你自己也挑些自己的衣物,心仪公主刚到别苑,东西一时不周全也是有的。”琉璃语气虽然温和但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听的威严。
琉璃并没有在冼家多呆,之所人临时决定带走小春,一则是看小春面相温和,不是个刁钻的奴婢,二则也是考虑小春一直伺候着冼紫芫,有些事情也熟悉些,更重要的是,冼紫芫如今是心仪公主,自然是不能随便返回冼家,她与冼家不熟,若是有事也不方便出面,但小春就可以。
最重要的是,冼夫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小春一定知道。
送琉璃带着小春和箱子一起离开冼家,冼伯腾长长出了口气,还未待他开口,一旁的冼建安就不安的问:“爹,娘出了什么事?怎么病的这样厉害,连孩儿回来她也不曾露面。”
冼伯腾长长叹了口气,示意仆人们关好府门,婉卿立刻扶着阿珍的胳膊示意她带自己离开,这个时候,要留一些时间给这对父子谈谈冼夫人的事。
“建安呀,你不要着急,你娘她没有什么事,只是——”冼伯腾苦笑一下,看着阿珍陪着婉卿离开,才慢慢的带着儿子去冼夫人休息的房间,仍然是她旧时的院落,“你看了就知道了。”
冼建安心中担心,甚至顾不得询问妹妹们的情形,紫瑷嫁到关府关宇鹏对她如何,怎么紫芫就成了心仪公主,而且,听那个琉璃姑娘的话,好像还要嫁进玄王府,是嫁给那个风流成性的玄易吗?此时全都顾不得,只想早一些看到母亲,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听父亲的意思,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父亲眉眼间只是无奈,却无多少悲伤之意。
前面就是冼夫人的院落,没有什么异样,有仆人在轻手轻脚的做事,打扫的也很干净,还是他离开前的旧模样。甚至,他一眼看到,母亲就站在院子里面,背对着他,似乎在吩咐仆人们做什么。
第183章:冼夫人的心病
冼建安正要迈脚进去,冼伯腾突然轻轻拉住儿子的衣袖,犹豫一下说:“你娘她,她真的没什么事情,身体是有些不适,但不足以让她躲在院子里不出来见人,她,是有心病。 ”
冼建安一怔,不解的看向父亲。
“紫芫如今是太后娘娘眼中的红人,但是,她差点因为你娘葬送了性命,你娘害怕见到紫芫。”冼伯腾叹了口气,简单的说,“她太过疼爱紫瑷,为了紫瑷差点让紫芫——有些事,现在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你先去见你娘,等晚上有时间的时候,爹和你讲讲发生过的事情。”
冼建安知道母亲一向偏爱冼紫瑷,所以对父亲所说的话并不怀疑,只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冼紫芫差一点丢了性命,却又成了心仪公主。
“娘。”冼建安走进冼夫人的院子,喊了一声。
冼夫人正在吩咐奴仆们收拾看着不顺眼的一处花架,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刻惊喜的转过身,“建安,你回来了,前面无事吧?你妹妹她,娘是说那个什么心仪公主没说娘什么吧?”
冼夫人的情形没有冼建安所担心的那样差,脸色还好,甚至还微微有些泛红,应该是在阳光下呆得久了热的,只是比他离开前瘦了些,老了些,眉间的皱纹深了些。
冼建安立刻摇了摇头,笑着说:“紫芫一向宽厚,怎么会说您。”
“可不成。 ”冼夫人立刻摆了一下手,紧张的看了看院子外面,见没有陌生人的面孔,这才松了口气,“她如今是心仪公主,是皇上的义妹,是太后娘娘的义女,我们可不能直接称呼她以前的名姓,她如今可是可以随时要了你我的命,娘可不想你出事。”
见母亲没什么不妥,冼建安心中安慰了许多,猜到肯定是母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怕了妹妹,可,他真的想不出,一向对妹妹很凶的母亲为何竟然会如此害怕妹妹,竟然不敢露面,称病躲了起来。
“不会了,妹妹不会这样的,娘,您不要担心,明日孩儿去见见妹妹,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冼建安安慰的说。
“你不要去见她!”冼夫人声音突然一提,“她会杀了你,娘一直做梦,梦见她拿着把刀要杀了娘,说娘害她,害她差点丢了性命,她一定是贿赂了阎王,然后逃了回来,然后要杀了娘,要千刀万剐了娘!还有紫瑷,她恨紫瑷,一定是的,她一定是恨的!”
冼建安吓了一跳,母亲的话听来疯疯颠颠,但表情还很正常,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笑不笑,说哭不哭的纠结着。
“她没事。”冼伯腾走到儿子跟前,示意他不要紧张,低声说,“她只是害怕你妹妹,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好了,不要闹了,送夫人进房间休息,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去,地上还有些燥之气,不适合夫人身体恢复。”
有奴仆上前扶着冼夫人进房间休息,冼夫人到也不挣扎,嘴里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听话的进房间里休息。
“不要担心。”冼伯腾颇是有些无奈的说,“过些日子,等她以为的风声过去,她会恢复正常的,这和上次她差点把你妹妹打死一样,她这是在装憨卖傻,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看过,她初时确实有些身体不好,急火攻心,休息了几日就已经没事了。她现在是心病,没药可医。”
冼建安立刻问:“她又打紫芫?”
“是啊,差点打死。”冼伯腾想起上次的情形,也有些心虚,当时自己也没有过问,不晓得紫芫会不会记得,会不会真的如妻子所担心的那样对付他和妻子二人,心扑通扑通了加速跳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古怪。
“爹,您没事吧?”冼建安见父亲突然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甚至显出害怕的模样,立刻猜到,当时妹妹挨打,父亲一定没有过问,就和以前一样装作没有看到,心中叹息一声,妹妹已经十六岁,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还不知道妹妹受了怎样的苦。
“没事。”冼伯腾立刻想起面前是自己的儿子,掩饰了一下情绪下,“幸亏有你婉姨娘暗中保护,你妹妹才没事,后来又出了些事情,唉,说来话长,爹让他们准备些饭菜,咱们爷俩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冼夫人躺在床上长长出了口气,既然丈夫和儿子都过来看她,说明丈夫不再计较之前的事,也说明宫里的人已经离开,一时半会的,只要小女儿不再想起旧事应该不会再和她计较吧?
“去把小春给我叫来。”冼夫人捂着胸口说。
门口是已经不会说话的琴韵,她看了一眼冼夫人,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只得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一个奴仆,示意他过来。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进来的奴仆恭敬的问。
冼夫人才想起,琴韵这丫头的舌头让她给拔掉了,说不出话,只得冲着进来的奴仆再说了一遍,“去把小春给我叫来。还有,把管家叫来。”
“小春姑娘已经随着宫里来的人离开,听说是带去伺候心仪公主。”奴仆低声说,“奴才这就去把管家给您叫来。”
冼夫人眉头一皱,小春被那个宫里来的人给带走了,她现在的情形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冼紫芫知道,心中想,不由得又羞又恼,想要发火却又找不出理由,只得闭眼睛装睡,却烦躁的厉害,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动来动去不得安生,最后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却不晓得为什么要坐起来,又颓败的躺下。
“夫人,管家来了。”刚才离开的奴仆微扬声说。
“知道了。”冼夫人烦躁的说,也不看进来的管家,半带恼怒的说,“立刻寻个人把琴韵这丫头嫁了,我看见她就头疼,嫁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瞧见她一眼。”
琴韵面容僵硬的站在门口,自打舌头被拔去后,她一直这个样子,发生再不堪的事也不意外,听冼夫人说完,只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随着管家离开,头也没回。
第18 章:夜半访客1
琉璃带着小春回到归避苑,苑内很安静,很令她意外的是,她外出时还躺在床上休息的冼紫芫已经起来,正呆在书房里,这儿有不少的书,可见当初住在这儿的人很喜欢看书,但冼紫芫根本没有动里面任何的东西,只是静静站在窗户的前面,窗外是一株芭蕉。
“心仪公主。”琉璃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意外,只是恭敬的说,“奴婢把伺候您的小春姑娘一同带来了。”
冼紫芫似乎一直在出神,琉璃和小春的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琉璃和小春,略微怔了怔,然后才温和的说:“谢谢。小春姐,你还好吗?家里人都好吗?”
小春面上露出开心的微笑,二小姐看起来比之前略微高了些,胖了些,其实才几天没见而已,但就是觉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一身精致的衣饰,衬得她清秀中透出几分优雅和妩媚,她一直觉得二小姐是漂亮的,只是可能没有好衣服衬着,如今看,她的感觉一点也不错,二小姐真是很漂亮,绝对不输大小姐。
“大家都挺好。”小春压下心头的情绪,恭敬的说,“奴婢出来的时候,大公子打外面回来了,奴婢瞧了几眼,和出去的时候高了些瘦了些,但精神还不错。夫人一直不愿意打她自己的院落里出来,就算是老爷要她陪着去铺子里处理一些事情,或者去关府,她也不肯应允。婉姨娘这几天也有些不太好,不过大夫看过了,说是感了风寒,好好歇息几天就会没事。老爷一向都好。”
冼紫芫略微叹了口气,轻声说:“琴韵可好?”
小春以为她会先问大公子冼建安,没想到她会先问琴韵,犹豫一下,才轻声说:“琴韵不好,因为之前衣服的事,夫人令人拔掉了她的舌头,她如今不能说话,奴婢觉得,早晚琴韵要被撵了出去。 ”
冼紫芫有些出神,再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她其实最是无辜。母亲这一次做得太过分了。小春姐,你明日去找你祖父打听一下,若是琴韵能长期留在冼家,就让你祖父为她挑个知根知底的家仆嫁了,若是母亲要撵她出去,也千万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嫁,最好是远离冼家的地方,我怕以母亲的性格想起琴韵就会恼火,会把对我的不满发泄在琴韵身上。”
“是,奴婢记得了。”小春立刻说,“明日一早奴婢就去。”
“哥哥有没有什么话捎给我?”冼紫芫这才问起自己的哥哥,谈起哥哥,她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欢喜和想念。
琉璃一旁笑着说:“只怕是突然听到您如今是心仪公主的事有些意外,一时半会的没有反应过来,再加上身份地位不同,他到没有什么话要和心仪公主说,不过,奴婢看得出来,他很挂念您。只是,如今您的身份不同,什么人可以交往什么人不可以交往比以前谨慎了些,尤其是这,寻常人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只怕是您哥哥他明日想要来看您也有些不太可能。”
冼紫芫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呀,也知道这心仪公主四个字就是个精致漂亮的笼子,我如今就如那只鹦鹉般,好歹它还逃了出去,我就算是离开皇宫也依然是呆在笼子里,除非我不再是心仪公主,当然,那除非是我已经不在人世,可是,就算是我不在人世了,这心仪公主的名号还是在的!”
琉璃立刻微笑着说:“心仪公主也不必太过伤怀,这件事,心仪公主不妨央求一个玄公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就不算问题了。”
冼紫芫想了想,微微一笑说:“这到是个好办法。对了,我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已经带来了,让府上的仆人送去您休息的房间,一会让小春陪您一起察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妥。”琉璃微微一笑,“不过,琉璃看过了,箱子一直保存的极好,外面没有任何打开过的痕迹,想必小春姑娘一直细心保管着。”
冼紫芫点点头,说:“我过去看看。”
琉璃没有跟着,目送着小春跟在琉璃的身后离开,有些事,她目前还是个外人,琉璃隐约觉得,冼紫芫心中藏了不少的秘密和心事,只是不愿意和人诉说。想起玄易临走的时候要她悄悄打听出冼紫芫的祖母是怎样一个人,最好是弄到冼紫芫祖母的画像。
玄易会对冼紫芫的祖母感兴趣,这也就表明冼紫芫身世也是个谜。
晚间,暮色上的很快,院落里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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