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找寻了半个多时辰的扶摇,其实就躺了他的床上。
小娇妻脸色微红,酒色很浓,睡得香甜。
顾凤栖下意识瞥了眼床边的梳妆台,镜中男人依旧完美,
真绝色。
☆、第92章 知书达理
男人睁开眼睛;娇妻就在身侧。
他一臂拥着她,娇媚的脸上恬静美好;怎么看怎么喜欢。
美男计之所以能成事;他自认为是因为美;天时地利美貌缺一不可;许久都未在一起,要了她几次才够。
顾凤栖一手摩挲着她的脸;心中得意。
与其有和她别扭的时间;还不如趁机拢着才好。
也幸亏是文十三及时提醒了他,不然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昨晚两个人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去了一起;温暖的软褥上面,他假意照顾她弄醒了扶摇;当时他极尽发挥了他的蛊惑之意,她迷迷糊糊看着他,也没听清说了一句什么,就成了。
难得这般容易得了手,可谓欣喜。
被下二人还都未穿衣,轻轻又拥了她;感觉着这非同一般的肌…肤…之亲,满心都是满足。
这一动不要紧,扶摇一下就醒了。
顾凤栖贴了她的脸,亲密无间:“再睡一会儿?嗯?”
扶摇其实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仰着脸看着他:“不了,时候不早了该起了。”
他一本正经地拥着她:“难得有美男相伴哦……”
她盯着他的笑脸,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其实刚是想起了头一天见着的这个顾二,他甚至还大摇大摆地在酒楼上面和人家姑娘家那样姿态。
如若不是文十三及时叫人送信,势必没有他好果子吃。
彼时正和姚舜华喝到兴处,十三叔身边的人进来递给她一张密语,文十三说顾凤栖这是雕虫小技,不过为了试探她,正好将计就计,日后以此警示顾好生拿捏。
她立即按照他的指示离开了酒楼。
一手抓住了他脸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上面:“昨天我回来时候你没在家干什么去了?”
顾凤栖笑,说起谎言来是脸不红心不跳:“我去找你了啊,一直找不到小心肝难受得紧,谁知道一回来才知道你早回来了!”
扶摇笑,也不戳穿他的谎言。
坐起身来,一双殷勤的手已经将她的小衣递了过来。
她一边穿衣一边瞥着他:“也晾了顾若善几天了,今晚我过去看看他,你没意见吧。”
才刚刚食髓知味,他下意识想挽留,可开口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然,我们兄弟之间从来和睦,你正应该看看他去。”
话虽这么说,才刚刚掩饰好了的脸上,也难掩淡淡的可惜之色。
扶摇只当未见,甚至是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算是安抚。
他略‘幽怨’地看着她,半真半假地哼哼着:“晚上真想和你一起去看骨若善啊!”
意图再明显不过,她一手推了他那怨夫模样的脸,他就势躺倒扯着她才刚刚穿上的袖子:“要不要,调…戏一下第一美男子?嗯?”
她无视掉他殷殷期盼着的眼,穿上了裤子,套上了罗裙。
都穿上了,顾凤栖唉声叹气地拉上了被子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住了。
扶摇穿鞋的时候,还听见他在身后摇摇摇的逗弄着她。
只当没听见。
去了青雀的屋里,仍旧是顾若善照顾着他,二人也不知说起了什么,竟然相谈甚欢。
她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终究是没有进去,长公主怜惜女儿让她处理家事,歇息一段时间。平日忙着也没觉得怎样,此时闲下来了竟然是百般无聊的。
文十三说顾凤栖带的那些人,是边疆的从前认识的,从来都是不拘小节,他特意嘱咐她了,说是他八分故意,两分试探,让她沉住气。
她不是十分放心,回了书房里拿了几本书躺了小榻上看。
可是叮嘱了宝林去留神顾凤栖的动静,他比较机灵,先是侧面打听了下顾凤栖的动静,先一步离开了顾家。
只等着顾凤栖出门再说。
扶摇对他办事向来放心,等了一本书未翻完,这顾二果然打听了她的落脚,然后独自出门了。
她也坐不住,晌午过后等着顾凤栖还没回来,她晃悠着就出了顾家的大门。
门口站着护院,还问着她去哪里,用不用带人去。
扶摇还未等表态,眼尖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
站着个怎么也想不到会站在顾家大门的人,沈悦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知站了对街有多久。
她不禁向他走了几步:“沈悦言!你在那干什么!”
少年却是对她伸出手来,他穿着单薄,脸上白得像个鬼:“跟我走一趟。”
她快步到了他的跟前,身后就是顾家,甚至能感受得到护院的目光,因为已经听见了他们的喝令声和脚步声。
沈悦言依旧看着她:“跟我走,最后一次。”
扶摇想起从前,伸手放了他的掌心里,他扬起笑脸来,瞥着已经跑过来的两名护院,却是对她说道:“咱们走!”
说着已经跑了起来:“快跑啊哈哈!”
她被他扯住了,也是跑得飞快,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身后传来的惊叫声也顾不上了,扶摇脚下生风,越跑越是怀疑,也不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顿将身后顾家的护院甩了不知几条街,二人停在了一处老巷口处。
走进去,沈悦言捏着她的手心:“还记得这里吗?”
扶摇靠在一家破旧的墙壁旁边大口喘着气,斑驳的墙上仍旧能看见往日的依稀模样,她从前和沈悦言等人总在这一带冒险游玩。
她靠定,少年松开了她的手,却是转过身来一下抵住了她的额头。
他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她的脸边:“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么?就是在这里,那一次咱们躲在这院里,你和我挤成一团,不经意你还亲了我一口。”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贴了她的左脸一下却是苦笑:“那时我就想,这小姑娘怎么那么喜欢和我一起玩,她要是一直这样好看我长大一定娶了她。”
扶摇已经记不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次了。
少年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一双泪珠缓缓滚落而下,忽然转换了话题去:“其实今天我不想来,是我大哥叫我过来和你说一下,昨晚长公主遇见了我娘,给我们说了一门亲事,今早也见过了,那姑娘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他哽咽着,又贴上她的额头,湿热的泪水流了她的脸上去:“大哥让我告诉你,这姑娘很好,他很喜欢,我和二哥也很喜欢让你放心。”
扶摇瞪大眼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悦言仰起脸让泪水流尽,半晌才低头看着她,回想以前两个人多少次在一起疯跑疯玩,那些时候笃定了会娶她为妻,日日欢喜。
四目相对,他无限的悲哀:“早知道以前那些日子这么快就过去了,我一定慢慢地过……”
扶摇咬唇,只盯着他的脸:“别说了。”
沈悦言点头:“好,我不说了,以后也不说了……”
她也难受得紧:“嗯,以后我们都好好的,今日就算告别过了。”
脑中嗡嗡作响,少年伤心地哭泣,就像有一柄尖刀扎进了她的胸口,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少年将她松了开来:“每次都是你先走,我看着你,这次就让我先走,省得我难受。”
扶摇点头,鼻尖竟也酸酸的:“去吧。”
他犹不死心:“真的让我去吗?”
她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嗯,去吧。”
沈悦言难掩悲痛,却也转身走了。
巷口处有两个转角,他走得极快,不消片刻就没了踪迹。
少年的背影十分萧瑟,她暗自掐了自己的掌心,才保持住清醒没有开口叫他。
又是站了片刻,她这才缓缓移动着步伐,也就在她离开了之后,就在那巷口的转角处,才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沈悦言掩口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哭出声来。
初冬的天,就已经这般寒冷,扶摇走在街上,觉得寒风太过刺骨,竟然难以抵抗,浑身哆嗦。
顾家的护院果然在大街上面寻着她的踪迹,她从头到脚都冷,几乎是僵硬得动着自己的脚,才回到的顾府。
顾燕北早就回来了,顾凤栖也在书房,她走进顾家大院,没有一个人对她恼怒对她质问,就连顾若善也消停了没有动静。
风平浪静一样。
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是她不曾和那少年跑了出去。
只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顾家的晚饭可谓丰盛,扶摇不露异色,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依旧平常模样。
顾燕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顾二也像往常一样的与她说话,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宝林悄悄和她说了,那几个边疆的人,都已经被顾凤栖给送走了,的确未见可疑之处。
她敷衍地摆摆手,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
晚上早说了是去顾若善的屋里,也是无人阻拦。
沈悦言的这番闹剧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又虚幻似梦。
想起他来不由失神,身边的少年将她抱得极紧,顾若善安静得像只猫儿。
扶摇握住了他的手,在心里默默告别。
沈悦言沈悦西,别了……
☆、第93章 紧追不放
天空是灰色的,旧墙是斑驳的;少年是哭泣着的。
就在另一个转角处;露出少女的裙边,她默默看着他无助地抱膝坐在地上;双肩耸动得那样厉害。
半晌;他从痛哭变成了抽泣,又从抽泣变成了沉默,她早已缩回了身子,背靠着墙边;看着天边的云朵出神。
又不知多久;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感觉得到两腿都已经站麻了。
两个人要走的方向截然不同;沈悦言走不快,扶摇忍不住一手扳住了墙沿,她腿已动弹不得,只能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她想开口喊住他,可是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她明明记得他走了,那人却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眼底,甚至看见他转过身来。
少年决然笑得凄美,下意识想躲开可浑身怎么也动弹不能,越是着急,他越是近,越是难过他笑得越像是在哭。
想开口说话,沈悦言却是拔出匕首一下扎在了自己的心窝子上面!
扶摇脚一蹬,猛然坐了起来。
帐外红烛跳着火花,身边顾若善也一下惊醒,她额头上面竟然出了点点细汗,他抓着她的胳膊也是惊了一惊:“怎么了?做什么梦了么?”
她闭上眼睛,一拳头捶在自己的胸口上,半晌这口气才缓过来、
顾若善拥住她的肩头,扶摇却是推开了他些:“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她从外面回来之后冻得手脚僵硬,晚上天刚黑就躺着睡下了,他自然不肯放过一丁点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也是陪着睡下了。
此时听见她说要出去一趟,少年是下意识就想跟去,可她半刻也不容缓,飞快跳下床就奔了外边去。
“宝林!宝林!”
“这呢!”
宝林闻声连忙答应了一声,他本就在外间,此时跑了进去却是一眼瞧见扶摇赤着两脚,幸好地上都是地毯。
“我的小祖宗诶!”他赶紧提了她的鞋过来:“快给鞋穿上!”
“啊!”
扶摇这才惊觉脚下生冷,就着他的手穿了鞋,回手抓过棉衣棉裤就穿了起来:“你跟我出去一趟,快点去准备马车!”
宝林连忙帮着她穿袖子,诶了一声,赶紧出去准备了。
顾若善也是下了床:“你要去哪!”
扶摇回头看着他:“你先睡吧,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说着已经抓了斗篷披在身上,也不等他到跟前就拉开房门回手关上了。
他随后出门,已无人影。
就在京城的北大街一角,停着一辆马车,这冬日里面,晚上尤其冷,车夫搓着手哈哈着。他抱着的鞭子一边就搭在车边,随时都能拿得起来。
也没多等多一会儿,夜色当中跑出来一个人。
这人跑得飞快,到了车前一掀车帘就跳上了马车,车内也暖和不到哪里去,因为突然出门,也忘记准备了暖炉。
扶摇双手都缩在袖子里面,脚下冰凉:“问到了么?”
宝林对着自己的两手呵气:“老白说今天晚上媒人就合了八字,说是很相配,沈小公子也没有事,现在还在前堂和媒人说话呢!”
哦……
她松了口气,狠命地靠在了车壁上面。
宝林挨着她抓着她的斗篷揉脸:“咱们走不走?这太冷了啊!”
扶摇未出声,因她在暗处也看不清她什么脸色,他一手提了灯笼到她的脸边仔细地照着,正对上她那双冷冰冰的眼。
也是嬉皮笑脸惯了,宝林连忙将灯笼撤走:“郡主咱能不这样吗,这天都够冷的了,你再这么冷,能把我冻成冰人,到时候可没人伺候你了啊!”
未见她出声,又是啰嗦道:“都狠心断了他那根筋了,还……”
扶摇却是未等他说完,就吩咐了下去:“走吧,回顾家。”
车夫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马车缓缓调转马头,宝林嘻嘻地笑,甚至是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还是郡主心疼我……”
“滚远点。”
她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哪有心思说笑。
宝林也不在意,挨了她的边上赖了吧唧地就靠了她的身上:“我不滚,滚了就没有人伺候小郡主了。”
扶摇偏脸在暗处瞥了他一眼,随即抖开斗篷也将他拢住:“再敢放肆,打折你的腿!”
宝林在里面嘿嘿地笑:“我们小郡主可怎么办哟,就是爱心软呢……”
她搭呛,只是任他靠着。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终是不解:“郡主也不是个拖拉的人,既然放心不下,为什么不干脆给沈小公子要过来,何必这样牵肠挂肚呢。”
她似乎有所触动:“牵肠挂肚?从小玩到大的,怎能一点感觉没有,可我已经有顾若善了,现在还有顾若善他哥,不想谁都对不起。”
宝林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说的也是。”
扶摇犹如入了定,明明才十八的年纪,却像是一下子成长了去:“我想好好的过日子,仅此而已。”
他更是不懂,也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