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着云辅说:“父亲,您一向最重家风,最是公正严明,不知道梦双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酒楼,与自己的未来堂妹婿饮酒作乐,还让大街上的人看到,是不是二弟妹教得太好了。”
钱氏被许氏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许氏见云辅没有喝阻自己,继续说道:“如今年关将近,梦双虽已出嫁,但到底是二弟妹的女儿,也就是一家人,在一处过年勉强也说得过去,可他——”她手指许建文,“父亲,恕儿媳愚笨,儿媳不知道以何种礼数招待他……毕竟亲戚也是分很多种的,难不成是二弟妹的女婿……”
“够了!”云辅怒喝一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虽没听到府里的各种流言,却也知道许建文赖着不走,很有问题。
钱氏母女听了这话脸色各异。钱氏恨不得女儿和许建文从没出现过,而云梦双呢,她做贼心虚,又恨云居雁与陆航明明有私情,她却找不到他们的定情信物。
云居雁拉了拉母亲,示意她见好就收。许氏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一眼钱氏。云居雁因许氏孩子般的举动失笑,云梦双正好捕捉到了她这一抹笑。在云梦双看来,云居雁根本是在嘲笑她。
“祖父!”
“祖父!”
云惜柔与云雨桐同时上前。
“谁都没别说了。”云辅疲累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说,“派人送他们回许家。你们全都退下,居雁留下。”
“父亲!”云平昭和许氏急切地开口。他们都不想让云居雁独自面对云辅的怒火,不过他们终究拗不过云辅,只能去外面侯着。
云居雁静静立在云辅面前。他不动,她便不语。
云辅心中五味陈杂。他看到了大房的团结。也看到了许氏对云堇的维护,更看到了云堇的改变以及对云居雁的尊敬。这对云家而言是好事。可同时他又怕二房被大房逼得走投无路。“说说吧,今日的事,多少是你安排的。”他有气无力地问。他相信长房的改变大多源于云居雁。有时候他很希望她是男子,可有时他又觉得她太过强硬与胆大。居然连父母都敢摆布。
云居雁知道云辅一向对自己不满,她低声答道:“祖父,就算孙女再能干,也不能逼着二妹去酒楼,更无法控制二妹的想法。”她对云梦双已经仁至义尽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祖父教诲,不过孙女有一事不明,还望祖父赐教。”不待云辅拒绝自己。她又说道:“孙女能理解二妹思母之心,但孙女不明白,祖父一向注重规矩,怎会留二妹在家过年?”
“这事难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请恕孙女愚笨。”
云辅冷哼一声,不耐烦解释,却说道:“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女子最重要的不是那一点小聪明,而是宽厚仁德,贤良孝顺。你问问自己,你做到了哪一点?”
云居雁还是那句:祖父教训得是。
云辅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之事我不再深究。明日你去给你二妹送别,顺便再向你二婶娘赔一个不是。所有的事都当过去了。至于许建文。给许家一些银子便是。”
云居雁不想自己的手上染了血,这才决定放云梦双一马,这并不等于她是柿子。她坚定地说:“许建文的事,孙女没有做错半分,是绝不会认错的。”
“你居然敢说自己没认错?”
“祖父,您总是对二妹的话深信不疑,问也不问就定了我的罪。就因为她不得不嫁许弘文?亦或是您对二叔父心怀愧疚?”
“我是你祖父。”云辅的言下之意在责备她居然敢拂逆长辈。
此刻云居雁就算有再坚强的心,再充足的心理准备,她还是不免难过。她上前跪在云辅面前,低头道:“祖父,如果孙女猜得没错。您之所以同意二妹留下过年,一定是因为她对您说,是我把玉锁安插在许弘文身边。可事实上——”她抿了抿嘴,一字一句说:“我知道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但请您问一问别人再定我的罪。如果您觉得父亲母亲会偏袒我,那就去问舅父、舅母,如果您觉得舅父、舅母会包庇我,您可以问问玉锁及许弘文,他们在启昌侯府做过什么。”
云辅又怒又气。他不喜她的强硬,却又不得不承认云居雁说得没错,他确实偏信了云梦双。
“至于许建文,绿衣姐姐是您亲自选的,有了如意姐姐的前车之鉴,她不敢与孙女有任何往来。您可以亲自问问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云居雁这话等于在控诉云辅是老糊涂,可事实上她又什么都没说。云辅虽恼恨,却只能嘴上骂她不孝。
这段时间对云家各处账目的清理,云居雁越来越觉得自家的境况很多源自云辅的好面子与偏听偏信。这其中云平昭也有错,但他只是因一个“孝”字,不敢违逆父亲罢了。云居雁知道只要云沈两家的婚约在,云辅为了云家,也不会拿她怎么样,遂顶着他的怒火继续说道:“既然祖父要我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么我也不敢再瞒祖父了。章巍与二妹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是我命三妹忍下这事,并向她保证,二妹很快会回许家,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结果呢?是我失信于她了。”
云居雁这话把云辅气得不轻,可就像她想的,云家需要她与沈家联姻,因此云辅不能大张旗鼓地治她的不孝不贤之罪。之前他不同意云居雁退婚,其后当他发现沈家对云居雁不满,想让云梦双代嫁,也是因为沈君昊是沈家的继承人。
当然,他没有当众斥责云居雁,主要还是因为他心中很清楚,正因为她的强硬与她的各种手段,云家正慢慢往好的方面发展,就连他那个只懂风花雪月的大儿子也长进了。云家需要这种改变。
云居雁走出云辅房间的那刻,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看到父母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她忽然又觉得释怀了。她不是银票,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因此她又能介意什么?再说此刻她还在自己家中,以后去了沈家,恐怕会更加地艰难,她必须更坚韧,更勇敢,更努力。
送父母回了芷槐院,云居雁在回屋的必经之路遇上了云梦双。确切地说,云梦双已经在这里等了她许久。
“大姐,不过几个月没见,没想到你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云梦双的脸上满是阴冷。她刚刚去过云居雁的住处,但丫鬟们一口咬死主子不在,她们不敢开院门。恐怕她再也找不到她与陆航私定终身的证据。
如果云梦双没有找来,云居雁亦想主动会一会她的,不止为了警告她,更为了弄清楚她到底在她屋子里找什么。她怕云梦双已经知道了凤箫的存在。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
面对云梦双的指控,她并不反驳,只是笑道:“如果我真的心狠手辣,就不会费尽心机阻止许建文在祖父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
闻言,云梦双心中一紧,但她不相信云居雁知道她怀着许建文的孩子,她更不信许建文会如此愚蠢。“大姐,你信不信报应?”她面上带着笑,心中却恨不得把云居雁剥皮拆骨。
“我信,我怎么会不信呢?不过我更相信夜路走多了,一定会遇到鬼。二妹,作为长姐,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祖父再疼爱你,也不会容许你做出有辱家风的事。”
“有辱家风的是你吧?”云梦双冷笑,心中却是惊恐。从泰清居出来之后,她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她尚未找许建文问过,她不确定云居雁知道了多少。此刻她只想让她闭嘴,否则她必死无疑。
“大姐,不要以为我没拿到证据,你和陆航之间的事就能瞒天过海!”云梦双威胁。
第265章 自相残杀(二更)
云梦双这话几乎可以让云居雁肯定,她不顾一切寻找的是自己与陆航私定终身的证据。可她和陆航清清白白的,就连陆航以家族名义赠送的玉莲也退回去了,哪里有什么证据?
云居雁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笑道:“二妹,你这是做梦见到的吗?”
云梦双只当云居雁是在虚张声势,冷笑着说:“大姐是贵人多忘事吗?亦或是我们现在去禀了祖父,让他派人去你房间好好找找?”
“也好。我们甚至可以请许二公子一起去祖父面前说说。你刚才也看到了,许二公子可是十分的娇贵,半点都受不得苦,定然是祖父问什么,他便如实答什么。”
“好!”云梦双咬着牙点头。她不能在这时示弱,她不相信云居雁敢与她去云辅面前对质。眼见着云居雁依然笑盈盈的,全无半点担忧,她接着说道:“不知道祖父在你房中找到那朵玉莲之后,会作何感想。沈家会不会因此要求退婚。”她在暗示云居雁,她知道很多内情。
云梦双口中的“玉莲”二字让云居雁愣住了。她相信陆航,而且她房里根本没有玉莲,可云梦双如何知道玉莲的存在?
云梦双因云居雁刹那的错愕得意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事情是真的。她相信许弘文根本不知道她在偷听,所以她听到的一定是事实。“大姐,怎么,说不出话了?”她胸有成竹。
“我只是在想。你说的玉莲到底是什么东西。”云居雁一边答,一边观察着云梦双的神色。她的笃定让她知道,她一定受了蒙蔽,可云梦双一个刚出嫁的妇人,能接触的人十分有限,什么人会用这种事欺骗她?最重要的。那人知道玉莲的存在。她一直以为除了陆航及他的堂兄,就只有她和云堇知道。
等等!
云居雁突然想到,陆航几乎是受人“引诱”买下那朵玉莲的,也就是说,那朵碧莲一直在什么人的计划中。而莲花的出现很可能与她手中的那块玉有关。再想想鲁氏写给她的信,沈家将在开春之后开采一个玉矿。一切都是有联系的,只是她不知道是什么把这些串联起来。更让她想不明白的,那朵莲花为何会与她想象的一模一样,而沈君昊为何怎么都不愿承认玉石是他留下的。
云梦双看着云居雁神色中的凝重,越加笃定自己是对的。她微微抬起下巴,傲然地说:“大姐见多识广。不会没见过手掌大的玉莲吧?听说那碧玉的颜色,让人过目不忘。”
“是吗?”云居雁淡淡的应了一声,凝视着云梦双。回想几个月前,从落梅阁事件开始,云梦双的计划一环扣一环,让她无法招架,可今日,她不止受了骗,还大张旗鼓地在她房间找证据。如果她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堂而皇之放在自己的卧室?
云梦双前后的落差太大了。
“大姐,您看现在我们还要回去泰清居吗?”云梦双讥讽地问。
“是否去见祖父,其实主动权一直在二妹手中。不过二妹应该知道一件事,祖父一定会不惜一切让云沈两家顺利联姻。”她并没否认自己与陆航之间的事,或者说,即便她否认了,云梦双也不见得会相信。对她而言。云梦双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她要知道是谁误导她。换句话说,误导云梦双的那人,一定知道玉莲的存在。此人甚至很可能是控制着抚琴的人。
云居雁很想知道那人是谁。她肃然地说:“二妹,祖父即便再疼你,也不会为了你牺牲云家的利益。再说,你可别忘了,你手上什么都没有,而我——”她朝她的肚子望去,“世上有个东西叫‘滴血认亲’,几个月后,那就是你怎么都掩盖不了的证据。”
云梦双嘴角微僵。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今日她已经看够了许建文的窝囊样。许建文随时会把她供出来。许弘文很可能已经死了,她走不了回头路了……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只觉得混乱,而她更加知道,钱氏已经起了舍弃她之心,以后她再也靠不了娘家了。她狠狠盯着云居雁,似乎想把她生存活剥一般。她恨她的好命,更怨自己投错了胎。
云居雁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问道:“很多事我们心知肚明即可,不管怎么样,大家是堂姐妹,你不去谋害我,我自然也不会危害你。不过我要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玉莲的事……”
“放心,他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口说无凭。”
“那你要怎样?”云梦双反诘。见云居雁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实情不罢休的模样,讥讽道:“原来你也会害怕?不过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很简单,因为你夫家姓许。因为你的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因为此刻就算我们去了祖父那边,我也能一口咬定是你想报复我,所以血口喷人。”
“是许弘文。”云梦双咬牙切齿地答。
“他是如何知道的?”云居雁追问。如果许弘文能让假程大等人听命于他,他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云梦双不知许弘文是如何知道的。她抛下一句:“你大可以自己问他。”转身而去。
云居雁远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云梦双不值得同情,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她咎由自取自甘堕落。她不想害她,只希望她能好自为之。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居雁再次拿出了那块碧绿的石头。她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越想越觉得陆航正在被人利用。她想提醒他。但她知道,为了他,她不能再与他有任何接触。他们只能当陌生人。
叹了一口气,她不由地又想起了沈君昊。她知道只有他有机会把玉石放在她身上,可是他怎么都不愿承认。她想找他问清楚,可张泰已经吃了两次闭门羹了。
收了玉石。她先命锦绣去看看云惜柔是否有异动,顺便再告诉云雨桐,云梦双与许建文这一两天内便会回京。之后她又叫了玉瑶进屋,让她写信给玉锁,问她许弘文除了家人之外。是否与外人接触过,或者许家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
晚上,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提笔给云凌菲写信。不过她写了撕,撕了写,折腾了一晚上,直至三更才把书信装入了信封。
第二天上午。云梦双启程回京。早上的时候云家已经派了马车和大夫送许建文回去,而云梦双则由她的兄弟护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