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不解风情,你还不承认。”沈君昊一边说,一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说道:“三弟还是不愿意解释。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恨,但是,怎么说呢?现在的他应该就像当初的我,他正在挣扎,与院子里的冷静,与他自己的孤寂。”
“所以你相信三叔?”云居雁询问。就她的直觉,她也相信沈君儒的品格。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蓄意隐瞒什么。就像沈君昊说的,他心中有怨恨,于是他选择旁观。很可能他知道不少她和沈君昊不知道的事。
沈君昊想了想,回答:“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嫌疑,只是我觉得他不至于自己动手,设局陷害我们。刚才我问他,早上他急着出门,是不是为了青竹。他没有回答,避开了我的视线。很明显,早上的事与青竹有关。之后我问他,既然那么在意青竹,为什么祖父下令处死青竹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如今人已经死了,即便让他找到一个容貌酷似的女人,她也并不是青竹。我还没说完,他就下了逐客令。我相信,有人利用青竹,逼得三弟协助春芽自杀。不过这样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添加一包大黄,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三弟?”
“其实你想的与我差不多。只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什么都无法证明,只希望祖父能找到她们。可另一方便,我又有些害怕,有抚琴、青纹的前车之鉴,青竹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云居雁满心忧虑。一直以来,他们遇上的一个很大问题就是,每当整件事看似有进展了,“死无对证”就会随之而来。
“关于这点,我们再担心也没用。”沈君昊同样叹息,接着又说:“如果大黄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三弟,那么二弟和三弟那番话就很有问题。”
“你是说,二叔故意让你听到他和三叔的争执?”云居雁低头思量。那天,她的父母并没有带着儿子一同前来,也就说当晚他们必定会回去。沈君昊送了他们离开,一定会回去灵堂,那么极有可能是沈君烨掐算了时间,故意引着沈君儒去了沈君昊的必经之路。这样也就能解释沈君烨咬死都不说是沈君儒给了春芽匕首和大黄,因为他知道沈君昊早就听到了一切,一定不会怀疑是他或者章氏监守自盗,故弄玄虚。
沈君昊对着云居雁点点头,总结道:“所以我们应该多多注意二弟,看他都与什么人私下往来。”
云居雁跟着点头,想了想,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也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沈君昊看她表情凝重,不由地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是锦绣刚才对我说,夫妻相处贵在坦诚,所以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第725章 假设
“什么事?”沈君昊不解地看着云居雁。他自认他们之间已经够坦诚了。
云居雁主动握住他的手,斟酌片刻才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的梦不可信。其实,事实上,那并不是梦。”
“什么意思?”沈君昊更加诧异。
云居雁看着他,心中犹豫。她应该如何解释穿越,重生?最重要的,她如何告诉他,她的的确确嫁给了许弘文,与他同床共枕多年?沈君昊一向是有洁癖的人。她赌不起,她不敢赌。
“你想说什么?”沈君昊奇怪地看着云居雁的凝重和紧张。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偶尔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关于我们的将来。”她懊恼自己居然用另一个谎言掩盖前一个。但是她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比如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晴天?”沈君昊一直觉得这点很奇怪。他从不认为她比钦天监更厉害。
“这只是其一。我还知道,皇上过几年就会驾崩。大皇子、二皇子一死一贬,最后三皇子继位,却终身无子,晚年遁入空门……”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沈君昊赶忙阻止她,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又猛然想起,很早之前云居雁就曾向他暗示过这件事。想来她是深信无疑的。
云居雁依旧只是看着她,严肃地说:“我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才一直不敢对你说,可是这几年发生的事,牵涉了这么多人命,那人为了对付我们,仅仅是银子就花了不少,想来不会是为了一个郡王府。普天之下,只有那把椅子,才值得别人以命相搏。”
“你是怀疑三皇子?他年纪太小……”
“我不是怀疑他,我只是想说。事情可能和皇位有关。”云居雁否定了他的猜测。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看到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这么说吧,如果有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们退了婚。你娶了二妹,而我嫁了许弘文,在兴瑞十一年,我被人推下湖水。你可能恰巧经过,于是想救我,结果我们都死了……”
“我越听越糊涂了。”
“你先听我说完。”云居雁没有解释,只是把自己记得的事情说给沈君昊听。
沈君昊耐着性子听完,坚定地摇头:“不可能。就静言公主下嫁许弘文为继室就是不可能的。你可能觉得你能预见未来,可是那些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或许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你并不能肯定。我看到的事就是不正确的。”
“事实之所以称为事实,就是因为事情不可改变。”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云居雁气恼。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你太执着了。”
“我不是执着,是着急,我怀疑一直陷害我们的人,他看到的事情比我更多,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他的目的一直是皇位……”
“居雁,你不要激动。”沈君昊急忙安抚她,只差没有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扪心自问,他并不是全然不信她,他只是不希望她沉溺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中。
云居雁气急,一把推开他,接着说:“你心里很清楚,当初我们的婚事之所以波澜重重,就是因为他分别在我们面前重伤对方。若不是我在枫临苑门口见到你,我们很可能成不了亲,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事实。”沈君昊走到云居雁身边。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拍她的背。
云居雁也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只能深吸了两口气。待情绪缓和了,她才抬头对他说:“就算你全然不信我的话,你能不能按着我说的想一想。”
“好,我按着你说的想,可是我们成亲与否,和他想要皇位有什么关系?”
云居雁微微一怔。她听了锦绣的话,一心想与沈君昊坦诚,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大概想说,三皇子将来没有孩子,所以一定会过继子嗣。可就算是过继,也轮不到我们的孩子。这事仍旧与我们没关系。”
云居雁直觉地反驳:“怎么没关系?祖父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义子,可实际上――”
“名分是义子,就永远是义子,这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即便是三皇子过继子嗣,也不可能首先从祖父这一支选择。”沈君昊说得万分肯定,云居雁却因为这句话而晃了神。
她一直不明白,同样的身子,这一世的她轻易就怀孕了,可前世的她却多年不孕,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不让她生孩子。
如今天下太平,幕后之人想要皇位,揭竿起义是断然不可行的。皇帝一向多疑善嫉,绝不会给手下文武官员做大的机会,拥兵自重、谋朝篡位的概率也不高,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性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另一方面,就像沈君昊说的,三皇子若要过继子孙,选择她和沈君昊的孩子,可能性很低,毕竟这样一来就等于公开承认沈沧的身份。先不说义子变亲子,会不会遭遇臣子们的反弹,一旦沈沧的身份被正式认可,皇家就是在自打耳光,而三皇子更不可能揭出曾祖父的丑事。
“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弄明白?”云居雁懊恼地低呼。
沈君昊拉着她坐回原位,不禁为沈沧感慨:“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当初他们让祖父认太皇太后为义母,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先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一开始才会与祖父格外亲近。可惜,待他登上了皇位,还是对祖父诸多猜忌。祖父这才凉了心,选择闭门不出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沈将军呢?他为什么不是养在皇亲宗室之家,却成了威远侯的义子?我听说,就连这义子的名分都没有完全被认可,大家都只是嘴上说,威远侯把沈将军抱回去养。难道皇上一早就打算让沈将军认祖归宗?”
第726章 相信
云居雁这么说并没有错。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皇后一脉忌惮沈子寒,就是因为威远侯不是皇室宗亲,按年纪,沈子寒比当今的皇长子年长,再加上大家都看到了,皇帝对沈子寒心怀愧疚。皇后如何能不防着?
其实就算威远侯是宗亲,沈沧和沈子寒的情况也是完全不同。沈沧是热孝中怀上的,无论是现在的皇帝,还是将来的三皇子,都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祖先不孝。可沈子寒呢?他仅仅只是流落在外而已,皇帝想给他长子的名分,虽然不容易,但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不过沈君昊记得,沈子寒曾暗示过他,皇帝的所谓愧疚,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而沈子寒本人一向对威远侯尊敬有加。相对而言,他觉得威远侯才是自己的父亲。
原本,沈子寒对养父的感情不至于招来皇帝的猜忌,可偏偏,沈子寒年少成名,而威远侯手握重兵。对爱猜忌的皇帝来说,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沈君昊深知,皇帝,威远侯和沈子寒三人的事,不是局外人可以妄言的。他看云居雁情绪激动,好言劝道:“皇上想不想认子寒,这事该皇后操心,你只要想着我们的孩子就行了。”他看着她的肚子,故作为难地说:“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可现在的形势,我们更需要儿子……”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能把天气说得这么准,因为老天爷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或改变的,而其他的事情,好些与我看到的不同,是因为幕后之人。他知道的一定比我更多。”
“我不是不相信你。”沈君昊满心无奈,“这样吧,你告诉我,我希望我怎么做?”
云居雁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他坦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恨恨地甩开沈君昊的手。沈君昊立马上前一步。死皮赖脸地拉着她。
“你走开!”
“居雁!”沈君昊索性抱住了她。
“放开我!”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笨蛋!”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要总想着这些。你刚才也说了,世上的事,唯有老天爷下雨。还是放晴,是改变不了的,其他的事,或许根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你总是想着那些。反而会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我不是总想着那些事,我是在告诉你,我觉得一直在对付我们的人,他也知道这些,甚至知道得更多,所以他才一直占尽先机。我只是很想找出那个人,很想。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沈君昊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喜欢她冲着他使小性子的模样。“这几天你有没有孤枕难眠?”
“你胡说什么!”云居雁用力瞪他。他们不是在吵架吗?他居然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见他炙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自己脸上,而他的手居然正在掐她的腰,还有往下挪动的趋势。“你放手……”她的声音消失了。她想抗拒他突来的亲吻。他们还在吵架呢!可是她无法推开他。
她知道,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脾气时好时坏,经常对着他生气。而他总是哄着她。就算他的耐心只是为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她也应该知足了。
悠长的亲吻在两人的喘息声中结束。沈君昊低头看着她酡红的脸颊。他恶作剧般,用掌心贴着她发烫的皮肤。“你的脸只有我的手掌那么大。”
“你正经一点!”
“不生气了?”沈君昊见她不答,高声说:“那就再亲一次。”
云居雁赶忙隔开两人的距离,问道:“你不问我,我是怎么知道那些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信神佛鬼怪之说,但这并不表示我不敬神明。这个世上,有好些事是谁都说不清楚的。我们要操心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出幕后之人。”
云居雁点头。“我不喜欢他总是能抢先我们一步。他到底有多神通广大?”
“你知道三皇子过继了谁吗?”沈君昊突然发问。
“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父亲被封为义亲王。好像被先皇贬谪过……所以其实你是相信我的?”云居雁这才会过意。
沈君昊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不想你钻牛角尖。如今,你既然说,可能那人知道的事情比你多,那么他定然知道这事。若他真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一定会从那边着手。”
“可是我只知道这些,你能找到人?再说,这个时候,那孩子还没出生,他会这么早安排?”
“皇家血脉虽不算稀薄,但每次新帝继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事到如今,被先皇贬谪过,如今还安然无恙的,只有两家。”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云居雁看他胸有成竹,没再追问这事,只是问他:“真的不可能过继我们的孩子吗?完全没可能?”
沈君昊摇头,侧目看她。“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
“当然不是。我们的孩子绝不会过继给任何人。我只是想说,若是和我们无关,他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劳财对付我们?”
沈君昊无法回答云居雁,只说待他先去查一查将来的“义亲王”,看有没有线索再说。
当天下午,沈君昊原本想和沈伦一起审问薛家的人,但沈伦被客人缠住了,他正计划着什么时候与云平昭谈一谈云惜柔的问题,云平昭在这个时候上门了。他赶忙招呼岳父。
两人在书房说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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