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心中明白,以自己的精力,确实应付不了沈谨瑜,遂只是叮嘱沈君昊万事小心,就让他离开了。
沈君昊回到凝香院,告诉云居雁,沈沧已经同意他进宫面见皇帝。云居雁一一听这话,万分忧心,问道:“皇上素知我们不参与政事。你突然进宫会不会更惹他怀疑?另外,我们不知道他们所言是真是假。若消息不实,会不会是欺君之罪?”
“你不用担心。”沈君昊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颊,“我这次进宫,不是参与政事,是去讨赏的。至于是真是假,当由皇上判断,我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懂什么政事。另外,我们之所以与吐蕃人有往来,不过是因为皇上开了葡萄酒的禁令,我们向吐蕃人购酒,这并不犯法。”
“这事你考虑了很久?”
“既然我们不可能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就不能一辈子被皇帝猜忌着,永远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我的确考虑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如果运气好,这次不止能博取皇上的信任,说不定还能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难道你要告诉皇上,沈将军在吐蕃?”
沈君昊摇头,目光紧盯着云居雁。进宫见皇帝只是其一,他还想去吐蕃找沈子寒,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可云居雁临盆在即,他不能抛下她远行。或许在别人眼中,他这样太过儿女情长,可保护她,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沈君昊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皇上和幕后之人的关系。幕后之人觉得自己能够预知将来,而皇上必定觉得自己是九五之尊。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薄弱的……”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幕后之人不见得会对皇上说出一切,甚至如果他的目标真是皇位,那么他一定不会对皇帝说实话。还有沈将军和蒋世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威远侯回京又是为了什么,等等这些事你都不得不考虑周全。”
第777章 离京
云居雁一直知道,沈君昊希望他们化被动为主动,也想改善沈家与皇帝的关系。可他们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对皇帝说过什么。光凭道听途说的几句空口白话,沈君昊就这样冒然进宫见皇帝,实在太危险了。
她想阻止沈君昊,可眼见着眼下已经是兴瑞八年,他们将迎来第二个孩子。为了将来,有些事不得不为之。她唯有叮嘱他万事小心,早去早回。
沈君昊不比沈沧,可以随时进宫。虽有沈沧帮着他求见,皇帝直至四日后的下午才见了他。他在入夜后才回到郡王府,直接去枫临苑见了沈沧。
云居雁自沈君昊出门就一直在惴惴不安中。她提心吊胆地等了一整天,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走出去,就见他满脸疲态,轻蹙眉头。
“怎么了?事情很不顺利?”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沈君昊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待回到屋子内,他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幸好进宫去见皇上了。他可能早就知道阿里耶时常给我们送信。”
“皇上派人监视我们?”云居雁只觉得血气上涌。若皇帝知道阿里耶,而他们没有上报,一旦发生战事,有些事就说不清楚了。前世的沈家获罪,难道这是原因之一?
不对!前世没有她,也没有阿里耶!也不对!
云居雁情不自禁摇头。前世并不是没有阿里耶,而是她不知道阿里耶的存在。
“我好担心。”云居雁在他身边耳边喃喃,“皇帝是什么意思?”
“暂时看来,我们决定进宫是对的。”沈君昊打了一个哈欠。一整天,他的精神都极度紧绷,就怕在皇帝面前说错话,又担心皇帝说起沈子寒,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不用担心,我已经清楚地告诉皇帝。我胸无大志,只要银子和你。而且我们胆小怕事。”
“皇帝相信了吗?”
“半信半疑吧。他一向多疑。不过这算是好的开始。还有,皇帝看起来精神很好,完全不像有病。”
……
两人说了一小会话,因为沈君昊精神太差,他们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早上,云居雁正要细问进宫的情形,长顺突然来报。蒋明轩派人送信过来,他即将出城,短期内回不来。沈君昊一听这话,匆匆去了昌邑伯府。得知蒋明轩已经出发,他一路追去,终于在城门外赶上了蒋家马车。
“你怎么突然就出城?”沈君昊直接询问。按照马车的方向,蒋明轩正往西北而去。
“我已经差人给你送信了。”
“我想,你定然不是今天早上临时决定出城的。”因为准备进宫见皇帝的事,除了沈沧,沈君昊没有告诉任何人。有人在吐蕃见到沈子寒。
蒋明轩对沈君昊的态度很是不悦,回道:“我没必要把每件事都告诉你。另外。你应该也没有把身边的事巨细靡遗告诉我。难道不是吗?”
“算我失言。”沈君昊朝西北看了一眼,“大过年的,又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你有什么要紧的事,等不及开春就要往北走?”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不能说的事情?”
“不是不能对你说,而是我想等事情有了确切的答案再告诉你。”蒋明轩含糊其辞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清楚明白地告诉沈君昊:不要再问了。就算你再怎么追问,我也不会回答的。
沈君昊想试探蒋明轩,索性直接询问:“你去找子寒?”
“威远侯是因为子寒一直未回军营。这才回京的。相信子遥早就告诉你了。”
蒋明轩几乎是脱口而去,直觉认为沈君昊在问他,他是不是去西北军营找子寒。沈君昊觉得他不像说谎,可是据他所知,蒋家在西北并没亲戚。
沈君昊稍一迟疑,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得到消息,子寒人在吐蕃,这才匆匆出城?”
“子寒在吐蕃?”蒋明轩一脸惊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威远侯告诉你的?”
“你不是为了寻找子寒,为什么如此匆忙?”沈君昊不答反问。
“我刚才就说了,待我查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们。”蒋明轩态度坚决。
“吐蕃并不是人人都去得的。”沈君昊说得意味深长。
蒋明轩抬头看了看天空,回了一句:“时辰不早了,我该上路了。你也回去吧。”
“如果你不是去找子寒,至少应该告诉我,你去见谁吧?”沈君昊锲而不舍。
“我会告诉你的。”蒋明轩依旧坚持,朝着沈君昊拱了拱手,转身上了马车。
沈君昊目送他的车子离开,这才翻身上马。他相信蒋明轩听到他说,沈子寒正在吐蕃时,他脸上的惊讶并不是假装的,可如果不是为了沈子寒,他为什么如此焦急?仿佛正在怀疑什么,又不能告诉他。
沈君昊本想直接回家,省得云居雁担心。他走到半途,调转马头去了威远侯府。
自威远侯回京之后,侯府的喜庆气氛反而比先前淡了不少,就连沈子遥的脸上也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忧虑。
进了屋,沈子遥请沈君昊坐下,问道:“你是为了明轩离京的事而来?”
“不全是。”沈君昊摇头,“你也是才知道,明轩往西北去了?”
“西北?”沈子遥讶异,“我只知道他出城了。”他想了想问:“西北那边,他应该不认识什么人吧?你问他缘由了吗?”
“问了,他没有回答,只说查清楚了再告诉我们。”沈君昊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昨日我进宫见皇上了。”
沈子遥点点头,陈述道,“父亲一早就被叫进宫去了。”
“其实我应该早两天告诉你,但因为我在准备进宫见皇上的事,一时没顾上。”说到这,沈君昊停顿了一下,“我进宫见皇上,因为前两天得到一个消息,吐蕃局势紧张。另外,据说子寒人在吐蕃……”
“什么!”沈子遥猛地站了起来,“二哥去吐蕃干什么?他应该知道这样很危险。你的消息确实吗?”
“我不知道。本来我们只是派人去买葡萄酒的。他们只是无意中看到,看得并不真切。”他对皇帝也是这么说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沈君昊反问。
沈子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确认屋外没人,复又关上门问道:“你是不是怀疑二哥和吐蕃人勾结?你甚至怀疑父亲也参与其中,是吗?”
“我没有怀疑伯父,但子寒失踪,杳无音讯也是事实。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刚才问明轩,他为何突然去西北,他不愿意回答。”
“他也知道,二哥在吐蕃?”
沈君昊摇头道:“看起来他并不知道。”
沈子遥没有接话,屋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沈子遥突然说:“父亲这两天一直心事重重。”
沈君昊点头表示听到了,自顾自说:“暂时我们都无法确定,你二哥是不是真的在吐蕃。如果有机会,你私下问一问伯父。还有,我并没有对皇上提及子寒,只是告诉他,吐蕃的两位皇子正在争可汗之位。最后无论谁胜出,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关于吐蕃的情况,我想皇上和你的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子遥思量着沈君昊的话,惊问:“你已经决定了?很早以前,你一心想离开京城。”
“很多事与以前不同了。确切地说,以前的我太天真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脱离家族,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不断适应,不断调整,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
直至沈君昊离开,沈子遥依旧在思量他的话。他告诉沈君昊,他的父亲心事重重,但他没有说,他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但他的父亲对皇帝心有怨言是事实。皇帝想要西北的兵权也是事实。
沈君昊回到郡王府,尚不及步入二门,长顺匆匆忙忙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封书信。“爷,这是从泰州送来的。”
沈君昊本以为是监视陆航的人有什么进展,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陆航的笔迹。他匆匆看完,把信纸揉成一团抛给长顺,吩咐了一句:“把信烧了。”
长顺见沈君昊心情不佳,不敢追问,正要退下,就听主子询问:“泰州那边,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回大爷,没有消息。”长顺如实回答。
沈君昊再次叮嘱他,把信连同信封一起烧了,疾步回到了凝香院。
云居雁见他进屋,急问:“蒋世子为何突然离京,他说了什么?还是……”
沈君昊点点头,回道:“他还是原来那些话,说是查清楚了再告诉我。”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这才放下杯子说道:“我刚才收到泰州来信,陆航已经发现我派人盯着他,写信警告我。”
“警告你?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一些无谓的话。”沈君昊不在乎陆航的激烈言辞,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陆航或许认识我派去的人,但他们只是家里的下人,就连我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他们,为何他发现了他们,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他?”
“你怀疑表妹夫被人挑唆,而不是自己发现我们派人监视他?”
第778章 秀恩爱
沈君昊怀疑陆航受人挑唆,才会写了那样一封信给自己。不过这仅仅是他的猜测而已。当下,以他们和陆航的关系,他不能向陆航求证,更不可能提醒他小心谗言,因为他压根不会相信。
既然有人在泰州守着陆航,沈君昊相信,一旦云惜柔与陆航有接触,他一定能把她揪出来。他转身就忘了才收到的书信,注意力全都在沈子寒和蒋明轩那边,希望能尽快理出头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居雁的产房已经准备妥当,稳婆也住进了凝香院,马大夫随时候命。众人严阵以待,沈君昊尤事,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生怕睡梦中第二个孩子就降临了。相比之下,云居雁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
因为威远侯府办喜事,威远侯亲自回京主持婚事,侯府的亲戚,侯爷的旧部纷纷上京道贺,再加上刚刚过年,正是各家相互拜年的时候,京城十分热闹,严寒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就是在这样的热闹中,沈沧把沈君昊叫去了枫临苑,问道:“此番,威远侯如此高调,你可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沈君昊摇头道:“威远侯如何,孙儿不知道,但依孙儿猜想,子遥应该已经有打算了。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子遥的为人我很放心,这才没有阻拦你们往来,但威远侯这次……”他摇摇头,“你还是小心注意着,不要等发生什么事了,才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沈君昊点头应下,又与沈沧说了几件琐事,这才离开了枫临苑。他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长顺气喘吁吁地跑向自己,说道:“大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别胡说八道。”沈君昊不悦地呵斥。云居雁临盆在即,他最近神经紧张,最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长顺急忙认错,焦急地说:“大爷,您派去泰州的人刚刚回来,陆二爷正在上京的路上。”
“又上京?”沈君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是一个人,还是怎么样?”
“陆二爷是骑着快马出门的。好似连行礼都没有拿。小的们猜想,他大概是知道大爷派人盯着他,这会儿可能是上京找大爷理论的。按路程算,最迟下午就会抵达京城了。”
“行了,我知道了。”沈君昊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若是他果真来了,就领着他去外院的书房,不必让大奶奶知道,省得她担心。”
长顺应下,自去安排。沈君昊回凝香院用了午膳。不到申时。陆航果真抵达了郡王府,一脸风尘仆仆。胡渣满面,安全没了如玉公子的美态,也不复往日的从容闲适。
见沈君昊就在书房内等着自己,陆航一把推开引路的小厮,疾步两步进屋,怒道:“你已经得了消息,就证明我没有冤枉你!”
“表妹夫别来无恙。”沈君昊一边打招呼。一边挥退了下人,“不知舅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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