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没来,京都的变化真大啊。”
林涛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的慨叹着,走着走着路过一片烟花之地,这位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却是脚步一顿,目光直直的盯着某一家青楼的大门口,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林涛表哥,你怎么了?”
宁雨桐有些好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林涛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雨桐表妹,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突然看到一个熟人,不,应该是认错人了,他现在应该在宁州才对,怎么会在这里?绝不可能!断不可能的!”
林涛自语着,非常用力的摇着头。
“哦?”
宁雨桐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涛:“林涛表哥,你看的人是你的朋友吗?这里的青楼和歌舞坊还是很富盛名的,也有很多学者愿意来这里吟诗作赋,这都没什么的,你也不用太意外。”
林涛听了宁雨桐的话,却是若有所思:“不,应该是我认错人了。”
说着,林涛摇了摇头,缓步的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雨桐也没在意,追上了林涛,随着他一起向前走。
而就在二人身后,某个楼宇的三楼窗边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路凝视着宁雨桐和林涛的背影,唇角若有似无的掠过一抹邪气的笑容。
“公子,你看什么呢?”
“公子,这京都大街,难道比奴家还好看吗?”
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女笑语嫣然的来到窗边,很快就都钻入了那高大男子的怀里,贴着他那华贵的金丝缎袍,两个少女使尽浑身解数,两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男子的身上不停游走,在落在他那白玉腰带之上的时候,其中一个少女忽然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这玉佩……”
她的指尖触摸到一块龙形玉佩,触手的冰冷让她立刻缩回手去,而且她那娇弱如花的脸也在瞬间变得异常尊敬和谦卑。
“你认得这玉佩?”
那华服男子倒是有些诧异,忍不住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子,他本就散着一头黑发, 在他低头垂眸的瞬间,那如墨的黑发被窗边的风徐徐吹起,黑色的发丝间可以看到一双细长冷冽带着几分邪佞的眼眸。
“奴家只是在小王爷的身上见到过相似的玉佩,公子,您……”
那女子有些犹豫,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说的是秦瑾诺那小子吧?原来他除了赌钱,还喜欢喝花酒。”
那华服男子微笑着揽着怀里的两个女子缓步的走到了屋中的酒桌前:“小美人,你真是好眼力,本王刚刚回京就被你这小妖精给发现了,真是该罚。”
“啊!”
那两个少女一惊,下一秒却又都异常兴奋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们自罚三杯,房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极为不适时宜的声音:“公子,庞大人来了。”
那华服公子一愣,下一刻已经松开了自己怀里的两位美人,并且非常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两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打发着她们离开了。
房门被人推开,庞复和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擦身而过。
“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呢?”
庞复一进门,就忍不住的低劝起来:“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
“他知道了又如何?”
那华服男子不屑的撇嘴,细长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不在意:“他都快挂了,我……唔唔唔”
一旁的庞复手疾眼快的握住了那华服男子的嘴巴,目露紧张的向着四处看了看:“您是我的亲祖宗啊!您能不能不要这样出口惊人!”
庞复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被吓得跳出来——阿弥陀佛,这小祖宗是要活活把他吓死吗?
就在庞复心惊胆战的时候,那华服男子却猛地推开了他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老头子请我回来不就是为他处理后事吗?这些我心里有数,你成天跟着我烦不烦啊?要是被老头子家的老大和老二的人发现了,你们可别怪我撂挑子不干了。”
“呃。”
庞复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语塞了半天,他这才幽幽的说道:“您也回来一段日子了,可是这些天一直都在吃喝玩乐,陛下只是叫我过来催催你。”
“谁说我在吃喝玩乐啊?”
那华服男子狠狠的瞪了庞复一眼:“老头子不就想选个继承人吗?屁大点事,还用我摆什么大阵仗啊!”
呃。
庞复再次一脸黑线——你当这是选白菜呢?这可是在选储君!
在这一刻,庞复忽然间体会到了陛下的心情——你说眼前这位,真是太不着调了,这家伙真的是陛下的……
庞复没敢往下想,只听得一旁的男子再次说道:“老头子不是给宁家赐婚了吗?不过那新郎官被邺长安那混蛋的人给劫走了,你们还指望他能回来吗?要是我你们逼着我我也不会回来啊!好好的当临邺国皇子多好,瞧瞧你们给人家按个私生子名头,啧啧啧……”
说到这里,那华服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竟开始喋喋不休的埋怨起来。
庞复呆呆的站在一旁,任凭这位爷在那里碎碎念,直到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这位爷终于念叨累了,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好了。”
似乎是发泄够了,那华服男子立刻正经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庞复有些不适应。
“这件事,咱们应该这么办,这么办,这么办,你懂了没?”
一旁的庞复傻傻的眨了眨眼:“您,您说什么?”
“你是猪啊!笨死了,猪都比你聪明!”那华服男子不满的咒骂着,一旁的庞复想要撞墙自杀的心都有了——您都说什么了?这么,这么,这么个屁啊!
谁知道你说的都是个什么啊!
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一直自认为很聪明,很善于察言观色的庞复,此刻很悲哀的发现,自己和这位爷完全的沟通不了,真不知道这位爷的养父养母到底是有多奇葩,会把自己的儿子教成这样,高贵而纯正的皇家血脉,这就么活活的被糟蹋了啊……
☆、70:约见
重生之嫡女皇妃;70:约见
秋闱很快的过去,林涛高中之后,宁府里也小小庆祝了一番,之后林涛带着自己的小书童意气风发的回了家乡。舒悫鹉琻
此时,正值秋季,是每一年京都最多雨的季节。
“大小姐,表少爷的来信。”
欢喜快步的走进房间,弹落了自己肩上的水珠拿着信件匆匆的来到了宁雨桐的身边。
林彦又来信了。
每个月收到林彦的信,之后认真仔细的给他回信,这似乎成了现在的宁雨桐最愿意做的一件事。
宁雨桐坐在桌边熟练的拆开信封,里面却掉落出两张截然不同的信纸。
其中一张很普通,想来是林彦表哥的信,而另外一张——
宁雨桐盯着信纸背面印着的那个红色的火焰标志,眼睛眯了眯。
过了这么久,严封终于肯再联系她了吗?
“欢喜我有些口渴,你去帮我沏壶茶来。”
宁雨桐把欢喜支了出去,第一时间打开了严封的来信,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是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就是今天晌午,地点在京城一家不太大的成衣铺中。
这家伙还真会选日子。
宁雨桐看完信就把整封信销毁了,她看了看窗外的细雨,沉淀了一下心情,这才转回头拿起了林彦的来信。
信里依旧都是些日常琐事,林彦也隐晦的提及了边境上最近发生的一次暴乱,似乎和明瑜公主的人有关,而关于任敬之的事情,林彦显然还不知道。
明瑜公主是任敬之的母亲,她的行动,宁雨桐完全可以理解。
至于任家……
自从任敬之有些含糊不清的和宁雨桐说过自己的身世和过往,宁雨桐就一直在猜测,任方启到底是不是任敬之的父亲。
而那些临邺国的人把任敬之带走后,宁雨桐更是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或许,任敬之的父亲不仅不是任方启,而且,根本就不是大乾帝国的人。
当然,这些宁雨桐也就想想。
任敬之失踪了,有关他的一切,对于宁雨桐来说都不在重要。
她心里最重要的,只有宁家,只有自己的亲人。
晌午时分,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要变小的迹象。
这阴雨天,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
宁雨桐一个人撑着伞缓步的走在大街之上,看起来她只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偶尔会驻足去光顾一些珠宝首饰店。
不知不觉的,宁雨桐走到了一家成衣铺门口,她微微停下了脚步,似乎惊异于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家店。
犹豫了一下,她举步走入了成衣店中。
“这位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迎着她走过来的,是个娇俏可爱的少女。
严欢。
宁雨桐冲着她笑了笑:“我就是随便看看的, 有适合我的衣服吗?嗯,不要太鲜艳的。”
严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宁雨桐,而后眉眼微笑着说道:“适合小姐的衣服有几件,不如我都拿出来,让小姐你一一试穿一下如何?”
“呃。”
宁雨桐犹豫着,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大雨:“也好。”
说着,她就随着严欢的脚步向着店里的一处门帘旁走去。
粗重的门帘后就是顾客们试衣服的地方。
严欢给宁雨桐找了一套衣服,宁雨桐接过衣服掀起了门帘快步的闪身而入。
这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燃着油灯。
严封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整个人已经和这小房间融为了一体。
“你今天很谨慎。”
严封低低的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宁雨桐。
宁雨桐只是无奈的笑笑,她能不谨慎吗?
自从那次从昏迷中醒来,她才发现秦瑾霖的人竟然一直都在跟踪她!
否则,秦双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
看来自己和那些整天行走在黑暗里的暗卫比起来,警惕性,实在是太低了。
“时间紧迫,说要事吧!”
宁雨桐看了严封一眼,声音郑重的说道。
“喏!”
严封把一块黑铁令牌抛到了宁雨桐的手中:“我帮你收服了一些京都周边的小势力,还有一些孤儿难民,加在一起也有四五百人,最近京都气氛有些诡异,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弄太多的人。”
四五百人?
宁雨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令牌,虽然数量很少,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能有时间和精力把这些人全都训练好了,那就不错了。
况且,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情报,她首先要建立的就是一个可以在京都里收集到各种情报的组织。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这些人品流复杂,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才的,以后该怎么训练他们,就是你的事情了。”
严封看了看宁雨桐再次开口:“现在他们都在京外的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里原本是我们追魂殿的分舵,不过我可以暂时借给你用。”
“谢了。”
宁雨桐深深的看了严封一眼:“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合作吗?”
严封没回答,宁雨桐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等她再次凝望的时候,面前早已经没有了严封的影子。
宁雨桐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自己也该好好的练武了,至于训练手下,这件事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她需要帮手,而这帮手又必须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宁家军!
宁雨桐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脸,他们都是宁家军的翘楚,更是自己父亲的心腹,如果自己可以找到他们帮忙的话……
不行!
这念头只在宁雨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她否决了。
宁家军的人身为军人,行事就更加的受束缚,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他们秘密训练私有势力,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看来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71:葬礼
重生之嫡女皇妃;71:葬礼
连续的秋雨下了几日,天终于放晴了。舒悫鹉琻
在恢复晴日的第二天,宁雨桐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严封为自己招募的那些手下,京都衙门就来了人到宁府,说是在京外一处匪窝发现一具男尸,怀疑就是失踪已久的任敬之……
怎么可能是任敬之呢?
宁雨桐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可是她没办法,只得跟着那些官兵去了府衙。
任方启也去了,宁雨桐看到这位在短期内苍老了不少的任大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沉默着来到了官府的停尸房,看到那尸体的瞬间,宁雨桐的眉头一动。
眼前的男尸早已经看不出面容,尸体腐烂严重,不过他身上的衣物却还保存的很完整,这衣服的确是任敬之的,宁雨桐不会认错。
可是……
这个人不会是任敬之,这一点,宁雨桐也非常确定。
很简单的鱼目混珠,她怎么会上当?
“敬之!敬之!”
就在这个时候,任方启却忽然间扑了上去,整个人在瞬间老泪纵横,脸色惨白:“敬之,你为何这般命苦……”
宁雨桐愣住了。
就算任方启不是任敬之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也不可能不认得自己的儿子?
除非……
在这一瞬间,宁雨桐想到了太多的可能。
最后,那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是被认定为任敬之,而任方启则带着任家的人拉了尸体回去据说要好好安葬。
离开官府前,任方启一脸悲痛的轻拍着宁雨桐的肩膀:“雨桐,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家敬之没福气,你忘了他吧。”
他,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何时何日才会归来。
而就算某一天,他再次归来,他也不可能再次成为任敬之,成为任家三公子。
任方启的心底闪过万般无奈,千般思绪。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听到任方启的话,宁雨桐的脸色依旧平静:“任大人,你确定,这尸体真的是任敬之?”
听到宁雨桐的疑问,任方启的目光看不出任何的闪烁:“雨桐,敬之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哎!”
叹息着,任方启还是带着人把那具“任敬之”的尸体,抬走了。
望着任家队伍离去的方向,宁雨桐只是冷冷一笑。
“大小姐?”
看到宁雨桐站在原地不住冷笑,欢喜和欢乐对视一眼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大小姐……莫不是受了过度的刺激,有些魔怔了?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宁雨桐回过神来,递给欢乐和欢喜一个安心的眼神。
回到家里,宁夫人自然很关心任敬之的死活,听到这结果,宁夫人也失神了好一阵子,还是宁雨桐在一旁劝慰了好久,宁夫人这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