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婳心一慌,托盘上的茶盏差点撒了,急忙稳住手脚,冷着脸说道:“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弄好,麻烦您老把这个给二爷端进去,二爷嘴刁不爱喝别的茶,一向只喝这个。”说完放下托盘气冲冲的走了,出了院子不忘深深地看了眼屋内,冷然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197暗部
下午容逸去书房跟侯爷谈些事情,今日皇帝说了不少东西,需要父子二人消化一下,拿出具体的东西来。
侯爷在听完他们和皇帝吃饭时的一举一动后,深深的叹口气,“儿啊,静安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心思剔透灵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脾气火爆,但她有皇上太后这份荣宠,足以弥补一切了,你好好待她吧。”
心下有些感叹,又有些黯然,喜的是儿子能娶到这样好的助力,忧的是他大儿子可怎么办?大儿媳明显小家子气,怕是将来还有不少风波,原以为老部下的女儿肯定也是个爽利洒脱的,能和大儿子合得来,没想到新婚就闹出血争锋吃醋的把戏来,生生把情分磨得不剩多少了。
如今看着儿子落寞的摸样,他心里也难受的很,大儿媳贪财重利,怕是将来要惹出事来。
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让大儿子没了下场,他怎么办可好呢?
容逸看出父亲的忧虑和黯然之色,忍了忍劝道:“爹,你也别太担心了,咱家还是得皇上看重的。”
容侯爷抬起头看着他的嫡子,心中再度涌起骄傲来,“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上进争气的,这些年也许你会觉得委屈了你娘,可有些事你还不是不太懂,伴君如伴虎,太过清白干净未必是好事啊。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去吧。”
容逸张张嘴,应了声离开了书房,站在书房外,心潮起伏,小时候还记得娘半夜里偷偷的掉眼泪,清晨醒来却再度露出坚强温婉的笑脸,心就阵阵抽紧。
容侯爷独自坐在书房躺椅上,想起早年的一些事,想起了他自己新婚时,老妻还是娇妻。貌美温婉,贤惠懂事,那时夫妻比翼双飞,琴瑟和鸣,真是人间美事。
奈何天公不作美,他是嫡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周围还有如狼如虎的亲戚威逼,偏偏父亲早早去了,妻子因守孝而掉了胎。伤了身子。
外头的事越逼越紧。他唯有站起来应对做皇上手里的刀。如靖国候一般,做一把锋利的刀,只不过靖国候是钢刀,他则是暗器。一明一暗得到皇上的重用,他才能有一丝对抗之力。
若是没有这个庶长子,怕是逸哥也活不下来,一桩桩一件件意外,庶长子艰难的长大了,心里是有愧的,又对长子的愧疚,也有对老妻的愧疚,还有对嫡子的愧疚。这人啊错了一次。就能错两次三次,宁可装看不见,也不愿意醒悟。
看着妻子眼里的火热越来越冷,像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他心里也像针扎了一样。可是人生不是只有爱情就够了的,还有家业兴衰还有甚为男人的责任,还有很多东西都不能丢掉,他要承担整个容氏家族的荣耀兴衰,守住父亲一生戎马江湖用鲜血和忠心换回来的荣耀。
这时身边的小厮过来问话,“爷,天晚了,您去哪边?”
侯爷眨眨眼在黑暗中,幽幽的叹息一声,“去正院,把我那个红匣子带上。”
小厮愣了一下,点点头,径自去书架上,挪开两本书,从后面取了一个红木描金的匣子出来,交给侯爷,再次退了下去。
侯爷抱着匣子叹口气,一个人去了正院找夫人,容夫人并没有睡下,一个人在灯下绣衣裳,手里拿的是侯爷的一件中衣,昏黄的灯光下,容夫人的侧脸温柔静谧,带着平和安静的美。
他没有让人惊动容夫人,自己悄悄的走了进去,原以为她睡了,没想到在干活,灯下的夫人有着淡雅祥和的美,没来由的焦躁的心慢慢地沉淀了下来,变得平静了。
不其然看到老妻眼角有了一丝皱纹,,心头一酸,他的妻子已不在青春貌美了,他们都老了啊!
深深的叹口气,容夫人被惊动,抬起头来看到他露出一丝笑意来,放下手里的衣衫,站了起来,很自然上前为丈夫脱衣,吩咐下人打水洗漱,“才从书房过来么?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了?”她瞧了瞧沙漏,都很晚了啊。
侯爷任由妻子服侍,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炕上,忽然抓住容夫人得手说道:“慧茹,你别忙了,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容夫人点点头,“好啊,你等下,我给你炖了汤,暖胃驱寒的,你喝一碗。”
王妈妈端了汤碗进来,悄悄退了下去,容夫人端着碗走过去,笑着开口,“来喝一碗吧,我炖了好久呢。”
侯爷小口的喝着,“你什么时候炖的,每回都有汤喝,我要不来可怎么办呢?”
容夫人愣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没来就让下人们喝好了,只要你来都会有的喝,不会让你喝不着的,我一直放在小炉子上温着,什么时候都有的喝。”
侯爷端着碗久久的沉默了,只为了能让他和一口热汤水,妻子是一直都在准备,每日都在准备,只是不知道自己来不来罢了,为了偶然的一次也要日日都备着,这空等的滋味……。
一口将汤碗饮尽,放下汤碗,拉着妻子,仔细的瞧着,把容夫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的摸摸脸,“看什么呢?我都老了有什么好看的。”眼底划过黯然之色。
侯爷搂过妻子,低声道:“我也老了,慧茹啊,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怨我吧,我是个薄情男儿。”
容夫人眼泪差点掉下来,多少年了,都没听过他再喊自己闺名了,轻轻的罢头靠在她的怀里,眼泪却不争气的一滴地滑落,“委屈难过,怨过,恨过,可我依然舍不得,不愿意放弃,我没出息放不下你。”捂着脸她呜咽的哭了。
侯爷紧紧的搂着妻子,眼角有些潮湿,拿出红木匣子,里面是一对黑白手链,黑色的是墨玉的,白色的也是玉的,白色的手链上还略带了些黑色的痕迹,显然这是从一块玉料上扣下来的。
“这是我当年去做的,放了很久了,本来很想送给你。可是后来我接了暗部统领之职,就……就没送,一直放在匣子里,好几次你过生日我都想送来着,可……哎,不提了。给你吧,留着玩吧。”
容夫人看到这一对手链,眼泪掉得更凶了,忽然抱着丈夫嚎嚎大哭,还用手捶着他的胸膛。“我以为你忘了。我以为你都忘了……。”
侯爷坐着不动。任由妻子发泄哭喊,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叹声叹息,“我没忘。从来也没忘过,只是身不由己……,只是……哎!”年少轻狂的他不懂情为何物,总是自以为是,等失误了才知道珍惜,却又拉不下脸。
容夫人哭够了才捡起白色的手链戴在手腕子上,脸上带着泪痕,笑容却美得动人,“好看么?”
侯爷笑着点头。“好看,媳妇戴什么都好看。”自己也捡了黑色的带上,两条手臂放在一起,二人相视一笑,一丝情意在二人眼中默默流转。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不需要去追究过去,重要的是他们的心一直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即便是现实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心紧紧地靠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慧茹,别不理我,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一个,我是个坏男人,你在等等我,等儿子能撑起侯府了,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去,把着这些年亏欠你的都补上,只有我们两个,不要别人好不好,我答应过你去看兰花的,我记得呢。”侯爷突然忘情的捧着妻子的脸,只觉得想将心里憋了多年的话都说一说,他不想再等了。
容夫人哭泣着点头,泪如雨下,心潮起伏,多年的等待终于让她等到了么,她以为他变心了,不再爱她了,她是在做梦么。往事都不重要了,他耍够了总会回来的。
哭够了之后,容夫人才想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脱手了么?”
侯爷半躺在床上,重重的吐口气,“今日皇上有意将东西交给安王了,我终于可以脱身了,再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活着脱身的那一天,我以为没机会了。”
想想这么多年战战兢兢的等待,甚至连好脸色都不敢给妻子,生怕自己走了她会熬不下去,若不爱也许会好受些吧。
容夫人靠在他怀里,“好,我等你,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
侯爷搂着妻子,“儿媳进门了,我瞧着她是个坚强的,我也放心了,要不了几年我们就能完全脱手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容夫人温婉的笑着,脸上还带着泪花,笑容迷醉动人,“好,我要去看江南烟雨,都没去过呢。”
侯爷吻住她的唇,呢喃道:“嗯,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要不你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容夫人咯咯咯笑了,“净胡说,儿子都娶媳妇了,我还生,让人笑死了,才不要。”
侯爷上下其手熟练而快速的推掉她的衣衫,抚摸着温润细腻的身体,轻柔温柔的挑逗着,熟练而老道的寻找着她的敏感点,“嘿嘿,老来子多得是,我们也努力努力,我还没老呢。”
决定身体力行证明自己老当益壮,还不到老的时候呢。
“讨厌,别闹,让人笑话。”容夫人还有些羞怯,心里却是甜蜜欢喜,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么。
屋内的夫妻似乎重新找到了久违的交心,二人痴缠在一起,水乳交融,浓情蜜意,多年的隔阂一夜间消散无踪,有的只是夫妻二人的默契和快乐。
守在外间的王妈妈,泪流满面,默默的无声的为自家主子祝福,想着明儿是不是抽个空去上个香还个愿,在填把香油钱,让佛祖保佑她家主子顺顺利利。
198争吵
郡主府内,杨岚在容逸走后找了林嬷嬷和碧云过来,询问情况,“说说吧,这几日你们都打探些什么情况。”
碧云先上前一步报告着,“王云香是个爱财的,奴才打探到她和大爷的关系不算太好,有点相敬如宾的味道,听说是因为以前的一个通房,被她处置了,下手有点狠不能生育了,因此事大爷很生气,后来就有点不冷不热的样子了。”
杨岚点点头,虽然是庶长子但世家子弟的教养还是不一样的,她是西北过来的,过惯了小家小户父母和睦相爱的日子,不习惯有通房小妾,一时接受不了是人之常情,不过看样子二人之间的差距好像有点大,说不到一块去也是有可能的。
“嗯,还有呢。”
林嬷嬷说道:“老奴打探到那边西院还有个老太太,是侯爷的嫡亲堂婶子,也是当年老侯爷嫡出二弟的弟媳妇,在这一辈算是辈分高的了,人老却不服老,很爱管闲事,还曾给侯爷送过小妾,玉婳就是那边老太太给送的,是早年的事了,不过是给了卖身契,夫人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原本……。”说着有些不安的瞥了眼杨岚的脸色。
杨岚冷笑一声,“无非就是当通房丫鬟么是不是?”
林嬷嬷这才回道:“是这样的,当时送的时候族亲年节时候的事,说是二爷年纪也一年一年大了,也该有个身边人服侍了,将来媳妇进门也好有个人帮衬着伺候。因是家族宴席,大家都在,老太太辈分高拒绝不得,夫人没办法才收了下来。但收下来之后并没有开脸的意思,一直防的很厉害,同一时刻又给二爷送了玉扇过来,二人一起伺候着,混到了今日。”
杨岚大概明白了,这是老太太仗着辈分高想插手别房的闲事了。虽然早分家了但是其实并没有分府,也就是容府其实还是一个府邸,只是分了两边而已,所以叫东院和西院。
容府占地很大,足有千亩的样子,分作东西两个大院子,东院是容侯府,皇帝早年御赐的宅院,西院是后来逐渐买下来的,因为那边没有爵位全靠着侯爷的风光才能沾点光。所以对外只是分家但并没有分府。也就是说两府人吃喝是各管各的。但府邸还是紧靠在一起的。
这有点混着的意思,估计也是老太太不愿意分开的,想也是分开什么都没有了,谁还认识你是谁啊。但合在一处确实好处多多,谁都得说一声这是侯府的人,没人敢欺负,儿孙也能落些好处不是。
而作为侯爷也不能亲堂婶轰走,强行霸占别人的院子吧,这让人怎么说嘴呢?名声也不好听啊,连长辈都不愿照顾一二,此人也太薄情寡情了吧。
就这么一直混了这么多年,逢年过节还要去那边请个安吃个席面啥的。没别的就因为那边老太太是容府如今辈分最高的老人,你就得捧着哄着,不然走到哪你也说不过去,我朝遵行孝道,虽不是自己亲娘。可这是一支出来的,看着侯爷长大的长辈都不要了,说不过去。
“看来这么多年也不死心啊,这容府真够乱的,怪不得舅舅让我嫁进来呢,换个人还不得被着全五行全副挂落给搞散架了不可啊。嗯,我知道了,这后手还在后面呢,给我盯着点,必要时放两个我们的人进去,要知道动静不能太被动了。”杨岚嘱咐道。
林嬷嬷点点头,“主子放心,老奴明白。只是主子如今是新嫁娘还不到三天,怕是这半年内都要稳着点,还有我今儿还说让玉婳早点把外书房账目清理出来,瞧着她怎么好像慌了一下似得,您说是不是有猫腻啊,要不查一查。”
杨岚摸着玉扣在手里把玩着,思考了半天后决定,“去查查她家里,看看有没有异样,让常福哥去看看,派个小丫头盯紧玉婳,她要是有问题肯定会有动作。”
拿住她的错我才还光明正大教训你,敢和我叫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别忘了本才好。
林嬷嬷一听明白过来,“主子放心,我一定给你查利索了,绝对不会让人说半句不是,咱们做人一向光明正大的。”
杨岚这才露出笑容,“我身边多亏了有嬷嬷,不然我可要被欺负死了,你看看着满府上下没一个人把我当回事呢,是个人都敢挤兑我了,咱们要想立住脚还得拿出点本事和威严来。”
“那管家的事。”林嬷嬷问的是管家权的问题。
杨岚想了想笑道:“不用急,咱们先把自己院子弄牢靠再说,再晚是我的,跑不了的。把咱们自个院子给我再过一遍,把钉子找出来挨个给我敲掉,我的院子要固若金汤,其他的咱们在理论也来得及。”
“是,老奴已经过的差不多准了,再走一遍查一查就成了。”这事林嬷嬷早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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