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着老太太一脸虚心求教,“我听母亲的,您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太太脸色这才好了些,“你呀?回去跟杨管家说,让他使个人去打听一下魏琪候家里事,多细都不怕,打听回来了咱们再考虑,若是魏琪候夫人再来了,你就说你考虑一下,家里老爷和大哥大嫂都没回来,想问一下爷们意见,结亲的事不是一天就成的,总要给人考虑打听的时间!再一个很重要,魏琪候是那一派的?和前朝有没有关联?和咱家冲不冲?这些你知道啊?”
三夫人听到最后已经是白了脸,万一选错了人,为了家族安危,牺牲一个女孩子也不是大事了,那可真是害了闺女了!
她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认真地点头,“母亲放心,我心里明白了,这事无论如何也得等长公主回来,问过她以后我再决定,我就这么一儿一女,做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他们好么!”
老太太欣慰的松口气,要说别的事老三媳妇比不上老二家的,但是爱孩子这一条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只要是为了孩子,多大的事都能抗住了,当初自己都舍不得送霖哥去军营,可老三家的硬是能狠下心肠来,把孩子送走,为这自己一个月都不愿意搭理她呢!
这一点上她比自己强多了,当初自己要是早点下狠心,老三兴许也会有出息吧!
“我知道你疼孩子,别自作主张,咱都不懂外头的事,等老大回来,他为人如何你也是清楚的,他委屈不了孩子们,就是长公主为人也是很坦荡大方,你就放心在家等着就行了,你看霖哥现在前程也有了,我听昊哥说过,霖哥年轻正经要熬下资历,他们亲兄弟切肉不离皮,将来前程还能少了?你就放心吧!”老太太拍着三夫人的手,语重心长的劝慰。
三夫人红了眼圈,有未来世子这句话,她心里踏实多了,有兄弟互相帮衬着,将来儿子前程就少不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哎!您莫担心我,我不会乱做主害了孩子的,那可是我亲闺女,我盼着她好呢!我回去等公主回来问过她再说。”
有了三夫人的保证,老太太放心多了,婉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有不疼的道理,就怕三夫人左了性子,冒失莽撞坏了事,女孩家这结亲一定要慎重悄默声的才好。
“回去跟谁都不能说,女孩家的名声可经不起嚷嚷啊!”老太太一再嘱咐三夫人。
三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劲点头保证,才让老太太放心下来。
因着家里不能没个主子坐镇,吃过中午饭,三夫人又急忙回去了。
等三夫人走后,杨岚特地来找老太太,“祖母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老太太睁开迷瞪的眼,“什么事?你说吧!”
“婶婶走的时候我让人送了些东西回府,我想着表姐那里是不是也送一份,好歹也是咱杨家的亲戚,不能让人觉得咱家忘了人,我想着庄子上的瓜果蔬菜都是好的,新米也下来了,正好都送些过去,不求多贵重,但也是个意思不是?”
老太太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要说外孙女也是疼过的,只是那孩子……哎!不提了,如今孙女能为自己想的这样周到,心里怎能不欢喜呢!
“好好!好孩子,你比她心宽呐,哎!心宽才有后福啊!让你许妈妈去一趟吧,那孩子也可怜!”老太太叹口气,心绪复杂。
杨岚想了想,不愿看到祖母难过,一个女孩罢了,未必就容不得,只要她能哄祖母高兴,大不了自己离她远点呗!
“要不我让人去接表姐过来住几天?”她试探着问道。
老太太摇摇头,“不了,等你爹回来了,那时咱们再去接她来庆祝你爹凯旋,也是个由头,无缘无故的接回来,没得扫李家人脸了,他们并没有亏待倩雪,我们也不能那么打人脸。以后接回来小住几天就送回去吧!孩子大了,该到说亲的年纪了,不好总往外跑,对她名声也不好。”
杨岚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老太太,没想到祖母想通之后事事竟然这样明白清楚了,和以前相比好似换了个人。
“那我听祖母的,祖母说怎样就怎样!只要您老人家高兴,怎么着都成!”杨岚满不在意的笑了。
老太太露出一抹笑颜,欣慰温柔的眼神望着小孙女,心里很是感慨,早点想清楚多好,如今的日子多踏实啊!闲了转转,好吃了多吃两口,高兴在地里扒拉两下,和孩子们乐乐,这比神仙过得还美呢!管那么多闲事落着什么好了?
出了牡丹园的门,碧云忍不住抱怨道:“小姐那个李表姐总是为难你,你干嘛还要给她送东西啊!”打心眼里她不愿意,恨不得永远不来往才好呢!
杨岚笑了笑,“你呀!怎么也犯小孩子脾气了?那是杨家正经亲戚,还能真就一辈子不来往了!我又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让祖母高兴。人啊!要做的是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需要做的事。外人看着我杨家势大,却不知这份荣耀是我父兄用命换回来的,我作为家中嫡女,更该帮着父兄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像这样亲戚间来往不是为了李表姐,而是为了让人知道,我杨家没有势利眼,忘了穷亲戚,人情往来面子情都不愿意做了,那也太大小眼了!这点子东西不是给她,而是给李家人的,是亲戚来往的态度。”
碧云似懂非懂的点头,反正小姐说是那就是了!
127惊闻
既然决定了,杨岚就不再后悔,立刻着手让张路媳妇将新鲜瓜果蔬菜装好,许妈妈也过来了,看了一遍东西欣慰点头,“好孩子,你做的很好,去了老奴会说清楚,听说李家有个哥儿读书读得很好,李家老二媳妇也是个有见识的,这瓜果蔬菜是咱们侯爷让送过去,是亲家的一点心意,给哥儿姐儿也补补!”
杨岚满意的笑了,她上赶子可不是为了表姐,为的是李家这门亲戚,李表姐看不清楚,也看不起自己本家,但杨岚不这么认为,老话讲莫欺少年穷,她听母亲说过,表姐婶婶还是有些见识的,对儿子教养很严格,读书也很好,拜得可是左相为师,据说是她娘家牵线给引荐的,就凭这层关系也不能扔到一边不管了。
响鼓不用重锤,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东西送到心意也就到了,平日里不尽心,有事再提着猪头找庙门,为时晚矣!
“有许妈妈上门,我放心得很!我可听说了李家哥哥师傅是左相,只要不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人,那前程还能少了?表姐看不清楚,但咱家不能轻易结仇去,一点子东西不值什么钱,但咱家要有个态度,我另外包了笔墨纸砚,和一套四书五经,您帮我递个话,保不准将来可都是哥哥们的同僚呢!”杨岚低声在许妈妈耳边说道。
许妈妈赞赏的看着杨岚,眼里满是惊喜,连连说道:“您放心吧!老奴一定把话带到,把事给您办的妥妥的。”
杨岚甜甜的笑着,搂着许妈妈胳膊,“我跟祖母说过了,祖母说等我爹爹回来了,再接表姐上门。届时让她住几天庆祝父兄凯旋,也是正大光明的理由。”
“嗯,就该这样。哪有不愿回家的孩子呢?那也太奇怪了!”许妈妈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
杨岚附和的点头,送走了许妈妈。她觉得表姐真是钻了牛角尖了。李家固然不如侯府富贵,可也绝不是一点底子都没有的贫穷人家。
当年父亲给姑姑挑的人家也是精挑细选,李家是清流人家,在山东也是大族,只不过他们这一支是分支罢了,但本家在朝中人脉也不少。
虽然姑父走后李家看似没了惊采绝艳的人才,但李家二伯也是个踏实务实之人。只不过没有姑父那样出彩罢了。不然也不能做到四品京官,却稳坐多年没有被人挤掉,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尤其是李家二婶娘家母亲可是江南望族之女,教出来的嫡女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呢?又怎么可能拜左相为师?这里面一点能耐都没有。谁信啊?
表姐有这么好的先决条件却不知道用,拉拢一下婶婶,好歹也照顾了好几年时间,等李家哥哥金榜题名,难道那不是自己哥哥。能不为她撑腰么?再有杨家这层关系在,她要机灵些,将来哥哥有了功名,能主动过来帮哥哥说个情,运作一下进翰林院干上三年熬下资历。主动地递个好给自己亲婶婶,婶婶能不明白?
要知道翰林院是个清苦的地方,可是学问却大了去了,自古官场流行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由此足见翰林院在官场中的地位。
李家乃是表姐本家,她却不懂该搞好关系,一味嫌弃李家清贫,还仗势欺辱自己亲婶婶,真是让人觉得凉薄,记得她第一次来杨家时,穿戴也都是极好的,首饰也鲜亮,想来该是李家婶婶给准备得,无论怎样,婶婶没有亏待她。
毕竟不是自己亲娘,你不能要求人家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在侄女身上,有所忽视也是难免,但大面上却没让她委屈过,她这样做确实让人心凉。
杨岚慢慢地在院子里散步,碧云却听清了刚才她给许妈妈的话,疑惑的问道:“小姐可是为了少爷们才交好李家?”
杨岚笑了笑,“我没想那么远,我只是觉得既然是亲戚,人家并没有得罪过我们,为什么不能保持良好的来往呢!更何况听说李家哥哥读书也很不错,如今都是举人身份了,并不是白丁。说不准将来就会和哥哥们同朝共事,要知道咱家是武将,在文官路上略显薄弱,一旦父兄们在前朝有事,若能有几个嘴皮子利索的文官,帮咱们说一句话,那效果都不一样呢!
何况这还是亲戚关系呢!大好机会不用,却要花钱去找外援,那不是傻了么!你以为我爹这些年又是送银子又是送东西,真就只为了表姐一个人,那你可就错了,为她过得能好些,固然有这个考量,但绝不是全然为了她,更多的是不希望因为姑姑姑父走后,我们就和人家疏远往来,官场上多个朋友多条道。
这些道理我以前也不明白,爹娘都不在,很多事我也才开始再三思量,心里才渐渐明白些,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往往会有底下一二三甚至是更多的牵扯,这些并不一定都能拿到表面上来说。所以以前爹爹怎么做的,我作为女儿就要怎么做,逢年过节这礼就要备上,备齐全些,礼要早早送,要送的让人心里舒坦,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人家心里能记得咱们这门亲戚懂礼就行了。”
碧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小姐真是长大了,以前可不会事事都想的这样细致全面,二年前还不这样呢!出去了一趟见得多了,想事也周全了。
“那表姐要是再来杨家,搞不好又要起纷争了,小姐还是离她远些吧!”碧云对表小姐那个人还是很不喜欢,嫌贫爱富,仗势欺人,拿鼻孔看人让人忒不舒服了。
杨岚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大不了我离她远些就是了,我是为了我哥哥们能多交个朋友,可不是为了她,她的事自然有长辈们做主,也轮不到我,我不过是按照老例给亲戚送个端午节节礼罢了,我能做什么呀!”
碧云笑的灿烂,却没再提这个话题,反倒说起另一样事来,“要说端午节的节礼,平安公主那边可少不了呢!”
“嗯,和安姑姥姥那边也要送一份,和平安姑姥姥要一样,不能出错!单子我都写好了,你把东西点点清楚,这两日就一起送过去吧!派个伶俐的婆子或小厮,把话说清楚了!”杨岚如是说道。
“是,小姐放心,不会传错话的。”
杨岚回了屋子,碧云和碧月则去清点送礼马车,对对数目和名字,不能出错了,出错了可要闹笑话,得罪人的。
碧青掀了帘子进来,回禀,“小姐,杨管家来了,有事要见你!”
杨岚抬起头,眸光一凛,沉声道:“去把杨管家让进来,”
“是。”
“杨管家您请进,小姐等您呢!”碧青将杨管家让了进来。
杨岚一打眼就发现杨管家面色沉郁,眼中似有火气,当即对碧青说道:“你去给我泡壶茶来,把我师父的茶拿一些来泡上,再包一些走时候给杨叔叔带走。”
碧青立即明白这是要单独说话,不想被人打扰,立刻应了一声出门了。
出了门也不急着泡茶,倒是看着火炉子搬了个小凳子远远坐着,看着屋门不让人进去。
“叔叔可有事?可是外面出了事?是针对爹爹的么?”杨岚眉头拧了起来,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让杨管家这样愤怒,肯定和父亲脱不了关系。
杨岚脸色白了一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难道是父亲他……,心一寸寸往下沉,不敢去想这最坏的情况。
杨管家明白杨岚是误会了,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低声道:“莫乱想,不是那么回事!你父亲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来是为了外头一桩事要说。”说完炯然的望着杨岚。
杨岚抬起手摸了下脸,喉咙动了一下缓了缓情绪,镇定下来问道:“什么事您说吧!”声音明显平稳了些。
杨管家微微点头,这才开口,“外面传来流言,说侯爷和二少爷叛国通敌,带着战船跑了,所以才有失踪的事。如今满京城都有了这流言,好像一夜之间冒了出来似得,连邸报也在说这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端午节你和老太太要进宫的,我恐怕会有人为难你们……。”
杨岚低下头沉思了半天,将自己知道的可能性人物都过了一遍,这才抬头问道:“知道是谁的人手么?军营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朝堂上有什么动静?我舅舅可有什么话?言官可有弹劾的折子?我二伯那边有信来么!他们做此事是什么目的呢?想多军权?最大受益人是谁呢?”
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都懵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丝万缕一时间也难以看清楚,总要点时间再细细想想。
“二老爷那边是半个月前来的信,最晚也要月初才能收到信,如今言官已经有不少御史弹劾杨家了,二老爷也受到了冲击。不过皇帝压下并没有什么表示。最近安王已经到了南疆了,听说和南安候闹得很不愉快,二皇子自请去江南料理盐政,但皇上并未答复。”杨管家说了另外一桩事,却和朝堂有着紧密的联系
“除了二皇子之外,可有其他方面人马?”杨岚只能尽可能稳住自己。
128消息
杨管家面色端凝,粗大有力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酸枝木的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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