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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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妃栖情-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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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情,若我不是大禹后人,我比谁都希望你过得好,你明白吗?”

一刹那间,栖情的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只有面容瞬间苍白的禹衡。

一群人慌乱地把禹衡自她身上扶下,随君侍候的御医一把拔下他背上的箭,草草给他止血,再没有人去再意旁边那个震惊僵硬的她……

第2卷 妃 抉择(1)

抉择(1)

好久好久,栖情的世界终于恢复清明,然后听到钱忠那粗嘎的嗓子嘶声力竭地在喊:“将军!将军!”

栖情全身涌起一股又一股凉意,僵直着身体不敢置信地往下面看去。

只见一匹棕色的马在两军中间踱步,而马上一个年轻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胸膛上被一把剑深深刺进,那威武铠甲在霞光中泛起微红的光,血自他身下弥漫了宣政殿外的地……

随后,两军呼喊着冲向对方,厮杀声遍地响起,刀光剑影让他们杀红了眼。

“我家里还有…有一家弟妹…你…你记得…帮我…帮我照顾。”

“嫂嫂,你别理五姐那个乌鸭嘴,我们贺家真缺个当家人,你可千万别走。”

“我十一岁了!我也只比你小五岁而已!”

“我都担心死了,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我也不知道该指望什么了。”

“嫂子,你知不知道你对项青的情不止毁了我大哥,也毁了我!”

所有种种交织在一起,胸腔里被什么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得不到出路,栖情突然大叫起来。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坐在地上让御医医治的禹衡同陈秋不约而同朝她看去,她脸上的悲伤似乎随时会掉下眼泪,但她掉不出眼泪,完全掉不下来。

她的叫声也很快淹灭在厮杀声中,可那种无能无力的绝望声,莫名的让每个人都怔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钱忠浑身是血地背着了无生气的贺然走了上来,贺然胸膛上的剑已经被他截断,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玉石阶上。

钱忠将他放倒在栖情面前,贺然双目紧闭,脸早已被鲜血涂抹染透。

栖情跪坐下来,手颤抖地抚向他依然俊朗的脸,想替他抹掉脸色的血渍,可是抹不掉,越抹越多,直接到她的双手也全部沾满血,她还是抹不掉,他的脸就是干净不了,怎么都干净不了……

钱忠扯开贺然胸膛上的铠甲,从他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栖情:“将军说,这是他死后一定要交给您保管的东西。”

他那只布满鲜血的手摊开,一枚小小的玉环就躺在上面,看不出本来的玉色,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栖情接过玉环,这是贺家的家传之物,他为什么要交给她,她根本没有一心一意为贺家想过。

“我当年陷冤案入狱,是将军还我清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钱忠边说边又提起贺然的手将他背起来,耿直的汉子话语哽咽:“夫人,将军从边塞国回来后没有一天快乐过,他说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老房子里,如果今天死了,那就是他解脱了,他永远承认您是贺家的人。”

他永远承认您是贺家的人……

栖情捧着玉环低低地啜泣,钱忠背着贺然一步步往下走去,背上那个身影被鲜血染透。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某一个黄昏,一个少年踩着地上的大蒜仰着头跟她说话的情景……

在这样你死我活的杀戳下,谁都不能为一个死人多加感伤。

栖情被人拉到陈秋身边,一群士兵簇拥着她们往殿内走,陈秋竭力喊着:“皇上,皇上…”

禹衡仍是坐在地上,略显苍白的脸庞冲她笑了笑,然后深深地望向她身旁的栖情,她的念旧曾经让他自惭形愧,可原来当他放下一切的时候,他也可以念旧,哪怕她永远会不知道……

第2卷 妃 抉择(2)

抉择(2)

禹衡回头凝望了一眼坐在白马上的人,他终究还是输在了项青的手里,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教他如何登上天子之位的人……

栖情直到被扶坐到马车的时候才明白禹衡是想让她逃离,陈秋惊愕地看着马车上的老妇:“红云姑姑,你一直等在这里?怎么还没走?”

“奴婢没见到皇上,怎么走得开。”老妇自称奴婢,见栖情坐进来后再没人上来,不禁老泪纵横。

“皇帝还是不肯来吗?”

陈秋扶住老妇,眼中泪光闪烁:“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把禹这个姓氏看得比天还重,要他离开他怎么肯。”

“这个傻孩子,奴婢从小照料皇帝和穆王到大,皇帝就不像穆王那样心眼全摆在外面,他啊心思太重,什么都不肯跟人说。”老妇就着手中的帕子哭泣。

栖情攥着玉环坐在马车的角落,一言不发。

“想当年他被前太子毒哑的时候就这样,整天阴着个脸,好不容易治好了,但那口他引以为傲的嗓音却变了,他还闷闷不乐好一阵子,憋着一口气硬是天天练嗓子,后来自己都忘了以前是什么样的嗓音,只能照着穆王的嗓音练。”

老妇同陈秋念念诉说着,好像这样说话,皇帝就会跟她们一起离开一样,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你说这穆王已经去了,皇上再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还要不要活了…”

“姑姑,你别这样。”陈秋自己心中悲伤,还硬撑起来安慰老妇。

坐在角落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皇上小时候是不是到过清衣镇?”

陈秋错愕地看向满手鲜血的她,这个时候她怎么问起这个,皇帝竟为她以身挡箭,她和皇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妇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下,顺着她的话说道:“皇上是离开过江南一次,不过是不是去了清衣镇我也记不太清楚。那是先皇派人来接皇帝和穆王的前两三年吧,前太子派人来斩草除根,皇帝搭在一条船上才逃出生天,辗转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后来找了好久才找着的,穆王为了护兄逃走引开那群人,便躲在阴沟道里整整两天两夜才活了下来,可那半张脸却…哎,皇后,这兄弟俩怎么会这么多灾多难呢。”

原来当年到过清衣镇的人不是穆王。《|wRsHu。CoM》

原来那个有着世上最温柔声音的男孩还没有死,他还记得江南。

难怪他这么清楚在女娲娘娘庙里发生的一切。

难怪他说她让他想起一个朋友,后来却又强调说那朋友是穆王。

难怪他会说……

“若朕哪一天死了,你也能这样相送,朕此生足矣。”

在穆王的大行礼上,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这样和她说的。

栖情掀开马车上窗幕,望中外面高高的宫墙渐渐倒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真相,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让她来选择吗?

陈秋安慰着老妇,却见栖情突然从角落站起来,往外走去,陈秋喝止住她:“你想做什么?皇上让你走就走,你还去找那个把箭直射你的负心郎吗?”

“他不是负心郎。”栖情停住脚步,沉沉地看着陈秋,那样坚定的目光让陈秋一愣,几乎不敢直迎她纯粹的眼睛。

“我去找皇上,我有办法劝皇上离开。”栖情一字一句说到。

陈秋沉思片刻:“我和你一起回去。”

栖情看看她,然后点了点头,这就是她最后的选择,也许冥冥中发生的一切就是逼她这样去做,所谓选择,其实她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第2卷 妃 你还记得吗

你还记得吗

宣政殿外厮杀不可开交,遍地狼籍尸体传遍令人作恶的血腥味,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鲜艳的颜色迷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无用的争斗……

御林军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以他们数千条命,来换各宫和皇族血脉逃离的时间。

禹衡看了一眼在浴血奋战的的御林军,缓缓拿下了头上的冕冠,去而复返的陈秋连忙抓住了他的的手,十指相扣再不愿分开。

“皇上,走吧…”陈秋凝看一眼旁侧静默的栖情,难以相象,她仅和皇帝说了几句话,他便答应不再死守这座冰冷的宣政殿。

禹衡从登上皇位的那天开始,整个人就只为禹家先祖打下来的基业而活而累,他对皇宫的执拗是所有人都劝不听的,陈秋实在不解那个女子是怎么办到的。

禹衡任陈秋拉着他离开,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回头,望向那个挺着背脊看殿下杀戮的纤细身影:“栖情!”

栖情回头,禹衡向她伸出了手:“跟我走,他不会好好待你的,你知不知道私下放走我,对项青意味着什么?”

他一天不死,就永远会是哽在项青喉间的一根刺……

“我不会后悔,我只能这么做。”栖情低下眸去,内心的不安不是没有,她从来都没想到是她来主导两个男人在权利之间最后的争斗,她只是平凡的人,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

“栖情…”禹衡始终不肯撤回手,陈秋在一旁干着急。

“我不会离开他。”至少,在他真正无虞登上龙座或离开龙座以前,她都不会离开。

栖情微微转过身子又看向外面,那一抹纤弱他似乎一直都没有机会紧握住,禹衡扭过头,不再迟疑地,毅然地离开。

上了离宫的马车,禹衡还是显得心不在焉,窗幕外的天空红霞布满,红得恐怖。

陈秋坐在禹衡身边忍不住问道:“她…贤淑夫人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

禹衡不去看她也不发一言,陈秋温婉大气的脸有些微垮,摆正姿势端坐在一旁,不再让自己去问不该问的话。

隔了半晌,随行的御医递上来一个长方锦盒,禹衡握在手中,在陈秋以为再也听不到声响的时候,他开了口:“她说我怀有抱负万千是空有,命中重事皆是由旁人所扶持才有今天。”

“她果然看过皇上的帝命之相了。”陈秋错愕,皆由旁人扶持,说的不正是项青吗?

普天下谁不知道是项青扶帝登上皇位,一步登天成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她说她翻阅过书,我的确命中历经此劫难,然,我帝命未尽。”

帝命未尽……

禹衡一出口就让陈秋震惊地瞠大眼,直觉地说道:“那她为什么要告诉皇上?”

她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吗?皇帝有着自己的执拗,用必死的心来守着宫里最后一寸土地,栖情却在这个时候说出帝命之相,她难道不懂这其中会扯出多少纠扯吗?她是项青的妻子不是吗?

陈秋更加好奇她和皇上的关系,皇上为她不惜以龙体挡箭,到底为了什么,他们两个相敌的人会有这种契合。

“皇上是不是贤兰淑夫人是旧识?”陈秋想到先前栖情在车上的异状。

“她问到皇上可曾去过清衣镇,皇上去过吗?”

禹衡脸色一片惨白。

她还是知道了……

他怎么会误以为她是对他有那么一点情愫,才会不顾一切地劝他离开去……

第2卷 妃 你还记得吗(2)

你还记得吗(2)

难怪她不要跟他走,她知晓了一切又怎会跟他走,处处算计,冷酷无情的他,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她该失望了吧。

“停一下。”禹衡出声。

马车停了下来,他将中的锦盒递到外面:“把这个交给贤淑夫人。”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心口,犹如万箭而破迸裂开来,在她面前,他连最后的自私都做不到。

禹衡,你自作自受,从来就是你自作自受……

禹衡垂首,沉沉地闭上眼,从陈秋的角度看去,恰好发现他的眼睫湿了。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面临权臣逼宫都默然承受的男子落泪,陈秋不懂,她也不曾体会过,从来她就是皇后,他是皇上而已……

马车骤然停下,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什么人!”

变数来了,陈秋看了一眼禹衡,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幕,然而这一眼让她呆住了。

马车两旁的士兵均已兵戎出手,肃目以对,那个儒雅的男子就坐在一道宫门的转角处,黄昏的风徐徐吹动他身上一尘不染的青袍,青丝梳得飘逸只以木钗绾住,足下的椅子没有椅脚,只有一双木轮,但是完全没有折损他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干净得如沐春风。

见他只有一个人,士兵们也有了些胜算,叫嚣地要他滚开,没有人发现站在马车上的陈秋变了脸色。

缓缓,莫如风笑了开来,视线凝在她脸上不肯退却半分,眉眼之间尽是儒雅的温柔:“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陈秋昔日脸上伪装的温婉轰然褪去,还搭在帘幕上的纤纤玉手不住地颤抖。

得不到她的回应,莫如风脸色有些僵硬,问得小心翼翼。

“你…还记得我吗?”

陈秋想说话,却发现连自己的唇都在颤抖,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隔了那么多年,陈秋已经忘了,心紧张地自喉咙跳出是怎样的一番感觉……

“到底怎么了?”禹衡从里走出来,站在陈秋身边。

刚刚还湿润的眼睛此刻已是凌厉威严,看到莫如风,禹衡微微惊讶,镇定地道:“如风相士算准了朕会在这出现?不带一兵一卒这是何意?难不成以你一人之力就能挡住朕?”

莫如风嘴角维持着微微笑意,手扶在椅柄上往后退了退,然后再没有力气抬起头,注视着自己废掉的双腿,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残缺而自惭形愧。

“你们走吧。”莫如风用尽力气,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禹衡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士兵挥挥手,径自坐回车里。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一点点将他淡淡的身影抛到后面,直到再也看不到,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陈秋呆了好久,忽然踉踉跄跄跑到边缘身子向后探出马车哭喊起来:“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跟你师父走!走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啊!”

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到死都化不开的心结……

莫如风的身形一震,坐在宫门的转角处望着她探出马车的身影越来越远,远到她的声音传过来时已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噎在莫如风喉咙中说不出来,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再说了。

项青终于控制了皇宫的局势,大军踏着御林军的尸体杀进宣政殿,大家涌起一阵兴奋的尖叫,不顾脸上、身上的鲜血举着刀剑,高喊着宰相万岁,喊声震耳欲聋。

第2卷 妃 别吓我(1)

别吓我(1)

栖情站在一根廊柱后面,许久,一个穿着宰相一党铠甲的士兵从人群中低头走向她,往她怀里扔下一个锦盒就匆匆走了。

栖情愕然看着那人消失在人群中央,莫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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