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秋也是泪流满面,她把手放到郭氏的肩头,嘶哑地哭道,“干娘,你不仅有干爹,还有我!你忘了吗?我就是你的亲闺女啊!”
这回,韵秋又在城里陪了郭氏三四天才凑了田大齐拉货的驴车回杨集镇。
韵秋在田家的杂货铺门口下的驴车,田大齐把驴车从后院的侧门赶了进去。
罗家大姐看到韵秋,赶紧挺着大肚子热情地给韵秋端了碗刚熬出来的菊花茶,“累了吧?快润润嗓子,这个最是清热败火的!”
“谢谢大姐!”韵秋礼貌地接过茶碗,笑着说,“我一路子都坐在车上,一步都没走,一点都不累的!倒是辛苦田姐夫赶了一路的驴车,一口气儿都没歇着呢!”
“瞧你这张巧嘴!”罗氏笑着说,“你就诓我吧,你以为我没坐过你姐夫的驴车去过县城啊?坐一路子,颠簸的腰疼腿麻的”,又指着门口的板凳,“快坐下好好歇会儿!”
“妹子真是好福气,我可都听到喜信儿了呢!恭喜妹子了。到时候别忘了捎个信儿,大姐回村子里给你添妆去。”罗氏笑着逗趣。
韵秋不妨她这样说,脸一红,“大姐,你尽会笑话我。”
“哪里,大姐说的可是实在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凭双阳镇老孟家的条件,你嫁过去肯定吃喝不愁。说来,也真是亏得你跟老孟回家早早定了亲,不然这回又要被香儿给带累了!出了这档子事儿,真是丢死人了!”罗氏顺嘴说道。
咋地?香儿那边又出事儿了?难道又是和张婆子闹起来了?
韵秋不免开口问道,“罗大姐,香儿那边又发生啥事儿了?”
这一问,罗氏却支支吾吾了起来,“那啥,妹子,那样的腌臜事儿我可不好跟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说。那啥,反正这事儿已经是纸里包不住火了。到时候,让,让婶娘给你讲呗。”
韵秋脸红起来,也不说话了。
她已经明白了,罗氏之所以对她难以启齿,是因为这回那边闹的肯定不是婆媳矛盾,而是和男女事儿沾边的。
自己还未出嫁,那些事儿还真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掰扯。
韵秋回到家,林氏正在院子里刨菜地,准备过几天先种一片早白菜。早白菜顾名思义就是种的早,吃的也早。不像晚白菜,就是冬白菜,种的晚,留着下雪的时候储存在冬天里吃。早萝卜和晚萝卜也是那个意思。
韵秋照样带回来了郭氏准备的好吃食儿,又把扯的红鞋面,红盖头的布拿出来给刘氏她们看。
林氏看了看尺寸,“二丫,这么少的布可不够裁嫁衣啊?”
韵秋笑着回她道,“干娘说嫁衣她包圆儿了!”嫁衣的事儿她准备晚上偷偷告诉林氏一个人儿。不是有意防着谁,而是关乎郭氏好强的性子,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全哥儿,你看姐姐给你买了什么回来了?”韵秋最后从包袱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啊?是算盘!姐,真是给我的吗?”全哥儿惊喜地大声叫嚷。
韵秋笑着点头打趣他,“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总不能一直让咱家未来的大掌柜天天搬着手指头和脚趾头数数吧?”
“太好了!太好了!”全哥儿顾不上韵秋的调侃,一把夺过算盘跑到院子里又蹦又跳的。
晚上,全哥儿已经睡着了,韵秋偷偷跟林氏说了嫁衣的事儿。
林氏一开始也是不能接受,唏嘘不已,“哎,真是想不到,老姐姐也是个苦命人儿!平日里只见她风风火火乐乐呵呵的,还真是想不到她也是泡在苦海里的。说来,你爹虽然死得早,可好歹给我留下了三个孩子,总算还有盼头。”
“娘,干娘还有干爹呢!听了干爹对干娘掏心窝子的那些话,我也跟着干娘哭的稀里哗啦的。”韵秋往林氏怀里靠靠。
“去,一边去,热死人了!”林氏假装嫌弃地推了下韵秋,韵秋赶紧搂了林氏的腰撒娇,“不嘛,不嘛,我就想睡娘怀里!娘你是不知道,干娘撇了干爹去我屋里睡,晚上就一直搂着我睡,还会唱好多好听的摇篮曲呢!”
听到这里,林氏一时触动差点没掉下眼泪来,真是各人不知各人苦,整天笑哈哈的郭氏何尝不是个可怜人?学了那么多摇篮曲;一腔慈母胸怀,却偏偏……还是二丫说的对;好在;郭家大哥是个体贴人儿,多少有些慰藉。虽说无儿无女,可有老两口相互搀扶着知冷知热的,这也算是老姐姐的另一番福气。
第二天起床,韵秋先去捏捏了正坐在刘氏怀里“咿咿呀呀”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儿的大宝的胖脸蛋子,“你个小人儿,真该打屁股,见天的闹着要早起练嗓子,全家就趁着你勤快是吧?”
大宝早就从那次的惊吓中彻底恢复了过来。
这会儿见韵秋逗他,立即用小胖手紧紧抓住了韵秋的一根手指头就往嘴里塞。
韵秋不妨他的小白牙咬起人来还挺疼的,“哎呦”了一声。
刘氏赶紧帮韵秋把手指头从大宝嘴里抢出来,说道“小姑,这个小滑头现在是啥都敢咬,简直坏到家了!”
林氏端了大宝的鸡蛋羹过来,听到这儿也接口,“可不是,前个儿吃奶的时候还把你嫂子给咬了。下次他再这样,四娘你就轻轻拍他一巴掌吓唬吓唬他,让他从小凡事儿有个怕头,免得长大了无法无天的管不住他!”
“哎!”刘氏接过碗来,“娘,我知道了!”
韵秋给大宝做鬼脸,小子,你要挨打了呢!
林氏看到她的鬼样子,不知不觉中嗓门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大声数落她,“还有你,成日里跟个奶娃娃一起不着调,哪里像个大姑娘的样子!还有,以后不许赖床睡到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要早点起床煮饭洗菜,可不能整天眼里看不到一点活。你看看,谁家的大闺女不是勤手勤脚,围着灶上灶下的忙活!”闺女家就是没嫁人的时候日子轻快,等到了婆家人,可是要伺候一大家子的。二丫也该从现在历练起来了。
韵秋无语,这算啥,我明明昨个儿刚回来好不好,咋地就“成日”了?老娘这股子邪火儿来的莫名其妙,这哪跟哪啊?说起来,韵秋回来这几个月,还是林氏头一次数落她没个正行。
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林氏还是一家之主,韵秋敢怒不敢言的,只好撅起嘴假装赌气地去洗脸。
林氏笑骂她,“这个死妮子,还想给老娘顶嘴咋的?”
刘氏在旁边笑着小声低估,“娘,小姑一直都是这样逗大宝玩的,大宝可喜欢了。”
听刘氏这样一讲,林氏一怔,“娘还不是想着她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哪里还能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的!没得将来到了婆家,做啥啥不像地让人笑话。”
“娘,这还有小半年呢!”刘氏无语,就算小姑现在天天五更里就起早,孟家人也看不到她的勤劳啊!
“啊,你说的也是,反正还在娘家门里!等她临嫁人的时候再教她规矩也不迟。”林氏醒悟过来,离出嫁还早呢,自己慌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是你们的支持才支撑我每天坚持码字!今日双更
诉两句苦,那啥,中药那股怪味,喝的我觉得日子过得都没意思了。可那药是我妈亲手给熬得啊!
56桃色
洗脸的时候;韵秋突然想起昨个儿罗家大姐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赶紧又凑到厨房和林氏低语一番。
林氏吃了一惊;“我这两天没听到有啥闲话啊?”
“那就是事情还没有传到咱们村这边,不过听罗家大姐的意思,闹得还挺大的,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尽人皆知了。咱再等等就知道了。”韵秋想了想说道。
“嗯,得了闲娘去村子里转转。”林氏边说边掀开锅盖子;烟气一下气弥漫开来;一股浓郁的花生香味传了出来。
“娘;你煮咸花生了!”韵秋留着口水惊喜地说。
“嗯;昨个儿娘和你大哥去地里拔了几把落生看看是不是该收了。”林氏随口说道。
“啊;那咱家啥时候收落生啊?”韵秋问到。
林氏先舀了小半碗熟花生给韵秋先吃着,一边说;“只要这几天一下雨咱就趁晌收落生,用不了多久就又要收苞谷了。”
韵秋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啊。自己刚归家那会儿,地里刚收完麦子。现在,眼看就要忙秋收了。
这天韵秋和往常一样在屋子里做手工,林氏婆媳忙活了一天才收拾好了白菜地。
等种上白菜种子,太阳也早就落山了。
韵秋收拾了炕几上的珠子和针线,又拿了床单给睡熟的大宝搭在身上,就起身出了屋。
韵秋招呼了全哥儿去河边抬水浇白菜地。
姐弟俩现在两个人用一只水桶,中间穿一根木棍抬着。这样虽然每次水抬得少一些,但一点也不累人。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边抬水,韵秋还一边随口考考全哥儿的数算的怎么样。
这一问,韵秋惊讶的不得了。全哥儿算的可比自己快多了,而且算的也准。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这个皮小子还真是块料。
韵秋就夸他,“行啊,是块做大掌柜的料。看来,给你买算盘还真是买对了!”
只是,如果没有师傅教,全哥儿就是有了算盘,也只得简单浅显地算些小数。
而刘家庄的学堂里,只听说老先生教孩子们认认字识识数的,没听说过他还能教人打算盘啊!
韵秋犯了难,自己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了。
要是全哥儿能打一手好算盘,就是做不成掌柜的,也能做个小账房啥的,都比窝在大槐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刨一辈子土坷垃强。
那么,将来势必要送全哥儿去铺子里做学徒,还要有人愿意教他打算盘才行。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全哥儿不耐地打断韵秋的思绪。
“啊?”回过神儿的韵秋一看全哥儿生气地摆起苦瓜脸,赶忙安抚,“听了,听了!”
“真的?”
“真的!比针尖还真(针)!”
“那你说说我刚才都说了些啥?”
“嗯,嗯……”
“看,我就知道你在糊弄我?你就整天欺负我傻吧,看我一会儿怎么跟咱娘告状!”
韵秋无奈,不就是你说话的时候我跑了会儿神嘛。你非要说自己傻我不拦着,可我咋就欺负你了?这个死小子,比大哥心眼子多不说,还越来越难缠,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天吃了早饭,林氏去村子里串门了。
韵秋和刘氏整整晒了四大盆子水在太阳底下,两大盆留着晚上擦澡用,另外的她们准备等水晒热了就洗洗头发。
韵秋在赵府做大丫头的时候,洗头用的都是加了香料的猪胰子。
现在,洗头洗澡洗衣服,用的都是皂角。
韵秋坐在炕上继续做手工,正在犹豫是不是下回进了城,破费一把买块猪胰子回来用,还选自己喜欢的茉莉味的。
对了,也给嫂子买一块。
韵秋正要问刘氏喜欢什么味的猪胰子,就听到林氏急匆匆地回来了,于是就暂时转了心思问林氏,“娘,咋的了?是不是香儿那边的消息?”
“哎呦,真是丢死人了!”林氏懊恼,“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了。还好二丫已经定了亲,就这,也少不得还要被她带累名声。哎!”
原来,香儿偷人,被张婆子带人堵了个正着。
张小眼总说自己和镇上赌坊的吴老板是拜把子的兄弟,其实不过是唬人的噱头而已。
事实上,吴老板是做开赌坊的营生的,张小眼在赌博上面颇有手腕。张小眼勾搭些散客过去赌坊输几把,事成后张小眼跟赌坊五五分账。
就像上回,张小眼能赢了李三贵那么多银子,背后全靠了赌坊搭把手。
本来吴老板自持是有身份的人,是看不上张小眼那样的混混的的,但常年狼狈为奸,渐渐地张小眼就攀上了吴老板一句“吴大哥”,吴老板也称呼张小眼一句“张老弟”,哪里是真的插香拜把子的结拜兄弟。
有人在赌坊输给张小眼一屁股赌债后躲起来了,前天张小眼就带了赌坊的打手狐假虎威去揪人逼债。
张婆子那天本来要去城西郊的城隍庙烧香到下午才回来,走的时候怕香儿又出去瞎逛就从外面锁了大门。
可半路上突然想到忘了带上厨房的那半碗肉去庙里供一供,于是半路折回。
谁曾想大门锁的好好的,可她一开门进院子就听到香儿的房里传出来男女的嬉笑,立马就想到是那个作死的小贱货偷偷给自家儿子带了绿帽子,不能饶了这对狗男女
就这样张婆子带了几个邻居去捉奸,把奸夫□光溜溜地堵在了床上。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男的居然是赌坊的吴老板,那可是张家吃饭的靠山啊!
当时,张婆子就傻眼了,可男的打不得,那个贱货还是打得的。
所以,吴老板没挨打,反倒是香儿因为两手拽着床单要遮挡身子,被张婆子打得一身是伤不说,还被张婆子连拖带骂地给拽到了院子里,“你个贱人,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这不要脸的骚货样……”。
。
听归听,但韵秋不方便插嘴。
刘氏脸颊有些红,“这,这也太不守妇道了!”
“没想到香儿是个那样不安分的,她自己耐不住,倒是又要带累了咱家二丫的名声了,哎!”林氏心中憋气,“万幸咱二丫已经定了亲是。不然,想和咱们做亲的人家听到这样的丑事儿,八成就又要打了退堂鼓了。就这,传到孟家人耳朵里,也是丢死人了。哎!”
韵秋停下手里面的活儿,蹙起眉头,心里很是认同林氏的想法。
香儿偷人的事儿肯定比李三贵拿妹子还赌债的事儿传的更广更远,更是让人议论的兴奋。
假如乡亲们要用三五年的时间才能淡忘李三贵的狼心狗肺,那么大概要用上三五十年的时间才能忘却香儿的□。没有任何独特的理由,只因为乡下人听不懂更看不明白那些江湖庙堂暗藏的杀机,历来只是热衷于追逐这样的桃色八卦。
与京城不同,在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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