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达到目的的林氏本该心满意足的,可看着林大可赶着驴车独自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她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悲泣。不知不觉中,她变得如此不择手段,竟然拿死去多年的爹娘做筏子逼迫大哥下狠手!她永远不会原谅周婆子,可她为林大可而感到心疼心酸与无尽的悲哀,也为自己。
这回,老天爷终于给了林氏一个满意的结果。
林大可答应林氏以后的日子会一直把周婆子锁在屋子里不让出门,可等他傍晚时分赶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报应来的这么快,不用他反锁,周婆娘就已经动弹不了了。
昨个儿周婆子被林大可一气之下锁进屋子里,儿子媳妇只得从门缝里塞了晚饭和被褥。
因为周婆子一直在屋子里疯癫叫骂吵吵的人一个头两个大的,天气又冷地厉害,林家人都是各自回屋关严实门窗早早就睡下了。
小儿子还说他媳妇儿,“天这么冷,咱娘的褥子不知道够不够用,要不你再跟咱娘送一床过去?”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不都送了厚被子了吗?”小儿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娘被锁的屋子就在大嫂的隔壁,有啥事而她吱一声大嫂准能听见。想做孝顺儿子你就自己去看,支使我干啥?”大冷大天儿,她才不愿意出被窝,再说又不是她的亲娘。
小儿子一想,媳妇儿说的对,不还有大嫂子的嘛。二哥二嫂也在家呢。
第二天,起得晚的林家人眼看都快睡到小晌午了才纷纷起床,就发现周婆子前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后半截子在地上铺着的薄褥子上,身上的被子只盖了半边身子,整个人一动不动地挺着身子,任人怎么喊叫和拍打门窗都不回应。
一看坏事儿了,林家人赶紧破门而入,周婆子身子冰冷僵硬,只余心口还有微动。
郎中说,周婆子在短时间之内大喜大悲大怒情绪极度不稳导致
突然中风,挣扎呼救又体力不济,被晾在被子外面冻了个半死,这中风之症被加重,口歪眼斜半身麻痹,是好不了了,只有眼珠子可以咕噜噜地灵活转动。还有周婆子身上多处被冻伤,这些坏肉也要让她吃一番苦头。
金柱媳妇向林大可哭诉,“爹,都怪外面风大我又睡得熟,不然怎么也不能让娘遭这样的大罪。不过您放心,我会好好替金柱尽孝,好好伺候娘的!”有个孝顺名声的母亲,谁也不能小瞧了他们孤儿寡母不说,将来孩子们的亲事儿肯定跟着受益。就是将来分家,自家虽然没了男人,可该给大房的田地粮食一毫都不能少。
自此,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口水只能顺着歪斜的嘴角往下流的周婆子,心中什么都明白,却只能日复一日地默默承受金柱媳妇人前周到孝顺人后就立马换了另一张脸。
至此,周婆子的雄心壮志彻底烟消云散聊去无痕。
周婆子的惨样传进林氏一家的耳朵里,真想放挂鞭炮庆祝庆祝。
再说林家老二,在周婆子瘫在床上的第二天就执意要带了老婆孩子回京城,如今挡在他前头的大哥走了,就该轮到他在表姨夫跟前出风头了。如今正是年前最为繁忙的时候,他要赶快回去毛遂自荐干几件漂亮的差事,好好表现一番。在家里窝的这几天,可把他急的抓心挠肺的,就怕被人捷足先登。
结果一回京就被胡家给绑了,贪墨庄子上银钱、私下变卖粮食蔬果证据确凿,直接打瘸了腿被赶出庄子。一家子只好身无分文地乞讨着,好不容易在小年那天回到了林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再说韵秋和大郎回到家里,一阵热络过后,就忙找开始腌制腊兔肉了。
兔子早就被宰杀剥皮掏空内脏剔除头骨后洗净沥干水。韵秋要做的就是在锅里熬制好汤料,倒入一个大缸里面放凉,把整个处理好的兔子放进缸子子浸泡。
一天一夜后,再把整个的兔子捞出,再次涂抹上盐和花椒之类的放在盆子里腌制一天,之后就挂起来通风,再用柏叶连着均匀熏制七天,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韵秋家的猪赶在年前价高的时候卖了出去,只是过了几天后,本以为会跌的猪价又涨了,林氏懊恼的不得了。
不过家里腌制的腊兔肉可是卖了不少银子。兔子繁殖能力强,韵秋家腌制的二十几只成品,除了自家留下了三只小的,其余全被大郎拿到京城里中等的酒楼卖了。大个的一两银子,最小的也有八百文。
林氏乐的合不上嘴,一个劲儿的说以后家里年年养兔子,好给全哥儿和大宝攒老婆本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73、74两章!
75过年
南方人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北方人却是腊月二十三就过小年。
过小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吃炕的火烧。
二十二那天;林氏婆媳就端了一盆子发开的面去了村子中间盘的炕火烧锅那里排队。全哥儿则是左肩上扛了两三捆苞谷杆用左手扶着,右手牵了小短腿的大宝一起跟着,因为炕火烧烧的柴禾都是自带的。一会儿林氏揉面擀面;刘氏在平面的铁锅上翻烧饼,全哥儿则负责烧火。
本来韵秋是不想让大宝跟着去的;只是小孩子黏林氏她们黏的厉害。
二十三那天一大早,大郎就赶着车带了自家炕的烧饼、一只腊兔肉和小半车自家菜窖里的萝卜白菜去了郭家,因为还要赶在中午回来吃小年饭。
这天,韵秋林氏她们则在家里祭拜灶神,扫尘贴符,到处一派热闹景象。林氏还亲自给朱大娘家也送了只腊兔肉。
今年韵秋家宽裕多了;足足买了二十斤肉不说,还买了全套的猪杂碎,猪心猪肝猪肺猪腰子猪大肠。就有那村子里的人半是打探半是含酸地说李老三家发财了。
林氏听到了只是笑着说这是闺女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就是借钱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过的扣扣索索的。
老孟家托人捎来了两条鱼。韵秋觉得有些不对头,这年礼可比仲秋节的时候轻不说,孟小海都没露头。不过,家里人都是一副很正常的态度,林氏还笑着说年关孟家的生意忙的脚不沾地的,孟小海到处赶车送货,不来也在情理之中,这礼也不算轻了,没啥可争的。
眼看就过年了,家里杂七杂八的家务活忙的人团团转,韵秋也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今年,韵秋家准备的很丰盛。炸了鱼块、油豆腐、萝卜肉丸子、藕块、鸡块、肉片,蒸了白糖豆包,还剁了满满两大盆的饺子馅。当然,这些东西在年二十八那天被送了一份去县城的郭家。这都是之前就跟郭氏说好的,因为郭氏要伺候郭老头,根本腾不开手操持这些费事儿的家务活。
这次去的是韵秋、大郎和全哥儿。
韵秋负责厨房的打扫洗刷一应事务,还帮着郭氏换洗了床单啥的。
大郎和全哥儿则负责劈柴、收拾屋子、贴对子……
大郎还把郭家的茅坑给掏干净了。
韵秋家也没什么和厚亲戚要串,走的时候,跟郭氏说好了,到了大年初三,他们一家子都进城来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除夕夜吃团圆饺子,熬年。
韵秋家这边的风俗是,除夕夜吃的饺子,包好后要摆成一圈一圈的,喻示着团团圆圆。男的还会边吃边喝酒,是饺子就酒,越吃越有的说头。
林氏还用热水烫了几枚铜钱包在饺子里,吃到了就是好兆头。
林氏还特意饱了一个藏花生的饺子,做了特殊记号,这是准备给刘氏吃的,早生贵子。要不是韵秋还没出嫁,林氏恨不得给韵秋包几个藏了花生的饺子。
按流传下来的说法,除夕夜是大团圆的日子,死去的李家先祖包括韵秋的爹,魂魄都会赶回来吃顿团圆的饺子。
饺子煮好了,林氏先舀了一大铁勺饺子汤倒在厨房门的两边,这是在浇点李家的祖先。
初一早上吃的饺子是头天晚上就包好的,排成直直的一条条线,喻示着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放了鞭炮吃过饺子,韵秋一家子就去祖坟上坟。
大郎给每个祖坟都送了钱,林氏在丈夫的坟前絮絮叨叨,虽然是尽拣好的说,韵秋却还是听得鼻子发酸。
离开的时候,远远看到李老大带了二贵三贵和几个小孙子也来祖坟拜祭,看样子大贵一家子还是没回来过年。
韵秋一家子远远地绕了远路,跟大房的人错开。路上遇到狗,能躲就躲,大过年的,最忌纠纷。
一上午,林氏和大郎刘氏他们都在村子里串门子。
中午的时候,韵秋家的几个女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当然还有一整条的红烧鱼,年年有余。
今年喜事连连,家里一下子又存了不少银子,林氏还特意打了壶好酒,除了怀孕的刘氏,韵秋他们每个人都抿了一口,大郎更是被允许可以放开了喝。
大宝则是被大郎用筷子蘸了酒拿给他舔,结果大宝被辣的鼻子嘴巴都拧在了一起,看得大家直乐。
初二大郎则主动带着全哥儿去了林岗看娘舅,林氏没有阻拦。
韵秋疑惑,自家不是和林岗断了亲吗?
林氏解释,“忘了告诉你,前一段周婆子中风瘫痪在床,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没了周婆子搅合,你舅舅还是个不错的人,小时候对你们也好。”
周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突然了,韵秋今天才知道。不过林氏的话也有道理,舅舅是个懦弱的好人没啥害人心,没有周婆子碍眼,如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刘氏则单独带了礼回了娘家,没带大宝。就这没咋停留就回来了,估计又是王翠花没说啥好话。
初三,韵秋一家子都去了郭家。刘氏怀孕已经过了头三月,不过韵秋和林氏还是在驴车上铺了双层的褥子。
因为朱家要用牛车走亲戚了,这回事借的村子里另一户的驴车。不过说是借,却说好了要给十五文钱的。
郭氏开心的不得了,说自家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郭老头收拾的干干净净,剃了头也刮了胡子,半靠着坐起来。
老两口坐在炕上受了韵秋大郎他们磕头拜年,郭氏乐的合不拢嘴,给每个孩子都塞了个大红包。大郎都为人父了,不过在郭氏的眼里也还是个孩子。
听着隔壁郭家热热闹闹的说笑声,还有孩子追逐嬉戏的玩闹声,夏婆子心里羡慕的紧,食不知味。
坐在对面的夏子瑞看着娘亲的神情,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赶忙夹了一筷子鸡丁放到夏婆子的碗里,“娘,快些吃,不然菜都凉了!”
夏婆子不领情地瞪他一眼,发作道“只要有孙子绕膝跑,娘宁愿吃糠咽菜!反正那样的苦日子娘又不是没过过。你爹刚死的时候,要不是想着要看着你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我早就随他去了!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日子老婆子我早就过够了!”说道最后,夏婆子气恼地把筷子拍在了饭桌上,“不吃了,气都被你气饱了!”
“娘,您又来了!”夏子瑞无奈地放下筷子,老娘总是时不时地来回重复这老一套的说辞,他是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老娘还总是动不动就闹绝食。
要是无理取闹的是别人,自己还能不理不睬,可偏偏对方是自家老娘。自己要是不机灵点赶紧哄了老人家消消气,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自家老娘不是说着玩的,她老人家这一气,就两三天都吃不下饭。唉!
夏子瑞赶忙讨好老太太,试图给她好好讲讲道理,“娘,您怎么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我这不是都答应您以后再也不出远门了吗?以后啊,我就安安生生地守在您老人家跟前尽孝心!”
“哼!”夏婆子冷笑,“你答应我的多了去了,可你办到的有几件?有本事你给我好好数数!你答应我回来过安生日子,可一拖就又是好几年。如今总算是回来了,可初一一大早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今儿才露面。”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城外置办了个养马的庄子。万事开头难,如今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我保证,等忙完了这段日子我一定好好陪您!”夏子瑞赶紧伸出一个巴掌发誓。
“那你还答应我早早娶妻生子呢,可是你如今都二十五六了,我的儿媳妇在哪?孙子的影儿又在哪?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啊?”夏婆子被儿子忽悠的多了,再接再厉不依不饶。
“我的老娘呦!”夏子瑞头疼也头大,咋又扯上这头了,一个弄不好老太太总会哭起来,赶紧努力讲道理,“以前不是总出门在外,东跑西跑的顾不上那个嘛!如今,娘您安排的几次相看,我不都老老实实地去了嘛?只是那些姑娘,您不也看不上嘛!”
那些女方的七大姑八大姨很不得把他家祖宗八代都扒拉个遍,还总是问他为啥拖到老大了还不娶亲。明明媒婆早就说过了是太忙没顾上,那些老女人还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猛瞧,就差直接问出来“不会有啥隐疾吧?”。一想起来相亲的尴尬,夏子瑞就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是没看上那几个姑娘,可我看上的好姑娘如今在哪儿呢?要不是你,我看上的好姑娘能让别人家给抢了去吗?明明都是你给耽搁了,还敢嫌我挑剔的紧?”夏婆子顿时火大地激动起来。
夏子瑞一看老娘的阵势,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子。都是你嘴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嘛!隔壁郭大婶家的干闺女,在自家老娘这里就是雷区,轻易不能提的。一提起来,就是老娘没完没了的一通埋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不能想睡就睡了,唉!
76谋划
下午的时候;大郎赶着车带了林氏婆媳和大宝回去,留下韵秋和全哥儿在郭家住下了;在城里看了元宵花灯的热闹再回去。
还说好了;到了元宵节那天,让林氏她们也进城来逛花灯。
就这样,郭氏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林氏她们,被韵秋搀着进了院子。
同一时刻;孟张氏正坐在娘家嫂子黄婆子的屋子里商议事情。
“哎呦;我的好小姑,都这个时候了你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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