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叔,那姑娘看到我了吗?”李娟咬了咬唇,到底问了一句,眼中充满着希望的光芒。
刘忠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到脑子里,恨不得用手扇她的耳光。
敢情刚刚他说的话全成了耳旁风?
今日是什么日子?
你哭成这样,不就是想叫姑娘给你做主?
可是你受什么委屈了?
是太太待你不好?还是不给你吃穿了?
你现在吃得好,穿得好,比起以前在李家的日子高出了一截去。
虽然说。你将来要做妾,可这也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当年你家卖地卖了半年没人敢接手,要不是因为老爷和县里的赵班头有亲戚,指不定就坑到老爷身上了。
后来,你和敬民少爷好上了。
谁见过无父母之命,无媒无凭私下定婚约的?
你父母明明是准备招入赘的女婿,你偏偏缠上了敬民少爷。敬民少爷可是家中独子。是要撑大梁的,怎么可能入赘?
难道不是因为刘家的日子越过越好?难道不是因为刘家腰板越来越硬?难道不是因为姑奶奶许给了姑爷?
刘家一家人都是良善之人,肚子里就没有什么弯弯肠子。
可是我刘忠那是几千里地一路风刀霜剑走过来的,什么阴私的事情没见过?
路上饥民为了一口饼,能把亲生的儿女卖给别人。
你那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不就是马上新娘子就要进门,你看姑奶奶脾气好。想求她替你说话吗?
奶奶奶能替你说什么话?她是能把她扶正还是怎么着?将来她要如何和新太太相处?
刘忠越想越生气,脸上不由得浮出一层怒色来。
“姑奶奶是出了门子的,哪里还能再管娘家的事?姑娘有什么事不和太太去说找姑奶奶做甚?再过几月新太太就要进门了,难道姑娘不怕将来新太太对姑奶奶有意见吗?”
李娟听了这话怔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刘忠见她不说话。心里的怒气反而高了。
他最瞧不起给人做妾的人。
当初逃难过来的时候,那么艰难他也没卖掉俩个女儿,就是怕她们被人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女儿给奶奶奶做婢女,他也是嘱咐过他媳妇,让她千万莫生出那挑高枝的心思。
古往今来做妾的有几个好下场?
又不是做通房,将来还可以找个人嫁了,做妾可是得一辈子呆在刘家的。
“我话已说到这里了,姑娘自己心里掂量着办吧。只是以后切莫再在叶府里胡乱跑了,让人知道了定会嘲笑太太。以后姑娘若是想见姑奶奶,请依着礼数先告了太太,由太太转给姑奶奶……”
说完了这句话,刘忠头也不回的甩袖走了,都不带正眼看李娟的。
李娟怔怔的,直到刘忠走了许久,才捂着脸失声痛哭。
难道是她愿意做人小妾的?
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敬民,她能会被史五四给……
为什么?刘家人好像对她家施了天大的恩情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敬民,史五四能会去切李家的大梁吗?李玉贵能会断腿?
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家落得这么个田地,全是刘家害的。
凭什么?她就受这么苦?而敬民却可以又娶亲又纳妾,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打定了主意,寻个机会再偷偷溜出来寻雪梅。
雪梅脾气好,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当初能帮她从史五四的魔爪里解救出来,想必这次也能如了她的愿。
凭什么她就要做妾?
刘家欠她的。欠李家的,欠李玉贵的。
就是用刘家所有的财产去还也还不清……
……
雪梅并不知道李娟起了什么心思,她满脑子都是过几日叶飞霜成亲时要以嫂子的身份送嫁,到时穿什么衣裳和首饰。
“这大学士府可是一等一的人家。若是穿戴得不好,只怕会落了你的脸……可是我现在全是刚制出来的诰命新衣,你说我穿着诰命服过去,会不会压了飞霜的风头?可是若不穿诰命服,又显不出你的体面来……”雪梅右一个可是,左一个若是,满脸的为难。
姜恒只是微笑着望着她,心里一阵好笑。
刚刚嫁过来几天,就知道维护他的体面。这话听在他的耳中,怎么听怎么令人暖心。
见到雪梅实在举棋不定。便开口道:“你现在是五品宜人身份,又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不穿诰命服的话别人还会认为你罔顾圣恩。飞霜的诰命自然有她的夫婿替她去争,你穿上诰命服送嫁,反而更能替她争脸面呢。你想想。她嫂子都已经是宜人了,婆家怎么着也得替她求个封诰吧。”
雪梅听了这话非常高兴,笑着点了点头。
姜恒又道:“等到新婚一过,我就要回宫里当值。我是庶吉士,不需要早朝。每天早上卯时点卯,酉时下值。你若是有什么事寻我,只需要让刘忠带个信给我。子侍可以随意出入翰林院。”
雪梅再次点头。
她很喜欢这样的家常日子,过得如同涓涓细流般,既平静又淡然,让她有种生活没有被改变的喜悦。以前在娘家她就是这样,除了需要操种地的心,其他任何事情都有刘承志和刑氏帮她处理好。
她承认自己是个懒人。没有什么争强斗胜的心。
如果她穿越而来的是一个富足的家庭,说不定她连高产种子都不会搞出。
嫁给了姜恒,姜恒又事事替她将事情做完了。
只落得一身清闲。
外面的铺子有姜纯和姜叶打理,家里有刘忠一家在管理。等到入了京,再把那边的铺子和宅院从董宜人手里收回来。交给合适的人,以后她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轻闲。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姜恒见到妻子在笑,便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手里摩挲着雪梅腰间的一根宫绦,看着她默然出神。
“你看什么呢?”雪梅吃了一口茶,正准备站起身却突然感觉到被人扯了一下,不由得转过身嗔他。
“我在看美人如玉……”姜恒笑吟吟地,直将雪梅看出了两腮红云。
正说着话,外面却有人传话,说是叶秋鸿来了。
今日是雪梅回门的日子,回的时候有敬民来接,等到从娘家回来时按理也要婆家的兄弟过来请。
叶秋鸿本来早就该去接雪梅,可是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直到日头西移也不见他的踪影。
回婆家的时辰又耽误不得,俩人只好拜别了娘家人慢慢的走回来。叶秋鸿不在,他们也不敢回禀董宜人,生怕董宜人生气。只得躲在院子里说话,顺便派人去找叶秋鸿。
叶秋鸿一脸的怒容,嘴里不停无声的诅咒着,直到进了屋,依旧是难掩满腔的愤怒。
“阿鸿,你这是怎么了?”姜恒与他兄弟连心,这时顾不得责备他失约,急忙问他。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汉……”叶秋鸿说到这里猛地收了声,拿眼睛看了看左右的婢女婆子。
姜恒急忙让她们出去,又让雪梅帮他倒了盏茶。
叶秋鸿吃了几口茶顺了顺心头的恶气,这才开了口。
“我前几日的接了汉王的帖子,正好订在今天请宴,本来我想着今日是你们回门的日子,不想去赴宴。可是上午汉王的人过来相请,不得已我就跟着去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叶秋鸿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攫着茶盏,露出耻辱的眼神。
姜恒就和雪梅交换了一下神色,露出迷茫之色。
……
……
ps:
昨天感冒又厉害了,所以停了一天,今天补了
正文、第232章 奇耻大辱
“汉王怎么了?”
姜恒也收到了帖子,只是他今日要送雪梅回门,便将帖子给推了。这会见到叶秋鸿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一听到汉王的名字,叶秋鸿只气得浑身发抖。
不由得想到今日在汉王府所受到的侮辱。
汉王一开始倒也是中规中矩说些官面上的话来,可是吃了几杯酒后,便叫上了几个宫女来陪众位赴宴的官员。
其他的官员欣然接受,只是他一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今日若不是汉王邀请他,他是绝不会去别人家赴宴的。坐在席面上,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那酒杯上和筷子上说不出的腻歪。
虽然他也知道,大凡宴客时,这些杯筷都是无人用过的。
可他却觉得全身上下就跟有几百条虫子在爬似的,盘子里的食物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嘴去。
连食物他都觉得脏,更何况那些不知被多少人碰过的宫女?
两个宫女刚刚挨了他的袖子,他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躲之不及……
汉王见状便哈哈大笑,又见他的小厮相明生得无比俊秀,竟以为他有龙阳之好。
从纱帐后又走出了数个容貌秀丽的兔爷来。
叶秋鸿的脸色当即涨得通红。
他喜欢姜恒不假,可是除了姜恒之外,其他的男人他根本就无法碰触。
一想到这些人是厥着屁股承欢的。
他只觉得恶心,慌不迭的向汉王讨饶,声称他没这个爱好。
哪里想到,汉王见到他面露窘然之色,竟开始意乱情迷了起来。
走下了丹阶,一把便拉住了他的手。
嘴里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一张臭嘴就要往他脸上贴来。
他虽说年纪轻些,阅历浅些。好歹也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他在南京城也呆了这些时日,纵是有些人惊诧于他的容颜过于“秀气”,却绝对没有人当面说出来的,更是不会有人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一个堂堂的王爷。竟然调戏起了当朝探花郎……
他骇得大惊失色,羞愤欲死。
要不是他仗着年轻身子灵活,从汉王怀里挣脱,说不得就要被他一口亲下……
一想到这些事情,叶秋鸿只觉得奇耻大辱。
恨不得杀了这个汉王。
“你说什么?他乃是堂堂王爷,竟敢如此侮辱国家栋梁?”姜恒听完叶秋鸿的话后,只气得浑身一颤,猛的站了起来。
雪梅唬了一跳。
她知道汉王是历史中最有名气的‘作死王’,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胆子大到敢调戏探花郎。
探花郎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翰林院,那就是未来的阁老。
是要出相入相的。
他怎么就敢这样做?
叶秋鸿虽然生得比女子还美貌。可那是天生的,他无法选择。
身为王爷,身为一个想和大哥争夺天下的王爷,居然敢调戏朝中重臣,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这样只在南北朝乱世之前发生的事情。居然在礼教森严的明朝发生了。
怪不得到了最后几年,朝中大臣们都恨不得汉王去死,没有一个人肯帮他的。
说不得那些重臣的子侄们就有被汉王调戏过的……
“必要使个计策给他个好看不可……”叶秋鸿咬牙切齿的骂道。
姜恒到底比他能沉得住气,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是王爷,我们是臣,不管这事怎么怎么处置,今天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今日汉王宴请了几人?他们会不会乱说?”
叶秋鸿咬了咬唇道:“若是只请了我一人。我只管拿拳头揍他。可是今日宴请了数十人,有翰林院的同僚,有吏部的,还有工部的,虽然那时大家的酒都吃得多了,而且我所在的地方还有纱帐。极有可能没人看见。纵是有人看见了,想必他也不敢胡言乱语,可是你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放?难道我苦读八股十几年,就是为了被他儿子调戏?”
叶秋鸿也是气得狠了,开始口不择言。将永乐皇帝也给骂了进来。
姜恒只吓得浑身一凛,急忙将窗户打开,又让雪梅到院子里转了一圈,确定院内没有人,他这才开口。
“你糊涂了……你岂能说这话?纵是汉王不好,碍那人何干?”
叶秋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装听不见,转到了一旁暗自生气。
“我不是不想办法替你出气,实在是这一时半会的没有计策可使。毕竟他是王爷,咱们就是扳,也得慢慢的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探今日赴宴者的口风,这件事千万不能往外传。”姜恒叹了口气,坐到叶秋鸿身边低声劝道。
“外传了又怎样?”叶秋鸿听到这里怒了起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舍了这个身子不要,我也要手提三尺剑杀到他的宫中,遇人杀人,遇鬼杀鬼。”
“放肆!”姜恒也怒了起来,猛地站了起来,“你杀了人,你舒服了,你报仇了。你可曾想过伯父伯母怎么办?他们就你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你传承香火,如今你连妻子儿子都没有。你让他们以后如何活下去?”
看到叶秋鸿依旧是兀自喘着粗气,姜恒又道:“好呀,你不为伯父伯母想,那你也得为飞霜想想。她有了一个私闯皇家禁地,刺杀王爷的哥哥,以后她在杨家还怎么活下去?杨家为了自保会不会把她休了?”
“我知道你现在受了委屈,正在气头上,可是你也得替家人想想。这个家没有你就散了呀!你好歹先熄了怒火,咱们好好谋划一番,纵是想不出万全之策,也总在这干生气要强!”见到叶秋鸿似乎有所松动,姜恒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那你说,到底要怎样?”叶秋鸿闷声问道。
“你要我说,我一时半会倒也想不出。现在应该先派出人打探一番。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在传你的闲话。如果几天后没有人传闲话,咱们才好往下面想对策。”姜恒就道。
叶秋鸿长长吸了口气,将头深深的埋到了手心里。
十几年来,他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
除了在这姜恒这里……
可是,姜恒是自己的兄弟,又是他心悦的人。
纵是受了委屈也是能忍受的。
今日却平白无故的被一个死胖子给抱了。
他觉得就是再洗一百次澡,也洗不净身上那股肥猪味。
对,就是肥猪味……
老朱家,可不都是猪吗?
他们连猪都不敢直呼为猪,让民间称呼为万里哼,不就是怕别人拿姓氏开皇家的玩笑吗?
可是一个个的王爷都跟养猪似的圈了起来。
这不是猪,又是什么?
叶秋鸿越想越怒,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来。
姜恒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覆到他的手上。
叶秋鸿一震,满腹的怒气顿时化为了诧异,定定地看向了姜恒。
雪梅站在院子里,回过头看向了屋里。看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又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院门处。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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