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转过头道:“你上的那叫啥肥?就是骨头晒干的粉?还有吗?”
“娘,没有了,就只收来这么多,已经全用完了,不过姥爷家里又送过来了一些,咱们熬了汤后就可以晒上了。”
听了雪梅的话,刑氏无比失望的扭过头,看着那二十亩地怔忡了许久。难道女儿说的办法真好吗?要不然为啥这中等的田看着就像上等良田呢?
“娘,咱们今年先实验一下,如果我的方法真得可行,不如明年就按这办法去种田。”雪梅见到刑氏沉默不语,便趁机提议道。
刑氏微微颌首,沉吟道:“这事,等回家后和你爹商量。”
“喛!”雪梅便展颜而笑,眉若远目,灿如春华。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乌珠顾盼生辉,象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噙着欢愉的笑容,神情欢快。
一阵微风吹起,几片叶子盘旋着自树梢间落下,轻轻悠悠地飘落在她的发间和肩头。几缕碎发,在微风中如丝般飞舞。
重山眉头跳了跳,蓦地转过身,扯开了手里的水壶塞子,发出‘嘭’的一声轻响。而后拼命的往嘴里灌水,直到将满满一壶水全部喝干,才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
“咱们回去吧!”敬民看了看夕阳一寸一寸的往西山落去,说道。
刑氏点头同意,“我去把水车还给你玉贵叔,一会咱们就走。要是太晚了,渡船就会不摆渡了。”
“娘,我跟着你一起去吧?”雪梅两手一搭,扯住了刑氏的衣袖。
刑氏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乖女,大夏天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好往别人院子跑,娘一个人就行了。”
“那我和娘一起去?”敬民急忙说道。
刑氏白了他一眼,“你妹不能去,你就能去呢?李家两个姑娘还在家呢……”
敬民听了这话,便憨憨的挠了一下后脑勺,嘿嘿地笑。
刑氏走后,三人就坐回树萌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一会,便看到远处的乡间小路上荡起漫天的灰尘。
几匹骏马沿着小路疾驰向前,马上一角青衫随风飘扬,不一会便消失了身影。
“是李家的诗会结束了吗?这些,都是秀才相公?”敬民好奇的看了看消失在视线中的几位文人,眼中满是羡慕。重山站在他的身后,不停的踮起脚尖观望。
雪梅心中一酸,垂下双睫。若是自己早早的就穿来,也许能教敬民读书写字。可现在他都十六七岁了,已经过了识字的年龄。哪怕就是再教,也不可能参加科举。
正思索间,一匹骏马自李家村方向驰来,马上的少年突地扯住了缰绳,勾起单侧嘴角,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和阴沉,注视着雪梅。
雪梅和他视线相接,蓦地打了一个冷颤,迅速的垂下头去。敬民和重山悚然一惊,急忙站到了雪梅前面,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少年冷笑,扭过头和身后马车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辆青顶车蓬的马车急速向这里驶近。
“我们走!”少年回过头,狠狠的看了雪梅几眼,随即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马车驶到大树下时,缓缓的停止。姜恒掀起了车帘,眉头泛起柔柔的涟漪,笑道:“刘兄,刘姑娘,你们这就要回去吗?怎么不见刑婶?”
叶飞鸿薄唇紧抿,两道浓浓的剑眉更衬得眼神幽暗深邃。
正文、第63章 谁为谁哭
敬民上前一步道:“姜公子,我娘去李家送水车去了,一会就要回来。”
姜恒微微的笑,目光透过敬民的身后,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道:“你们准备怎么回去?是从渡口过去?还是拐到前面过桥?”
“我们从渡口回去,离家近些。”敬民就道。
姜恒的目光闪烁,喉间逸出一丝叹息,垂下了眼帘。
坐在马车里的叶飞鸿‘唰’的一下展开折扇,使劲的扇了几下,车底板下的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意,却浇不灭心头一股无名之火。
隐约听到马车外又传来一声娇笑,他猛地攫紧折扇,指节渐渐变得泛白。
“姜公子,这么巧,没想到又见面了?”映安大家执着一柄彩云追月海棠扇半掩着唇角,双目含情,脉脉相望。
叶飞鸿的眉头皱了起来,用折扇挑起了车帘。
姜恒微微颌首并不说话,侧过了身子,请映安的马车先行。
“今日宴会不欢而散,映安准备好的歌舞竟未能拿得出手,心中实憾。”映安说着垂首叹息,露出脖颈处一抹细瓷。
姜恒不由自主的随着映安的动作往那抹雪白处看去,心中悚然一惊。急忙转过身子,面如赤潮,尴尬不已。
‘扑哧’一声,雪梅躲在敬民身后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响动,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映安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垂下双目,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晦涩不明的苦笑。
姜恒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急忙转过头来,却见到叶飞鸿不知何时已跳下马车,正站在他的身后。
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懊恼了起来。
叶飞鸿哼了一声,冲着敬民和雪梅微微欠身颌首。“刘大哥,刘姑娘。”
雪梅急忙敛衽为礼,说了声,“叶公子万福金安。”
待敬民也见过礼后。叶飞鸿便不言不语,肃然站在众人身前。他是何等身份,整个洛阳城中最尊贵的少年公子。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先越过他。就连姜恒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默然无话。
场中,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涌动着诡异莫名的气氛。
映安率先打破了宁静,娇笑道:“叶公子,今日怎么不曾在诗会上赋诗?奴家还等着拿了叶公子的诗文回院中向众姐妹炫耀呢。”
叶飞鸿冷冷一笑,并不接她的话。连看也不看她。
映安秀眉紧蹙,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叶公子,可是奴家做了错事,说了错话。无意中惹了公子?要不然公子……”
叶飞鸿不待她说完,便将头转向姜恒处,“我累的紧了,你若有什么话快些说,咱们早些回城,也免得家中人担心。”说完了这句话,将手摁在车辕上。身子一纵,便跃上了马车。
映安猛地捂住嘴,大滴大滴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雪梅拿眼细细打量,只见她哭的犹如梨花带雨,面露哀戚之色,一双眼黑白分别却更显得明艳动人。
这哭功了得……雪梅暗自赞叹!自己若能学成她一两分工夫。那还不得骗尽天下小帅哥?怪不得曹公要说桃羞杏让,燕妒莺惭这两个词。
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姜恒小帅哥有没有动心?放着这么一位大美人不要,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遂笑眯眯的看着姜恒,巴望着他能对面前的女人说句话。
姜恒对上了雪梅的目光。怔忡了一下,看到她眼里薄露笑意,突觉得心头犹如被重拳敲击,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慌乱的垂下头,揉了揉鬓角,再抬起头时,却见到雪梅已经躲到了敬民身后,再也看不到了。
正在此时,几匹骏马从前面折回,几个身穿青衫的家丁纷纷跳下了马背。
“公子……”
刚刚唤了一声公子,家丁们便发现了站在马车旁的映安,立即住嘴不说。
叶飞鸿挑起车帘,冲着映安做了一个请前行的手势,一脸的不耐烦。
映安咬咬嘴唇,不舍的看了姜恒一眼,无可奈何的上了马车。
待映安的马车走远后,几个家丁中领头的人物说道:“公子,小人们和黄家那小子走岔了道,跑到前面去了。然后等到小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坐上渡船过河而去。”
叶飞鸿冷冷的笑:“算他命大!你传下话去,若是以后在洛阳地界上发现这小子的行踪,就先给我打断他一条腿,免得公子我以后再遇到他看着心烦。”
领头的家丁踌躇了一下,道:“老爷吩咐过,不让小人们下重手,免得惹了黄侍郎不快。”
“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我爹的?”叶飞鸿重重的哼了声。
领头的家丁吓得身上冷汗乱淌,急忙跪倒在地,表了半天的忠心。
“好了,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叶飞鸿随意的摆摆手,家丁们如蒙大赦,急忙牵着马走绕到马车后。
姜恒叹了口气,面向敬民道:“刘兄,我们这便告辞了。今日太晚,等明日我去你三叔家里为他诊病。”
敬民急忙替刘承贵道谢。
姜恒拱手为礼,转过身也跳上了马车。
不一会,马车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哥,你说叶公子要打的是谁?”雪梅好奇的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去。
敬民摇了摇头。倒是重山说了一句,“是不是刚刚咱们见到的那个少年公子?”
雪梅深以为然,微微颌首。
……
“飞鸿,我知道你今日见到了黄秋成,心中不快。可是你也不该当场在李兄的诗会上甩脸要家丁揍他,咱们又这样冒然离去,明日怎么面对李兄?”上了马车后,姜恒就一直沉默着,直到马车转了一个弯,再也看不到刘家的人,他才开口。
“他算什么?”叶飞鸿微哂,阖上眼靠在车壁上。
姜恒不由得语塞,赌气道:“是,李兄不算什么,他只是你同窗好友罢了。家中无有几亩地,更无做官的父亲,你可以瞧不起他。只要你要想想,其实我也是如此!”
“你说这些做甚?”叶飞鸿蓦地睁开眼,安抚姜恒,“你与他不同,你我自幼年时便在一起,你父亲与我父亲又是知交好友,你祖父曾救过我祖父一命。我们既是朋友又是兄弟,你怎会和其他人一样?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
“你既是拿我做兄弟,便不该像这样待我!”姜恒转过脸去,不忍直视叶飞鸿。
“我如何待你,我怎样待你?”叶飞鸿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猫,躬起身子反驳道。
“你心中清楚,何必要我说?”姜恒声音低沉,眼眸黯淡。
叶飞鸿的气势颓然一泄,斜斜的倚在车壁之上。
“我待你,如兄、如友、如父……唯独……我给不了,”姜恒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这里,有了人……”
叶飞鸿剑眉紧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声悲哀的低泣,自喉间逸出。他捧着脸,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哀哀的鸣叫。
姜恒强忍着扭过头去,阖上双眼。
一滴豆大的泪水,不知从谁的眼中流出,又流到了谁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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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除了她为心仪世子的继妹开道。
不怕,未来侯爷公公可是她前世爱女如宝的老爸,
有老爸护着,看她如何斩五关过六将,为已造一世福运绵长。
这拼爹的时代,宅斗也悠闲啊。
正文、第64章 和奶吵架
今天刘家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王秀才要和媒人女儿一起来刘家商议亲事。刘老爷子为了显示对未来的长孙媳妇王秀儿的尊重,要求家中所有的人必须等在家中迎接。
饶氏领着儿媳妇们和孙女们站在院子里等,刘老爷子则是和几个儿子孙子们跑到村口迎接。
“爷奶把王家人看得这么重呀?”雪梅侧过头和丽质低语,丽质不屑的撇撇嘴,翡翠好奇的扭过头看着两个姐姐说话。
“站好,像啥样子?交头接耳做啥?都给我站直了,别让人说咱家的姑娘没规矩。”饶氏看到几个孙女窃窃私语,不由得怒道。
雪梅噘了下嘴,低垂下了头,老老实实的站好。
家里的活计一大堆,今天本来说好几个孩子要来家里交草药,可是刘老爷子却派了敬山过去喊他们,必须去老宅接人。
“站没站相,坐没坐好,一辈子劳死的命。”饶氏睨了一眼雪梅,恨恨地说道。
有这样说亲孙女吗?雪梅蓦地抬起头,怒视着饶氏。
“看啥看?你个鳖孙,再敢用你那驴眼瞪我,我就把它给挖出来。”饶氏被雪梅这一瞪气着了,怒道。
“娘,雪梅是你亲孙女呢……”刑氏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道。
“我这老婆子,没用了啊,有人嫌弃我老了,嫌弃我教孙女规矩了,我没将儿媳妇孙女侍候好,我该打,我该死。”饶氏提高了声音,冲着院外使劲的嚷嚷,一边嚷一边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打。
刑氏激灵了一下,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连氏、苗氏、段氏和芳兰急忙上去阻拦。
“大母,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芳兰看的心疼。芳兰心疼死了……”芳兰呜呜的哭,搂着饶氏的胳膊不肯撒手。
“我咋不去死了呢?我活着干啥?”饶氏搂着芳兰,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嚷。
“要是大母不活,芳兰也不要活了。芳兰陪着大母一起。”芳兰扑在饶氏的怀里泪如泉涌。
马上王秀才就要进家门,几个儿媳妇一定不会眼看着她这样撒波,定然会赔礼道歉。饶氏要让她们弄明白,哪怕就是分家分出去了,我饶老太太也是你们的婆婆,我们一辈子都得归我管。
饶氏在拿捏几个儿媳妇……雪梅立刻就弄明白了。刑氏是苗氏和段氏的主心骨,刑家又为她们出了气,打了连大。如果今天当着她们的面羞侮了刑氏,那么以后刑氏就再也抬不起头。刑氏都服软了,剩下的苗氏和段氏还有什么资格和老宅硬扛。
刑氏虽然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可是大房现在有了一个强有力的亲家,以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饶氏隐忍了好几天,选择在今天出手,借的就是王秀才东风。
“我这老太婆没用,没用啊!我咋不去死了啊?我不能活了。我侍候不好儿媳妇。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女拉扯大,我居然都不能说她两句……老天爷,你收了我吧!”饶氏哭喊着,抬起手又往脸上搧巴掌。
刑氏脸色变了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也是三十多的人了。可是雪梅不行,雪梅连婆家都没说呢。想到这里。作势便要跪下去。哪里想到雪梅比她还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饶氏的命前。
“奶,”雪梅以手捂脸,大声的哭泣,“孙女错了,孙女不该顶撞奶。可是孙女是有苦衷的啊!奶。我是您亲生的孙女。从小到大您就教我要懂规矩,知进退……”
说到这里,雪梅从手指缝中偷偷打量了一下饶氏的脸色,只见她脸色舒缓,显见得雪梅跪下极为受用。可是看向刑氏的眼色却是越来越不善,显然刑氏没有跪下请罪非常恼火的。
“你知道了就好,也不枉我教养了你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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