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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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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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雪梅听到翡翠说有人要抓她,吓了一跳,急忙扳着她的肩膀问。可是翡翠是个才六岁的小丫头,说也说不清楚,只说让她快点跑,急得雪梅满头的汗。

段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声不好,“是黄家的人!”

“啥?”雪梅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

段氏着急忙慌的站了起来,将雪梅身上的大衫紧了紧,道:“你得赶紧走,不管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呆在老宅。”

“咋回事?”雪梅还是没有弄明白。

段氏见到雪梅还是迷迷糊糊的,心知她忘了前尘事,不知道黄家是谁,便拉着她的手,又一手拉着女儿丽质,急勿勿的站起来,“走,我带你走。”

女儿不能留在这里,万一黄家抢不到雪梅抢丽质怎么办?

拉着迷糊的雪梅刚走到门口,看到还站在厨房里发呆的翡翠,跺了跺脚,“想啥呢?还不跟着三婶走?”翡翠哦了一声,急忙跟着往外走。

一行四人焦急的沿着厨房后面的小路翻了后院低矮的院墙,没有一个人想到芳兰还在前院,万一别人把她抓走怎么办……

苗氏站在前院最后面,看到一角绿色的裙裳往后院跑,暗自松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到吓傻了的饶氏身边。

十几个外村人手提着棍棒和铁镣凶神恶煞般地站在老宅门口,大声喊着让刘家交出新娘子,若是不交就杀将进去,杀个片瓦无存。旁边遥遥围着一些村民,指指点点的往这里看来。

饶氏哪里经过这个阵仗,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往日骂儿媳妇的威风荡然无存,只知道紧紧抓住芳兰的手臂。芳兰却是比她吓得还要厉害,脸色煞白,浑身不停的颤抖,一双腿却似站也站不稳。

苗氏轻蔑的笑笑,仰起了头。

“若杀就赶紧的进来杀,这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妇道人家,只管拎着铁的铜的往院子里冲就是。何必费这么多话?”

饶氏和芳兰听到苗氏这样说,登时白了脸,双腿哆嗦着站也站不稳。

“四,四婶……”芳兰牙齿打着颤不停的使眼色,让苗氏赶紧服软。

苗氏看也不看她,眼睛紧紧盯着院外那十几个人,口中森然道:“几个大老爷们,好大的威风!专会欺负我们妇道人家,你们还不过来杀?若是皱皱眉我便是小娘养的。”

“说得好!”

“血性!”

苗氏这话一出,旁边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喝彩声,就连那十几个围着刘家院门的恶人也不由得动容,暗自喝了一声彩。

雪梅这里急勿勿的往村外跑,刚刚跑了没多远迎面撞见了刘家老四。

刘承贵看到媳妇领着雪梅扯着女儿后面还跟着翡翠,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问道:“咋回事?我咋听见有人去咱家闹事了?”

“可不得了了,黄家过来抢人了。”段氏看到丈夫过来,犹如有了主心骨,急忙竹筒倒豆子把刚刚的事情给说了一番。

“大哥不是去退婚书了吗?怎么黄家还要过来闹?难道大哥没……”刘承贵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嘴不再往下说。

雪梅焦急万分,她刚刚弄明白,这个黄家便是刘家老大把她卖去的人家,听说这家的儿子不是傻子就是得了重病,反正就是奄奄一息活不长了。若是不赶紧跑,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便催促了一下段氏。

“快,你们赶紧去二哥那里,领了二嫂出去躲躲,我去老宅,咱娘还在呢。”刘承贵吩咐了媳妇一声,撒腿就往老宅跑去。

几个人跑到了雪梅家,找到了在院子里做针线的刑氏,三言两话把事情说清楚,刑氏霋时惊呆。

“老大,我操你姥姥!”刑氏一蹦三尺高,急忙将针线送进屋,随手拿了一个包袱皮卷了两件衣裳和几锭碎银子,挎在胳膊上就往外跑。

几个人急勿勿的,连院门都想不起关。

“走,先回我娘家躲躲。”刑氏拿定了主意,搀着女儿的胳膊就往村口跑。

刘承贵这时跑到了家里,看到院子外空无一人,心中一紧,大吼了一声“娘”就往院子里冲。

进去之后松了口气,母亲饶氏脸色青白跪坐在院子中一动不动,苗氏站在旁边抱着肩膀表情极为不屑,芳兰则是捂着脸呜呜地哭。

“娘,娘,你没事吧?”刘承贵连滚带爬的扑倒在饶氏身前。

“老三?”饶氏这才像反应过来,死死抓住儿子的手号啕大哭,“这些杀千刀的,他们拿着棍子拿着镣子,他们要杀了我啊……他们要杀了你的娘啊。你死哪去了?老三,老三,你晚一步来就看不到你的娘了……”

一边哭一边使劲拍儿子的肩膀。

刘承贵将母亲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见到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暗暗放下一颗心。将她小心的扶到正房里坐下,倒了一盏茶递给她。饶氏颤抖着手接过茶水咕咚咕咚的就往口里灌,喝完茶之后便拍着大腿继续哭,什么也不说。

“四弟妹,这是咋回事?”刘承贵温言细语的劝了几句,见她依旧不停的哭,便转过头去问苗氏。

苗氏哼了一声,看了看依旧站在院子里捂着脸哭泣的芳兰,撇了撇嘴,“问清楚了二哥的住址,去抓雪梅了!”

刘承贵吓坏了,段氏和丽质都是跟着雪梅跑了,万一追上雪梅那岂不是老婆孩子一块完蛋吗?

“他们咋会知道二哥住在哪?”刘承贵急得脑门都要冒烟了。

苗氏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院子里的芳兰。

“不怪芳兰,不怪芳兰。”饶氏在一旁抽抽噎噎的,替芳兰开脱,“他们拿着棍子拿着镣,若是芳兰不说他二叔住在哪,人家就要冲过来铐上我。芳兰是为了我,为了我才……”

刘承贵听了这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大吼一声就往院子外跑去。

苗氏被这声吼给吓了一跳,突然激动起来,跟在三哥的后面就往外跑。

“翡翠!”

雪梅只觉得前面的景物渐渐地模糊不清,微微旋转。两腿一软,瘫倒在村口大树旁,脸色腊黄腊黄的,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胸口简直就像是要炸开来,疼的难受。

刑氏原本正搀扶着她,雪梅突然倒地,她也被带了一个趔趄。扶了几次没有扶起来,着急坏了,在雪梅身边转了两圈,蹲下身子,“我背你!”

这三个字一出口,雪梅的泪就扑漱漱的落了下来。前世父母离异,她自小跟着爸爸长大,爸爸后来又娶了后妈,对她不闻不问。母亲再嫁,和后爸情深意浓又生了个小弟弟,更是懒得理她。

大学四年,没有人给她付学费,她愣是靠着勤工俭学和助学金上了出来。后来遇到了老师,老师拿出自己的工资供她考研。人生二十多年,除了老师以外她没有在任何人那里感受过善意。

看到刑氏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支在身后等她往背上趴,泪水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滚落。

“你这孩子,想啥呢?赶紧的。”段氏掏出腋下的帕子按了按眼睛,哽咽道。

雪梅深吸一口气,在段氏的帮助下伏到了母亲的背上,走不了多远就觉得神智模糊了起来。

突然,她被一阵喧哗声所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这些人陷入了重围中。

“咋是个快病死的人?”一个帐房先生打扮的人仔细地看了看刑氏背上的雪梅,挠挠脑袋,疑惑万分。

“先生,管他这么多,先抢回去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再说。我看小娘们长的还不错,够水灵的,赶紧给少爷冲冲喜,这半个月少爷天天躺在床上装死,都憋坏了,冲完喜少爷又能出去乐呵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满不在乎的晃了晃手里的铁镣。

“滚你娘的蛋!你不乱说话是不是会死?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拨出来?这个病死鬼接回家,你是准备让老爷扒了我这层皮还是扒了你那层狗皮?”帐房先生一脚踹到那人身上,又往雪梅脸上仔细的打量几眼,看到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脸色腊黄腊黄,虽然长的不错,可是这一幅病死鬼的模样哪里像是八字带旺的人?这明明就是一个快要死的人……

难道被刘大骗了?想到这里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喂,那娘们,你背上的人是不是叫刘雪梅?”

刑氏恨恨的呸了他一口,不接他的话。

旁边的人抖了抖手里的铁棍和铁镣,哗啦啦的响了一片,七嘴八舌的喝道:“那娘们,我们先生问你话,你咋不回答?”

段氏将丽质和翡翠藏到了自己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将他们围在一起的恶棍们。

“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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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夫子救人

伏在刑氏的背上,让她比众人微微高了一些,再加上正好将他们围在一个土丘之上,所以很容易的就看到了人群外面的情况。她看到刘家老四刘承贵跌跌撞撞的往这里跑,身后跟着披头散发的苗氏。

雪梅抬起双眼,苦涩的笑笑,这是来救自己的吗?他们能救得了吗?

刘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遇到豪强第一反应就是逃跑,逃不过了就只能认命。难道自己穿越而来的命运就是这样?被家里人强行卖掉,给某个人冲喜,冲完喜后自己将如何?扔到后院等死吗?

“孩他娘,他娘……”刘承贵跑到了人群外围,看到了被黄家人围在正中的老婆和女儿,吓得脸色煞白,拼命往里钻。

段氏原本就吓的不轻,看到丈夫过来了,双腿再也撑不下去,晃了几晃便倒在了地上,号啕大哭。听到她的哭声,丽质和翡翠也瑟瑟缩缩的倚在她的身边哭泣。刘承贵听到妻儿的哭声,更加着急了,挥舞着拳头就对准前面人的后背揍去。

“龟儿子,你敢打老子?”前面的人反手捂住后背,阴冷的笑。旁边的几个壮汉看到同伴吃亏,一脚将刘承贵踹翻。

“放了我媳妇和孩子。”

刘承贵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想要躲避,可是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腿,到处都是棍子。一根棍子好巧不巧的正好敲在他的关节之上,刘承贵痛的大声惨叫。

帐房先生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烦躁,就挥了挥手。几个壮汉得了命令,便挥动手里的铁棍和铁镣往他身上抽去……

雪梅吓傻了,脸色变得煞白……

段氏简直就要发了疯,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丈夫那里扑。刑氏急忙将雪梅放在地上,纵身一扑就将她拉住,声音打着颤,“不能去,你去也是死……”

生在这个世道,身为穷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雪梅只觉得万念俱灰。

“不要打了……”雪梅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声音却无比坚定,“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

正在这时,人群外那个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然干起强抢民女的勾当了,莫非是欺这天下无王法吗?”

帐房先生怒了!

小少爷只不过想买个冲喜的老婆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当初说好了是一个八字带旺的,也找过神婆合过,说是挺契合,可是没想到临了临了居然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而且最令人气愤的还是这么多人过来抢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把人抢走。这实在是太辜负老爷和少爷对他的信任了。

但是,让他就这么抬着一个快要死的人回到黄家,他又着实不敢,万一这人死路上了或者进门就死,这不是上赶子买晦气吗?老爷还不得把他的皮给剥下来几层?

没想到,人还没抢走,居然又来了个打报不平的,昨天夜里出门前没看黄历,早知道今天麻烦事多,打死他也不出来,或者换个日子。

“娘的,是哪个嫌命长的敢管我们黄家的事情?”帐房先生咧着嘴骂道。

满脸横肉的人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然而声音太低他没有听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如此行事,可知王法二字?”随着这一声怒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排众出列,站到了人群正中,脸色铁青,瞪着帐房先生。

“什么王法?我们老爷就……哎哟,秦老爷,秦老爷您身子骨可硬朗?”帐房先生趾高气昂的回过头刚说了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谄媚,原本还昂着个头,现在却弯下了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秦夫子面前,做势要帮他掸道袍上的灰尘。

“行了,行了,”秦夫子将他的手拍开,没好气的说道,“黄帐房不在黄家,跑到我们南河村耀武扬威的做甚?”

黄帐房心中气愤不已,你说我跑到南河村做甚?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我们少爷要买新娘子冲喜?你一个小小的穷酸措大也要管我们黄家的闲事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虽然心里暗骂不已,可是他不敢翻脸,不仅不敢翻脸,还得把这个秦夫子当神仙一样供着。就因为秦夫子是秀才,而他的老爷只是童生。若是他敢冒犯秦夫子,他的老爷这辈子都在读书人面前抬不起头。当然,如果是晚上……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此时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刚就应该装不认识,先把秦夫子给按着打一顿,打完了之后就把人抢走,等到人进了黄家,秦夫子还能跑到黄家去告状不成?到时只管说不认识、打错了、打顺手了就行。

可是,现在……

“瞧秦老爷说的,哪能啊?南河村有秦老爷这尊大佛在,哪个宵小之辈敢在南河村胡做非为?别说秦老爷不答应,就是我家老爷他也不答应……”黄帐房嘿嘿的笑,连连向秦夫子拱手。

秦夫子显见得极为受用黄帐房的恭维,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舒缓起来,冲着黄帐房点了点头。看到秦夫子态度和缓,黄帐房反而怔了一怔。

人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闻刘承贵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

秦夫子的目光在雪梅的脸上掠过,又把落到了被打倒在地的刘承贵身上,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脸上已换了和善的笑容。

“黄帐房,这是我的病人,我要带她回去治病。不知可否通容一二?”

“病人?”黄帐房的眼睛在雪梅和秦夫子身上来回打了几个转,目露迟疑之色,思忖了半晌说道,“可否请秦老爷和我到旁边说话?”

雪梅抬起眼,看到黄帐房拉着秦夫子走到了旁边,俩人不知谈了什么话,一会黄帐房便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走了!”黄帐房挥挥手让黄家的下人们收工。

“先生,这人没抢到啊?”满脸横肉的人挠挠脑袋疑惑的问道。

黄帐房气急败坏,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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