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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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南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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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种情绪只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可是,几天以后,我对王丽的身体抗拒程度更加强烈。即使在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肌肤,我都会感觉到浑身颤栗。

日子的平淡,甚至都懒得拉开窗去看看窗外的阳光。因此,当然也忘了去看看阳台上那一盆每天都要浇水的胡姬花。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也想起了它,天啊,可怜的花,她还活着吗?

我战战兢兢地拉开窗门,却见她迎风招摇,花颜可掬。原来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我虽然忘了浇水,老天却没忘了以雨露眷顾她。许多事物悄悄地在你的视线之外进行,而且悄悄地安排好了它们自己。天生万物,天养万物,看来,一切其实无须担心。

我急忙去厨房打了一桶水,精心地将水洒在花枝上、花盆里,生怕弄伤那洁白的花瓣。

“你还有这种雅兴啊?在我的印象中你好象不怎么喜欢种花养草啊?”身后传来王丽的声音。

我扭头望去,只见王丽双臂抱在胸前站在我的身后。

“好好的一盆花,总不能让它干死吧。”我极力掩饰我心中的虚伪。

“那赶明儿我也养一盆富贵竹,你也会这么认真浇水吗?”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冷嘲热讽的口气。

“当然。”

其实我们都知道每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但都不愿去挑明,去触碰。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表露,只是倾听和微笑,我要让她安心。好不容易有个安详的个人世界,不忍心去破坏它?

夜里,我看着王丽入睡,她苍白的脸色因为熟睡时的平静和温暖泛起难得的淡淡红晕。

但我丝毫没有睡意,点燃一根烟坐在阳台的地板上抽。清冷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城市的一切都抹上了一层银色,褶褶生辉,透着奢华的腐朽,风轻轻一吹,仿佛万物在摇晃。

我听到树叶沙沙的响声,感动有些心神不宁,烟圈刚到唇边就消散了,把握不住的虚无在空气中弥漫,我的身体似乎轻得几乎要飘起来,心不由地缩紧,手微微一抖,烟灰掉在衣服上,用手指去弹开的时候,碰到了花盆里的枝叶。

鲜嫩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犹豫了一下,把它凑到鼻尖,深深地呼吸。在陈静指间停留过的东西,现在对我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记得那双温软的手。那是我们第一次去圣淘沙玩,大家叫嚷着要乘坐海盗船。我不知道自己竟那样害怕晃动,也争着上了船,陈静在不经意中,刚巧跌坐在我旁边。

船刚刚飘荡起来,我就感觉不舒服,心口堵得慌,呼吸越来越艰难,心随着船的飞升、降落撕裂般难受,仿佛已飘忽在身外了。我强忍着恐惧和前所未有的不适,告诫自己千万别叫出声,周围都是兴奋无比的游客,发出刺激的尖叫,还有很多没挤上船的人,在底下看着,晃动模糊的笑脸……

我害怕出丑,这个缺陷将会成为他们新的话题。时间凝固了,每一秒钟都那么漫长,我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如果陈静不及时悄悄握住我的手,我一定坚持不住,要么失声喊叫、要么因为心脏不堪重负晕倒在船上。

陈静通过手指无声传递的温度、力量无法言喻地包围着我,我的痛苦和恐惧不再孤独,手指的交缠分担着它们,我的注意力分散了,心踏实安稳下来,直到海盗船减速静止,陈静松开我的手,不动声色地离开。我当时想道谢,可她甚至不看我一眼,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神情。

她是特别的,换了别人,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表现,惊异、恐慌、尖叫、散播消息……她的处理方式冷静、沉默而坚定。于是一直,除了陈静,没人知道这个关于我的秘密。我从那时发觉陈静并不完全象大家表面认识的那样。

但如今陈静她走了。走得无影无踪,我无数次尝试遗忘,情景却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梦魇一般……烟蒂烧到我的手指,我猛然抽搐,烟蒂落在地板上,风猛烈起来,月光跌落成无数银色的碎片。我把花叶紧紧贴在脸上,心头的伤疤再次裂开,流出新鲜温热的血,枯叶在夜风中飘落,我的世界在无声地崩溃。

将近清晨时分,我才悄悄回到卧室,在王丽的身边躺下,疲惫地睡了两个钟头。虽然懵懂入睡,但又进入了梦中……

……花开的夜,风轻轻舞,细碎的花瓣扑在脸上,透明的冰凉。我静伫在芳草萋萋的河畔,独守一轮明月,想你会不会乘着一叶莲舟,踏水而来……

今夜,想说给你听,不管缘起缘落的沉浮,还是镜花水月的虚无,对你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痴恋,弃之不去的心苦。

只要记得,曾经有一个我,曾经有一个你,曾经地相处过。风尘已稠,天涯何处再相逢……

睁开眼睛,恍如隔世,挣扎着无力的身体起来上班,为了保持清醒,我走进洗手间,把脸深深埋进冷水中,抬起头时,看到镜中自己冷漠空洞的脸。我在光滑的下巴上涂满厚厚的剃须膏。刀片和皮肤接触时引起的疼痛使我精神焕发,我要保持镇静,尽管灵魂有些麻木。

白天的我坚强若如岩石,可每到晚上总是无眠……偶尔睡着时总是莫名其妙的做着同一个梦。

没有吃早餐,在办公室里冲了双份的超级三合一咖啡,滚烫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直抵心肺。筱怡素来拒绝速溶咖啡,她认为速溶饮料是对品位的妥协,这是可笑的,她不明白一些来自身体的迫切需要如果能够及时得到满足,远比慢吞吞地制造所谓的品位来得彻底、来得痛快。也许,只有天性乐观的人才真正喜欢悲剧。

我打开电脑,处理业务,我要让别人看到我在忙碌、在兴奋。我靠摧毁别人的自信来维持自尊,但还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

“给你的。”筱怡将一杯从星巴克买来Cappuccino和一块松子糕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抬头看她,她也正紧盯着我,她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叫杀伤力的东西。我的第六感迅速告诉自己,我会和她有故事,但我不能。于是不敢再和她对视,将目光从她眼睛扫到挺秀的鼻子,鲜红的嘴唇,白嫩的下巴,修长的脖子,珠圆挺耸的胸脯。她的胸部被黑色紧身T恤衬得丰挺饱满诱惑。让人有一头扎进去,让波峰浪谷掩没的欲望。

“我,我喝过了。”我支吾着。

“你那也叫咖啡?”筱怡显得趾高气扬。

“哪叫什么?”

“那叫兴奋剂。”

是啊,那是兴奋剂,我现在需要兴奋,为了两个女人,我几乎要彻夜不眠。筱怡啊,你还是躲我远点吧。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心里的欲念翻腾过无数回,想用嘴唇吸住她的香气,想用双臂拥裹她的身体,想用手掌抚摸她的肌肤,想用舌尖探寻她神密的宝藏,想给她温暖和颤栗,想咬住她的耳垂拼命说,我要覆盖你!占有你!蹂躏你!让你死去活来!但是我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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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看懂了我多少,再没说话,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腰身很纤柔,她的屁股很饱满,她的腿修长玉立。这真是个山河锦秀,水土丰饶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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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给我一支!”筱怡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恨自己现在抽的烟竟是朋友从北京带来的中南海,为什么不是柔和七星,豪迈万宝路,清凉摩尔,华丽圣罗兰之类的。

我不是崇洋魅外,我一向认为女人抽烟,抽的不是烟,是心情,是感觉。一支好烟可以让女人焕发出异样的光芒和美丽。她在弥淡清香中,伸出兰花指,撅起肉质丰盈的小嘴,眼神梦幻迷离,表情沉醉庸懒,吞吐出暧昧的气息,比尼古丁更有毒。我也不形容了,反正,只要是美女,只要这美女不撒泼打混,无论如何都是美的。

给筱怡点烟时,我将她的侧面轮廓又扫了一遍,额头,睫毛,鼻尖,肩膀,乳峰,小腹……想起浮生六记,沈三白与妻子洞房花烛时,妻子羞涩已极,三白凑上前来,戏探其怀,抚其心跳,怦然有声,妻子唯娇笑尔。我要是控制不住行了三白的好事,后果会如何?她会跳起来喊臭流氓?还是悄悄甜蜜地享受?如果现在不是在办公区,是在家里,我非让她尖叫得魂飞魄散不可。

想象中,眼光已穿透她单薄的衣服,把她脱了个干净彻底,自己身体也有了奇妙的反应。

正胡思乱想,筱怡侧过脸来,说:“你看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感觉失态不已,象自渎时被人撞见一般,那叫一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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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盯着我的表情也挺酷。”

“象流着哈啦子的哈吧狗?”我伸出舌头,学着狗的样子,夸张地喘息。

她突然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前后左右的人都往这边望过来。

我赶紧把她的手拉开,“这里是办公区!”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怕什么?办公区怎么了?”

其实男人色一点不是坏事,不色哪来的激情和创造力!生命的本源是男人,生命的孕育者是女人,在赐与和接纳中,女人将这源泉汇聚成海,我们的生命方能奔腾不已,汹涌不息!当我紧盯着筱怡的胸脯时,我的色是诗意的色,是无限美好的色,是壮美升华的色。当一个女人给了男人这样的欲望和启迪,这个男人能不爱她!(四十二)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忽然发现小雪正和王丽在厨房一起做饭。陡然,心里一阵慌乱。

“子昊,你表妹来了。”王丽喜笑颜开地对我说。

我看见小雪在王丽的背后朝我做鬼脸。

“哦,”我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你这表妹可真不简单,还会做糖醋排骨!”王丽指了指餐桌上的菜,“我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呢?”

“是吗?”我又茫然应了一句,慌忙走进洗手间。我一边用冷水洗脸,一边努力使自己心绪平静。

“子昊,快洗手出来吃饭吧?”王丽在外面喊道。

这顿饭吃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时刻处在戒备状态,生怕一不小心说漏嘴,被王丽觉察到什么。

吃完饭,我沉著脸对小雪说:“没事早点回去吧,你平时那么忙,还不回去好好休息?”

小雪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小雪走后,王丽整个晚上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小雪。

小雪的皮肤长得真白……

小雪这丫头真聪明……

以后有空叫她常来咱们家玩吧?她在新加坡也没有什么朋友……

“哎,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在新加坡还有一个表妹啊?”王丽切入正题了。

“咳,就算是表妹吧,也不知道我妈他们家的什么表姐还是表妹的以前移民到香港,后来又移民来新加坡了。”我若有其事的敷衍着。

“哦,是这样啊,”王丽点着头,“她好像也很喜欢你啊?”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有点亲戚关系罢了。”

“她真的像个小人精……”

是啊,这个小人精怎么就想起来突然跑到我的家里,也不打声招呼!我整夜都没睡好,一直在想以后该怎么办?

从那天起,小雪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我家,她依旧扮演著我表妹的角色,而且演得很逼真。王丽倒也越来越喜欢小雪了。

每次小雪来的时候,总是穿著很时尚的衣服。

“小雪,你这衣服就不能穿得随便点?”我常常忧心重重地提醒她说。

“嗯,这不是来表哥家嘛!”小雪总是诡秘地笑著回答。

“子昊,你别老土了,现在的女孩,哪个不追求新潮时髦啊?”王丽也总是护著小雪。

我常想,如果王丽知道小雪不是我的表妹,而是我的情人,不知道王丽的反应会怎样?这件事像一块心病常让我坐立不安。

早上临出门时才知道已经不下雨了,而且天气好得一塌糊涂,开车经过薛尔斯桥,在桥上望见遥远处的鱼尾狮和更远处的海面,那里披了一层溢彩流光的金色;阳光是如此满满地泻下来,隔着车窗手臂都被晒得生疼。谁知道晴到极点后可能又会是雨天了。也许世事都是如此吧,比如月的圆缺,又或者是人的境遇?

一如既往地驾驶我的奔驰E200上下班,习惯地打开车里的收音机听,随意地转换着电台,听DJ们按着他们的风格播着他们喜欢的歌曲。自己也算是爱歌的人吧,却真的是很少买CD和磁带,倒是偏爱不经意间听到电台里播上那么一两首心爱的好歌,不经意间,心变灵动了。很少知道歌曲的名字和唱歌的人是谁,至于播歌的人,就更是懒得去问了。

真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听到这首歌曲,曲调的旋律很熟悉,英文的歌名一时间不记得了,却是知道,它的中文名是:红叶斜落我心寂寞时。

听此歌时,正望着窗外满眼的绿,心里思忖着:现在北京正是红叶如火的秋了。有时候,有时候世事真的很奇妙,冥冥中的安排,不能不让人为之叹息。

下了车从停车场去办公楼经过一条小径上的时候,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那支歌的旋律,恍恍惚惚间,就看见了它……一片红叶,静静地躺在路边的一个小水洼里。其实严格说来,它只是半片红叶,因为它的一半是红色,另一半只是金黄,却,仍然足以让我呆立。

慢慢地弯腰拾起它,放在掌心中端详,雨水的清凉丝丝渗透蔓延。再环顾四周,深深浅浅的绿漫无边际,而眼前,却分明有这么一片并不完全的红叶。刹那间深知道:在这个异国的炎热夏日里,她是坚决要从记忆中走到我的面前来了。

既然往事如潮无法阻挡,那么,还是闭上眼,再细听她唱一次那支歌吧……

依稀便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晚上,舞台上,高高瘦瘦的她,一脸的肃寂,正用她的整个身心,在唱着那支歌:红叶托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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