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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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南洋-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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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那两个妞……”李军诡异的神色,一时令我不知所措。我知道他指的是王丽和陈静。

“哪两个妞?”英子突然冲李军发问了一句。我想一定是李军忘了场合,他经常会不假思索地把一些事情说出来。

“哦,那,那……”李军意识到说走了嘴,说话打起了结巴。

“李军,你们俩在新加坡时干什么坏事儿了?”英子严肃起来。

“咳,瞧你说的,我们能干什么坏事儿?我是说方琳跟瑶瑶。”李军脑子变得快,转开了话题。

“方琳跟瑶瑶能叫妞吗?都孩儿他妈了!”英子不饶地说道。

“咳,这不说惯了吗。”

“是泡妞泡惯了吧?”

“哪能呢?好,说正经的,子昊,大家都听说你跟英子回来了,想在一起聚一聚,都是咱们过去大院儿里的孩子,我跟英子已经汇报过了。明天晚上在望星楼。”

“好啊。”我答应了一句,又胆怯的望了英子一眼。

“就别在这儿说了,挺冷的,进去吧。”英子把脑袋直往大衣领子里面缩。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医院的楼。

到了病房,英子很有礼貌的跟我妈打了招呼之后就急着去看她爸,刘伯伯仍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目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的人。

李军也跟屋里所有的人问候之后,坐在了那两个值班的年轻人中间,他们看到李军都急忙欠起身为李军让座。

“这是李军吧,也这么大了。”我妈看到李军惊诧地问道。

“是啊,阿姨。您把我都忘了。”李军半开玩笑的回答。

“你说咱们能不老吗?这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杜阿姨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妈回应了一下杜阿姨,然后又问李军:“李军,结婚了吗?”

“没-有。”李军把没字拖得很长,似乎显得有些无奈。

“他呀,本来跟瑶瑶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掰了?”杜阿姨显出一种同情的神情,眯着眼望着李军。

“这瑶瑶也是的,听说现在又跟一个香港人好上了。”我妈接着说。

“是吗?”杜阿姨把眼睛睁得很大,好象极为惊奇的样子。

“行了,你们就别议论别人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管谁呀。”英子不耐烦的冒出一句。

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轻轻的开了,我朝门的方向看去,心里陡然一缩。

只见钟如萍走了进来,她一手提着一大包东西,另一只手拢了拢吹乱了的头发,她依然是那样的端庄,优雅,她的衣饰打扮依然是那样的精致而富有品位。她环视了一下病房里的每个人,然后温柔地说:“哟,这么多人哪!”她的的脸上露出了从容的笑容。似乎没有看到我。

我倒是突然感到不自在起来,我记得一首歌曾唱到:“如果有一天你我重相逢,不知是否能够再度从容?”我的脸有点发热,我在努力控制我的心跳。

“这是……”我妈看着杜阿姨问道。

“哦,这是我侄女,萍儿。”杜阿姨跟我妈介绍说,然后忙对钟如萍说道:“这是子昊的妈。”

“喔,阿姨,您好,您就是子昊的妈,我跟子昊认识。”钟如萍自然而得体的跟我妈握手。

“你好,子昊,英子。”平儿向我和英子点头。

“你好,萍姐。”英子答应了一声。

“这处长一来,真是满屋生辉呀!”李军也站了起来。

“得了得了,李军你就少说两句吧。”钟如萍在李军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看样子他们都很熟。

妩媚而聪颖的女人的确是稀有的精神贵族,她们傲然、丰韵,丝毫不矫揉造作,那种具有亲和力的笑容确实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我干嘛要少说两句,萍姐是从美国回来的‘海龟’,又是商场上的美人,今天再次见面,真是幸事、幸事!”李军带着一丝善意的戏谑,轻轻地一笑。

钟如萍“嘿嘿”地也笑了。那声音似乎充满乐感,甚是好听。她用右手捂着嘴,极力遵循那笑不露齿的古训。那纤细的手指整齐地压在柔润的嘴唇上。我在想,这现代人的表情也可以有古典的内涵。我甚至可以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渗出她美丽的眼角。我知道那不是由于感动,完全是乐的。

“李军,这儿不是酒吧,这儿是医院,要打情骂俏到外面去!”英子突然火了,她冲李军吼了起来。顿时,屋里鸦雀无声,个个目瞪可呆。

“英子,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火啊?”杜阿姨向英子说道。

钟如萍也陷入了尴尬,她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一边歉意的对英子说:“对不起,英子。”

英子完全不顾萍儿的道歉,她离开刘伯伯的床边,从挂衣架上取下大衣便向门外走去。

“英子,你上哪儿去?”杜阿姨喊了一句。

我迅速地跟了出去,到了门外我拉住了她的手,说:“干嘛呀,何必这么生气?况且人家都不是恶意。”

“我不管他们是恶意还是善意,我爸重病在床,他们还有心思逗乐,我受不了。”英子一股的任性和蛮不讲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大家都是好心来看你爸的,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呀,况且,你爸有病,也不能大家都整天跟着哭啊?”我安慰她。

随后,李军也出来了,直向英子道歉赔礼。

这时正好刘雄也来了,李军急忙向刘雄解释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他满脸的愧疚。

“没事儿,都进去吧。”刘雄毕竟是大哥,手扶在李军肩上安慰说,然后,又对英子说:“又不是外人,计较什么?你们看,谁来了?”

“英子,子昊。”清脆的声音,柔细的声调,我寻着声音看去,在刘雄那粗壮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

“瑶瑶!”英子惊奇的喊道,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几年不见面的儿时的小伙伴,见了面必定是有些惊喜。

“听说你们回来了,而且也听说你爸爸病了,所以就急着来看看。”瑶瑶还是那种说话很快的性格,薄薄的嘴唇,涂着红艳艳的口红,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是那么透着一种诱人的灵气,说她是小狐狸精,一点也不过分。

“谢谢你,瑶瑶。”英子和瑶瑶亲热地搂在一起。

刘雄和瑶瑶的到来让病房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一阵的相互寒暄之后,大家又融洽了起来。以往在这种场合中我一向如鱼得水,今天却突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紧张,我的笑容肯定不是很从容。

凭窗而望,雪终于落了下来,听不到声音,却能看见对面楼群黯淡的砖红色外墙早已殷成了眩目的白色。凄凄艳艳,如泣如诉。

在病房里,人们的心情总是忧郁的。由于来的人多,怕影响刘伯伯的休息,所以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了。

英子坚持要留在病房照顾她爸,我得送我妈回家,正好瑶瑶跟我们住一个大院儿,而且她还有车。于是,我们就先走了,离开之前,我看了一眼萍儿,正好我们目光相接,从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眸间,我能体味到她的沉默和幽怨。她太悲哀了,她站在那里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深情,她的脸上分明是一份焦灼、一份等待、一份期盼。(七十八)

瑶瑶开一辆蓝色的本田吉普,我坐在她的旁边,她那种娴熟而干练的开车技术让我惊叹。我侧身看她,时尚的衣着、非凡的气度以及那绰约的风姿,心想她开这辆车的确挺适合她。

在我的印象中,她没有索然的絮叨,没有浮浅的说笑。她永远是那么娴静,那么矜持,那么靓丽而富有朝气。可怎么会像我妈说的,她忒疯,男朋友有一大堆?

“嗯,车开的不错。”我不禁夸奖了她一句。

“还凑乎吧。”她扭头向我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听说你在一间美国公司工作?”

“对。”她点了点头,眼睛仍注视着前方。

“还听说你是咱们这拨孩子中最有出息的。”

“别听他们瞎说,我哪有人家英子那么厉害呀,留学美国,硕士毕业。”

“她不是还在上学嘛,哪像你,听说在公司里还是个头儿吧。”

“那管什么用?”瑶瑶的神情倏忽变得阴郁起来,又说:“我的事儿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回答,我想可能是她感情上的事儿。

瑶瑶没再说话,专心地开着车。这时,天上正飞飞扬扬的飘着雪花。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飞雪,雪花扑在挡风玻璃上犹如绽开的一朵朵梅,风迎面吹来,雪片忽上忽下地飘摇,是那样的缓慢、轻盈、曼妙。这洁白的雪,总是能勾起我一些美丽的回忆,那是一些纯净往事的聚集,是一幅心灵深处无法淡忘的素描,望着这纯净的色调,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我知道,我这日渐灰暗的心灵,已配不上这纯洁的颜色。

“子昊,听说新加坡是从来不下雪的。”瑶瑶岔开了话题。

“嗯。”我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

“那你们都穿什么衣服?”

“那儿啊,省衣服。一件衬衫穿365天。”

瑶瑶看了我一眼,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同时车子立刻歪了个弯,摇晃了一下。她急忙把车扶正。

“笑什么?”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还是那么幽默。”瑶瑶忍住笑说道,我知道她过去很爱听我讲故事,她总认为我要比别人深刻。

“瑶瑶,这下雪天,你可要小心点。”坐在后座的我妈把头伸过来说道。

“阿姨,您放心,没事儿的。”

“还是小心点好。”我妈仍然关切的说道。

“好嘞,阿姨。”瑶瑶忍住了笑。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看着路面。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这时,我的心,竟然有些疲惫和困顿,也许是经过了一些人事的风吹雨淋,也沾染了一些沧桑之后的尘埃,使我望向未来的视线有些模糊,看见的只是黯淡。

车子进了大院儿,瑶瑶先把我们送到我家门口,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整个城市弥漫着纷飞的雪花,棉球样大小的雪花在风中恣意地舞动着,象脱缰的野马一样的桀骜不驯,借着风势蛮横地吹向窗的玻璃,吹向每一幢建筑,每一棵树木…

瑶瑶很有礼貌的从车里出来,帮我妈打开了车门,扶我妈下车。

“瑶瑶,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马上就做饭。”我妈从车上下来,客气地对瑶瑶说道。

“哦,不了,谢谢阿姨。”

“我妈留你,你就别客气了。”我说。

“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吧,咱们院儿里的那家餐馆挺好的,再说,子昊从国外回来,我也该表示表示吧。”瑶瑶说话很甜,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温柔和体贴。

“那哪行啊,你把我们送回来就够麻烦你了,怎么还能叫你请客呢?”我妈向来是个极认真的女人,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要不这样吧,妈,瑶瑶请客,我来出钱。要不,有点却之不恭吧。”我说完,看了一眼瑶瑶,发现她正手悟在嘴唇上直乐。

“不不,要不你们俩去吧,况且家里还有中午的剩饭,等到明天就坏了。”我妈一脸的固执和严谨。

“哎哟,阿姨,现在谁还吃剩饭呀,您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瑶瑶说着走上去就要搀我妈的胳膊。

“谢谢你,瑶瑶,你们快去吧,昊儿,吃了饭早点回来。”我妈说完就掏出钥匙去开家门。我了解我妈,她决定了的事,谁也说服不了的。

“瑶瑶,我们走吧。”我拉开车门上了车。

“再见,阿姨!”瑶瑶向我妈挥手告别。

我跟瑶瑶又上了汽车,向餐馆开去。

我跟瑶瑶不但是儿时的玩伴儿,而且还是大学时的同学。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系里,但在同一所校园里让我们经常有机会碰面。她是一个懂事而且乖巧的女孩,美丽但不娇情,柔弱却很坚强。在上大学的几年里,我们有时结伴回家。

记得有一个周末,电闪雷鸣,大雨磅礴。下课后,她就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理好书包的我缓缓而行正为如何回家发愁。突然间我看见正站在大厅门口的瑶瑶,手里拿着一把雨伞。原来她早早出去是去向同学借伞,正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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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之后的一天,她突然来找我,说:她想要辞职到深圳去工作,办好手续就走。我虽然有些茫然,但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也许当时我正和英子处于热恋。一星期后她要走了,我也没有到机场去送她,只是心中有些郁闷,那天早早地上班去了。在办公室里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走了,让我好好地照顾自己,她会给我写信的。

几封书信的往来,她含蓄地表达出喜欢我的意思,但是我的情感当时是那样的纯净,似乎除了英子对任何人都不曾有非分之想,除了问候她的工作和生活之外,总是把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渐渐地,渐渐地,音信全无了。……

我跟着瑶瑶进了餐馆,似乎这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认识瑶瑶,每个人都必恭必敬地跟她打招呼。

“老板,给个单间。”瑶瑶手臂一挥,头发往后一扬,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一种老练,傲然和飘逸的风韵。

“是,瑶瑶,您上《丝路花雨》。”那个被称作老板的男子忙跑过来带路。

“什么《丝路花雨》,我要《水泊梁山》。”瑶瑶站住了,一脸的霸气。

“好好,那就《水泊梁山》。”老板急忙奉承地上前为我们开门。

进了《水泊梁山》,屋里热烘烘的,我们都脱了外衣,服务员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只见瑶瑶穿一件灰色的紧身薄毛衣,明显地显现出她那玲珑浮凸的娇美身材。

坐下之后,服务员递上菜单。瑶瑶把菜单往旁边一撂,看也不看,随口说出一大串的菜名,还有火锅,最后说道:“拿俩小二!”

“小二”是北京人对小瓶二锅头的简称。

“瑶瑶,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凶?”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郁闷没地方发吧。”瑶瑶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你还有郁闷?我看你挺潇洒的。”我说。

“子昊,我给你说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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