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电话,立刻要给她送钱去,不管她敢要不敢要。
我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我命令她要去看病,命令她好好吃饭。
但是她又打来电话说:“子昊,你千万别来,千万别给我钱,许耀明神出鬼没,随时都会出现。”
“我不怕他,我正要找他呢,上次他打你的事儿我还没有跟他算帐。”我回答的很坚决。
“不行,真的不行,你别管我,你也要考虑考虑你自己,考虑考虑王丽。”
“我管不了那麽多,你等我,我带你去看病。”
“不不,我看过病了,不信,你会看见我胳膊上还有吊针留下的小孔。”
我说:“那好。那我现在带你去吃饭。”
就在我等她的回话时,陈静在电话里慌慌张张地说道:“先不说了,有人来了!”
之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
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念的,有些事情心甘情愿,有些事情却一直无能为力。身在咫尺,却如隔天涯。我知道我和她今天都依然苦守著这份难堪。
直到今天,我却还做著我和她在一起的梦,我还幻想著那美好的,我们曾经一起共度的快乐。
曾几何时,我也有一颗骄傲非常的心!可是失去她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我的那份傲气和洒脱。
我知道,她爱我,是真的爱我!我仍然还有一颗不想醒来的自己编织的美丽幻想。我的心依然被她占据。人们都说其实放弃也是一种美丽,我也跟小雪说过同样的话,但真正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又是谈何容易?
想起陈静说过的话,“爱上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因为他必须爱他已拥有的。”我知道陈静是为了王丽,她隐忍著自己的情感,折磨著自己的身体。
就在我还在发楞的时候,琳达打来电话,说在东海岸有一套房子要出租,问我要不要明天去看看?我突然想起平儿来新加坡的事儿,昨天她还来电话问房子租好没有?於是我立即告诉琳达,我现在马上就看。
“不行啊,我已经回家了。”琳达在电话中说。
“回家也可以出来呀,况且现在还早。”我坚持说道。
“我不是不想出去,我是不方便呀,今天我的车送去修理了。”
“那我开车去接你。”我说。
“那好,那我在家等你。”
我开车到了琳达的楼下,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到了,让她下来。
“你先上来吧,时间还早。”琳达在电话里说道。我看了看手表,还不到晚上七点。於是我按照她给我的地址上了楼。
我按了门铃,琳达开了门,我一踏进她家的大门,就感到一种迷离的气息。
琳达的家里,是中式风格和欧洲式的简约相结合的布置,显得和谐相处,优雅浪漫。也许这正是新加坡的潮流,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并非刻意,却浑然天成。
两只可能是从荷兰村买来的中式储物箱,前面却安详地卧著一只嫩黄色的沙发;墙上是一幅精致的中国字画,下方是新潮的环绕式音响。
琳达爱干净,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夜晚来临,灯光从四面八方射来,飘逸的白纱帘在晚风中飘荡。房间里弥漫著迷离的气息,加上正在播放的音乐,琳达从贴满留言和照片的黄色冰箱里拿出瓶啤酒,我突然觉得这里好象是“爱俪丝”酒吧。
“不愧是酒吧的老板,家里都这麽浪漫。”我说。
“怎麽?你喜欢?”琳达把一杯啤酒递给我。
“谢谢。”我说:“喜欢,可惜我没这福气。”
“得了,你知足吧,谁有你这麽优越的条件,体面的工作,漂亮的老婆,又有那麽高的工资,恐怕本地人像你这样儿的都不多。”
“是啊,可这人就是永远不能满足啊!”
“你还想怎麽著啊?”
“我也不想怎麽著,只是总感到郁闷得很。”
“行了,林先生,我都羡慕死你了,你还有什麽郁闷?你先坐一会儿,我洗个澡,然後咱们就走,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了,浑身都是汗。”
“好吧!”
琳达去了卫生间,我喝了几口啤酒,便走到窗前。突然发现天上挂著一轮圆月,月亮很大很亮,天空无云,月光清冷,夜空一片暗蓝。
月亮柔和,不似阳光那火辣辣的热情,眩人眼目,逼得人不敢直视。月色如水,可近观远望,无论抬头观月色,还是低头看月影,都柔弱可人。
月色忧郁,淡蓝色的月影,散发著无名的忧伤,让人依恋,让人伤感。
小时候,听故事,知道月亮里住著嫦娥和玉兔,曾信以为真。很多个夜晚,睁大孩童的眼睛,盯著月亮中点点阴影,在脑海里勾画出嫦娥和玉兔的影子。
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人们心中的美好传说。月亮上实际是一片荒凉的枯原。
虽然优美的神话破灭了,但那月亮的传说却深深地印在了脑际。
想那嫦娥,一念之差,误入广寒宫,又有谁知道等待她的是千年万年的寂寞呢?不过,也应该感谢她,因为有了她的寂寞,今天才得以看到历代文人墨客望月而写的诗文,在诗文中欣赏不同的月亮,在不同的月亮里感悟不同的心情。多情的月,多情的人,世间诸事皆归於情。月犹如此,人何以堪?共赏此月,怎一个情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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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琳达。”我站在门外问道。
“我忘记把浴巾带进来,请你去我的房间帮我拿一下,就挂在衣服架上。”琳达说道。
我到她的房间拿了浴巾,远远的站在门外给她递,她从门缝里伸出手来,浴巾滑落,她那沾满泡沫的手却一下拉住了我。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我仿佛像是坐著船在飘荡,我感到身心分离,空气渐渐稀薄,在五脏六腑间,搅动著馨香。
只见琳达湿漉漉的身体,有晶莹的水珠在她身上闪亮,丰乳,肥臀,细腰,直腿,她身体的迷人之处尽显无遗。每一个细节都洋溢著玉树临风的韵味。实在有著道不尽的风情和一股难以抗拒的魅力。
琳达那修长柔软的手臂伸了过来,我的衣扣被解开了,心里在挣扎著喘息,似乎是海浪翻涌而来,我感到我在强烈的颤栗,就在我正要脱去衬衫的时候,我裤兜里的手机叫了起来。
我停下来,掏出手机,一看号码,是小雪。
“哥,你能来一下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小雪是一种近来少有的欣喜口气。
“什麽好消息,你说吧。”我努力使自己平静。
“不,你来我才告诉你。”小雪在电话里撒起娇来。
小雪能有什麽好消息呢?难道……?我似乎有些朦胧的欣慰。
“好,我马上就去!”我说完,便一边穿上了衬衣一边对琳达说道:“对不起,琳达,我有件急事,得去一趟。”
琳达一脸的失落,沈默片刻,然後说:“那你房子还看不看?”
“明天吧,我明天给你电话。”
我整理好衣服,跟琳达告辞,匆匆忙忙开车向小雪的家驶去。
(一OO)
看到小雪,只见她脸如朝霞,双眸似一潭春水,笑盈盈的。我知道他已经不再孕吐了,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而且食欲还挺好,经常一个人做点什麽补养性的食物,说是为了孩子的生长。
我一进门,她就满怀激情的摊开双臂,情不自禁的投在我的怀里。一阵又一阵的温暖和温馨灌进我的心头,直觉得春心荡漾,暖呼呼的。
“什麽好消息?快告诉我。”我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我找到工作了。嘿……”小雪好象喜悦无比。嫣然一笑,笑声俨如春天小鸟的嘤嘤声,倒蛮动听的。
“什麽?”我一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有工作了!”小雪高声重复了一次,嘴唇翘了起来,说:“怎麽,你不高兴?”
“你现在怎麽能去工作?”我的头脑中仍然想的是打胎的事儿。
“怎麽不能工作,医生还说要我多活动活动。”小雪依然是肌肤白澈,容貌娟秀。
看来小雪是铁了心了,我也不想惹她生气,说:“什麽工作?”
“财务会计。”她回答的很干脆。
“在哪儿?”
“加东。”
“什麽样的公司?”
“燕京园。”
“啊?!”
我惊叫了一声。
“怎麽了?”小雪满脸的惊讶。
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麽好,她要去餐馆工作,她要去给李军打工,我要不要告诉她李军是我的同学?我要不要阻止她?
一串的问题在我的头脑中打转。
“小雪,我看你现在还是不要去工作。况且……”
“我不工作,将来我怎麽养活孩子?我不工作,怎麽给孩子好的教育?我不工作,哪有
钱…
…“
我还没说完,小雪就说出一大堆理由。
是啊,她讲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实就是如此,现实就是这样的无情。
“小雪,那换个工作行吗?”我低声的说道。
“哥,你知道我找工作找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新加坡经济不好,到处裁员,上哪儿换去呀?现在只要有个工作,不管好坏,那已经是福分了。”
是啊,我何止是不知道,但为什麽恰恰会是去那个燕京园呢?
“你是怎麽找到的?”我问。
“看报纸啊,看StraitTimes的招聘广告。”
天哪!那广告还是我写的!真的是上天会作弄人啊。
“你见他们老板了?”我说。
“见了,和你一样,中国人,不过没你这麽帅气,个儿也不高,说话倒挺温柔的,但温柔的有点做作,甚至让人觉得色迷迷的,咳,管这些干吗,我做我的工作,他给我工资,就行了呗!”小雪说起来滔滔不绝,但我却是惶恐不安。
“小雪,我知道我也阻拦不了你,不过我有个要求。”我缓缓地说道。
“什麽要求?”小雪眼睛瞪得很大。
“这个世界很小,新加坡就更小了,在这儿的中国人也很多相互认识,我希望你不要在他们面前提我们的关系,好吗?”
“哦,就这个呀,好,我答应你,我也不愿意看你难受,我们的关系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小雪的话说的很嘲讽、很刺耳,但我理解那种酸苦和无奈。
窗外的月色变得阴阴郁郁的,有厚厚的云把月亮遮了起来,偶尔逃出的几缕月光,显得那样柔弱无奈。我伫立窗前,望著天上,望著那云层半遮面的月亮,感叹人生的清冷和无情。
小雪走了过来,冷笑著。“怎麽,想家里等你的人了?”她嘲弄地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面带著愁容,轻轻地把她揽在了怀里。我们在窗前席地坐下,窗帘随晚风拂弄著我们裸露的双脚,房里很幽静,小雪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说:
“摸摸,看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那能摸得出来呀?”我说。
小雪依偎在我的怀里,她轻轻抚著我的手背说:“我好想给你生个儿子,长的跟你一样。”声音很轻,我却陡地感到一阵寒意,我呆了,直直瞪著小雪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见我不说话,她的另一只手移到她的小肚子上:“或许现在我们的孩子能感觉到我们在抚摸他吧!”
我听出小雪的那种兴奋,没错,是兴奋!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天性吧!这种时候大概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从心里涌出一种成就感!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在一对新婚夫妇身上,男人的成就感可能会一直持续不断增温直到孩子出世;可是遗憾的是我们并不是什麽夫妇,我们只是两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
小雪吻我,她紧紧地抱著我,但我还是感到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孩子出生以後,会不会痛恨我强加给他的命运,我只是决意要把他生下来,因为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因为他身体里流著你的血!因为只有触摸著他、感觉著他,我才能体会那种和你融为一体的满足与安然……”小雪在我的怀里喃喃自语。
我低头沈默,心里一阵酸楚。我在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这个孩子将会给我带来什麽呢?也许是一场灾难,一场决定命运的灾难,我不禁一阵恐惧,我害怕明天,我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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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王丽仍然做了晚饭在等著我。
吃饭的时候,王丽突然对我说:“我每天做好了饭等你回来吃,不管多晚我都等。等你回家,不管我多累都要让你看到我最漂亮的那一面。子昊,我这样的等你。是不是让你感觉很累啊?”
我顿时楞了,然後敷衍了一句:“以後就别等我了,这样你也很累。”
“我倒无所谓,我只是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可能是爱情的东西。於是我加倍小心呵护著。我的等待很多,等待有一个安心的家,等待我们有一个孩子,甚至等待我们的结婚照……”
我没有说话,低著头吃饭。
“今天我看到早报有条消息,是写妻子卖了肾给有外遇的丈夫治病,结果自已因感染死了。我看了就哭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做到这样,不过我确信我会用我的一切去为了你,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说了,我没有外遇,我不会让你失望。”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说这些,只是每天看你闷闷不乐,我心里也难受。”
“好了,快吃饭吧。”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吃过晚饭,王丽收拾完碗筷,打扫好了厨房,就洗澡睡觉了。
她知道我有夜里呆在书房的习惯,所以也就不催我了。
我坐在深深的夜里,窗帘的一角被夜半徐风偶尔掀起,外面夜空淡然。我庸懒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发著呆,总想找出个办法,但怎麽想也没有个头绪,倒是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
说不上对生命有什麽领悟,充其量也只是对那些逝去的光阴有一种依恋和感动,感动於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缘分,感动於这美好的无论实现与否的愿望,感动於世界上某个角落里有那麽多的思念和牵挂。
不由自主地又上了网,《南洋风》,陈静又发邮件了:
……
想你,想你在今夜……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你的消息,很想,很想听见你的声音。
有人说我沈迷,有人说我忧伤,其实,其实,其实他们不懂……他们怎麽能懂你我之间那深深的默契?他们如何理解我们这无望却铭刻在心的情愫?夜在窗外,夜在脚下,夜在昏黄的光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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